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和那对儿河南的小两口最早熟起来的。他们是两个挺热情的人,不像以前我听过的有关河南人的段子里那样。人很单纯,也很善良,挺会照顾人面子。山东哥们儿,怎么说,有时候也挺不错,但是,较起真儿的时候,感觉要是个女的还说的过去。吉林妹妹,可能是少数民族吧。不是太和我们来往,后来干脆交了一个男友,经常不在家。
北京人有时会在饭桌上编些外地人的段子。我本身比较烦这个,但是有人讲,我也会跟着笑。其中,河南人的段子好像最多的。什么董存瑞等等。所以,刚开始我住进去的时候,他们好像有点儿防着我。但是,没过几次交往,就开始开玩笑,瞎扯了。
或许是我曾经痴迷过历史和文学吧。在我的思想中,河南是一个对于中国历史和文化都举足轻重的地方。对于中国而言,不说别的,在历史中我们最灿烂辉煌的唐宋文明,都是围绕这个省份开展的。我曾经认识过一个哥们儿,不知怎么被河南人骗了,曾经咬着牙说,操,早晚灭了河南。我听了直摇头,要是真把河南灭了,中华文化估计真的要灭了一半儿或许还要多,就算补上两个江南都白瞎。
不过,有段时间在北京集体打压河南的时候,我也对河南人的口音好笑过。我记得我当时特别喜欢李商隐的诗,李商隐就是河南人。每次,读到他的诗,我都有点郁闷,那么好一个诗人,连名字都起的超凡脱俗。那些诗篇名句:相见时难别亦难,半留相送半迎归,锦瑟无端五十弦,昨夜星辰昨夜风,心有灵犀一点通,包括我后来时不时总是会默默背诵的那首:夕阳楼
花明柳暗绕天愁,
上尽重城更上楼。
欲问孤鸿向何处,
不知身世自悠悠。
等等等等,写的如此动人。可是想到李大师,大笔一挥而就,操一口河南话读起来,哎。
后来,前两年看葛优演的手机。那哥们儿说,要是放到宋朝,河南话就是官话,北京话只能算方言,而且还是胡语,胡说八道。想想也是,北京人也就是沾了我党的光芒了。还真别说,挺能胡说八道的,说死一个袁崇焕还不拉倒,城门楼子都快让舌头顶穿了。要不怎么说,北京人的舌头能吊死人呢。
那个小两口说起话,倒是没什么口音。后来,还跟我学了一嘴的,操,丫儿什么的。真是罪过。
因为大家都在放假,也没什么大事儿做,没事儿就凑一起吃。包饺子。河南人包的饺子比北京的个小些,但是,面和的真是有水平。后来,那家的小哥儿还居然创造出了一种叫“会面”的东西。可能是因为大家平时油水儿都有点缺,我记得面都没来得及从锅里端到桌上,就被抢光了。我吃完一碗,回去一看,就剩下几片海带黄花菜了,干脆毫不客气直接挂了锅底。
就着样吃吃喝喝,很快就到了圣诞节。
英国人的圣诞节,感觉像极了我们的春节。是一个居家团圆的日子。我这些年里要么赶上圣诞节回国,要是留在英国,每到圣诞节的时候,总是会有人邀请我去人家家。在他们眼里,圣诞节我居然是一个人过,那该是多么孤单和凄凉的事啊。
平安夜的时候,我和那对儿小两口出去逛了一圈儿。大街上平时端着的保守的英国人,因为节日的缘故一下变得热情而奔放。只要擦肩而过,都恨不得趴你脸上跟你说“圣诞快乐”。那一晚,我对着无数个认识不认识的人,说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圣诞快乐〃,跑回家,嘴里还哼着jingle bell……那一晚,我好像真的没有想起过沈芳。
第二天,我很早起来。我想起去年的圣诞节是在家里睡过去的,于是下楼去逛逛。本来繁华的都市,一下子变得异常冷清。一个我从没有见过的伦敦浮现在我眼前。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连车都在路边静静地趴着。所有的商户都关闸落锁。街道上,布满了树叶和昨晚狂欢过后的垃圾。广场圣诞的彩灯和圣诞树也不在像昨夜那样璀璨。整个城市像是沉睡了一般。
