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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起飞?”萨莉问。
“一点钟。”凯茜告诉女儿,“别去打搅爸爸。”
起飞,杰克笑了笑,心里想道。该死的,根本没什么好害怕的,这你知道!瑞安摇摇头,从免费酒吧里拿了杯酒喝。他数了数,休息室里有四个保安人员,都装得极不惹人注目。瑞安在英国的最后一天,欧文斯一直没露面。休息室里别的就都是英国航空公司的工作人贝了。瑞安甚至没付机票的附加费。他不知道这兆头是好还是坏。
一个女人用动人的声音宣告飞机就要起飞。杰克喝完酒站了起来。
“多谢你了,丹。”
“我们现在就走吗,爸爸?”萨莉兴高采烈地问。凯茜拉住了女儿的手。
“等一等!”墨里弯下腰对萨莉说:“不让我抱抱吻你一下吗?”
“好的。”萨莉高兴地同意了,“再见,墨里先生。”
“照顾好我们的英雄。”这位联邦调查局的人对凯茜说。
“放心好啦。”她向他担保。
“专家,好好欣赏欣赏足球!”墨里快把杰克的手捏碎了,“我想的就是这件事。”
“我把录像带给你寄去。”
“看录像毕竟不一样。回去还教历史,呃?”
“我干的就是这个。”瑞安说。
“走着瞧吧。”墨里意味深长地说:“你这样走路方便吗?”
“别扭透啦。”瑞安咯咯笑道:“我想医生在里面溜了铅吧,要不就是把手术器械留在里面了。行啦,我们走了。”他们来到了登机口。
“当心被人拐骗。”墨里笑着退到一旁。
“约翰爵士,欢迎您乘坐这次航班。”一位空中小姐对他说:“我们给您安排在一排D座。您以前坐过协和式飞机吗?”
“没有。”杰克鼓足勇气才说出来。凯茜在他前面回过头来笑了笑。隧道般的圆筒形通道真象坟墓的进口。
“噢,您进去了会兴奋一辈子的!”空中小姐郑重地对他说。
多谢啦!瑞安气得几乎举止失措。他想起自己设法用一只手扼死她。接着他便放声大笑。此外他还能干什么呢。
进舱门的时候,他低下了头,免得撞上。里面很小,只有八九英尺宽。他飞快地往前面一瞥,看见机组人员挤在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落里——要挤到靠左边的驾驶员的位置,就得象穿长统靴一样费劲。一切都显得那么狭窄。有位空中小姐正在挂大衣。他只好等着。后来她看见了他,侧身往边上靠了靠,他才伸着裹了石膏的手臂,走进了座舱。
“就是这儿。”空中小姐对他说。
杰克坐到第一排左边靠窗的位于上。凯茜和萨莉已经坐到另外一边去了。杰克上了石膏的手臂搁在第一排C座上,倒很合适。那儿不能坐人。英国航空公司没有多收费,一定是得到了额外加座的命令。他想立即扣上安全带,但一只手不方便。空中小姐正等着呢,就帮了他的忙。
“您觉得很舒服吧?”
“是的。”杰克撤了个谎。我很害怕呢。
“很好。这是供您阅览的。”她指指一只灰白色的聚乙烯材料袋,“要本杂志看看吗?”
