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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自入京十年来,陛下诸事皆委任于他;尤其是在陛下龙体欠安期间,司徒更是天下事事事得以自专,可是如今为一丹阳尹陛下突然就……”
庾炳之说着就又不说了,他要停下来看看皇上的颜色。
“外间有何议论吗?”
“臣有所闻,陛下!刘领军与司徒……陛下不担心急则生变吗?”
“卿所言极是。我也觉得一时冲动,处事欠妥,不过……如何补救?还让刘斌任京尹?”
“刘斌刚去了吴郡,这自然不好重提,但刘湛曾在臣面前流露过想任京尹一职,只是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就又举荐了刘斌。”
就在刘义隆为此考虑的时候,通事舍人报司徒义康入宫。见了面,司徒就把相关事务向皇上一一作了禀报,刘义隆就对他说:
“司徒拟任刘斌为京尹一事……我是这样考虑的:一是吴郡是天下大郡,庾登之走了,得有一个得力的人去才行,所以这才让刘斌去了;二是,先帝一生多在战阵,享位日浅……如今天下安宁,我想重振儒学,于是就让何尚之在南城外建宅讲学,为了表明朝廷重此事,所以我就让他兼任京尹……现在慕名而来的人很多,司徒也可前往听讲,那会得益很多。”
“兄所任得其人。弟也将前往听讲。”
“现在南学既已办起来了,而京尹事务众多,为了让何尚之专心讲学,我看这京尹就让刘领军兼着。”
司徒一听让刘湛兼着,也觉无可无不可,而庾炳之以为要让何尚之白衣讲学,就问了一句:
“那何……”
“何尚之任祠部。”说到这里,刘义隆还特意叮嘱司徒把祠部郎许容之的案子好好查一查。
第七十三章 袁皇后仙逝
显阳殿。
殿外的庭院里,石板缝中生出的根根小草在秋风里瑟瑟颤动;高处的树枝上,不时有一两片枯页飘零而下。殿内,侍女们在各自的位置上或垂手而立,或忙个不停。
殿内殿外,一片寂静。
得到皇后昏厥的消息后,刘义隆立即丢下手头的事务,从太极殿一路小跑来到了显阳殿。在他的身后,是同样小跑着的太监。
皇后的病榻前站立着御医陈一旬和皇后所生的帝之长女武康公主。刘义隆到来之后,他们都往后退了退;刘义隆俯下身体,轻唤着皇后,但是皇后没有应声。“老博士”拿出新的丝绵并把它放置在皇后的唇鼻间,丝绵在微微地动着。
看着瘦得脱了形的皇后,刘义隆满面哀戚,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看着那微微晃动的丝绵,想起侍者曾经告诉他以前自己卧病期间也常常如此,他又觉得宽心,因为他觉得皇后也能像自己一样挺过来。
就这样在显阳殿一直陪伴着皇后到了傍晚,刘义隆也没有等到皇后醒过来。直到太监催促他该是用膳的时候,他才回到太极殿喝了些汤汁。随着皇后昏厥的时间一刻一刻的延长,刘义隆也越来越不能安宁。如果皇后……他好像现在才有时间去想一想近些年来自己对皇后的些微变化。
夜已经深了。刘义隆就这么伏在书案上迷迷糊糊地前思后想着。就在这时,他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只见小福子气喘吁吁地跑来禀告:
“皇后……陛下……皇后醒来了!”
