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到茶茶公主那透着喜悦的声音,阿市吓了一跳地回过头去,对她说道:
“你胡说什么啊?茶茶!你们的父亲不可能再来这里了呀!”
“但是那脚步声明明是……”
“一定是你听错了,也许是有人要来告诉我什么消息吧?来,公主们!你们跟着奶妈到隔壁房间去。”
话刚说完,藤挂三河守和木村小四郎就已经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夫人,殿下正带着军使往这里来了。”
“什么?殿下带着军使……”
“你看,我不是早说过是父亲大人吗?”
茶茶用她那清脆的声音说道。就在这时,长政和不破河内守一起走了进来。
长政那满是汗水的脸上已经不似方才出门时那么生气,但是在烛火的映照下却更显得苍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阿市正襟危坐地想着。
“除了阿市之外,其他人都离开这个房间。”
长政以沉稳的声音说道,然后与河内并排坐着,两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侍女们急忙带着茶茶公主和高姬退到隔壁房间去了。
“夫人!”首先开口的,是织田的军使不破河内守。
看了丈夫一眼之后,阿市掉转视线静静地望着河内,并没有回答。
“当着备前先生的面,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静静地听我说完。备前先生已经决定接受我们的请求,出城到虎御前山去了。”
“什么?他要舍弃这个城?”
“正是!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啊!由于殿下希望夫人和孩子们尽快离开此地,所以我请你……”
阿市来回地望着丈夫和河内。
“事情紧急,希望你赶快做好准备。”
长政避开阿市的注视:
“事情起了很大的变化,在山王丸曲轮的父亲大人已经朝虎御前山的信长本阵去了!”
“什么?公公他……”
“是的。或许父亲大人也想到你和公主们吧!所以他终于改变心意,愿意与信长先生讲和了。如此一来,当然我也会立即跟去,但是我希望你和孩子们先去看看父亲大人是否平安无事,好吗?”
对于长政的话,阿市仍然感到难以置信,眼中不时地流露出怀疑的眼光。
(这一定是长政为了保全我和孩子们的性命,所想出来的借口!)
她之所以会如此怀疑,是因为深知久政的个性。
(公公怎么可能会为了救我和公主们,而降服于哥哥呢?)
然而长政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完全扫除了阿市心中的疑惑。
“你也知道,我们是不得不答应的呀!如果你不赶去的话,父亲大人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那么,你是说父亲大人被俘虏了?”
“详细情形我慢慢再告诉你,但此事有关父亲安危,因此请你尽快下山,我随后也会赶到!藤挂三河、木村小四郎!你们快去准备轿子,好送夫人和公主们到虎御前山去,听到了没?”
“遵命!”两人平伏在地说道。
仓促之间,藤挂和木村两人为她们准备了三顶轿子。
久政被捕,而且有生命危险的说法,使得阿市再也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除了尽快赶到兄长面前,请他饶了丈夫和公公的性命之外,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率先起轿的是阿市,其后是茶茶公主和高姬,最后一顶则是由奶妈抱着达姬乘坐。
一行人来到本城的大门时,长政拿着大薙刀对着公主们笑了笑,说道:
“好孩子们,父亲随后就到。”
然而,当这三顶由藤挂三河和木村小四郎提着灯在前后照明的轿子踏出樱并木大门朝京极曲轮走去之后,浅井长政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定定地望着不破河内守。
“现在她们都安全了。河内先生!你也可以下山了吧?”
“是啊!”
这时已近午夜时分,跟随在长政身边的士兵,仅仅只有一百人左右,其他的人则降的降、逃的逃,一夜之间全都散去了。
此外,还有十六七个背着包袱的女人,也跟随在轿子的行列之后。
长政默默地在心中想:如果真要与信长军决一死战,至少必须有现在的五六倍兵力,否则这些人的生命只会白白地牺牲掉啊!
(难道我的行为真的不孝吗?)
“河内先生!”
“什么事?”
“虽然你欺骗了我,但是我一点也不怨恨。”
“啊!你说什么?”
“就是有关我父亲已经降服的这件事啊!”
“原来是这个啊!”
“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救公主和孩子们,而且我也知道家父是绝对不可能投降的。”
“这……”
“告诉我,家父是不是已经自杀了?不!这样反而较好。”
“这么说来,备前先生!你是明知这件事情而故意帮我完成它了?”
“是的。我曾经再三地想着你所说的话,虽然明知你在骗我,但这也给了我将妻子和孩子送到信长手中的借口。”
两人都噤口不语地朝山下走去,只见长政手中的大薙刀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杀气腾腾。
当他们来到京极曲轮的入口时,秀吉正带着他最自豪的小侍卫们在那里等待。
“备前先生,你尽管放心吧!我一定会将夫人和公主们平安无事地送回虎御前山去。”
长政并未回答。
“好了,备前先生,你就从这里过去吧!虎之助,你陪长政先生一起到山下的赤尾曲轮去吧!”
秀吉一声令下,加藤虎之助立即拿起大刀,率先往山下走去。就在这时,长政突然低声笑道:
“河内先生,你想我长政会这么轻易地就和你一起到信长的本阵去吗?你认为我是这样的男人吗?”
不破河内守也微笑着回答道:
“难道你没有听到方才木下先生说的话吗?他说要送你到山下的赤尾曲轮去啊!”
