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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么几句亲热的话加上亲切的笑容,就把王天锡的魂儿摄去了一半。他傻乎乎,笑 眯眯,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
随后蒋介石这才说到正题:“天锡,你看城周围的碉堡几时可以修成?”
王天锡挺挺胸,把身子站正,郑重地说:“我保证,明天天亮以前完成。”
“可不要草率啰!”蒋介石带笑说。“你要懂得贵阳的得失非同小可,它是关涉到国际 视听的。”
王天锡严肃地点了点头,十分恭顺地说:“委座,我包您满意。如果您检查不行,我马上再修。”
果然,第二天一早,被打足了气的王天锡就在电话里兴冲冲地报告:贵阳城垣及四周的 碉堡全部竣工。
蒋介石一听放了点心。紧接着又产生了新的不放心,怀疑这些工事是否坚固。他越不放 心越想,越想就越不放心。渐渐地他觉得那些工事未必顶用。由觉得而认定,由认定而肯 定,由肯定而不安,由不安而不禁步出行辕辕门。
陈诚、顾祝同等一帮文臣武将,忽见委员长披起希特勒送他的黑色避弹斗篷要出大门, 急忙跑过来说:“委座,您要到哪里去呀?”
“我去看看城防工事。”
“光我们去看看就行了吧。”
“不!我要亲自看。”
一般文臣武将见蒋一定要去,就一窝蜂似地跟在后面。端纳、宋美龄也在其中。王天锡 也飞快赶来陪着蒋走在前面。
一伙人来到城上,沿着城墙走走停停,指指划划,一路上评价着仓促修起的工事和碉 楼。这些碉楼是王天锡果断地决定拆掉一座古寺,而由贵阳军民人等一昼夜不眠不休修起来 的。跟在蒋氏后面的人们,每个人都在领袖面前显示了对党国的忠诚,凭着自己的军事眼光 和天才对这些工事进行着评价。领袖也露出满脸喜色,偶尔插一句称赞的话。王天锡更是笑 逐颜开,春风满面。
视察完毕,蒋介石特意邀王天锡到自己的房子里喝茶,把王天锡好好地夸奖了一番。
“天锡呀,我发现你很能干哪!老实说,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有见过一个象你这样效率 高的。你要好好干,前途远大,未可限量。”
王天锡眉开眼笑,连嘴都合不拢了。
这时,他已被“米汤”灌得晕晕乎乎,正想要说点什么表示表示,忽然顾祝同慌慌张排 地跑了进来。这位能征善战的宿将,慌促间向蒋介石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敬礼,说是室外敬 礼,没有举手;说是室内敬礼,又忘了摘掉帽子。他神色紧张地说:“报告委员长,共军已经过了水田坝,快到天星寨了!”
蒋介石象是被沙发弹了一下似地霍地站起来,脸上笑容顿失,盯着王天锡问:“水田坝?离贵阳有多远?”
“在城东北,大约三十里。”
“公里吗?”
“不,是华里。”
“噢,三十华里!三十华里!”蒋介石把光头仰起,翻翻眼睛反复念着这几个字。想了 一阵,又问,“距清镇飞机场有多远?”
王天锡低着头正在计算里程,陈诚又跑进来,报告说:“校长,刚才乌当来电话,说共军已经到了乌当。清镇也来了电话,说飞机场附近发现 了敌人的便衣队。还说,二十五军的一部分叛兵也在飞机场附近滋扰。”
这一下情况真的严重起来了,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隐隐的恐惧象一个无形的大网罩着 人们。蒋介石默不作声,背着双手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踱来踱去。他沉思了颇长时间,忽然 停住脚步,双眼盯住王天锡问:“不经清镇,有便路可以到安顺吗?”
