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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那面朝大海-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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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说,你们一个要卖,一个不卖,我到底听谁的?马羚说,听我的,我的婚纱我做主。我说,听我的,我的老婆我做主。老板娘笑了,马羚也忍俊不禁。她说,江摄,你别捣乱了,这婚纱留着也没用,咱也不想有第三回了,而且,还占地方。我说,占什么地方?咱们家地方大着呢,别说一件婚纱,一个婚纱店咱家也能装下。说完,我抱起婚纱就往外走。马羚一开始还抓住婚纱不放,后来怕把心爱的婚纱扯坏了,松了手。我把车门打开,把婚纱放了进去。回头看见马羚出了名人婚纱店,上了自己的小车,她把车发动,一溜烟开走了。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个结还没解开,但事情还是有些转机。咱再费把力气,讨好一下人家。正像马仁龙说的,马羚这个女人算是不错的了,大喜的日子给老公的前女友闹了一回,她心里有些不痛快,洞房花烛夜,老公没尽义务,醉得像个死人,刚清醒,就跟前女友温柔把盏。换了我,早炸了锅了。俺家马羚呢,只是拿婚纱出出气,够仁义的。这还说明她在乎我。要是换了别人,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这个家就算是完了个鸡巴了。咱得想想法子哄得她回心转意才行。可怎么哄她我还真没辙。要是别的女人,买点廉价的礼物,就可能骗得笑逐颜开,可马羚不缺这些,她缺啥呀?对了,她说,她缺爱。那咱就表现一回爱吧。吗叫爱?咱也不知道。做爱咱就知道。可跟马羚做爱也不新鲜了,要不新婚之夜咱也不会把自己灌醉。这不是因为马羚的身体有了什么变化,应该说她还是那么迷人,在别人眼里她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味道了,问题出在我身上,我已经有些麻木了,对做爱麻木了,对她美妙的肉体也麻木了,我甚至也对已有的权力和金钱也麻木了。就像有部电影里面说的,摸着老婆的腿,就像摸自己的腿一样,可是要把这条腿锯掉,就像锯自己的腿一样痛。咱跟马羚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第八章我敢不抱吗?

    我去了趟市场,买了些汤料,还买了些马羚喜欢吃的菜。咱也用实际行动表现一回爱吧。咱老娘咱妹子不是说家就得有家的样子吗?咱就让马羚感觉一回家的气氛吧。我知道马羚正在气头上,我的电话她未必接,就给她发了个信息,羚子,俺煲了靓汤,做了几个拿手好菜,等你回来啊。咱这招还真管用,刚过七点,就听见门口有动静。我知道马羚回来了,这丫头见了我一定会鼓着腮帮子,苦着脸,对我爱睬不睬的,还得费我一番唇舌。咱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我几步蹿到储藏室,抓了个鬼面具,套在脸上,手里拿一只毛毛虫。马羚推开门,先看见毛毛虫,接着看见鬼面,一声尖叫,往后就倒。我赶紧抱住她,大声说,喂,喂,你不是这么脆弱吧?    
