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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与十二月(短篇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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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园内一点风也没有,印度人很多,小孩子在滑滑梯,我与他东南西北无所不谈。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这个地方往往变得很动人,很值得留恋。 

我说:「印度女人与印度小孩最美,看他们的眼睛便知道了,看仔细没有?」 

他点点头,「女人与孩子永远是美的。」 

我说:「阿良,你会做一个好丈夫,你知道吗?爱孩子与爱女人……太重要了,将来谁嫁你是有福气的,这些年来,你在香港竟没有一个女朋友?」 

他摇摇头。 

我叹口气,「阿良,你的眼界可能太高了一点。」 

他问我,「要吃冰棒吗?」 

「要!那种原始的果汁冰棒。」 

他笑笑,走过去买两条,递一条给我。 

阿良不住的注视我,我的眼睛与他接触,他又转过头去,我忍不住笑问:「看什么?研究我脸上哪一部份整过容?」 

他不好意思。 

隔很久很久,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他说:「你到加拿大来,好吗?那里有很大的公园,我们可以坐着一边聊天一边吃三文治,你愿意来吗?」 

我马上听出来了,他的语气很逼切,决不是普通的邀请。我没有回答。事情来得太快,我一点也不知道他对我有意思,我沉吟着。 

他又说,「我总是等你的。」 

我很感激,但说不出话来,太阳终于在城市的西边落下,在这个人口稠密,沙尘滚滚的大都会里,一个男人爱上了我,而我竟不知道。 

在香港谈恋爱是困苦的,我明白,在香港这环境默默地眷恋一个人而不让她知道,迹近高贵,这到底是一个什么都讲速度的商业社会。 

我握紧阿良的手。 

星期二,世杰在中午约我吃饭。我去了? 

一坐下来他便说:「那个人不过是坐你对面的小职员,你用他来气我?大可不必,我是不受激将法的。」 

我看世杰一眼,喝一口水,「我知道。」 

「知道就好。」他说。 

「还有什么话吗?」我问:「我可以点菜吗?」 

「点吧。」 

「我要鹅肝酱,烧牛肉,糖酱布甸,加许多鸡蛋露。」 

「你会发胖的。」世杰警告说:「穿不下衣服。」 

我说:「那是我的选择,过去半年内,次次吃饭陪你吃净杂菜沙律,连芝士酱都只准放两匙,嘴巴淡出鸟来!」 

「你说什么?」世杰惊问。 

「淡出鸟来!很粗,是不是?」我瞪眼,笑,「啧啧啧,世杰,你以后都不会把这种女伴带去大场面,真可惜。」 

世杰凝视我,「这是对我的惩罚? 

我摇摇头,「这是我本来面目。」 

「我相当不喜欢你本来面目。」 

「你没有必要喜欢,世杰。」我举菜大嚼,「我们的「黄金女郎」好吗?」 

「好。她自纽约回来了。」 

「恭喜你。」 

「她离了婚。」世杰说。 

「喜讯,或者你们可以再重头开始,」我说:「她适合你。富有、美丽、聪明——同样羽毛的鸟聚在一起。」 

「你在暗示我别再骚扰你?」世杰问。 

我问:「你不会忽然转变主意爱上我吧?」世杰一怔。 

「我知道,女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我耸耸肩,「其实世杰,你早在十五年前就把你一生中的每步棋子计划妥当了,我并没有占什么重要的地位。」他凝视我。 

「我本身是个小职员,」我说:「我只好安份守己,跟小职员来往。你别说,有时候小两口子过平凡的日子,看电视吃三文治,也很快乐的。世杰,你或者已经拥有一切,但是你快乐吗?你不属于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是属于你的,你不觉得寂寞?」 

我说得很诚恳。世杰没有反感,他只是沉下了脸。 

「世杰,别算得太绝,别老只顾往上爬,你已失去了气质,你很俗。」 

他变色。 

我叹口气,叫杯奶茶,放四粒糖。一口喝完甘香的茶,我站起来。 

「谢谢你,世杰,谢谢你。」 

「我送你回去。」世杰说。 

司机在门口等他,开着平治六OO。 

才三条街,走路比车子兜驶更快,不知怎地,坐在车子,我觉得如坐针毡。 

我转去跟世杰说:「我对于年轻富翁一点反感也没有,我只是不想做你的周日女郎——每到周末,你约的又是另外一些人,每当你忙的时候,优先的又是别的人,因为我永远是搁在那里的,是不是?」 

