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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桐笑道:“将军岂不闻,另保一主,情如再嫁的道理?这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和几千弟兄的安危,岂能草率行事?望将军三思。”
宝林见刘桐对答如流,态度从容,便犹豫起来。他寻思了片刻说:
“来人,把他押下去,听候发落。”
牌刀手答应一声,把刘桐拖出帐外。
宝林问程咬金:
“老伯父,您看该怎么办?”
老程把眼一瞪:“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呢,你叫我说个屁!”
宝林把信交给老程:“你看看这封信。”
老程一扑棱脑袋:“你小子是不是成心耍坏,难道你不知道我不识字吗?”
宝林一听也乐了,便逐字逐句给老程读了一遍,深的句子还作了解释。老程手捻胡须,眯缝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宝林不敢打断他的思路,屏息宁神,耐心地等候,过了好半天,老程才开了腔:“依我看来,这封信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我们信也可,不信也可。”
宝林一听,得!这话跟没说一样。
“老伯,我们到底怎样答复他们哪?”
老程道:“我看你就答应他,按时到龙骨寺去会面。他要真心降唐,当然是最好了;他们要自不量力,胆敢冒坏水儿,耍歪点子,咱们就以牙还牙,将计就计,杀他个措手不及。”
“对,老伯说得对,咱爷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宝林又与老程商量了多时,这才吩咐一声,把刘先生请进来。时间不大,刘桐二次进帐,宝林离座迎接,满脸赔笑:“刘先生受惊了,都怪某年轻性躁,慢待了先生,请多多原谅。”
刘桐大喜,悬着的那颗心才放下来,躬身答道:“将军太客气了,两国相争,变化多端,人心叵测,不可不防啊。不过,我家总兵大人,确实出于至诚,请将军勿疑。”
宝林道:“方才我和众将商量过了,大家都欢迎伍将军降唐,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请先生回城后,见着伍总兵多多替我致意,后日辰时不见不散,我一定准时赴约。”
刘桐笑道:“将军高瞻远瞩,量大超人,实令人佩服。但愿此次的会商能圆满成功,则国家幸甚,天下幸甚。”
宝林吩咐左右:“来呀,快些摆酒,款待刘先生。”
“不不不,承蒙将军抬爱,后会有期,小人告辞了。”
宝林道:“也好,等某进城后再喝也不晚,来呀,送客。”
中军官李宽、辕门官赵守枫代表宝林,把刘桐送到营外。刘桐上马,带着四名亲兵回城去了。
再说宝林,送走刘桐后,立即召集会议,协商攻打的计划,以及有关防卫措施。他们是这样决定的:李宽、赵守枫领兵两千留守大营;副将孙忠、周宣领兵两千在西山龙骨寺外巡逻,前后呼应,以防万一。参将于雷、陈大刚、贺超、马元起领精兵五百同去赴会,承担护卫之责。
宝林又挑出身强力壮的精兵三百名、骑兵二百名专门保护全权代表程咬金。宝林还写了一份奏折,命专人立即动身加急赶程六百里送交皇上和军师。分派之后,他们就等着赴龙骨寺之约了。
话分两头,再说刘桐,兴冲冲回到金锁关,向伍氏兄弟禀告了前后经过。伍国龙大喜:“先生深入虎穴,舌战顽敌,立下大功一件,待大事告成,必上报狼主,为你请功。”
“谢将军。”
伍国虎道:“依我看,他们虽然是答应了,决不能不加防范,咱们也应该准备好了,别落个搬砖砸脚,弄巧成拙。”
伍国龙笑道:“这是自然,愚兄都作了安排,管叫他有来无回,插翅难飞!”