“有的,委座。”王天锡说,“这里从次南门出去,经花仡佬(花溪)、走马场,可以 直达平坝,从平坝到安顺只有六十多里了。”
“唔!”蒋介石点了点头,又迈了几步走到王天锡跟前,说:“好,那你回去准备一下:要挑选二十名向导。”
“好,二十名向导。”王天锡复诵着。
“都要忠实可靠的。”
“是,忠实可靠的。”
“再挑十二匹好马。”
“好,十二匹好马。”
“再搞两乘小轿。”
“对,两乘小轿。”
“不要弄错,是两乘,不是一乘。”
“对,两乘,不会弄错。”
“要越快越好。”
“对,越快越好。”
王天锡急急火火地跑出去做准备去了。
这一个下午,过得真是熬人。蒋介石心中一直忐忑不宁。不是催问孙渡率领的滇军还有 多远,就是询问城四外的工事是否坚固。顾祝同和陈诚忙得团团转。不是跑上,就是跑下, 楼上楼下一片电话铃声。晚间,蒋忍不住,亲自给孙渡通了一次电话。孙渡下面有一个旅没 有赶到预定宿营地就宿了营,也被蒋查出来了,当即向孙渡提出质问,并郑重地重申了保卫 贵阳的重要意义。蒋还把陈诚找来,要他派出贵阳能够搜寻到的卡车,到鸭池河附近,先把 一部分滇军接来,去看守清镇机场。
可以说,中华民国的这位领袖兼统帅,整整一夜都没有睡熟。到了后半夜,他就开始拉 稀,一夜跑了好几次厕所。宋美龄女士也发起烧来。直到天亮时,蒋介石才迷糊了一会儿。 可是当他睡得正香时,突然听到宋女士惊叫了一声。他勉强睁开眼,只见宋女士坐在床上捂 着鼻子,尖声叫道:“哎呀,怎么这样臭呀!”他闻了闻,果然其臭无比,急忙起身一看, 原来梦中失禁,已经遗屎在床。两人急忙起来,一面叫贴身侍卫官蒋孝镇进来收拾。宋女士 不禁埋怨道:“象贵州这种鬼地方,叫我说顾祝同、陈诚他们来就可以了,你偏要来!新生活运动搞 了好几年了,你看到处脏的!中国人本来就不讲卫生,贵州在中国又是头一份儿了。”
蒋孝镇走进来,一看床上满是这种东西,臭气四溢,想捂鼻子又不敢捂,不禁皱着眉头 把被单子折起来。蒋孝镇的这种表情,自然被蒋介石看在眼里,难免认为是对领袖很大的不 敬。从而进一步怀疑到,蒋孝镇是否会想到别的方面,例如说,他是否会认为这次拉稀同自 己精神紧张或者说胆怯有关?如果是这样,那就不仅是不敬,而且是一种嘲笑和蔑视了。想 到这里,他就两眼逼视着蒋孝镇,冷冷地问:“蒋孝镇,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拉肚子?”
蒋孝镇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蒋介石厉声说:“你再看看你给我找的是什么鬼房子!”
蒋孝镇目瞪口呆。主子的突然发作象定身法一样把他定住了。他呆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委员长,这是贵阳最好的房子了。”
“什么最好的房子?”蒋介石立即驳斥道,“晚上四外透风,我怎么会不生病?”
哦,蒋孝镇这才明白,他的领袖兼亲属是为了向他讲明拉稀的原因。如此而已。他不吭 不哼地把被单卷起退出房门,来到楼下。蒋孝镇这口怨气咽不下去,后来对侍从室主任悄悄 地说:“他自己受惊了,还怨房子!”
侍从室主任哈哈一笑,说:“咳,你这小子何必这么认真!”
情况越来越紧了。早饭后,南郊开始响起了炮声。蒋介石急忙把王天锡找来,问:“你听到了炮声吗?”
“听到了。”
“这炮声不远么!”
“是的,大约在城南近郊。”
“有多远?”
“可能有二十华里。”
“他们未必会攻城吧?”
王天锡没有回答。蒋介石拿着地图,迷惑不解地问:“他们怎么又到了南郊,莫非要包围贵阳?”
