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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怔,随即恭恭敬敬行了个谢礼,笑道:“为小茴费心了。”
汤蘩愣住,怔忪道:“谁为你?我是看表哥静王焦头烂额,为他们分忧呢。”
“还是多谢了。”我笑答,“汤蘩小姐性情至真,与小茴算是朋友吧。”
“谁跟你是朋友?!”汤蘩脸红脖子粗。
我又呆了半晌,遗憾摇了摇头,随即出门唤朱赭朱碧备晚膳,再回来坐在汤蘩旁边,拿了卷书正欲读,那头忽然传来一个蚊子般小心翼翼的声音:“喂,吃吗?”
我错愕地看着汤蘩。她手里拿个芙蓉糕,眼睛看着房梁:“这哪个厨子做的破点心?!还挺可口!”
正在此时,一个小太监却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禀、禀告静茴公主,出事了!”
我与汤蘩对看一眼:“你慢慢说。”
“刚刚晟王派人带消息来,说落昌的尚扬帝遇刺了。”
“什么?!”我霍然起身,“皇兄现在怎样?!”
“晟王说暂无性命之由,但情形复杂,还请公主移驾晟王府。”
晟王府,晖雨轩。
左纭苍退摒下人后,说起尚扬帝遇刺一事。
落昌沉箫城守卫严密,若没有内阁大臣的庇护,此刻根本无法进入大内。显而易见,刺客是廖通派的。因贞元握有姬州兵权,按原定计划,若落昌恒梁没有联盟,待贞元从姬州攻城,恒梁边军则可牵制住落昌边军。永京禁军不敌,又没有救兵,落昌势必落入贞元的手中。
但如今,越明楼狠下心,冒着削弱恒梁国力的危险,拔出朝堂上梁脩一派的掌权臣子。前些日子,又传来消息说,恒梁边军有一部分归顺朝廷。
若恒梁边军归顺,落昌边军便得了空,带战事一起,永京禁军只需坚守京城,带援军到来,双面夹击贞元,到时落昌叛军便是插翅难飞。
此事真假如何并无人所知。然而以讹传讹,已经让贞元十分恐慌,行刺一事便是他冲动下做出的决定。
行刺事起,即是挑明两边立场。此事影响甚大,即使是看似寂然的乌冕城,也已经剑拔弩张。梁脩晟王两派势力相当,越明楼釜底抽薪,梁脩未保自己,必反无疑。
而落昌那边,战事已起。
左纭苍说道这,刻意顿了顿,说这战事的直接起因,倒是因为沉箫城行刺时的一个噱头。
刺客一共三名,藏匿得极为机密,所以遇刺一事可说是始料未及。当时英长泣身边,只有一个半吊子护卫,就是楛璃。
英长泣本身武功卓越,应付三个刺客尚还撑得住,然而他的护卫却骁勇不善战。等皇宫其他侍卫赶到,楛璃已被人制住,英长泣情急下,只身赶去救她,那刺客看出点蹊跷,狠心下了杀招。英长泣赶到楛璃身边,却来不及出手,硬生生提她挡了一招。虽未中要害,但伤势也不轻。
三个刺客自是当场被逼问后便被杀了,英长泣昏迷之前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对禁军统领说的,甚为简捷:“起兵,灭贞元。”
另一句是对楛璃说的,“搬来朱鸾殿,陪我养伤。”
我听完之后,着实不知如何反应。按说这样山河飘摇的关头,我身为两国皇室,理应忧国忧民,但此刻却喜忧参半,只因未想到英长泣会对她以命相护。
再看看汤蘩,倒是没我震惊。
“英雄爱红颜,天子惜美人。”汤蘩不屑一顾,“尚扬帝八成是看上一个绝世芊芊美人,鬼迷心窍就不顾自己性命了。”
听了她的话,我更是哭笑不得。楛璃容颜端丽,但气质性格,与芊芊美人实在不沾边。
“那皇兄与楛璃现在怎样?”