伍国龙说着把地图展开,对刘桐和众将说:
“你们看,这是西山,共有南北两座山口,各派军兵五百名守卫,不但准备了弓矢、弩箭,还设下了礌石、滚木等。尉迟宝林、程咬金等进山后,咱俩就把山口堵死,来他个瓮中捉鳖。你们再看,这是龙骨寺,在这座大庙的周围,我埋伏了一千人,每人分配了火油一瓶,柴薪一捆,还有硫磺烟硝等引火之物。只要我一声令下,就把唐营官兵活活烧死在庙中。再有,会谈开始时,咱们还给他们准备好一桌酒宴,酒中有毒,菜中有药,先把唐营为首的毒死,余下的就好对付了。倘若此计不成,后面还有埋伏。”
伍国龙吩咐中军:“把印盒取来。”
“遵命。”
中军一转身,把印盒捧来,放到桌上,伍国龙指着印盒说:
“这条计策,是神仙也料不到的,比如谈到交付兵权的时候,咱就把印盒给他,叫他当面验看,他不开印盒便罢,只要一掀盒盖,就触动消息,内藏三只弩箭,一并射出。”
伍国龙把眼睛一挤,哈哈笑道:“他还活得了吗?”
众将也笑得前仰后合,同声赞道:“妙计,妙计!”
“还有呢?”伍国龙接着说,“假如这些都失败了,或者没能用上,下一步咱就派人行刺,杀他个措手不及!”
刘桐眯缝着眼睛问:“对,这就叫三环套月的埋伏,他得了躲一却躲不了二,躲过第二步,又怎能逃过第三步!妙哉,妙哉,不过……这刺客可是主要角色,不知派哪位担当?”
“当然是出手不凡、武艺精通的人了。”
伍国龙吩咐一声:“来人,把屠氏兄弟唤上来。”
时间不大,就见帘子一动,从外面走进一高一矬两条壮汉,看年纪都在三十岁上下。高个的膀大腰圆,面如蟹盖,满脸都是癞皮癣,怪眼圆翻,相貌十分凶恶。矬个的是五短身材,瘦小枯干,尖嘴猴腮,活像一只大老鼠。两只小圆眼睛,闪着蓝光。刘桐一看,认出来了,原来是伍国龙豢养的贴身保镖,屠占奎和屠占元。
书中代言,这屠氏兄弟原都是塞外的马匪出身,打家劫舍,到处流窜,杀人放火,什么坏事都干,后来被伍国龙、伍国虎收降,做了保镖。他们的差事最自在,待遇也最优厚,白天吃饱了没事就是练武和玩乐,到了晚上就给伍国龙、伍国虎巡更守夜,以防不测。这次为对付尉迟宝林和程咬金,就把他们用上了。伍国龙答应他们,只要把程咬金等人刺死,每人赏白银五百两,俊俏的女奴两名。还答应保举他们当官。因此,屠氏兄弟兴趣十足。
此刻,他两人站在伍国龙面前,躬身施礼,伍国龙道:“现大事已定,一切都按计划行事,你们俩准备得怎么样了?”
屠占奎拱手道:“请大帅放心,小人们都准备好了。”
“嗯!”伍国龙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记住,到时候看我的眼色行事,只要我把茶杯或酒杯一摔,你们俩就往上闯,记住,占奎对付尉迟宝林,占元对付程咬金,其它的事你们都不要管。”
“是,小人们记住了。”
“好,下面休息去吧。”
屠氏兄弟又向众人施了礼,这才退出大厅。伍国龙往靠背椅上一靠,望着众人得意地问:
“你们看怎么样?还有什么遗漏吗?”
刘桐摇头晃脑地说:“大帅用心良苦,管保万无一失。”
伍国虎冷笑一声:“其实呀,就不用这些计策也没关系,也不是我伍国虎说句大话,就凭我胯下马,掌中大槊,也足以对付他……”
“那是,那是。”
刘桐不住地应合,不过他又问道:“敢问大帅,派谁守城?咱可不能棋胜不顾家呀!”
“先生,放心吧,本帅都安排好了,由副将公孙将军守城。”
公孙良在旁边笑着点点头,伍同龙站起身形,昂首挺胸地宣布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届时希望众位英雄卖点力气,有功则赏,有罪则惩。本帅执法如山,决不从宽!”
“是,我等遵令!”