“不,谢谢,我衣兜里有本书。”
“好啦,起飞以后我就来。您需要什么,请按铃。”
杰克绷紧了安全带,探身望着左前方的舱门。门还没关。他还能够逃走。但他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的。他往后一靠。座椅也是灰白色的,稍有点窄,但很舒适。坐在前排,有的是空间可以伸腿。飞机里面的舱壁不够白,他有个窗子可以朝外看。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机长奈杰尔·希金斯,欢迎大家乘坐英国航空公司的189次班机。本次航班抵达哥伦比亚特区的华盛顿和佛罗里达州的迈阿密。大约再过五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第一个停靠点是华盛顿,杜勒斯国际机场天气很好,晴到少云,气温华氏56度。到达那里需要飞行三小时二十五分钟。请注意不要吸烟的信号,坐到位子上的乘客请系好安全带。谢谢。”简短的介绍结束了。
这时候瑞安看见舱门关上了,不免有些失望。这下可好,唯一可以逃跑的路已经堵死了。他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吧。坐在前头好处是除了凯茜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萨莉是靠窗坐的——而他妻子理解他,至少也是在装着理解他。接着机组人员示范怎样穿塞在座位底下的救生衣,怎样给救生衣充气。杰克毫无兴致地看着。
喷气轮机开始轰鸣,激起了杰克胃里的酸液。他又闭上眼睛。你跑不掉啦。他强制自己呼吸平稳,尽量放松。这居然容易得出奇。杰克坐飞机还从来没捏过一把汗,只不过是身体软得没有气力而已。
飞机在跑道尽头拐了个大大的弯,停了一停,鼻轮一颤,启动了。
“准备起飞。”机内通讯装置里传出命令。机组人员把自己系到折叠式座位上。杰克坐在一排D座,象是在等着上电刑。他现农睁开了眼睛,望着窗外。
发动机的声音明显增大,飞鸟开始咆哮。几秒钟后,发动机的声音更响了,瑞安被一股压力推着贴到纤维和聚乙烯制成的坐椅上。见鬼,他想。加速度很厉害,是他以前坐飞机时的两倍。他没法测量,只感到一只无形的手把他向后报,而另一只无形的手则推在他上了石膏的手臂上,要将他掀到一边。空中小姐说得不错。真是兴奋。草地贴着机窗跑,随后机头高高翘起。主轮一颠意味着离开了地面。杰克听见主轮缩进了机架,但起飞的冲力又把它甩了出来。他们至少已经在一千英尺的高空了,而飞机还在以难以令人置信的角度往上冲。他望望妻子。哦,凯茜朝他撇撇嘴。萨莉鼻子贴着塑料玻璃的机窗正往外看哩。
往高爬的角度稍稍缓了一些。空中小姐们推着一辆饮料小车已经开始工作。杰克要了一杯香槟,他并没有庆贺的心情,但冒泡沫的酒总能够让他快点儿高兴起来。有一次凯茜主动建议他喝点酒消除坐飞机的烦躁。瑞安对麻醉药深恶痛绝。但酒可就不一样了,他心里说。他望着窗外他们还在往高升。飞机非常乎稳,并不比在铺了沥青的高速公路上驶车颠多少。
他从衣兜里摸出那本平装书,开始看起来。他认为坐飞机看书倒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法。他往右边一歪,脑袋紧紧地挤进座位和白色塑料舱壁之间的空当。他可以把左臂搁到靠过道的座位上,使得石膏筒重压着腰部减轻些分量。他右臂肘支在扶手上,身子靠着坚硬的机身,开始聚精会神地看书。这本书选得正好,是阿利斯泰尔·霍恩写的,有关法德斗争的事。但他很快就发现那石膏筒太气人。一只手翻书页十分困难。他得放下书才能去翻。
一股短暂的冲力表明协和式飞机的奥林匹斯牌发动机的第一对补燃器开始运转,接着第二对也开始运转。他感觉到一股新的加速度,飞机又开始爬高。航空公司命名这种飞机为“飞鸟”,就是这个意思。杰克望望窗外——他们正在飞越大海。他看了看表,用不了三个小时就到杜勒斯机场了。你能熬三个小时,是吗?
