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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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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

    陈把总蛮客气的点点头,脸上堆满了笑容:“老唐,近来在哪里发财?”

    “哪儿啊,您还不知道我吗?不过是跟着我们大人混口饭吃。比不来陈大人。”唐阿奇问道:“把总大人,今天怎么到府城来了?”

    “和我家总兵大人一起来的,抚台大人有事情交代。”

    唐阿奇心中有数,知道大约是为了什么,和对方寒暄了几句,两个人拱手告辞,走进了盐栈。

    ************

    阿勒经阿大步登堂,到了正厅恭恭敬敬跪拜下去磕头见礼:“卑职,参见大人。”

    “来,过来坐,过来坐。羽斋啊,”龚裕叫着他的字,很和煦的笑着,挥手让他在下首落座:“这一次找你过江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相商。”

    “大人这话,卑职不敢当,大人有命,只管吩咐下来便是。卑职定当豁死以报!”总兵是正二品官,巡抚却是从二品,不过清朝文重于武,而且巡抚挂兵部侍郎衔,有节制一省兵务的职权,所以阿勒经阿要行大礼,龚裕却只要拱拱手就可以了。

    阿勒经阿是满洲正红旗,姓阿布尔氏。他原来是奕裕龌首邮保诟锾玫氖涛溃拦舛吣甑那锾欤仍}惹下一件祸事(详见后文),害得阿勒经阿和另外两个侍卫挨了一顿板子,又从府里给调了出来,任职为广东肇庆协副将,转过年来,调到沔阳州镇,任总兵一职。

    “言重,言重了。”龚裕等人知道阿勒经阿侍卫出身,凭军功升到总兵之职,而且不识字,说出话来自然就带着一些从‘讲书人’那里听来的文字,听来不伦不类,倒不以为忤:“羽斋老兄大才,大家都很钦佩的。沔阳镇公务繁忙,你老兄却管得井井有条,本府和大帅都是看在眼里的。”

    “多谢大人,卑职不敢当。”

    “这一次找你来,是有一件棘手的公事,想来只要你老兄肯帮忙,便没有做不来的道理。”

    这是拿大帽子硬往他头上戴了,阿勒经阿搞不来读书人的这些心肠,以为抚台大人在真心的夸赞自己,开心的咧开大嘴笑了起来:“承蒙大帅和抚台大人看得起我,卑职定当效力。”

    龚裕和劳崇光相视一笑:“皇上有旨意,要严厉查处、整顿我省盐枭猖獗的状况,本省内最大的一股盐枭,便是集家嘴的陈醉月,老夫想,集家嘴是在羽斋兄你的治下,由你来负责缉查,再合适也没有了,你说呢?”

    阿勒经阿眨眨眼,心中好生失悔!他虽然粗鲁不文,终究不是傻瓜,而且,每个月拿着人家的银子,现在反过头来要去抓人家,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只是话已说出,没有反口的余地,心中嘀咕着,嘴上就更显得拙笨了:“大人,私盐到处都有,要想全部断绝,怕不是……一天之内就可以做到的。”

    “我知道,私盐猖獗,由来已久,不过上谕煌煌,我们不能不有个交代。”龚裕官腔打得十足,双眸半张半合的望着他:“这个陈醉月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卑职略知一二。也是听闻,怕不能确实。”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问题也说出来。要人还是要钱,本官这里都可以为你通融,公事上,可是半点折扣也不能打的。”

    阿勒经阿想了很久,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大人,我是粗人,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若是说得不对的,请大人包涵。”

    “你说,你说。”

    他大致的意思是说,湖北省内河道纵横,水路发达无比,陈醉月又是走水路贩盐起家,于其中熟稔无比,若是派官军,缉捕营强拿的话,他见势不妙,乘小舟而外逃,不论是长江,汉江,还是两湖交界处的茫茫水天,到何处去找?最多只能是将他在集家嘴的窝点捣毁,作用着实不大。他大可以在旁的地方再起炉灶,重新来过,到时候,又要费一番好大的精力和部属,弄到最后,只能是让官军疲于奔命,于正事丝毫无补。

    龚裕和劳崇光却是没有想到他这样一个没有读过书的粗汉能够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话虽然说得很是凌乱,认真想想,也深有同感:“既然羽斋兄见识及此,想来也有了计策了?”

    这样的话,阿勒经阿是不会贸然出口的,当下宕开一笔,他说:“容卑职下去之后认真研究一番。”将此事暂时敷衍了过去。

    下午的时候,孩子再度开始发烧,到医院就诊,终于还是决定住院治疗——明天早上入院。

    在这样的状况下,今天晚上的更新会维持,从明天开始,只能无限期的暂停下去。

第一卷 第105节 上下勾结(2)

    不但是阿勒经阿有这样的道理,甚至连一省的臬司和武昌城的城守营的统带也认为若是要剿的话,陈醉月驾船逃逸,日后再想抓捕就难了,不如改为以抚为主。他如果不从的话,再派兵围剿也不晚。

    “能够抚当然是最好,就怕是拒而不受,相反的还给他得到风声,逃之夭夭,到时候,就没有办法向朝廷交代了。”

    “这一节请大人放心,司里和赵参将的城守营也商议过,总要有防止他逃跑的部署,再论其他。”说话的是省内臬司,就是按察使,叫段大章,字础石,道光十八年的进士,和曾国藩同科,云南昆明人:“最要紧的是要找到一条线,能够和陈醉月说上话的,说服他接受招抚。”

    坐在一边的赵德光一身武官打扮,坐在距离最外面的位置,这时候他也说话了:“抚台大人,劳大人,段大人,下官初初履任,却也听人说过,盐枭猖獗无比,想来如同陈醉月这般,坐大至今的,怕是和江河两岸都有些瓜葛。既然如此,总是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去充当说客的。”