第二十六回 瞽目怪人
伍国龙、伍国虎在西山龙骨寺设下种种毒计,欲将宝林、程咬金一网打尽,他们经过紧张的安排,一切就绪。在商量的头一天,伍国龙、伍国虎就来到西山,对各种埋伏进行了严格的巡查。掌灯时分,他们才回到龙骨寺休息。据说这座古刹乃是东汉光武年间所建,前后四层大殿,气氛庄严,建筑宏伟,是塞北有名的古迹。寺中共有大小和尚二百多名,该庙的方丈名叫司空,也是比较有名的高僧。他听说伍国龙来了,赶快率领弟子迎接,把伍氏兄弟让进客室。伍国龙对司空说:“老方丈,你可知本帅要借贵寺一用吗?”
“阿弥陀佛,贫僧都知道了。不过,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将军肯听否?”
伍国龙往椅子上一靠,漫不经心地问:“有什么话?你说吧。”
“是。”司空道,“寺庙乃佛门净地,而不是战场。将军用只管用,切不可在寺内杀生害命。”
“胡说!”伍国虎吹胡子瞪眼他说,“不杀人借你的庙有个屁用!再告诉你一遍,今晚就把你的人集中起来,搬到后面藏经楼去,不准任何人随便行动。要坏了本帅的大事,我就把你的庙烧了,还找你算账,听见没有?”
司空皱着眉说:“世间大得很,将军何必偏要玷污佛门,叫老僧如何向佛祖交待?”
“放你娘的屁!”伍国虎揪住司空的前衣襟,恶狠狠地说:“你们指佛穿衣,靠佛吃饭,一不为国家出力报效,二不问民间疾苦,空谈佛法,妖言惑众,纯粹是人间的败类,可杀而不可留!”
伍国龙见弟弟有些过分,忙把他的手掰开说:
“老方丈,我们弟兄是武将出身,说话粗野,性情暴躁,请方丈原谅。不过,公事是公事,国法高于一切,该杀人还要杀人,佛祖有灵,也会原谅我们的,快下去吧。”
“阿弥陀佛。”
司空和尚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奔后院去了。司空把大小和尚召集在一起,宣布道:“从现在开始,尔等就在这院中行动,一不准向外窥视,二不准与外人接触,三不准胡言乱语,四不准集合私语。尔等记住了没有?”
众僧齐答道:“记住了。”
司空把手一摆,让他们退下。且说众僧到了下面,难免三五成群,窃窃私议,却被旁边的一个怪人听见了。怪人是谁?何以叫怪人?听我慢慢道来。大约一个月前,寺外来了一个行脚僧,要到龙骨寺挂单,这个和尚是个头陀僧,年纪约二十挂零,衣服破旧,形同乞丐,二目失明,十分寒酸可怜。值日僧本不想收留他,恰巧被司空老和尚撞见。问他在何处出家,叫什么名字。瞎僧说,自幼在五台山文殊院出家,师父是圆通长老,他的法号叫了凡。司空又问他,五台山远离塞北,何以跑到这挂单?了凡说,师父已经圆寂,为了给师父修座石塔,他在佛前许下心愿,要遍游各地,募化四方,故此才来到塞外。司空又检看了他的衣钵待物(就是和尚的证件),这才把他收下,并告诫弟子们,要好好照看了凡,不准欺生虐待。
自从了凡在这挂单之后,成天睡大觉,不到吃饭的时候不起来,吃饱了一抹嘴,倒头又睡。一不烧香,二不诵佛,性情十分古怪。别看他双目失明,走起路来比有眼的还快,要不看他的眼睛,简直不相信他是个瞽目人。有人还发现他经常夜不归宿,也不知道他上哪去,干些什么。有人便把这些事禀明方丈。司空问了凡,这是为什么?了凡回答说,他在西山的山村里,结织了三家施主,他答应给人家超度祖先,还给几位病人调治疾病,所以才经常夜出。司空一想,了凡本是个挂单僧,过几天就走了,也就没有深究。这个了凡和尚非常好动,不好静,除了睡觉之外,他总是满山转悠,前后溜达,好像火燎屁股,没有一点稳当劲儿,龙骨寺的和尚都说他:怪不得绰号叫瞽目怪人,他真是个怪人。
方才司空和尚召集众僧开会,当众宣布了四条戒律,了凡正在屋中睡觉,因此没有听到。散会后,小和尚们这一议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