“没有大碍。”左纭苍道,“只是我派去沉箫城的探子,被尚扬帝发现,大抵不能用飞鸽传信了。”
我吸了口凉气,“若是这样,以后岂不是无法得到沉箫城的消息了?”
左纭苍沉思一番,道:“也未必。”正说着,忽然听到鸽子拍翅的声音,我与左纭苍急忙出屋。
鸽子腿脚系着的竹筒里装着一张金箔纸,打开一看,竟是英长泣的笔迹:“璃儿于两月后至恒梁,务必看顾。”往右下角一扫,还有一个落款:“尚扬借晟王鸽子一用,谢。”
我语塞了许久,左纭苍倒是镇定一些,沉吟片刻忽道:“蘩儿,明日你收拾细软,进宫与小茴同住。”对上汤蘩疑惑不解的目光,他又道:“尚扬帝言明两月后,楛璃会到恒梁,而对抗梁脩在京的军队,若不想生灵涂炭,定要在一月之内速战速决,余下的时间整装出发,大军抵达栾州,恰好是一月。”
“也就是说,从今日起至楛璃抵达,也只有两月时间,所以不出三日,朝政就有变动。”
第八章有所思(六)
11
恒梁文惠帝三年三月十七,栾州芸河驻军得太师梁脩之令,大举压境,渡河攻向落昌沄州军。与此同时,落昌贞元将军廖通,与恒梁太师梁脩同时谋反,手法如出一辙,手握重兵,盘踞于京城外,意欲直捣黄龙。
一时间,天下风声鹤唳,民心惶惶。落昌姬州,恒梁旭州更是草木皆兵。
收到英长泣飞鸽传书的第二天,称病未至早朝的太师梁脩忽然出现在旭州的乱党之中。亲率大军两万,蓄势待发。
翌日,通京禁军统领灵修将军,恒梁二皇子越辰檐一身玄紫铠甲,流光利剑,高坐于骏马之上。他身后三万朱红戎装将士,气吞骄虏,无畏无惧。
君王群臣送别,壮士名将高歌。
我站在高耸的塔楼之上,看见暮春的蓬草倔强傲慢地生长在砖缝之中,迎风摇曳。云悬天际,他在青天之下,马背之上,远远朝我看来。
浊酒下肚,临风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是千里惊鸿,万里长风。
李辰檐拔剑一挥,军鼓鸣天,三军齐发。
我听见空阔而沉厚的步伐声,如同惊雷响彻在乌冕城的巍峨玉宇之上,不由想起这日破晓前的那份寂静。宫阙楼阁里盛满了风,他带我来塔楼,与我说:“小茴,等我回来。”然后他遥遥指向重御门前的开阔地带,“等一下我会在那里,带将士们出发。”
我看得出李辰檐略显兴奋的眼神,多年的少年志向,终得一展长才;可我也听出了他故作轻松平常的语气间,深匿在前方的血雨腥风。
这次出征以三万对敌两万,加之民心所向,军威振振,战胜是意料中的事。然而梁脩闭城自守,为的只是拖延大军时间,让李辰檐无法按时重整军队朝栾州进发。
若时日托久,落昌的恒梁驻军腹背受敌,为叛军所灭,那么落昌永京城便势单力薄,对抗贞元一战的胜算就大打折扣。倘若贞元占领落昌,对恒梁来说,无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是时若梁脩尚能撑住,那么天下必定落入乱臣贼子手中。
而在姬州与永京的对峙中,由于贞元手握重兵,沉箫城禁军最多只敌三月,若各方援兵被恒梁叛军牵制,形势便尤为可危。
因此,通京,芸河,永京三处战场,环环相扣,一方也输不起。这三处战场,又以通京禁军的胜利作为基石,所以李辰檐需在一月之内,取得第一场决胜。
随李辰檐出征的还有另外两名将军。然而通京朝堂中,身先士卒的只能是他。两国反叛是以复辟瑛朝为由,天下百姓有不少人对前朝仍存有残情。若非身系两国皇脉的静王出战,民心不知所向,那么要在三月之内剿灭乱党,便会险阻重重。
这年暮春仿佛被战事拉长,朝中臣相君王如惊弓之鸟,每每有战报传来,都心急火燎,如坐针毡。
