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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过了热丧,陆皓又回到麒麟殿里来处理这堆积多日的公务,整理得烦了,自己走出殿外,想吹吹风,歇息一会,叫一旁的太监退下,让他自己在这庭苑中静静。
今日月圆,银白的月光洒落,夜风吹过,轻盈的竹叶翻飞,竹林似乎就在那青银月色中晃动,透出点虚幻的味道来。
他取下面具,在月光下让自己透透气,望著那张戴了很久的铁面具,竟想起爹在大寿时跟自己说的话。
自己已经不需要再戴著面具,不用再因为被人误会面容伤残而讨厌排挤,以後会像上次逛街一样,被人殷勤对待的吧?不会有人骂他丑八怪了,心里虽然高兴,但一下子脱下这麽多年的枷锁,倒是有些感叹了。
他转念又想,但真没了这张面具,还能够待在天应的身边吗?一定会有朝臣私议猜测他们之间有著不可告人之事,说自己淫惑圣上,借以把持朝政,多少人会用嘲弄鄙视的眼光来看待他呢?
真的,过了这麽久,他已经不知道该不该怨恨这样的禁锢了,这张面具,让自己受尽世人疏远厌恶,却遮掩了自己与皇帝之间的情事,让他得以用自己的功勋,站在皇上身旁,而不是被讥为佞臣脔宠。
他很满足於现在的生活,可以在宫里与天应一家子相处,教著兰儿读书,抱著华儿写字,看著兰儿拿上木剑,认真学著他比划,华儿会在他脚边撒娇,像是妹妹幼年一样地美丽爱笑。
去探望妹妹的时候,会跟她说上一下午的话,两兄妹閒聊著国事家事,天应偶尔也会凑了进来,一起在凤栖殿里喝著甜汤,吃著小品点心。
多半是休沐时日的前一晚,天应会在麒麟殿里,温柔亲吻著自己,抚摸过全身肌肤,带给他一夜火热的情欲欢爱,然後安心相拥共眠直到天明。
就算外面的人都讨厌他,世人都排挤他,那又如何呢?天应、妹妹与外甥所给予他的温情,像是火焰一般,温暖著他的心,照亮他人生所有的风景。
他轻笑几声,还是戴上了面具,身後有了一阵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皇上,正想要跪拜,就让他扶了起来,斥责说道:「君兰你怎麽又看折子到这麽晚?夜里风凉,要多加件衣物的,要是著凉怎麽办?」
他把君兰拥入怀里,用紫狐皮裘裹住了两人,蹭著他的肩头说道:「才刚回来,别这样劳累...去了三个多月,朕挺想你的....」
他拉开皇帝的手,说道:「臣还戴孝在身,皇上别这样亲近,怕是会招了晦气。」
皇帝抱得更紧,亲吻著他的耳垂,轻声说道:「那三年都不要吗?怕你要憋坏了...」
君兰有些脸红,他是说正经的,天应怎麽又提到那事上头,一双手又在自己身上乱摸,身子真让他撩拨起来,三个多月不曾云雨,是有些想念那舒爽的滋味来。
皇帝轻笑地吻了吻他,抚触著他的腰间下身,说道:「朕不进去就是了...咱们用手一起舒坦舒坦,嗯?」
君兰回吻了他,当作默许,两人上了麒麟殿里的床榻,共享一夜缠绵欢情。
春光正好,御花园的各色花草也都展露娇颜,竞相争豔,有桃花的粉嫩、兰花的幽雅、梨花的娇怜,满园奼紫嫣红,花颜千娇百媚。
这个季节也是举行春宴的好时期,皇帝会宴请群臣,在御花园中赏花饮酒,共渡这大好春光。
花香处处,夹杂著宴会中的热闹气息,宫女太监们端上无数的美酒佳肴,庭苑中有著歌姬舞娘正在表演助兴。
喝上一阵,忽然有一大臣起身,向皇帝说道:「臣偶得一奇花,想进献给皇上,为此大好春日再添一色美景。」
