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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姝像是没听见她在说话,只是梦呓般期期艾艾的说:“我的家没了,爹娘在狱中受苦,我却不能在左右照顾,浑噩至此我是这样不肖。”
珠儿浑身一凛,她只道敏姝这般失魂落魄,是因着证实了传言,可不曾想她竟说出这样骇人的言语,她试图晃了晃敏姝的手,“小姐,你在胡说什么啊?老爷夫人不是在相府好好的么?”
敏姝闭着眼睛,任泪水恣意的流,仿佛这泪是从心底汩汩流出的鲜血。敏姝只是紧紧攥着珠儿的手。
珠儿亦红了眼眶,颤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小姐,一定还有办法,咱们去求贵妃娘娘,她和老爷兄妹连心,她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语方歇,珠儿便起身要往外走,敏姝握着她的手并未松开带的身子也随之一晃,杯子里的水也洒在了紫红色的衣裙上,水渍洇在上面好像干涸的血液,狰狞可怖。
她的语气软弱无力,“不要去,事情发生了那么久,我至今才知,定是姑母禁了消息,怕我难过,但凡她有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既然她不想让我知晓,我装傻便是,免得又牵动姑母与我一起伤神。”
珠儿看着敏姝容色憔悴的模样,更是心疼不已,所有的苦楚她都只能存在心头,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念及此,她也只能含泪黯然的微微点点头。
今夜倒有一轮好月,在东边树影的枝丫间缓缓升起,敏姝一个人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她怔怔的望着天边的月亮,圆圆的,像一面光滑的铜镜,月光像隔了一层纱一样朦胧。
“这青石板凉浸浸的,再说已经入秋了,这夜里的风不比夏日,吹不得的,回头又该闹不舒服了,”一个像这流泻一地月光般柔和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敏姝只是双手环抱着自己,下巴置于膝盖上,眼睛兀自的望着远方,空洞的好似没有焦距一样。
韩约见她并不答话,四下里环顾一圈,便找个位置在她身边蹲下,他幽幽的开口仿佛在述说一件悠远古老的事情,“以前常听我娘说我刚出生的时候,一直与她住在云南外祖父家,我长到三岁的时候才随着我娘来到长安,可是我们来到长安家中时,家里却多了一位姨娘,我只识我那位姨娘年轻貌美,出身巨富之家,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不明白为什么我娘总要背人弹泪,在我父亲面前却又不得不粉饰太平,自从姨娘嫁给父亲,虽然不是嫡配,却是夫唱妇随,鹣鲽情深,对父亲朝中之事也颇能说的上话,而我母亲这位名分上的大太太在府中地位也远不及她,母亲动则得咎,却也无声承受。渐渐的我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明白了,想透彻了才知道,凡事如果是自己想要得到的,那就应该先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努力争取,而不是靠别人怜悯施舍,只要你心存信念,谁也阻止不了你强大起来,这样你所爱的人才能在你强大的羽翼下安然度日。世间一切事情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困难亦是如此,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伯父伯母知道了,如何心安?你这样对调查伯父的案情又有何益?”
听到这里,敏姝咻的一下转首,带着期望的眼神看着韩约。
韩约见她有所动容又继续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暗中调查伯父的案子,疑点颇多,我初步推断,是伯父朝中政敌陷害所致,我正在四处搜集证据,假以时日伯父定能沉冤得雪,若到那日,你身体却夸了,你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么?”
敏姝脸颊两行清泪潸然长流,她抓住韩约的衣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不肯松手,“韩约哥哥,你说的都真的?”