    把马羚弄醒可费了我一番手脚,后来我才想起来她从小就怕鬼,当初在学院的时候,她是开着灯睡觉的,为此还得罪了老竽头的女婿,进而得罪了老竽头。马羚醒了后,非要找我报仇雪恨,也就是说要把我吓个半死,吓昏过去。可她一时又找不到吓我的办法,气得她直跳脚。我趁机开导她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还是先吃饭吧,菜凉了。我把她扶到餐桌边,给她舀了碗热汤。马羚尽管仍然装出火气冲天的样子,骨子里早软成了一摊泥,她拿起勺子在汤碗里搅来搅去,过了老半天才把一口汤放进了嘴里。我说,味道不错吧?马羚说,嗯,像刷锅水。我说,承蒙夸奖,我还以为你要说像洗碗水。马羚哇的一声把汤喷了出来,说,讨厌,你恶心不恶心?我说,至于嘛,不就是洗碗水?也就是油盐酱醋,加上你我的口水。拿了块纸巾替她擦嘴,马羚由着我侍候了一回,心里熨帖多了。盛了一碗饭,夹了一块东坡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把这个冤家弄服帖了,心里一放松,胃口大开,连吃了三碗饭,喝了半锅汤。饭后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饱嗝。马羚也把饭吃完了,她看着我,突然把筷子一放,轻声说,该交待了吧?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没想到才开了个头,这臭婆娘倒是清醒得很呢。心里一急,一口气涌上来,开始打嗝。接着打个没完。马羚开始以为我装的,想趁机蒙混过关,盯着我不放。我起身倒了杯凉开水,一口灌下去,满以为这杯水足以把这口逆气给灌得无影无踪,没想到打得更加起劲了。我说,邪门,又喝了杯水。感觉水已经漫上喉头了,那口气却在水里来回冲撞。    
    马羚站起身,进了厨房,一会儿拿了杯热水向我走来,我看见杯口直冒热气。估计温度少说也在八十度以上。我说,你要干什么?谋杀亲夫呀?马羚说,把嘴张开。鬼使神差,我居然把嘴张开了,听凭她把一杯滚水倒进了我的嘴里。我嗷嗷大叫,以为口里起了泡,喉咙烫开了一个大窟窿。马羚突然一声断喝,行了,少爷,有完没完?我停了下来,用舌头在嘴里搅了搅,发现口腔里面的东西还在,内膜似乎也没有一层层地掉下来,喉咙也没有穿孔,那股负逆之气却无影无踪了。我说,哇,好样的,你还有一手嘛。马羚说,治你还不容易?今天先饶了你,你以后少拿自己的身体跟我玩。    
    马羚丢下我,去收拾餐桌,三下两下把碗洗了。接着拿了浴巾睡衣进了冲凉房。我知道洞房花烛夜延期到今天了。果然这个晚上累得我浑身像散了架。最后我趴在床上,连抬胳膊的力都没有了。马羚去冲洗身子,出来时我已经睡着了。    
    半夜里我给一声巨响惊醒,发现床头灯还亮着,灯光柔柔的。马羚躺在床边,一条胳膊垂在床沿。我猛然发现马羚白色的睡裙上染了一片鲜红的颜色。跟着发现她左边胳膊上有一条血红的口子,口子里正往外渗出血水,再往床单和地毯上一看,哇,血流成河。我一声大叫,伸手抱起她,感觉她浑身柔软无力,身上却还很温暖。我一时泪如泉涌,叫着马羚马羚,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何苦呢?何苦呢?心里却想着要给她止血,打120叫救护车。急急忙忙的,抓了条枕巾给她包扎伤口。抓起那只手,感觉冰凉凉的,肌肉没有弹性,正疑惑,马羚突然一声大笑,吓得我毛骨悚然。我看着她坐了起来,把胳膊举过头顶,接着我看了看自己手里,原来抓着的是一只模特修长的手臂。    
    马羚笑得前仰后合,在床上拼命打滚。她说,哈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可是你说的。我说,你真是疯得没谱。对她的恶作剧哭笑不得。    
    马羚笑够了,把弄脏的床单、被套收了起来,换了一套新的,然后拉着我去冲凉。她说,想不到嘛,你还是蛮在乎我的嘛。我说,你是我老婆,我不在乎你在乎谁?    
    冲干净了身子,马羚说,咱们别闹了,好好过日子,行吗?我说,谁跟你闹呀?你自己没完没了的。马羚瞪圆了眼,说,好哇,你倒打一耙,谁跟你闹?说,谁跟你闹?我说,没人跟我闹,我自己跟自己闹。马羚说,你承认错误就好,抱我上床睡觉。她把胳膊伸直,举过头顶,做出让我抱的姿势。我哼哧哼哧着把她抱了起来,边走边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咱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马羚呵呵笑着,说,至于嘛,不就是让你抱一抱,多少人想抱都没门儿啦。你别不知好歹。我说,好,我感恩戴德,等我把你放在床上,再跟你感恩戴德一回。我把她扔在床上,跟着把身子压了上去。马羚说,你还真来呀,受得了吗?我说,受得了,不就是感恩戴德吗?咱早就轻车熟路了。马羚止住笑,说,你的斤两我还不知道?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机场呢。我说,去机场干吗?马羚说,度蜜月呀,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说,想去哪儿?马羚说,北京。我顿了顿,说,这地方老套了一点吧?咱们能不能换个新颖点的地方?马羚说,你以为我真想去旅游呀?不是没钢材进口证明了吗,去拿点证,你陪我跑一趟,回来路过武汉,再回一趟家,咱这儿媳妇,也得去认认婆家的人吧?    