皇帝笑著准了,旁人端上一座琉璃彩蝶盆来,盆中之花,为天香湛露的牡丹花种,多瓣繁复,花形雍容华贵,最特别的是,一株双花,并蒂而生,一为白色牡丹,清雅高贵,一为红色牡丹,娇娆华美,众人皆叹奇景。
皇帝轻抚过花儿,柔情万分地说道:「真像是我大梁朝中的两朵娇花。」
他命人取来金剪,剪下红牡丹,亲手为皇后簪上,皇后盈盈下拜,娇颜红花相映成趣,众臣皆是赞扬帝后鹣鲽情深,夫妻恩爱。
他又剪下白牡丹,赐给了刚过丧期的大将军。
陆皓手拿著花,却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自己又无处可簪,拿在手里只怕是要折了,皇后走了过来,将白花别上兄长的衣襟,玄服白花,衬著他修长身形,更显俊美英逸。
皇帝笑著看他一眼,陆皓这才明白,自己让皇上在众臣面前给调戏了,暗指他二人的关系,脸上一红,心里却觉得甜蜜,好在自己戴著面具,没人看到他神情,众人又说了些君恩臣贤,帝王爱才的马屁话来。
「皇上,如今我大梁国泰民安,威名远播西北,是该登封报天,降禅除地,宣昭为天地正统的。」礼部侍郎陆瑜起身说道。
皇帝皱了皱眉,没事跑到那些野地去拜神,这是麻烦事,但封禅确实是一贯祖制,一口回绝了也不好,说道:「这事可议,让礼部先去琢磨琢磨再说。」
大臣躬身退下,重开宴席,众人又开始饮酒作乐,赋诗行令,而皇帝皇后为了晚上家宴,则是先行退了席次休息,让朝臣自在随意些。
皇后回到了凤栖殿里,叫上了太子公主,亲自照看打理,让孩子们都先准备好晚上家宴的事情,免得失了大体。
一名女官进来禀报晚宴事务,陆婉听完後,问上一句,说道:「大将军退席了没有?」
「启禀皇后娘娘,大将军已经退席了。」女官答道。
「那传本宫命令,家宴再晚一个时辰,皇上正忙著照顾那白牡丹,别让他赶著了。」陆婉说著,又抱上了公主,仔细地帮女儿整理好衣物,逗弄逗弄那像似自己的小脸。
女官糊里糊涂地去传令,不知宫里何时有朵娇贵的白牡丹,需要皇上亲自照料。
而那朵别在陆皓襟上的白牡丹,正沾上了蜜,在两人的唇齿间绽放芳芳。
「牡丹乃天地之精,为群花之首。吃了养颜美容的...」皇帝将花瓣剥下,沾上了蜜,一口一口地笑著喂上君兰,唇舌相允,衣物摩梭细响,簌簌落地。
「很好吃吧?看你上下两张小口都吞了进去...」皇帝搂著君兰的腰身,在他耳边打趣说道,低喘呻吟,热切地渴望传遍全身。
高贵清雅的白牡丹,就这样香销形损在两人浓烈的情欲厮磨之中。
过没几日,礼部关於封禅的折子真呈了上来,皇帝原本是看得愁眉苦脸,却在看到车驾礼制,大将军骖乘时,高兴了起来。
要是大将军骖乘随行,那代表自己可以占住君兰整天整日的一段时间,没有军政事务,也不怕别人起疑说话,在车里想对他怎样就怎样,一想到这,皇帝色心大起,觉得这封禅真是好主意,可以跟君兰到处游山玩水一番,逍遥上一段时日,岂不快哉。
这封禅一事,就从皇帝厌恶之至,能拖就拖的事态,变成了要礼部速办速决,越快越好的事情来。
挑了个黄道吉日,这封禅之行就如此地确定了。
44 End
绿草如茵,皇帝的车驾在平原上缓缓行进著,後有长长车队跟著,封禅敬天的典仪,所用礼制为大驾,前有公卿奉引,大将军骖乘随行,太仆大人御车,属车八十一乘,备有千乘万骑,许多朝中臣子随队而行。
在銮驾当中,皇帝正抱著自己的大将军陆皓偷亲著,虽然一些太过份的动作不能作,但是只要没有发出什麽奇怪的声响,君兰还是会任由他大吃豆腐的,一路上谈天说笑,偶尔亲吻厮磨,共享这天地美景,这封禅之行,果然逍遥自在。
车驾缓行上了恒山,一入其境,处处可见苍松翠柏,奇花异草,怪石幽洞更构成了著名的十八景致,车行到小路,不能再上山,皇帝便下车骑马,带上亲信大臣,往峰顶而去。