像被针刺猛地刺了一下一样,刘义隆呼地从坐榻上弹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跑去,在拐弯的地方,他的左肩重重地撞在门框上,他竟全然不觉。
出了殿,他也不走平坦的甬道,而是径直从草地花坛上跑过去了。跟着的太监提着宫灯一个劲地追着皇上跑,追得急了,那太监连人带灯都撞在那棵老槐树上,宫灯哗啦一声碎了,但刘义隆头也没回,仍不停地跑着;另一个太监仍提着一个早被秋风吹灭了的宫灯没命地跟着跑,深怕皇上摔着了有个闪失。
“皇后……我来了……”还没有到病榻前,刘义隆就气喘吁吁地叫着。
听到皇上的叫声,伏在皇后身上的武康公主就起身站到一旁。
“皇后,陛下来了。”老博士附在皇后的耳边轻声地唤着。
没有声音,也不见皇后有一点动静,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刘义隆走上前,身体半伏在皇后所盖的被子上,也轻声地唤着:
“皇后,皇后。”
仍然没有声音,没有动静。
“皇后,是我……是车儿……听见吗?听见了睁开眼。”皇上竟然对她称起了自己的小名“车儿”,因为那还是新婚的时候,在江陵,私下里王妃总爱唤他的小名来取笑他。现在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顾不上了帝王的尊严。他只想能唤回她。
久之,皇后真的睁开了眼。她看看皇上,毫无表情,“车儿”的叫声是多么遥远啊!稍后,她似有所言,但终究没有说,然后又闭上眼,把头侧向里面。
刘义隆见皇后睁开了眼,喜出望外;见她把脸侧向里面,就又唤了一声“皇后”,然后伸手想把她的脸扶转向自己。他的手一挨着皇后的脸颊,就感到湿漉漉的,原来手上全是泪水。他也感到一阵心酸。
“皇后,皇后想要说什么?”
皇后再一次睁开泪眼,长久地看着皇上,但终究未出一言,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拉起被子覆盖住了脸;也是这最后一次覆盖,年仅三十六岁的皇后就带着一腔的失意和怨恨,用这薄薄的被子隔断了阴阳两界。
随后,任凭泣涕涟涟的刘义隆如何千呼万唤,也再不能唤回相伴她近二十年的皇后了。
这一天,是元嘉十七年秋七月二十六日。
刘义隆的哀伤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为了表达自己的哀伤痛悼之情,他要让最富盛名的人来为皇后写一篇典丽的哀策文。尽管长于诗文的人有很多,譬如临川王义庆、袁淑、鲍照、谢庄、范晔、江湛,就是他身边的中书舍人徐爰也是一个能文的高手,但他都未看中,他觉得如果不让一个合适的人来写这哀策文,就不能表达他的心意,最后他选定了颜延之。
颜延之自从写下了《五君咏》,就一直被司徒义康和刘湛摒弃于里巷,至今已有几个年头。三年前晋恭帝的皇后病亡,朝廷要依晋代皇后礼仪来安葬她。葬礼要备百官,于是刘湛取恭帝义熙元年百官表,虚拜颜延之为侍中以应旧例,那原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事完就取消。官差把下行文书札子送到颜府,颜延之接过札子,愤愤地把它扔到地上,对官差说:“我颜延之不能侍奉活人,又怎能侍奉死人!”
当刘义隆决定让颜延之来写哀策文的时候,陪侍于侧的庾炳之面露难色,但刘义隆却对中书舍人秋当说:“但去无妨!”秋当去了,颜延之果然不负厚望,只隔了一宿,他就呈上了一篇情文并茂的哀策文。
读罢哀策文,刘义隆深深敬佩颜延之的才思:他能在一夜之间写出如此典丽之文,并且仿佛揣摩透了自己的心思。难怪世人有“江右称潘6,江左称颜谢”之说,颜延之的哀策文一点也不逊色于谢灵运的诗歌。
第七十四章 皇上的哀伤和太子的哀怨
刘义隆的哀伤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为了表达自己的哀伤痛悼之情,他要让最富盛名的人来为皇后写一篇典丽的哀策文。尽管长于诗文的人有很多,譬如临川王义庆、袁淑、鲍照、谢庄、范晔、江湛,就是他身边的中书舍人徐爰也是一个能文的高手,但他都未看中,他觉得如果不让一个合适的人来写这哀策文,就不能表达他的心意,最后他选定了颜延之。
颜延之自从写下了《五君咏》,就一直被司徒义康和刘湛摒弃于里巷,至今已有几个年头。三年前晋恭帝的皇后病亡,朝廷要依晋代皇后礼仪来安葬她。葬礼要备百官,于是刘湛取恭帝义熙元年百官表,虚拜颜延之为侍中以应旧例,那原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事完就取消。官差把下行文书札子送到颜府,颜延之接过札子,愤愤地把它扔到地上,对官差说:“我颜延之不能侍奉活人,又怎能侍奉死人!”