“什么?这么说来,你们都已知道我的心意了?”
“为了完成野州先生(即久政)的遗志,浅井家的重臣赤尾美作仍在赤尾曲轮顽强地抵抗着,所以我认为应该让你们会合,为贯彻信念而战!”
“嗯!原来你们都明白我心中的想法?”
“请你原谅我吧!为了让野州先生降服,也为了救那些女人和孩子们,我只好出此下策!”
“虽然我自诩才智过人,但是到底还是被你骗了。不过,一旦我和山下的美作会合,很可能会使信长所有的希望都化为幻影喔!”
“当然我们也曾想到这一点,但是木下先生仍然同意让你平安无事地从这里下山。”
“嗯!这是信长先生直接下达的命令吗?”
“不,是我和木下先生决定的。但我们大将曾经说过,只要是在可能的范围之内,一定要救浅井父子。但是,备前先生,这件事实在很令我为难。对于野州先生而言,你称得上是一位极其孝顺的儿子,因此我认为应该让你死得其所。等你到达赤尾曲轮之后,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送你去吧!公主们一定会被好好地教养成*人,绝对不会使令尊落得连孙子们也牺牲掉的恶名,由于休战是在半夜,要逃、要降的人都已各得其所,因此赤尾曲轮所留下来的,只是浅井家的精神罢了。为了早日平定这场战乱,如果你坚持与我军作战,那么我们也只好接受了。”
不破河内守停住脚步。
“这里是往虎御前山和赤尾曲轮的分岔路,你想到哪里去,就由你自行决定吧!”
他低下头去朝长政行了个礼。
长政握着薙刀在地上敲了几声,然后说道:
“河内先生!”
“是的!”
“请你代长政向信长和木下先生表示感谢。”
“这么说来,你是决定往赤尾曲轮去了?”
“是的。既然妻儿都已平安无事,我也就可以毫无牵挂地追随父亲而去了。那么,我们天亮之后再见吧!”
说完之后,长政头也不回地朝赤尾曲轮的方向走去。
正文 枯萎之荻
支撑人类的精神力量之大,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意志并不全然由感情所产生,其中还包括十分理性的自我主张,以及追求正义的强烈欲望。
因此,浅井长政显得比他的父亲更理性、更有深度。
对他而言,人道的根本在于“孝行”,一个不能恪尽孝道的人,如何能立足于世呢?这也是造成这战国中许多悲剧的主要因素。
来到赤尾曲轮并确定父亲已经自杀身亡之后,他在天未明之前开始了最后的反击。
正如信长和秀吉所预料的那样,这场为父殉死的战争果然相当激烈。
长政拿着涂成朱红色的大薙刀在敌阵中猛力挥砍,一度使得对手节节后退。
“一旦出去以后,就不要再退;如果对方后退,我们就追过去!”
织田方相当明白这已是长政最后的一股劲。
“这是第三次了。当他再度退后时,我们就把他团团围住,暂且休息一下!”
秀吉相当明白长政的行动,因此所下达的命令也都尽量与之配合。
第三次退回曲轮内的长政,腿上和左肩都受了伤。
对于身上的伤,长政只是胡乱地用白布包裹住,然后带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回到房内。
“我们还剩多少兵力?”
“大约还有三百五十个人!”
“好吧!雄山和尚在不在?快叫他来!”
“是,我马上把他找来。”
一直不曾离开长政身边的小侍卫木村太郎次郎很快穿过走廊来到佛堂,对一向为久政所尊崇的雄山和尚说道:
“殿下请你马上过去!”
“噢,和尚!长政已经尽力而为了。”长政对微笑着听他说话的雄山和尚说道,“我曾经三次出击,但是却无功而返。如今这四周如此安静,想来他们大概暂时不会出来了。”
“正如你所说的。”
“现在正是我切腹自尽的时候,太郎次郎,这最后一刀就由你来吧!”
木村太郎次郎答道:
“是!”然后拿起大刀。没有广告的这时,其他人才发现他的左腋下正滴着血。
雄山看着长政气定神闲的样子,说道:
“我想公主们和夫人必定已经平安地到达了,请你放心吧!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遗言要向我交代的?”
“哈哈哈!没想到在我临死之前,竟然还能跟大师见上一面。不过说来也奇怪,当我看到你之后,却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难道你没有半句遗言?”
“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啊!”
“是的,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看了这片晴空之后,我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诗词的心情,这大自然真是伟大啊!”
“那么,你希望自己葬在哪里?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公主们呢?”和尚又安详地说道,“你看,这四周是那么的安静,似乎连大自然也为殿下的即将辞世感到哀伤啊!”
“哈哈哈!”
长政边笑边抽出腰间的长刀:
“我不需要坟墓!”
“噢!”
“我和信长先生不同,我的所有梦想都在二十九岁之年幻灭了。”
“话虽如此,但是这也是你的人生啊!”
“我既没有敌人,也没有怨恨、悲哀,当然也没有喜悦,因此我根本不需要坟墓,请你在我死后将我的躯壳丢到琵琶湖里去吧!”
和尚缓缓地点了点头:“那么我就把殿下沉到你最喜欢的竹生岛下,好吗?”
“那敢情好,这么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