“不知道。他们经过乌当,本来在城的东北,后来到了洗马河,是在城的正东,现在从 洗马河又折回来,到城南来了。
他们的行动总是很难猜的。“
“看来是真要包围贵阳。”
蒋介石凝视着地图自言自语。随后吩咐说:“你赶快把情况再了解一下,快来回报。”
十时许,王天锡再来汇报的时候,蒋介石已是满面笑容,乐呵呵地说:“情况都知道了,孙渡已经到了,没有问题了,我们马上要开军事会议。”
说话间,顾祝同、陈诚、陈布雷、薛岳、晏道刚等一班文臣武将又挤了满满一屋子。蒋 介石的情绪象陡然升起的水银柱似地高起来了,他显得精神百倍,又恢复了素日的情态,手 里拿着一支红蓝铅笔,在图上指指划划,一边兴奋地说:“现在廖磊的那个军驻在都匀、独山,我断定他们是不敢往南走的,他们必然还会出马 场坪东下镇远,到湘西去。”
他的话还没讲完,忽报孙渡来到。不一时,孙渡头戴大盖帽,身着灰色军服,脚穿翻毛 黄牛皮鞋,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这时的委员长真是喜上眉梢,笑在心头。其他文武官员也 围着孙渡问长问短,这个说他是“勤王之师”,那个说他是“救驾部队”。蒋介石也夸奖 说,这是“云总司令训练之功”。随后又亲热地对孙渡说:“你这次率领所部驰援贵阳,三四天就走了四百余里,够辛苦了。本来应该休息一下, 不过现在敌情十分严重,希望你再努一把力吧!”说过,命令他马上出发,向龙里方向跟踪 追击。还说,他已命令薛岳由遵义东进石阡、余庆堵截,让何键把重兵摆在湘西一带,不愁 把赤匪一鼓荡平。
孙渡一生一世哪见过这种场面,真是少年得志,意气纵横,心里晕晕乎乎,早已忘乎所 以。听了蒋的这番话,立即满口答应。蒋介石又回过头去招呼侍从室主任:“他们官兵太辛苦了,马上拿几万块钱慰劳他们。”
孙渡打了一个敬礼,欢欢喜喜地去了。
当晚,蒋介石本来可以睡一个安生觉了,谁知城东南谷脚、龙里方向枪炮声时断时续, 仍然令人放心不下。第二天早晨才得知,孙渡乘车出城不远,就遭到红军侦察部队的狙击, 汽车被打坏,卫士死伤了四名。孙渡率其余卫士跳下车来逃出去了。
蒋介石正在惶惑不解时,王天锡神态十分轻松地走了进来,笑嘻嘻地说:“报告委座,没有事了,红军已经过去了。”
蒋介石一听,又惊又喜,忙问:“他们不是在南郊吗?”
“不,他们昨晚就从南郊调头向西,经过花仡佬,出青岩,走广顺方向去了。”
“广顺?他们不是到湘西吗?怎么会走广顺?”
“当然不会再到湘西,他们已经往云南去了。”
“噢!”蒋介石如梦方醒,眼神痴呆地低下头去。
不久,蒋介石离开贵阳。报上发表了新的任命:王天锡的贵阳警备司令一职,由副司令 郭思演接替,他所兼的贵阳市公安局长一职,由肖树经接替。那个前途未可限量的王天锡顿 时呆了。他看到肖树经笑嘻嘻地前来接收,伴着这笑容的是公安局周围布满的枪兵,还有街 口上冷森森的机关枪。这些都告诉他:贵州省的历史已经换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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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红飘带 (三十二)
王家烈这时正率领残部驻在黔西县城。前几天,红军逼近贵阳,他不但没有危机感,相 反还有一种得意之色。孙渡路经黔西时,他甚至压抑不住自己的那股高兴劲儿,满脸放光地 说:“孙司令,你看这次共军忽然南渡乌江,这是什么意思?”孙渡还没有回答,他就自己 接着说:“这硬是要将老帅的军咧!”他说的老帅,当然是指正蹲在贵阳的蒋介石。当王家 烈讲这话时,派来监视他的特工人员也在座,不是王家烈不谨慎,而是实在压不住了。后 来,红军围着贵阳城象炸了一个大麻花似地绕了一个圈圈,迤逦而西,奔向云南,对王家烈 说来,却是一喜一忧,亦喜亦惧。喜的是红军已过境,贵州又是昇平之世;忧的是不知在这 昇平盛世中是否还有自己的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