第31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韩约抬手抚摸着敏姝的头语气十分温和,“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的事我定不遗余力,我一直在你身边…”后面他本想说:“可惜你却没有看到。”但是他却止住了,他不想让敏姝为着他炽热的感情而背负压力,更不愿让她为了父母的事情而违心做一些讨好自己的事情,在他心里敏姝永远是那个单纯的让他心疼的人,让他一心想要呵护的人,没有任何附加的理由,他只愿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安好,再无他耳。
敏姝像是重获新生,抽泣了一下鼻子,对韩约说:“谢谢你韩约哥哥,你的话我记住了我定会好好的,明早你还要当值,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韩约听闻居然她惦记着自己,心里禁不住一团温软,嘴角噙了笑意,他起身说:“你也早些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进屋去吧。”
敏姝微微颔首。
她转过身朝屋内走去,这时一阵凉风吹到她身上,打了个寒噤,可是刚才并不觉得冷啊,她忽然的想起,刚才韩约正好处在风口,替他挡住了萧瑟的夜风。
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韩约此时已经走下台阶了,他许是没想到敏姝还会再回头,待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敏姝时,却不意敏姝恰值也转身,堪堪撞进他灼灼的眸光里,他的表情略显涩然,扬了扬浓眉说:“快进去吧,我瞧着你进屋才放心。”
敏姝习惯了她的身边有他存在,也习惯着他一如既往的关心,只是眼下这般境况这份感情就更显得弥足珍贵,她眼眶有些泛红,她情知对于韩约她不用说任何感激的话,可她还是由心底而发的说:“韩约哥哥,谢谢你,我前世一定是积了厚德,才换得一个你这样的哥哥。”
韩约笑着温言道:“快进去吧,外面风大。”
“嗯,”敏姝依言走进屋内。
韩约转身离开,待走几步听见朱漆门“吱呀”一声闭上的声音,他又回过头,定定的望着那扇门,压抑在心内的话不由的呢喃说出口:“姝儿不到最后我不愿放弃,只是我和他之间,我让你选,不论结局如何,我都不后悔,我只希望你能真正的幸福。”
早晨醒来,敏姝枕上觉的微凉,屋中鲛纱被风吹的如翩然翻飞的蝴蝶,侧耳倾听,唯觉雨廊下有断续不明的“叮咚”声。天只是乌沉沉的灰色,下了一夜的雨,此时倒有止住的势头。檐头的积了不少的雨,还在悠哉散漫的按着自己的步调不疾不徐的落下,那株金桂此时开的越发如火如荼,单薄的黄色小花承着雨露娇嫩无比,仿佛呵气能融。
敏姝此时只觉得浑身酸痛乏力,她披了件外衣,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镜子里的一张脸,苍白暗淡,就连嘴唇也失去了往日的樱红。
珠儿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走了进来,看着被风吹的来回扑凌的窗扇,窗棂边缘因进雨的缘故亦是一片潮湿,她赶紧走过去了关了窗子。
她望着敏姝娇弱无力的模样,开口道:“小姐,你可是那里不舒服么?定是昨夜吹了冷风吧?”她伸手放在敏姝额头,怜惜的说:“小姐既然不舒服就回床上躺着吧,我去禀告娘娘请个太医来瞧瞧。”
敏姝扯住珠儿的衣袖,乏力的摇摇头,“只是受风而已,无碍的,别去惊动姑母了,你给我熬些柴胡汁来罢。”
珠儿点点头,扶着敏姝躺回床上,替她掩好被角,她微闭双眸,淡淡的眉头轻颦着,宛若笼了一层月纱,珠儿转过身去,偷偷的用绢子拭去眼角的泪,她觉的敏姝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满腹愁肠的模样另人望之生疼。
珠儿走进小厨房,见炉火皆被占用,心下思之,“左右是无事可做,不若我去御膳房熬些柴胡汁来,路过花圃时还可采些小姐钟爱的芙蓉花,清水供与瓶中,细细暗香,定会清芬满屋,这不顺遂的事连翻接踵而至,弄得自己也疏忽了小姐房内的打理。屋里的那几枝秋海棠,还是前几日折来的,如今娇嫩的花心依稀有了暗淡的萎靡之象,希望小姐看到新折的芙蓉花,心情也能好些。”想到自己只能做一些边缘的微末小事,珠儿重重的叹了口气。
珠儿正自顾的想着,不经意间眼风里看见一个身影袅袅如烟的徐步朝这边走开,珠儿抬首凝睛细看,原来是幽宁,珠儿顿感一阵嫌恶,狠狠的睇着幽宁,朝地上“啐”了一口,心道:“真是妖娆有余,内涵不足,真不知李孝钦那个凉薄之人怎就一时瞎了眼看上了她,纵然是有几分颜色,到底是出身卑微,身上总有那股甩也甩不掉的低劣气息。”
幽宁好像感觉到有个热辣的眼神朝自己投来,抬头循去,正好撞上珠儿冰冷如剑的眸光。
幽宁款步踱道珠儿身旁,幽幽开口,“不知这是哪位姐姐,幽宁可曾见过?”