熬总能熬的。他注意到一盏灯。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呢?他头顶的隔板上有一个数字显示器。现在显示的数字是1024,最后的那个数飞快地往上增长。
雪白蓬松的云团在机身下面几英里的地方飘浮,以感觉得出的速度朝后滑去。阳光在浪尖闪烁,而波浪象蓝色的垄沟,光彩耀眼。从上面看下去,世界原来是这样的。有件事使杰克很恼火,他既怕坐飞机,却又对这景色神魂颠倒。他又去看书,看到这么一段话:当蒸汽机火车头成了人类技术的尖端,旅行就占据了一个人活动的三十分之一。这或许可怕,但至少你能到一个个地方去走定了。
过了一会儿,晚餐开出来了。瑞安发觉香槟增进了他的食欲。杰克坐飞机很少觉得肚子饿,但这次却叫他大吃一惊。虽然菜单仍令人为难;英国人习惯用法文书写菜名,似乎语言对胃口也有作用,但杰克很快就发现胃口好,什么都吃得下。没有鲑鱼,要了牛排——这东西英国人是弄不好的——这次味道却令人叫绝,还要了一份象样的色拉,餐后吃的是草莓冰激淋,外加一小碟干酪。没喝香槟,是用佳酿红葡萄酒代替的,瑞安觉得四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用不着两个小时就到家了。
杰克又看了看表,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机长的声音在说,飞行方向的右面是加拿大新斯科舍省的哈利法克斯。杰克望了望,只见北方的地平线上有一条模模糊糊的黑带。我们到北美洲啦。真是个好消息。象往常一样,那绷得紧紧的神经同班机的座位一起,使得他脊背僵硬,而且那石膏筒也不好受。他觉得需要站起来走动走动,但又不愿意在飞机上这么干。空中小姐又往他的杯里斟满了红葡萄酒,而杰克注意的却是透过机窗射进来的阳光从离开伦敦以来角度一直没变过。飞机向西飞同地球的自转保持同一速度,他们似乎是停在原地一样。机长说过,他们大约在中午抵达杜勒斯机场。杰克又一次看表,还有四十分钟。他伸伸腿,又看起书来了。
接下去是机组人员来打搅他了,发给他海关手续表和出入境签证。他收起护照的时候,看到妻子去登记所有买的衣服了。萨莉还在睡,身体踡缩成一团,脸色宁静得象天使。过了新泽西州的海岸,飞机便开始降低高度,往西飞到宾夕法尼亚州又调头向南飞。现在飞得低多啦。他并未感觉到减速,但云团比在海上时候要浓厚得多。好啦,希金斯机长,让这飞鸟完整结实地飞回大地吧。他找到一个镀银的行李标签,显然想要保存下来。其实他已经决定保存所有的包装用品,其中包括一张证明他坐过协和式飞机的凭证——我是老乘客啦,他想得很幽默。我乘过英国航空公司的协和式飞机,却幸免于难。
现在飞机低得能看清道路了。飞机失事大多是在降落的时候,但瑞安不这么认为。他们快到家了,他的害怕也快到头了。他看到机窗外的波托马克河谷,就象听到了好消息。协和式飞机终于又高高地仰起机头,平稳地向地面降落。威风凛凛,真够快的,杰克想道。接着他看见了机场周围的栅栏。飞机的主轮重重地颠了几下。他们落地了。他们平安无事了。现在发生的事情都属于车辆性质,而不属于飞机性质了,他想。瑞安觉得坐汽车是保险的这主要是因为汽车是他驾驶的。然而他想起来了,今天得凯茜开车了。
飞机停稳后亮起了解安全带的信号,前面的舱门也打开了。到家啦。瑞安站起来,伸了伸身子,稳稳当当地站着可真好。凯茜抱着女儿,在替她梳头,而萨莉正揉着睡意矇眬的眼睛。
“到家了吗?”萨莉问道。
父亲向她郑重宣告,他们到家了。杰克朝前走去,领他登机的空中小姐问他是否觉得很好,他实实在在地回答,是的。现在一切全过去了。他在运送乘客的车上找了个座位,妻子和女儿同他坐在一起。
“下次我们去欧洲,就乘这种飞机。”瑞安平静地说。
“怎么?你不是不喜欢吗?”凯茜很惊讶。
“你最好认为我喜欢这种飞机。到那儿只要花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