他没有说什么?司机把车子停下来,我落车。 

我急于想知道阿良吃什么饭盒。 

「叉烧饭。」阿良说。 

「很好吃吧?」 

「味道还不错。」他说。 

「吃多点,加拿大肯定难吃得到。」我笑。 

「你与男朋友重修旧好了吗?」阿良问:「他们说他开平治六0O来接你出去。」 

「他从来不是我的男朋友。」我说:「真的。男朋友是另外一回事。」 

「男朋友的定义是什么?」 

「噢。是你相信的人。是说话有交通的人。受了委曲向他诉说。共同计划将来、互相依靠、互相坦白、互相了解,他一点都不合条件。」我耸耸肩。 

阿良抬起一条眉毛,「你才发觉?」 

「是呀。」我说:「我才发觉,还不太迟。」我笑。 

「你看上去不像失恋。」他说。 

「从来没有过的东西如何失去呢?」我反问。 

「你否认跟他恋爱过?」 

「从没有。」我说。 

「你为何跟他约会?」阿良很诧异。 

我迟疑地说:「因为我虚荣,贪图他是个建筑师,嫁他可以享福做少奶奶。」 

阿良笑了。我不在乎,他不会取笑我。 

「很坏是不是?我一定是疯了。」我也笑。 

「我们下个月就走了。」他宣布。 

「乘船?」我问。 

「是。我通知公司,我将做到离开前一日。」阿良说。 

「我们都会想念你,真的。」我说:「准我来送行?」 

「我可以写信给你吗?」他问。 

「当然!阿良,我会先写给你。」我说。 

他连忙把地址交给我,我看一看,小心纳入口袋中。 

他眼睛有点红。 

我把下巴搁在写字台上,台面的玻璃是凉凉的。我小心翼翼地说:「阿良,年底我会有两个星期的假,我很喜欢雪,你想加拿大的雪景是否会很动人?」 

阿良马上抬起闪光眼睛,他很激动,但压抑地说:「我想雪起码会有六寸厚,」他的语气同样不必要地谨慎,「我们早已买好房子,有四间房间,如果你来,千万住在我们家。」 

我想一想,「那自然,我愿意。」我们又握紧手。 

星期六。 

世杰来电话。「英美同学会在希尔顿有舞会。」 

「哦。」我说。 

「今天是星期六,我特地邀请你。」 

「证明我也有机会做周末女郎?」我讽刺的问。 

「去吗?我来接你。」 

「好。」我说。 

世杰开车来接我,我很恍惚。 

也许阿良有事会找我。电话响了又响,没人接听,他会失望。我对阿良非常歉意。奇怪,以前我对约会的态度一向是「先到先得」,但是阿良对我实在太好,他的时间表完全为了迁就我而设…… 

世杰说:「你这件旗袍很好看。」 

「谢谢。」我说。 

阿良还没见过我蓄意打扮。趁他未走之前穿件旗袍给他看看。 

到了「鹰巢」,所有留学生与非留学生都到齐了,满堂红,争着把舞伴拿出来献宝,也有单身来的男孩子,眼光四处溜,挑拣他们喜欢的女郎。场面繁华热闹得不堪。 

我很沉默。 

我心中构思一幅图画:异乡的小镇。爱我的人。诚恳踏实的生活。 

我转头向世杰说:「我累了,我想回家。」 

世杰脸上变得煞白。 

「真抱歉,世杰,」我真的内疚,「我竟一直不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 

「我送你回去。」 

「不,」我按住他,「我自己会得叫车走,世杰,你留在这里。谢谢你。」 

世杰苦笑,「谢什么?」 

「一切。」我转身就走,不敢再看世杰的表情。 

我在电梯里看表。八点钟,回家还来得及听阿良的电话,内心安乐一点。 

我们或许可以去散散步,看场电影,天气凉了,走在路上蛮写意的。我微笑起来。 

                        

          


        亦舒《五月与十二月》
        

        千金小姐

                我认识黛茜很久了。 

因为她家里有钱,我家里穷,因此我们只维持朋友关系而不是其他。 

我陪她去看「大亨小传」。 

看到戏中的黛茜对盖士比说:「……因为,因为富家千金是不嫁穷小子的!」 

我顿时悲从中来,转头跟她说:「你们有钱人都是没心肝的!」 

她被我骂得莫名其妙,因此非常生气。 

实际上黛茜很有情感,她父母为人也好,他们有钱,不是他们的错,我家中清贫,可是从来没愁过衣食,我与黛茜同是大学同学。 

所不同的是她念英国文学,我念理科。 

我常常到她家去,她也常到我家来。我的家很幸福,她的家也幸福。 

只是朋友管朋友,适可而止,我心中很明白,要进一步的话,是绝不可能的。中国人有句四字真言,叫做“齐大非偶”,就因为我数年来未越雷池半步,所以黛茜家人很喜欢我。 

他们心中一定想:「这小子虽然穷一点,人格倒是不坏的。」 

很可能他们不会这么想,也许只是我心中自卑的缘故。 

我也想过要与黛茜疏远,但是她这个人明媚可爱,爽朗活泼,同学之中没有一个不喜爱她的,要跟她疏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没有架子,诚恳、勤奋、乐于助人,为了帮忙同学的功课,时常下了课还留在校园中。黛茜有种高贵的气质,最难得的不是她长得好,而是真正的谦和,归功于她的家教。 

第一年我根本不知道她富有得可耻,我把她请到家中来坐。 

父亲是穷儒,以穷为荣,因为文必穷然后工,当宜兴旧茶壶,图章印石大拍卖的时候,他也很埋怨,穷,可是一刹那就忘了。 

黛茜在我们家吃完饭,仰头看到墙壁上一张石涛的山水复制品,她「咦」地一声。我问:「怎么?!」 

她不好意思的说:「真巧,我家也有一张这样的画,不过大好多。」 

我们面面相觑。 

随后我就在她家看到那幅真迹了,很随和的挂在墙上。他们家住在石澳,非常大的花园洋房,那种尺寸很小的公众花园还不如他们家的。 

黛茜的父亲开造船厂。 

不过她并没有被宠坏。 

那日以后我心中就警惕起来,牢记着人家的家势非同小可,虽然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别人说些什么的人,可是必要的嫌疑是要避的。 

我们这一群人对黛茜的环境是很羡慕的,但却有意无意间对她歧视起来。 

常常说:「你懂得什么,你知道什么叫苦处?」 

黛茜反驳:「我是不懂,可是你们呢?你们又懂得多少?你们又经过什么苦难?真是鸡蛋里挑骨头!」 

我们被她说得笑起来,自觉对她真是有欠公允。 

是呀,我们也没逃过难,凭什么说她呢?黛茜家中有钱,根本不是她的错,与他人无尤。 

我有时邀她跳舞,说道:「黛茜,如果你只是小家碧玉的话,我们之间就不只这样,我会疯狂追求你。」 

「胡说!」她说:「你根本不想追求我,那不过是你的籍口。」 

「嘿!我的籍口!」我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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