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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扬蹙了蹙眉:“你左肩有伤竟然一声不吭,若非我掌风回力时感到你伤口被撕开,你恐怕这条命都保不住。”他走进一步,盯着我的脸:“我知你当时难过,就这么想寻死不成?”
我愣住,随即边笑边摆手道:“我每日都想怎么活得长久一些,昨日你结掌太突然,我怎么来得及跟你说我有伤。”顿了顿我又说,“何况若不是二少爷及时带人离开,那姬圆憨恐怕命人将客栈围住,放箭矢将我等狙杀其中。”
“你竟然知道?!”
我得意地扬起嘴角:“姬圆憨当时假意离开,却不想庭院中池塘冰面映出了匍匐在房顶的弓箭手,若非二少爷出现,我等不知如何脱险的好。”
姬扬怔了怔,低声道:“那日我喝了酒,却也有些冲动,冒犯了。”随即拍了拍马匹:“不是我要见你,是风和前辈。”
“干爹?!”我喜道。
姬扬点了点头:“他前些日子来信说会来姬州,让我于今日带你去旗江酒楼见他。”
“正好!”我乐道,“他的见面礼我还随身带着,愁着没机会给他。”说罢,我喜滋滋跳上了马车。
姬扬纳闷地看着我,无奈笑道:“你才受了伤,又差点被人绑走,这会儿倒恢复得快。”
第六章北青萝(四)
7
旗江楼是一个气派大酒楼,三层高,檐牙高啄,雕梁画栋。第一层楼接待一般客人,二层接待常客,三层只有身份高贵特殊的人才能上去,且只有五个雅间,间内宽敞清雅,屏开孔雀,幕展东风。
姬扬带我再三楼绕了一圈都不见风和人影。他沉吟一阵忽然展颜笑道:“跟我来。”随即又出来酒楼,沿街而行数步,在一个名曰“旗江茶馆”的寻常茶馆看见风和。
茶馆仅一层,里面轩敞,墙壁用竹子排序结成,上面间或点缀用蓝纸靛纸折的牵牛与杜鹃花,以绒线作藤蔓,春意盎然的淡雅景象。茶馆中人不多,均被一袭白衣墨发的身影吸引住。
风和见我来了,嘻嘻一笑,招了招手,拍拍身边的凳子。
“前辈。”姬扬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模样倒是恭敬得很。
风和点点头,随即笑问我:“小茴儿这两天心情不好吧。”
我忘乎所以摇摇头:“见到干爹心情还不错。”走前两步在他身边坐下,“你怎么谁都认识?”
风和揉揉我的头发如同我摸毛球,“声名远播,流芳百世。”
姬扬又毕恭毕敬地拱手:“风前辈曾来府上一趟,风华绝代之武艺,让姬某毕生难忘。”
风和见我忙着理头发,笑道:“一揉你的头发,你就忙着打理,这点挺像一个人。”
我努努嘴,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边揉边道:“所有人头发被弄乱了,都会伸手去理的。”
谁知手才放开,风和的头发就如丝缎一般直直垂下,丝毫不乱。我愣住,半晌道:“你不是寻常人,你例外。”
姬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风和得意笑道:“确实,我俊美非常,不是一般人可比。”
姬扬吞了两口唾沫,方才坐下,又问:“为何前辈不在旗江酒楼等?”
风和扬头又是一副得意神色:“在这里刺激刺激寻常百姓也就罢了,在旗江酒楼让那些达官显贵们见了我这般风华,若心中不平泄愤于苍生,指不定就是一场天灾**。”
姬扬愣了半晌,兀自斟了滚烫的茶,连饮了三杯。
“哦对了。”我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笛,上面系着一个青缎小荷包:“见面礼,虽不如你的玉笛贵重,但是是我亲手做的。”
“你自己做的?这竹管倒不错,是锦州紫竹。”风和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哪里是你自己做的?”
我指着笛子上的几个圆孔道:“看到没有,这些孔是我亲自凿的。”
姬扬一口茶水喷出来,呛了半天。
风和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落到小荷包上,神色一诧:“血咒?你滴血写的平安符?”
“这也能看得出来。”我十分惊诧地望向他,转而又道:“我命格不好,杀破狼的流离命数,而且自带煞气,身上戾气又重,所以以自身为引,写了平安符。”
风和将竹笛系在腰间,“果然是分好礼。”
我看了看姬扬,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缎小荷包递给他:“你我也算是朋友了,送你一个。”
姬扬感念地看着荷包,半晌道:“这是你滴血写成的,这般贵重,你竟然、竟然愿意送给我?”
我爽快大笑,将荷包朝他面前一拍:“收下吧,我这里还有十多二十个呢。”
姬扬手中动作蓦然一缓,脸上涌现出一片阴影,将荷包放入怀中,不说话了。
“干爹找我来有事么?”我转而问道
风和伸手又要揉我的头发,我急忙躲开。他笑了笑说:“知道你在青凉观待着不好受,让你出来放风。”
我一愣,忽然想起出门前,李辰檐黯然神伤,欲言又止的表情,仿佛有根针在心里扎了一下。
风和这次伸手顺利揉乱我的头发,见我没反应,又帮我整好,“难过是一定会的,不过要看小茴儿怎么面对?”
我木讷地望着他:“干爹为何对小茴这么好?”
风和挑挑眉毛,乐道:“这是夙缘。谁让你爹生了个小孽障,自己撒手不管了。”
我心中有些倦怠,他的话也未曾多想,风和见我的模样,又道:“小茴儿,世间的事悲喜无常,唯有坚持初衷走下去,平安且执着。”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蓦然生起暖意,认真点点头:“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风和抬眉望着我:“何事?”
