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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荒木家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关连了,请您原谅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你告诉我理由。”
“是!荒木村重父子表示,今后他们将和父亲大人成为敌人,所以他们不能将敌人的女儿留在城内。”
“什……么……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啊?荒木父子会成为我的敌人?”
“正是!再过不久,他们就准备举兵反叛右府先生了,所以要我把孩子留下,独自离开媾……他们就是以这个理由而我休回来的。”
光秀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荒木村重怎可能反叛信长呢?村重现在应该是正与秀吉全力攻打播州的三森城才对呀!……
“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村重在今年正月的时候,还特地派人送了年礼过来,而且我们这些老臣们还同席喝酒,尽兴而还哩!你说!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这时,个性倔强的于京微笑道:
“凡事总是会有令人意料不到的时候。既然你问了,那么我就告诉你吧!”
“对!你赶快告诉我,村重到底以对那一点不满而想要反叛信长呢?”
“根据我的推想,可能是由于右府先生的脾气所招惹出来的结果。”
“右府先生的脾气?”
“是的!右府先生好的时候固然很好,但是一旦对人存有疑心时,不仅不会主动去解开心中的结,而且总是很苛刻地对待对方,可以说是个苛薄的人。从表面看来,他是非常相信世间的人,然而在心底下,他却防备着所有的人。”
“女儿!你这么说我更不明白了。你说明白一点吧!为什么那个刚愎的村重会怕右府先生呢?”
“是!事情是这样的。在去年的大坂包围战中,我的公公及其从弟中川清秀暗中利用小舟载送米粮卖给城中的敌人,结果被军中的眼线侦知,将这件事报告了在安土的右府先生。”
“什么?在村重手下工作的中川家臣?”
“没错!杂兵不是经常做这种事吗?那名密探只看到公公卖粮给敌方,就一迳认为他有通敌之心,于是就这么向上面报告了。”
“这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有此事,大人不会不告诉我的呀!看来大人应该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啊!”
“唉!纵使如此,为时也已经太晚了!在送我出城的同时,公公就已经宣布在有冈城守城了。我相信不用多久,他谋叛的消息就会传到安土城来。”
直到此刻,光秀依然无法相信他所听到的消息。不!尽管他无法置信,但是眼前却有被休回来的女儿为证,可见荒木村重守城是千真万确的了。但是,为什么村重会有这种错误的举动呢?他百思不解。
“父亲大人!正如你所知道的,人公一向不喜欢为他人对自己的误会提出辩解,因此他相信一旦右府先生对自己存有疑心,绝对容不下他。他顽固地认为,右府先生绝对不许人犯有过错。这真是一件莫可奈何的事!而我也就是因为如此,才被休了回来呀!”
女儿所说的话,如尖刺般地刺入了光秀的胸口。本书转载ㄧбk文学网wαр.①⑥κ.сΝ
“原来村重是因为认为信长先后怀疑他,而且不会原谅他。所以才举起了叛旗,对不对?”
“正是,这都是由于右府先生的脾气所导致的结果。当然,我是绝对不会说公公坏话的。”
光秀低头吟哦着。
这时,左马介秀满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报告!安土所派来的使者青山与总有急事求见!”
“什么?青山来了?”光秀咬着下唇:“快把使者请到大厅里,不得无礼!”
说完,他立即起身更衣,准备见客。这时,光秀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荒木村重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到信长的耳中,所以派使者来要求自己出兵讨伐村重。不知为什么,光秀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女儿已经回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女儿刚出嫁,另一个却被休了回来,这种人生也未免太讽刺了吧?光秀低头避开女儿的视线,急忙朝大厅的方向走去。
虽然坐在大厅内可以望见东琵琶湖的全景,但是信长的使者青山与总,却以僵硬的姿势等待着光秀的出现。
“喔!辛苦你了,使者。”
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忘礼仪的光秀,以谦恭有礼的态度问候着,迫使对方也很有礼貌地回了个礼,然后说:“日向先生!现在我们正面临一件很令人困扰的事情。”
“你是指荒木村重的事吗?”
“是的。半刻钟前,我由被荒木家休弃的次女口中得知这事,正打算派使者前去与你商量哩!”
“那么,你已经了解全部的事情经过喽?”
“是啊!听说是大坂的杂兵们,做出了不全规矩的事情。”
“关于这件事情,在去年的报告当中确有其事。然而,由于当事人是荒木先生,而且一旦被人知晓,任何人都护不了村重,因此大将故意装聋作哑。可见大人根本无意处罚他啊!想不到这么一来,反而使他做出了幼稚的举动,真教人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原来大人早就知道这件事?”
“正是!如今,这已经不再只是荒木先生一个人的事情,所以希望日向先生能尽快到有冈城走一趟。”
“要我到有冈城去。”
“是的,、,松井友闲和石见仙千代先生由于有任务在身而来到此地,并且转达了羽柴筑前先生的意见。他说:这件事既已闹到这种地步,一旦村重果真闭门守城,举旗叛变,那么我们就不能再不闻不问了。不过,如果我们把它视为一场儿戏而稍加容忍,那么就可以保有这名勇士了。因此,假如能够俘虏荒木家的亲人作为人质,迫使村重、新五郎父子来到安土,为自己的行为提出辩解,那么或许还能取得大人的谅解。但是,由于荒木先生已经把事情闹大,还公然宣布守城,因此即使他愿意改正,也必须立下誓书才行。至于大人的意思,也是希望能够有个人去说服村重。”
听到这里,光秀一时之间无以为答。
想不到信长明知村重已经举旗叛变,却非但不责备他,反而允许父子两人为自己的行为提出辩解,甚至只要留下一名人质,就可以既往不咎!