珠儿冷哼一声,“像你这种贱蹄子也配与我见面。”
幽宁娥眉轻蹙,心下甚为不悦,“既不相识,这位姐姐却一直盯着我,何也?”
珠儿假意奇道:“咳,这就怪了,你若不看我,怎的就识我看了你?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么。”
幽宁暗自寻思着自己虽是为承宠之事,招了不少人红眼,嫉妒,似此般撕破脸面的却也是无有的,她上下打量着珠儿,看她虽是一身下人装扮,却与宫人服侍大有不同,她精光一抡,心中已有计较。轻笑嘲讽道:“想必你就是那位家道败落又赖在宫中不肯走的,伍敏姝伍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吧?想来你们伍家已是风光不再,手头决然不比往日宽裕了,”说着就取下耳垂上一对柳叶形的素银耳坠合在手心里,作势要递与珠儿,轻佻的说:“你我即是见面也算有缘分,我伺候王爷脱不开身,你就替我把这个拿去打赏给你家小姐,也尽一尽我的悲悯之意。”
珠儿一听心下大怒,甩手打落她递来的耳坠,亢声道:“我们伍家行的正,走的直,这些腌臜之物岂能入的了我家小姐的眼,不像有些人,以为使尽狐媚手段爬上别人的床,以后就能风光无限了,我总以为不日就能听到,你家王爷晋封你个侍妾什么的呢,可到头来你还是个卑微的侍女,到底是我多看你了呢。”
第32章 以牙还牙()
珠儿朝她面前扫了一眼,瞧她珠翠满头的模样,皓腕上还笼了一个老坑翡翠手镯,扬了扬眉又轻蔑的说:“许是能得到一些个打赏吧,可是如此这般,你又跟出身勾栏瓦舍的女子又有何异呢?都不过是用身体换些物质享受罢了,啧啧好好的一个美人儿…”
还没待珠儿说完,五个通红的指印已经浮在她的了脸上,珠儿登时盛怒,猩红了双眸抬手欲打还回去,可是一想到小姐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动起手来,李孝钦护短来寻小姐麻烦,小姐势必回护自己,与之对峙,又让小姐看见他那丑恶的嘴脸,净徒惹小姐心塞。
心中思索一番过后,珠儿咬了咬银牙,收回手,狠狠的说:“贱蹄子我告诉你,以后你最好加紧尾巴做人,嘴巴再敢放粗,小心老天爷都看不过去。”随即甩甩袖子愤愤离去。
敏姝躺在床上正迷迷糊糊好似梦中,珠儿端着一碗柴胡汁,走进房来,衣衫窸窣的声音虽是不大,倒也惊醒了敏姝。她情知是珠儿进来,脸侧向里面,连眉眼都无力抬起,“只是去熬碗柴胡汁,怎的去了许久?”
珠儿走到床边,把碗搁置在矮几上,移开话题轻声道:“小姐,来我扶你起来,这柴胡汁温度适宜赶紧喝了罢。”她有意的别过脸,不想让敏姝瞧见。
敏姝就着她的臂力起身,半倚在床头,接过碗便看也不看就闭着眼睛一饮而尽。珠儿仍微侧着头接过药碗,说:“那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