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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孟子》有言,“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这种说法虽然有不尊重当事人真实意图的嫌疑,但无可否认,在当时看来其好处是大过弊端的。
大部分的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子女,他们丰富的生活经验会给孩子许多正确的指点,秦夫人认为聂墨需要考察,是因为聂府的传承跟秦府的传承是一样的,长子嫡孙几乎可以用尽府里九成的人脉财气,像聂墨这种嫡二子,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聂润有个万一,那也不一定能轮到他,毕竟聂润还有嫡子。
聂府会全力支持聂润,也就会相应的限制聂墨,从一定程度来说,聂墨是聂润的辅助,也是他的威胁,聂府的宗族会铲除这种威胁,只让聂墨留下辅助的作用。
所谓威胁,有时候有可能是才学,有时候可能是名望,有时候反倒是妻族的助力。
秦夫人需要知道聂墨的才学到了哪种程度,才能决定自己要不要替女儿争取这次的姻缘,聂阁老已经透露出结亲的意思,可秦夫人跟秦老爷的意思一样,就是聂墨中举后再考虑。
能中举说明聂墨这么多年被压制并没有颓废不堪,到时候秦府自然也会帮聂墨一把,将来成亲后有了进士出身,就可以在六部做个小官,一步步的熬资历,等年纪大点,不说能位极人臣,可替妻子挣出个诰命来也是不难的。
可惜秦夫人想的这些,秦四爷跟秦羽灵都觉得太远,不是现实。
秦羽灵要出门,先写给聂笙写了帖子,说思念她,又念着在她院子里摘的凤仙花红千层,染的指甲好看,想要下午去探望聂笙。
聂笙收了帖子,很快的就应下了,并邀请秦羽灵来吃午饭。
秦羽灵将自己收拾的娇媚非凡,头上梳着复杂的凌云髻,又用金簪箍了一圈,身上穿了一件大红深衣,领口袖口用了寸巴宽的浅粉湘稠镶边,足下是一双金缕鞋,她伸展胳膊转了一圈,十分满意的点头,然后才出了房门。
秦四爷等在府门外头,“我送妹妹过去。”聂墨若是知礼,就该将妹妹好生的送回来。
可惜聂墨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秦羽灵睁大眼诧异的问。
聂笙点了点头,“是啊,三哥四哥都想跟二哥借书,可二哥不在书房,也不在荔园,他们派了人来我这里问,我才知道原来二哥出去了……”
午时的阳光并不让人多么难受,虽然有些热,可聂墨就是个会移动的冷气制造机,马车里头倒还舒适。
可惜他们出来的不巧,秋闱过后,他的朋友就带着家人去了京城的乡下叫郊县的地方,俞母自然也被带了过去。
聂墨跟怎生扑了个空,只好吩咐车夫去郊县。一上午都在赶路了。
怎生不是头一回坐马车,但一点也没觉得不舒服颠簸。她悄悄的拨拉了一些,发现马车的下头铺了一层厚厚的茅草,然后再是毡毯,最后才是锦被,怪不得不颠呢。
要见到母亲,怎生心里很激动。血缘关系就是这么奇妙,明明她心里觉得自己的父母是现代人,而且长相应该也跟俞父俞母不一样,可还是情不自禁的想着依赖他们。
“昨天的黎王爷,你之前见过吗?”
聂墨问完发现怎生在发呆,只得又问了一遍。
怎生回神,摇了摇头。
聂墨便不再多问,从车厢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给怎生,“喝点水,嘴唇都干了。”
怎生喝完,又将茶碗嵌到桌上的碗洞里。
马车在路上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聂墨舒展了双腿,换了一个姿势,右手自然的搭到怎生的腰上。
怎生扭头看他,他便笑道,“你也活动活动,免得待会儿下车腿脚麻了。”
怎生这才发觉腿麻了,心里不禁嘀咕聂墨乌鸦嘴一说就灵。
她垂着脑袋两手吃力的搬动自己的腿,又痛又麻的感觉真是糟透了,突然眼前光线一暗,聂墨倾身,正好挡住了一个窗户的光。
他的手落在她腿上,那么突然的给了她一下子,疼得怎生张嘴就要叫出来。
聂墨眼疾手快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怎生能问到他衣裳上的清香,听见他在她耳边低声哼道,“你别随便乱叫,车厢这么薄,传出点声音,若是实至名归还好些,可惜我只是白担了那个名头……我倒是想呢,可你的名声儿比我的可重要多了吧……”
怎生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谁知这家伙说了这个!她倒是恨不能也使劲掐一下他,看他叫不叫痛!
聂墨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唇,刚要松开手,怎生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张嘴一下子咬住了——这是到嘴的肉要飞了,所以才本能的叼住啊!
聂墨一下子笑了,“你是饿了还是想我了?”声音充满了诱惑。
怎生悻悻的松开牙齿。
聂墨继续逗她,“饿了就直说,咱们的关系……密不可分,难不成,你还怕我会笑话你?”
怎生仰头长叹:来个神仙把这不要脸的妖孽收了吧!
聂墨虽然嘴上占了便宜,也着实的出了点力气,别误会,他是用手,给小丫头揉开了僵硬的腿脚。
“这脚也太小了,明明没缠足,怎么生的这么小,这么好看……”心里偷偷的想着,只是这话却着实的不敢说出来了,要说,也要在床第间说才好,那时候,纵然她生气给他几下子,也好过现在只能看不能吃。
怎生活动开了腿脚,将颠的松散的头发直接散开,想绑成了两个麻花辫垂在两肩。
聂墨趁机蹭豆腐,“哎呀,你头发这里分的不好,曲曲弯弯的,来,我帮你弄……”
说话间,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露出的脖颈上。
怎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我自己弄就行。”
“你又看不到,怎么自己弄?”