“这真是太好了!”
光秀不住地点头道:
“既然是大人的旨意,那么即使是赴汤蹈火,光秀也在所不辞。不瞒你说,先前我还担心大人要我去讨伐他哩!如今听你这么一说,不禁对大人的宽大心胸由衷地感到敬佩。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全力去说服荒木先生。”
“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禀告大人!”
“不过,关于人质的身份,大人是否有特别的限定呢?或者,他有没有合意的人选呢?如果有的话,希望你能坦城相告,方便我行事。”
“呃!关于这件事嘛,大人倒是没有明说,不过,我在来此的途中,曾经仔细想过,发现人质荒木先生之母最为适宜。即可维持大人的颜面,也证明了荒木先生并无二志。你认为如何?日向先生”
“太好了!原先我正是这么想着,只是希望确定你们的想法罢了。既是如此,那么我就试着去和他谈谈吧!”
“希望你能好好处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希望失去这位勇将啊!”
说到这里,青山与总突然降低声音说:“更何况,一旦这件事情能够圆满收场,令媛不就可以重返夫家了吗?我相信聪明如你,一定会明白这个道理的,我衷心地预祝你成功。”
“谢谢!希望你能在御前多多美言。”
送与总上船之后,光秀立即准备动身。
然而,在于京这一方面,却对父亲此行的任务不抱任何期待,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正文 两种性格
在前往有冈城的途中,光秀特地绕道至胜龙寺城拜访细川藤孝。在光秀想来,细川藤孝一定也正想着这件事情,因此有意听听对方的意见。
很不巧的是,这一天藤孝正好赴京,而由代他留守的老臣松井康之出来迎接。康之一见到光秀,立即连声说道“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什么?到底是什么事太迟了?”
“原本荒木父子已经接纳羽柴先生的军师黑田孝高的意见,决定到安土请罪。没想到在经过茨木时,却又改变主意,回到有冈城去了。”
“什么?他们已经来到茨木。这主表示此事还有希望啊!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又变卦回到有冈城呢?能不能请你将事情的始末,源源本本地告诉我呢?”
这时,康之只是摇着手说:“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召集荒木村重已经将筑前的军师黑田孝高监禁在城中,公然表明他的谋叛之意。”
“什么?他监禁孝高?”
这件突如其来的消息,使光秀惊讶得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想不到荒木村重竟然鲁莽到趁着与毛利势的对阵当中,将与竹中半兵收并称为秀吉智囊团的孝高军师监禁起来;看来他的错误是不可能被宽恕的了。
如今,信长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了。而这一切,都是村重咎由自取的呀!
光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他弱于明白,被休回来的女儿何以会有那种态度了。
原来村重父子自始便认为信长是个不肯妥协、不容人辩解、残酷暴烈的人。
(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种结果,仅仅是因为杂兵们把米粮卖给敌人。)
然而,村重父子一度有意亲赴安土解释,想不到却在中川清秀所驻守的茨木城改变了心意。
由此看来,他们必然曾经与清秀及高山右近有过一番密谈,因而更坚定了他的叛心而返回有冈城去。“这么说来,连中川清秀、高山右近也不相信右府先生会有如此宽大的胸怀喽?”
“是啊!”
康之回答道:“他们认为右府先生是个一旦对人起疑,任凭对方说破了嘴也无法释然的人,因此尽管他们一度有意到安土去,但后来却又改变主意,认为到安土的决定,无异于宣布父子两人的死期,这世上那有有会笨得自愿凤罗网的呢?与其赴死,不如与毛利势取得连络,等待电动机与对方共商大计。”
“哦,这么说来,村重父子之所以俘虏了羽柴的军师黑田官兵卫,是为了作为向毛利输诚的献礼呢?”
“这个嘛,万一真的打起仗来,黑田的智慧可是敌人的一大阻力啊!他们必是想到这一层,才会俘虏黑田孝高。既然事情都已闹大了,右府先生怎可能再原谅他呢?所以我才说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光秀两手交叉于胸前,陷入思考当中。事情果然如于京所言,正一步步地恶化,而这一切都是由于信长平素个性达过于暴烈的缘故。一旦激怒了他,绝对无法幸存。这种恐惧的心理,已经深入每个人的心中。
(真是难哪!这么微妙的人心。)
光秀认为,这就是他一直引以为虑的信长个性上的瑕疵,所引发的结果。
烧毁比壑山。
屠杀长岛御堂。
以及对越前之战。
再加上信长所予人冷酷无常的猛将印象,在使得人们对他怀有畏惧之心。
(或许这就是佛徒们所谓的天谴吧?)
“事已至此,看来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事实上,原本我还打算到有冈城说服村重父子,寻求一条最有利的解决之道哩!想不到。”
“看来这一切都只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