上得恒山,仰看流云,俯卧松风,远眺西北大漠草原,皇帝派人筑圆坛於其上,接受诸位大臣朝拜,跪呼万岁。
那人身穿大裘冕服,玄衣赤裳,双肩绣有日月星辰,身负天下重任,显得庄重威严,戴著冕冠,玉藻十二旒,遮住了那双总是对著自己调笑的眼,陆皓从下方偷偷瞧了一眼皇帝的身影,这样地想著。
皇帝朗声念著玉牒,为国为民祈福,最後命人埋下於土,低眸补捉到君兰那一丝目光,嘴角微微翘起,虽是庄严样貌,却多了一点笑意温柔,他急忙伏首不敢再看,心中却有些欣喜甜蜜。
行过了天地封禅的大礼,大夥朝臣总算是松懈了些,在附近山脚歇息饮宴,喝过一会,皇帝寻了藉口偷溜退席,自己换上轻装。
营帐旁的马儿已经在等著他了,旁边有著另一匹黑色骏马,身穿绛色戎服的修长身影,正轻拍著马儿安抚说话,见他走了过来,递上马鞭,笑道:「让臣陪皇上去走走?」
「好!」皇帝笑道,两人翻身上马,往附近的草地奔驰而去,绿毯般的草地缀满鲜黄小花,在夏季阳光下,显得闪闪发亮。
奔驰出一里,陆皓解下面具,神情温柔地等著皇帝追上。
皇帝从未见过君兰如此神采飞扬的模样,阳光照耀在他黑缎似的发,折射出虹光,清风从他衣袖中窜过,潇洒翻飞,金黄色光芒笼罩著那个修长美丽的身影,焕发著淡淡的光晕,他彷佛见到一只在蓝天中飞翔的苍鹰,骄阳为双翼镀上一层黄金,让它在天地间翱翔。
皇帝骑到他的身边,君兰手执长鞭,遥指西北,对他说道:「皇上,那就是雁归城及上谷的方向,草原千里,绿浪如海,最适合奔驰牧马,我想推行马政,培养更多的军马,这样就更方便我们打下天水武威两地了。」
君兰骄傲说著,那里是他拼死为大梁打下的疆土,遥望西北,自然怀有一份思念自得的心态。
天应捉紧了马缰,有点後悔,因为自己的私心,总想要困住君兰这只苍鹰,不肯让他大展身手,建立万载功勋,他已经绑在自己身边这麽多年,或许,是该放飞了他,让他自由快乐。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声说道:「君兰..你要想打的话,就打吧!你是大好男儿,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本是应该....」
君兰抬眸带笑地看著他,皇帝抚上那爱恋多年的眉眼,说道:「但是.朕的心..已经给了你...不要让我担忧难过.....」
君兰吻著皇帝的唇,带上丝丝柔情说道:「臣不想打了..我想留在这里..陪你共理政事,看兰儿他们慢慢长大...」
皇帝抱紧了他,君兰又说道:「皇上,跟我一起共创大梁盛世可好?臣还有很多事想做,想要除去朝中贪官,想为大梁寻觅良材,想留给兰儿一个好一点的朝政....」
「嗯!我们一起努力,名留青史,共存共荣...」皇帝吻著他说道。
君兰握著皇帝的手,心想,我不是女子,不能为你留存血脉,但我可以与你共拥江山,共创一世昌荣..这天下,就是我的子嗣!
他想起自己幼年的论命,无妻无子,孤苦一生,淫惑圣上,朝政弄权。
无妻无子,孤苦一生...但是他有了天应、妹妹与外甥,陪他走过这一生,共享亲情爱情。
淫惑圣上,朝政弄权...他爱上了这个权倾天下的男子,与之分享这偌大的权力,就必然要给这世间百姓一个交待。
落日的馀晖,映照著两个人的身影,在夕阳中交会成一片,在这片锦绣江山中,他们许下彼此一世的诺言。
恒山的虚空观中,有著两位道人对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