我一个人走了一阵。繁华落去后的寂静看起来有一丝的伤感。让人那么不习惯。
我穿过居民区,透过结满哈气的窗户,隐约看到屋里的灯光。依稀还有欢笑声。那一定是温暖而安祥的生活吧。我想起了安徒生笔下的买火柴的小女孩。那种小时候不理解的描述一下子在我心里变得生动起来。划一根火柴,微弱的火光中看到香喷喷的烤鹅,划一根火柴,温暖中看到祖母的怀抱,整个人在火光中飞向祖母的身边,那里没有寒冷,那里,没有饥饿,那里没有泪水和黑暗。
眼中又有点潮湿。趁着清醒,在自己心里嘲笑了自己一下,整个城市跟座空城一般,你去那里买你的火柴啊。
不知怎么又想起了沈芳。是呀,好久都没跟她联系了。怎么说,过年也该问候一下啊。于是,拿出手机,想了很久,只写了“I wish you have a merry christmas。〃
几分钟后,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掏出来一看,短信上写着“U2”,那是英国小青年的一种习惯的短信简写,原文是“you too”。
我不知道为什么,握着这个手机没有再把它放回口袋。我不知道那天自己看了多少遍。只是这两个简简单单的U2。那天,沈芳到底是那一类人,第一次在我心里变得不再重要。
或许是我真的太孤单。人在孤单的时候感情就会脆弱,一个微不足道的U2,就让我像一个在没有爱的冰河中溺水的人,抓到的一根稻草。我把它握在手心里,她让我的手心感受到了温暖。我把她握的紧紧的。害怕一大意,她就会溜走。
圣诞过后,转眼便是新年。
12月31日,晚。我正在我的小窝里卖力地除旧岁。电话想了,号码是隐藏。我拿起来“hello”了一下,那边,传来一阵熟悉地笑声。
沈芳电话里问,“干什么呢?”
“大扫除呢,迎新呗。”
“嗯,还满勤快地嘛。辛不辛苦啊?”她问。
我接了句,“劳动人民吗,受苦受累惯了,不比你们资本家大小姐。”
她有点不是很乐意,“你怎么总说我是资本家啊。我那儿剥削你了?好像是你剥削我吧?”
我说,“我觉着吧,考虑到,您这资本家也是从我党分裂出去的,所谓,取之于民,最后也得还之于民。我的出现,是主要是为了能更好的帮助您早日完成进入共产主义这一宏伟目标,为实现世界人民一家亲的大团结而努力奋斗着。您说,我剥削您,这话严重了。”
沈芳笑起来,“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
我说,“您要是觉得我贫,直说得了。我禁得住考验。”
她笑着说,“没错,我觉得你就是贫。”
就这么扯了几句。她没问我那晚为什么走。
沈芳就是这样一个聪明人,如果觉得对方有隐情,就算心里再想知道,想的跟猫抓的似的,也决对不会表现出来。反倒是有时,她这种沉静,会让你觉得,哎,她怎么也不问问我啊?然后,急着急着,自己倒是先招了。后来,我屡次中招儿,按她的话说,这叫“欲擒故纵”,说得时候还特别得意。我笑着骂道,“三十六计,哥们儿你挺熟的啊,试过‘美人计’吗?” 她看着我,眼光一下子变得很柔和,但是脸上一副调皮的样子,撅着嘴笑着说,“可以考虑。” 我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心慌意乱,嘴里却说着,“来吧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任你风吹雨打,我抱定最后一计。”万万没想到,还真让我一语中的,只是这是后话了。
沈芳电话里跟我聊了几句,问,“今天我们有个迎新年的爬踢,你一起来玩啊?”