    龚裕难得的老脸一红,心中有些恼怒:赵德光这般说话,分明是在说自己这个巡抚大人也不干净,不过对方是汉军旗人,凭上一年在广西剿匪有功,升至武昌府城守营参将,又是刚刚到任,自己和他不是很熟,不好多说什么,苦着脸笑了几下:“嗯,有道理,有道理。”

    “不敢,卑职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请大人不要见怪。”

    他这几句话出口,厅堂中的气氛有点尴尬起来。段大章左右看看,岔开了这件事:“赵参将所言虽是,不过一时之间如何去寻找这样的人?而且,便是找到了,又有何人会认同自己与盐枭有私?此事,还是做罢论吧。”

    否决了赵德光的提议,他继续说道:“不瞒大人,在来之前,职下和司里商议过,此事若要成行,非得请在江湖上有点名望的蓍老出面不可。”

    说到江湖中人,在坐的都是略识之无,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只能听他继续说:“……不过,司里认真研判过此事,都认为即使是有人出面,说动了陈醉月,也要想到日后有没有二度反叛的可能。所以,还要找一些人从中作保,方得成其事。是故,找到的保人一是要能够有江湖地位的;二是官私两面都能够信得过的。”

    “可有人选?”

    “职下以为,可以找华六爷出面。”

    “可是江宁城中的漕帮耆老华六爷?”

    “正是此老。他是‘本’字辈的老人,若是他肯于出面说和的话,此事就成了大半。”见众人都是一副凝神细听的样子,连平时一贯骄傲的左宗棠也不例外,段大章笑了一下,很是为自己的主意而觉得顾盼自雄,“至于保人嘛,职下想,不妨就找扬州的盐总商会身担其责。”

    最后一句话出口,众人真有拨云见日之感!“说得好!盐商也是深受私枭侵鱼,让他们出面担任保人,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龚裕大声说道:“就依照础石兄说的办。”

    “尚有一节,大人。”

    “是什么?”

    “职下等人身为朝廷司员,不宜也不能出面到两江去,而且,此事尚需陆大人从中协同,方可竟功。所以,是不是请大人修书一封,找人送到两江总督衙门?”

    “啊,是了。”龚裕也是一时开心,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清制:不论督抚,藩臬二司,不论公私事物,照例都是不能离开驻地的,有很特殊的原因,也要向军机处报备,方能动身。而这件事说是公事便是公事,说是私事便是私事,倒不能不认真考虑一下。

    刘炳章适时的插话了:“不如,就让学生去一次江宁?”

    段大章嘿的一笑:“仲良先生愿往,实在是再好也没有了。不论身份还是口才,先生都是不二人选。”

    他这样说话,龚裕倒不好回绝了,否则会造成对方的误会,当下点点头:“好吧,就依先生,只是,要多多辛苦了。”

    “哪里,学生一直想到江宁去,领略一番六朝古都的风貌,这一次恰逢其便,倒是要感谢段大人和抚台大人呢。”

    段大章和赵德光告辞离开,龚裕和刘炳章继续在花厅闲话:“仲良兄,此事,是不是要和军机处的几位大人说一声?”

    刘炳章虽然诗书满腹,终于还是不曾做过官的,对居停大人的这种安排很有点摸不着头脑:“此事,还要和军机处报备吗?”

    龚裕苦笑了一下,给他解释几句,他这才明白。原来,像陈醉月这般盘踞在两湖之间多年的大盐枭,甚至连皇帝都惊动了,可称的相当的棘手,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可以说未来就是办得再好,也没有什么功劳!如果能够落得一个‘无过’的结果,就已经是上上大吉。而万一出了纰漏,不但是龚裕身担咎戾,就是裕泰,也是难逃干系。所以,事先要先向军机处报备一番,语气嘛,不妨轻描淡写,只是为了日后若是办得不成,得有个可以辩解或者诿过的余地。

    刘炳章经他提点,立刻明白过来:“是!多承大人教诲,学生明白了。”

    ************

    军机处很清楚,像龚裕这样的地方大员,有临事决断权,本是无需提前奏报的,但是偏偏有这番做作,自然是事态相当的严重,在接到奏报的转天叫起的时候,赛尚阿第一个就把此事提了出来:“……龚裕请皇上的旨意,是不是可以以招抚的方式收容陈醉月其人?”

    皇帝把奏折放在一边,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个陈醉月,是什么样的来历?”

    “回皇上话,此事请周大人向皇上回奏吧。”

    “周祖培?”

    “是。”周祖培答应一声,大声回奏道:“陈醉月是广东番禺县人,以务农为生,道光二十一年的时候,他家和邻家为二亩三分水田之事发生纠纷,各自组织庄上的一群轻壮互相殴斗,陈醉月失手打杀人命,因为是彼此双方都有过错,便判了流刑。不过在押解之前,给他逃掉了,到了湖北境内,做起了走私贩盐的勾当。”

    “那么,军机处于此事是怎么议的?”

    “老臣以为,可以俯准龚裕之议,毕竟他在折子中所言及的,也确实是省内所存的困难,而且若是陈醉月能够有悔改之心,接受朝廷的招抚,不论是对湖北省内而言,还是对其他省份的盐枭私贩而言,都是一件好事。更不用提还可以大大的节省费用。”

    “那好吧,就依议。不过,在密寄给他的上谕中要说清楚,一旦招抚之策不行,则立刻便要施以雷霆,万不能容许陈醉月之流望风逃窜,以致贻害一方。”皇帝想了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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