好在两军在旭州小战数次后,捷报频传,禁军也于十日内抵达了旭州封日城。为了不伤及城中百姓,李辰檐与梁脩商议在城外的百里坡开战。而他只给梁脩五日时间考虑,五日后,即便梁脩让所有将士作寻常打扮,混在城内百姓之中,他能做的,也只有屠城。
若不当机立断,结果便会因小失大,保一城黎民,却让天下苍生受难。
未料梁脩在第二日便答应了静王的提议,约定三日后相见。
三日之后,梁脩暗中布下天罗地网,以师徒情谊动之以情,李辰檐误中圈套。所幸他早有准备,虽身受重伤,却得以全身而退。
然而将军受伤,战事便有耽搁,军中气势卸掉一半。双方至此陷入僵局,俨然有持久战的趋势。
雪上加霜的是,支撑着朝事的晟王,却于此时风寒入骨,病不能下床,朝堂之上人人面色堪忧。我与汤蘩暗中去探望过左纭苍,却不知为何,家仆一再说晟王病得严重,即便是太子妃亲自造访,也不得打扰。
我心中狐疑,左纭苍一向身体硬朗,此番得病一定有蹊跷。
只是越明楼三十才得长子晟王,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两位皇子皆连噩耗,他精神受重创,加之长期劳累,竟无回转之势。直到半月后,静王巧妙制敌,大获全胜的消息传来。
原来静王当日只受了轻伤,他做出重伤昏迷的样子,是为故布疑阵,让敌军有所松懈。后来他又派数百名探子嵌入封日城中,趁敌军不注意,大举攻城,直捣黄龙,巧妙地避开无辜受牵连的百姓。
与此同时,晟王忽然于栾州归来,并带来一个好消息,当年左纭苍曾有恩于栾州驻军的一位副统领。这次他亲抵芸河边境,找到这位统领,将战事利弊与他分析,这位统领虽未掌大权,然而旗下亦是一班忠肝义胆的将士,听了左纭苍的话,决定为朝廷披肝沥胆,于是率领数千死士,在芸河叛军中大肆杀敌。
叛军起了内乱,又有落昌沄州驻军相助,芸河一带本来惨淡的形势,竟也有了转圜的余地。
当日越明楼大喜过望,在朝堂之上,宣旨册封李辰檐为一品镇国将军,并即日命人快马将圣旨送至旭州,让他直接北上,一举歼灭栾州叛军。
多年操劳忙碌,越明楼此刻的喜悦也掩盖不住病态的苍白,几日后的早朝上,不可一世的他竟也悲叹,人生数载,转瞬之间便日薄桑榆。
话里有话,意思再明显不过:改年号,换天子。
然而越明楼就此打住,随即又道:“可惜我年届已高,却无孙儿孙女绕膝承欢,以享天伦之乐。”说着便让司天监寻了一个黄道吉日,当堂有宣了一道圣旨,说因战事原因,我与左纭苍原该四月初八完成的婚事推到五月初六,也算为皇家冲喜。
至那以后,越明楼虽未言明,却在天子座旁,加了一个镏金雕龙宝座,让晟王坐于其上。国事天下事,一并交手,他只日日听政,并不多言。
栾州捷报频频,众将领在镇国将军的带领下,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歼灭乱党竟用了短短二十日。
是时大军拔起,反朝庆功。而落昌芸河驻军也即刻前往永京,剿灭贞元一党。
一朝危机过去,大势已定。百姓无不夸口称赞恒梁文惠帝所生两子,皆乃绝代天骄。
一人气度从容,福及万民,坐镇朝堂;一人英姿勃发,心系苍生,平定江山。
12
文惠帝三年五月初二,镇国将军班师归朝。这一天艳阳高照,整座乌冕城沐浴在光耀刺眼的日晖中,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
重御门外,镇守通京的三万大军夹道而立,李辰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