    马羚的话合情合理,她想得很周到,充满了生意人的精明,可我总觉得有点不是味儿。我突然有些怀念学院里的那个马羚,那个单纯得有些可笑,幼稚得有些无聊的马羚。可那个马羚能当饭吃吗?想当年,我连跟她恋爱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跟她结婚。婚姻真是一个复杂的东西,当你想要跟一个人结婚的时候,你想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第二天起来已经十点了,马羚做好了早餐,一碗素面,加一杯牛奶。我吃早餐的时候,她开始收拾衣服,接着打电话叫公司派车。至于机票,她说去机场再买,去北京的飞机多,随时都有票。她一个月至少要飞两趟北京,主要是去拿证,顺便疏通关系。但让我陪她去拿证,这还是第一次。    
    十一点出发,走高速公路。半个小时到了机场。马羚让我去买票,交待了三条,一是要大飞机,最好是三条7,二是要南航的飞机,三是买头等舱。我说,你干吗去呀?她说逛逛去。我买好了机票,接着买保险,接着换登机牌,买机场建设费,把这些都办妥了,还没见马羚回来。于是我也在机场大厅里闲逛起来。后来在工艺品商场里跟马羚撞了个满怀,这婆娘原来在挑礼品,也不知想送给谁。马羚把一个包装很精美的盒子递到我面前,说,怎么样?我打开一看,哇,金光闪闪,原来是套金币。共有五枚,要是扭成指头粗的项链,大概可以绕脖子一圈。我说,不会是纯金的吧?马羚说,不是纯金的买来干吗?我说,哇,这么大方,送给谁呀?不会是你相好吧?马羚笑笑说,你真不傻。她让小姐把金币包起来,一共四大盒,装在一个大塑料袋里。对这种赤裸裸的金钱交易我还真有点看不惯。我说,也太直接了吧?马羚说,如今这世道,送东西不如送钱,送钱不如送黄金。你没听说过老蒋逃到台湾的时候带走的全是黄金,他会傻乎乎地带走法币吗?我心想扯到哪儿去了,却觉得她言之有理。马羚刷完卡,对我努努嘴,意思是叫我拎着。    
    上了飞机,马羚把头靠在我肩上,睡觉。还交待我不能睡,要睁大眼,盯着手里的东西,别让人拿走了。我就睁大眼,盯着手里的东西,免得一不留神,让人一个顺手牵羊就下了飞机。马羚睡醒了觉,飞机也落了地,她舒了口气,说,每次飞上天就担心下不来,飞机落了地,心里才踏实了。我说,有啥好担心的,它能上去,就能下来,不同的是下来的方式。马羚说呸,盯着我怀里的塑料袋,哈哈大笑。笑完了她说,你还真是一路抱着它呀?我说,老婆吩咐我抱着,我敢不抱吗?


第八章北京城

    住在王府大酒店。登记的时候,我看了房价,标房是一千五,商务套房二千八。马羚不知是啥身份,标房只收她五百个大洋,套房收八百。她要了个标房,说是给我的,又要了个套房,自然是给她的。我说,这进了首都北京,等级够分明的啊。马羚说,有个地方住,你该知足了。进了房,马羚把行李放下,就进了卫生间。我还以为她尿急,后来听见水声不断,才知道她在冲凉。一会儿马羚头戴浴帽,身上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走了出来。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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