“活得安稳长久,看遍江山,生年尽欢尽乐。”我道,“若不能若得长久,就在有生之年,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比如回家伺候爹娘;比如跟修泽与两位兄长再去薇山看一次枫叶;比如与楛璃闯祸闹事,秉烛夜谈,她损我几句,我再损回去;比如带着逸然闲逛,与大家一齐去恒梁国探望纭苍公子;还有……”还有跟李辰檐走遍天下各处,相随相伴,不离不弃。我低头苦笑道:“没有了。”
其实我现在才发现,有一个人,只要像我伸出他的手,我便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不问前路险阻,不问死生何期,万水千山,只身随行。
“小茴儿笑得比哭还难看。”风和轻敲我的头:“你肩上受伤了?”
我点点头。
风和并指停在我肩胛骨处,指尖一股热力汇入我伤口之中,在伤口处温和游走。少顷,他忽然蹙眉看着我,思索片刻,忽然问道:“青凉心法,是梁脩给你的?”
我怔了怔,不知如何作答,低下头,只说:“那是青凉观的心法。”
风和见我迟疑地模样,慢条斯理道:“寻常道观心法,只能修身养性,如何能有此奇效,让戾气加速潜入五脏六腑,助你治伤,却害你性命?”
我抿了抿唇,仍然埋着头,嘴里的声音字字清晰入耳:“干爹,梁脩是前瑛朝,今恒梁的太师,也是李辰檐的师父。”
风和说:“青凉心法,从今日起,你不能再练。”
我愕然抬头道:“干爹,辰檐他……不会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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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抬眼朝客栈外望去,淡淡道:“李辰檐,我曾见过一面,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为人诚善且有担当,然而命数扑朔迷离,不可探知。”
我心中拧了起来,执拗地一声不吭。
姬扬见状,只道:“小茴姑娘,风前辈的话,是不会错的。”
我回说:“我知道,画虎画皮难画骨。”又咬紧了嘴唇,一字一句道:“但我跟辰檐说过,我相信他。无论他做了何事,我都相信他。”
我苦笑起来:“干爹是不是觉得,茴儿太过盲目了?”
风和愣了愣,也笑了起来:“又傻又笨蠢极了。”见我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顿了一下补上一句:“不过傻人总有傻福。”
风和俯身在我耳边道:“其实你体内之气本是奇清的仙气,只是内丹染毒,让其堕为戾气。除去内丹是为解毒,改日找到化去毒素,转戾气为法力,也是好法子。”
我惊问:“那去哪里能够找到?”
风和笑了笑,姬扬见状招呼了小二为我们加了几盘小吃和一壶新茶,道:“我出去走走再回来。”
我见姬扬出了茶馆,朝风和摊摊手,无奈道:“我知道,干爹虽说的轻巧,其实很难。”
风和目光落在我的手掌之上,交错的掌纹让他目光一滞。我不由收回手掌上下瞧了一番,疑道:“这命数有出入?”
风和想了想,笑着摇头:“你后半生蹊跷,灾劫与贵人,福泽与罹难相互交错。不过如此看来,也不失为一线生机。”
我也跟着嘻嘻笑起来:“这话辰檐也说过。还说我是杀破狼命格,注定流离,大起大落。”
“他知道?”风和惊愕道,转而又拍拍我的头:“小茴儿,日后遇事要一往无前,做一个女子,要执着,勇敢,坚强。”
我惊讶地望着他:“此番话,爹也与我说过。”
风和又笑了起来:“这番话,有很多人想要对你说。”
我嘻嘻哈哈得意道:“这个自然,我人好,所以大家都想对我好。”
风和点了点头,道:“不错,与干爹一样。”思索片刻,他又问:“弄香除了留给你发钗,还给了你什么?”
“还有一个红绸金丝镶边的荷包。”
“红绸金丝镶边?”风和愕然道:“是莫疏言的?”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说:“我也不知,是娘亲让我拿着去寻一个女子。”
风和展颜笑道:“是了,小惜应当有办法。”
“小惜?”
风和道:“那荷包什么时候让干爹看看,说不定可以想出救你的法子。”
过了小半个时辰,姬扬便回来了。冬天天黑得早,申时过不久,天边红霞似火,云霭沉沉。付了茶钱,风和与姬扬送我去马车处。见姬扬几次欲言又止,我笑道:“姬公子可有什么事对小茴说?”
姬扬又迟疑一阵,终于开口道:“有件事,恐怕要请小茴姑娘帮忙。”
我点点头:“你说。”
“请小茴姑娘暗中注意李辰檐,若他有异动,还望及时告知。”
我怔了一下,无奈苦笑道:“我明白。”
姬扬神色诧异地看着我:“小茴姑娘早也明白?”
我笑道:“姬公子昨日救了我们,说明你并不与姬家和贞元将军为伍,而是站在落昌朝廷,站在英长泣一边。”
姬扬点点头:“如今天下,落昌贞元联合恒梁国以梁脩为首的党派,想要重建瑛朝。若是如此,天下定有一番生灵涂炭,而李辰檐……此人身份特殊,又长年游走在两派之间,知晓太多秘密,又牵扯太多关键,而且沄州一战……”
“沄州一战?”这四个字如同铁陀砸在心上,我蓦地想起当时在芸河军营看的信件中的几个字眼:联军,栾州,契约。
“姬公子的意思是,沄州与栾州将有战事?”我愕然问道:“那李辰檐……”
“李辰檐要率领落昌大军。”姬扬沉声道,“尚扬帝的圣旨,我也不知为何。但若李辰檐一反,自立为王,倒是天下倾覆,苍生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