好不容易将头发弄好了,怎生只觉得脸颊火热,没想到聂墨不要脸起来,能这么死皮赖脸的,她干脆拨开窗帘,假作往外看。
怎生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母亲,随着她在古代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越发的想依赖母亲,或许她太需要安全感了,可这安全感只有母亲能给她。
父亲流放,弟弟还小,只有母亲能带给她安全感。
“别着急。先等敲门问问。”聂墨按着她的手安抚道。
聂河跳下车辕,上前敲门,说了几句话,显然主人家就是他们要找的那家。
不一会儿马车就进了庄子。
怎生有点紧张,双手紧握,她怕又见不到母亲,这种患得患失,是因为她的情感太贫穷,太需要亲人了。
马车还没停下,聂墨便出了车厢。
怎生立即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希望这次幸运之神光顾自己一回,如果能见到母亲,那以后一定不再自怨自艾,一定好好努力……
车厢外头响起聂墨与人的寒暄。
“承安兄,多有打扰了。”
“哪儿的话,欢迎还来不及!请!……哦,车里还有……”
“是,内……我的房里人……”聂墨想了半天才想起该如何介绍怎生。
余承安立即了然,“俞伯母正陪着家母在正院,咱们先去见过家母吧。”
聂墨点头,伸手拨开车帘,对怎生道,“下来。”
怎生刚到车门口就被他一把抱下了车。
她觉得好像听到余承安的笑声了。
余承安曾祖是御史大夫,余家向来以出耿介之士而出名,到了余承安这一代,不仅耿介,还低调异常。
他十五岁中秀才,比聂墨大一岁,两人是在考场结识的。
余承安走在聂墨左侧,聂墨便空出右手牵着怎生。
“这一路上辛苦了,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在京城多呆几日了。”余承安笑道,从语气中可听出与聂墨的关系很亲近。
聂墨也笑,“难得有时间出来,一路上风景很是不错。”
第47章 母亲()
余家庄子的正院并不大,中间七八间房子,两侧有厢房,怎生刚进了门口,就听见正屋里头母亲的声音。
她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一颗心这才到了实地。
俞母正陪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堂屋里头说话。
承安未曾进门就大声说道,“俞婶,你看看谁来了。”
聂墨进门既拜,“余伯母,晚辈……”
余承安立即阻拦,“先说清楚,这余伯母的余到底是哪个?”
屋里的人都笑了。
只有怎生看着母亲眼泪汪汪。
聂墨摸了下她的头,轻声道,“去啊!不是天天跟我要母亲?”
俞母已经站了起来,她经历的是非多,自然不会轻易的就将情绪表露出来,可见到女儿还是十分高兴加感伤的,唇角含了一个笑,对怎生招手,“过来见过你余家姨妈。”
怎生这实在孩子,没等小丫头放垫子,就上前跪下,“怎生见过姨妈。”
旁边负责搁垫子的小丫头:……
“快快起来,好孩子,过来过来!”余老太太满脸是笑,拉着怎生的手,对俞母说道,“你养了个好闺女!”
“一根筋的很,在家也没少叫我头疼的。……小时候看见邻居的闺女有花戴,自己也想要,不敢开口说,憋了好几天,天天不高兴……”
怎生捂脸,“娘,人家现在不喜欢戴花了,您就不要再说了!”戴花多艳俗啊,那时的她审美一定受到了异次元电波的影响!
堂屋里又响起笑声。
聂墨趁机上前给余老太太请安。
余老太太笑道,“我常说你比承安孝顺,把你俞家伯母送过来,我这老婆子可算是有了伴了,这每顿饭都能多吃一碗。”
又道,“让她们娘俩说话去,咱们娘俩也好好唠唠……”
俞母笑着拉了怎生告退。
进了厢房的门,怎生的眼泪就憋不住了,趴在母亲肩膀上默默的淌泪。
俞母的眼眶也红了,自己闺女这是长大了,从前,伤心难过何尝知道要避讳人呢……
一连哭湿了十多块帕子,俞母才劝道,“好了,你再哭,我就只好用袖子给你擦了,我这儿一块干帕子都没有了。”
怎生用最后一块擦了擦眼泪,又使劲擤了一下鼻涕,嘟囔道,“娘……”
接下来眼泪关不住,只好用手背胡乱擦了两下,这才抬头看屋子。
见屋子里头有床有榻家具,还有几盆花儿,干净整洁,心里微微松一口气,从怀里摸出自己攒的钱交给母亲。
“这是我攒下来的,您留着……”
俞母不收,“我这儿有呢,你自己留着。”
“您哪儿来的钱?”怎生根本不信。
俞母为难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本来不同意你救人,现在看来,也不知道当初是好还是坏,家里出了事,亲戚朋友们都怕得不行,……多亏了聂公子奔波着,帮着打点了……”
怎生,“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俞母:老娘还不是怕你认为我们把你卖了嘛!
虽然心里有点小尴尬,但她立即义正言辞,“你小姑娘家家的,知道这些做什么?!”
怎生立即没出息的蔫了。
俞母震慑了她,这才继续说道,“你爹不叫你出门才是对的,才出去一回,就救了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