当刘义隆决定让颜延之来写哀策文的时候,陪侍于侧的庾炳之面露难色,但刘义隆却对中书舍人秋当说:“但去无妨!”秋当去了,颜延之果然不负厚望,只隔了一宿,他就呈上了一篇情文并茂的哀策文。
读罢哀策文,刘义隆深深敬佩颜延之的才思:他能在一夜之间写出如此典丽之文,并且仿佛揣摩透了自己的心思。难怪世人有“江右称潘6,江左称颜谢”之说,颜延之的哀策文一点也不逊色于谢灵运的诗歌。
刘义隆一次又一次地读着这篇韵文。
读着那些盛赞皇后母仪之范、后妃之德的句子“率礼蹈和,称诗纳顺”“我王俾风,始基嫔德”“钦若皇姑,允迪前徽”,刘义隆有一种文同己出的感叹。读到写太子和百官为失去皇后而悲哀涕零的句子“噭噭储嗣,哀哀列辟。洒零玉墀,雨泗丹掖。呜呼哀哉!”刘义隆想起皇后一生的前前后后,想起太子因失去母后的悲痛欲绝,他再也忍不住那郁积心中的巨大悲痛,竟在众人面前放声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把哀策文都淋湿了一大片。
殿内殿外,远处近处的侍臣、宦官和侍女们听到皇上的嚎啕声,全都号哭起来,哭声连成一片,响彻内外。
在庾炳之、徐爰和秋当等人一连串的“陛下节哀”“陛下节哀”的劝阻下,刘义隆的哭声才渐渐停息下来,远处近处的哭声随之也渐渐停息下来。
待侍女们为皇上端来了热水揩擦了脸上的泪痕之后,镇定下来的刘义隆仿佛觉得哀策文犹未尽意,就示意中书舍人顾嘏磨砚,秋当立即呈上御批专用笔,庾炳之随即展开哀策文,刘义隆拿笔蘸了蘸砚,就在“噭噭储嗣,哀哀列辟。洒零玉墀,雨泗丹掖”四句之后挥毫增添了八个字:
抚存悼亡,感今怀昔!
过了几天,一直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刘义隆对太子因失去母后而过于悲伤一事开始关心起来。
太子出居东宫之后,常常因思恋母后而闷闷不乐。皇后为此禀告了皇上,刘义隆就让他每隔五日朝见皇后一次,而每次朝见,他都留宿在永福省,有时一住就是三五天。在皇后的影响下,太子在少年时即爱读史传;长大以后,他虽然仍爱读史传,但更爱驰马弯弓,这大概是受了父皇的影响:刘义隆总是跟他说好男儿就要去驰马弯弓收复失地。
如今太子已经十七岁了,长得大眼方口,身长七尺四寸(一尺约今米),大有父皇之风,这也是刘义隆始终没有受潘美人的影响而打算以虎头为太子的一大原因。在刘义隆的心目中,太子这样的儿子将来才是他真正的继任者,他更认为太子自小就能学着弯弓驰马,长大了一定强于自己,这样才可以直接和拓跋焘去较量。相对而言,虎头虽然也虎虎有生气,但受了潘美人的影响,他更爱享乐。
自皇后忧愤卧疾以来,太子朝夕侍奉,有时衣不解带。后来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传闻,因此皇后一驾崩,太子就不吃不言,但常常叹息怨恨至于切齿;他也不常哭,一哭则悲痛欲绝。太子水浆不入口,刘义隆起初闻知以为只是少年恋母之故,因此并不十分留意,只是告诫东宫官员让他节哀而已。
三天以后太子仍不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