我一听,刚才的贫劲儿马上没了,我又想起了那些。感觉怪怪的。我甚至有点要打个冷颤了。我觉得还是少掺和好些。于是说,“不去了。还整理屋子呢。”又觉得好像这个理由不是很充分,又说,“我们house明儿包饺子,我得晚上跺陷儿。”
这倒不是编的。中国留学生的假期,吃,是永恒的主题。我回想我出来这些年,好像每次有几天假,只要有中国人凑一起,就是变着花样的吃来吃去。最后,咱甭管学上没上好,英语说得遛不遛,但是,各个都练就一身野打家儿的好厨艺,怪不得很多留下的最后顶着博士帽开饭馆儿去了呢。
沈芳一听,好像来了精神,“你会包饺子啊?”
我心想,和面咱不会,但是跺陷儿,包,没问题,吃,那就更别说了,北京人讲,饺子就酒,越吃越有。鼎盛时期我能一顿吃30个,还是薄皮儿大陷儿。
于是干脆撒开了吹,反正想着她一大小姐可能也就会吃,“小瞧人了不是,我们北方人哪个家里不会包饺子啊,我话不会讲都会吃了,路不会走,都坐床上开始擀皮儿了,幼儿园就开始跟我妈上街卖饺子去了。实话告你说吧,我学费就是这么攒出来的。”
沈芳电话里笑得不行,“你怎么那么贫啊,笑死我了,原来你是卖饺子的啊。你都卖什么陷儿的啊?不会是卖人肉陷的吧?”
我一本正经的说,“人肉啊?有时卖,这两年货不多,不过,等你明天过来就有了,还是精瘦肉的。”
沈芳收住笑,有点像是撒娇地说,“嗯,我应该把你这个考虑为邀请吗?”
我倒是没想过,刚才纯是在那儿信口开河了。她一说,我还有点下不来台,只好说,“你要是想来,欢迎啊,今儿晚把自己洗干净了,明天来吃人肉饺子吧。”
她有点不依不饶,“听上去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我怕她有点生气了,只好说,“你来我怎么能不欢迎呢。”想了想又说,“你没看我这儿正为明天接待外宾大扫除呢吗。”
她就又乐了,“那我可真去了啊。”自己又像是给自己搬梯子往下下,又说,“我就是去看看你是不是吹牛。”说完,自己也有点觉得自己不好意思,笑了几下。
我说,“欢迎首长来指导工作。哎,别忘了带把好使的刀,我这儿的刀跺不了排骨。”
她特不忿儿地骂了我句,“贫!”
挂了沈芳的电话,我才意识到有点不妥。一是,我本想和她保持点距离,这可好,嘴上痛快了,可把人居然招家里了。二是,也没跟楼下那两口说一声,就这么招来一人。
于是赶快跑下去。那小两口正屋里闹呢。半天才开门。我刚说,我明天有一老乡要来。那小哥儿就说,“好啊,赶中午一起来吃饺子得了。”我心里一阵暖流,觉得这哥们儿忒仗义了。表扬!
回到窝里,想想,既然我招人来了,得准备点儿吃得。于是,慌张张跑出去,到开门的印巴超市买了4桶可乐,又想起沈芳好像只喝水的,又买了一桶矿泉水。就这么拎回去,胳膊都快断了。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我坐在窗台上想,算了,别那么小心眼儿,就当是个朋友处处。怎么说人家帮了你那么多,也得感恩图报不是。想了想,也坦然些了。又想,也就是听温迪发酒疯说了这一嗓子,谁知道真假,说不定也就她是,招不来台阶了,拉苏和沈芳当垫背呗。
于是,心情好起来。关上灯睡了。
第二天,早早的下去准备。到了快11点的时候,沈芳给我打了电话,说,到门口了。我洗了手赶快去开门。
门开了,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