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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白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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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那样明媚,绿树那样青翠,她的心,却灰暗了。

    “没用的东西。”她冲王遮山啐了一口,不愿再看他憔悴面容,便一踹马腹,一勒马缰,呵斥一声,扬长而去了。

    夏天的风实在很热,王遮山甚至没有注意露毓已经走远了,他呆呆望着那颗人头,许久没有伸手去拿。

    那颗人头,近在眼前,他却没有一点力气伸手。

    他的整颗心,就像被掏空了。

    他的身上,还是流过阵阵冷汗。

    冷汗,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流着冷汗。

    热汗,实在是奢侈的东西。

    烟气沉沉的大道好像永远没有尽头,来往的车马总是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

    正午的太阳,已经到了最中间,烤焦了所有的水分。

    王遮山一个人脚步缓慢地走着,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布包,上面全是干涸的血,路过的人,都惊恐地躲到了一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颗人头不再滴血了,却散发出一阵恶臭。

    人死了,是臭的。

    他突然又很想作呕。

    太阳这样大,人头这样腐臭。

    他突然“哇”一口,呕了一阵白沫。

    嘉兴的夏天,花红柳绿,阳光明媚,人间的色彩,仿佛已经到了极致。鲜艳,却清淡高雅,一点不俗。那些洁白的石桥下,总是流过一条条淙淙绿水,上面总是漂浮着一朵朵又白又粉,又香又美的荷花。

    这样美的光景,却成了一片惨白的颜色。

    王遮山的双眼里,只有一片惨白的颜色。

    他兀自走过青石板的街道,街道两边的人都惊恐地躲开了。

    因为他手里提着的是人头,谁都看得出来。

    这实在是一段很长的路。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才终于走到了大雪山庄门口。

    一片瑰丽的夕阳,染红了无尽的青蓝苍穹,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一起奔腾而去,正流向遥远的天边。

    金红交错的夕照,散落在青石板路上,翠柳在玫瑰色的光彩中轻轻摇摆,交相错落,似有似无,轻掩着大雪山庄的门匾。

    漆黑的大门,金黄的铜环,“大雪山庄”四个金字苍劲有力地落在一块乌黑的木匾上,看上去骄傲而威严,于青柳与夕照间,闪耀着特别的光芒。一种不容置疑,不可轻视的摧残光芒。

    他站在那四个字下面,良久。

    很多思绪穿过他的大脑。

    他想起许多年前,屠风扬第一次拉着他手,穿过这扇门的时候,微笑对他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那时不过七八岁,在街边乞讨了不知道多少年,他唯一的财产就是他的名字,他叫王遮山。

    从来没有变过。

    但是,屠风扬却给了他一个父亲可以给的一切。

    如今,他是大雪山庄的三少爷。

    位列屠风扬的亲生儿子之中。

    屠风扬说过:“你永远姓王,不要忘本!但你也是我屠风扬的儿子!”

    他的眼睛突然湿了。

第10章 大雪山庄() 
大雪山庄是典型的江南宅子,复杂,错落,幽深,秀美。

    江南的美景,都被屠风扬收在了这大雪山庄里。

    朱红阑干的亭台楼阁,白玉石一般明净的石桥拱廊,碧翠玉带似的潺潺流水,还有那满池满池的粉白荷花。

    屠风扬最爱享受,他的大雪山庄就是享受之地的典范。

    大雪山庄不光聚集了美景,也聚集了美食。谁都知道,大雪山庄藏着个把好厨子,都是昔年纵横江湖的妙人。大雪山庄的美酒,据说开一坛就能香遍整个嘉兴。

    现在,王遮山正站在大雪山庄门外,这两扇他无比熟悉,从幼年就不停出入的伟岸大门,此刻看起来却有点陌生了。

    迎他进门的是管家王霜,大雪山庄落成那天起,他就是总管,也是屠风扬最忠诚的仆人。

    许多年过去了,屠风扬已经从一个意气奋发的青年变成了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王霜也跟着他的主人,变成了老人。

    他的腿脚不利落了,可是他还是事必躬亲。每天早上,屠风扬的洗漱,还是他伺候的。

    他和屠风扬,有的时候就像是兄弟,他总能听到许多别人听不到的话,只有在他面前,那个谈笑间就取人性命的屠风扬,才变成了一个温和可亲的好朋友。

    江湖中人,提起大雪山庄,总会感叹那些巧夺天工的楼台,天下第一的美味。

    提起屠风扬,总会想起一个一皱眉头,就取人性命的魔鬼。

    没有人知道,屠风扬心中,总有一个结。

    结,就是无解的死局。

    那就是他对“大雪”两个字的感情。

    大雪帮,是他从小就生活的地方。

    小的时候,屠风扬是一个孱弱的瘦小少年,他从遥远的关外,被父亲送到了薛飘的门下,成了他的大徒弟。

    那时候,薛飘是名震四海的江南盐枭。

    他手中的盐,肆意流通,无人敢动。

    就是官府,也不敢染指大雪帮的盐。

    大雪帮人人爱刀,人人手中都有一把雪一般白的刀片,又快又利,五步取人首级。

    大雪帮,取名源自盐雪白的颜色。

    大雪帮的人,也像雪和盐一样,干净利落。

    虽然做的是私盐生意,却从不在江湖中为非作歹。

    听到大雪帮的名字,人们总是充满了敬畏。

    他们敬大雪帮的公正耿直,锄强扶弱,以一己之力,匡扶江湖道义。

    他们畏大雪帮的高手林立,诸葛遍地,以一人之力,便可当万夫之勇。

    大雪帮想杀的人,从来没有活过三更。

    大雪帮是屠风扬心中永远的骄傲,薛飘是屠风扬心中永远的楷模。

    可是他的师父薛飘,从来就没有真的把他放在心上,只是赞他性子内敛。

    年少孱弱的屠风扬,其实并不是习武的好料,更不是用刀的好料。

    他瘦弱的手腕,永远不能像他的二师弟陆擎那样,把大刀甩得刚猛有力。

    他不够灵敏的手腕,永远不能像他的三师弟蓝啸海那样,因势利导,把一柄轻刀用得左右逢源。

    但是,他有自己的优点。

    因为瘦弱,他学会了深藏不露。

    他用刀,既做不到刚猛凌厉,也做不到游刃有余,他便学会出其不意。

    所以,大雪帮里,谁都知道,屠风扬有个最聪明的脑袋。

    他会出奇招,他虽然不灵敏,不刚猛,却永远不会给你机会看出他出刀的方向,你也永远猜不到他的下一刀会刺向哪里。

    时间久了,他的脸也跟刀法一样,变成了深藏不漏的玄机。

    没有人看得懂他的脸,也没有人看得懂他的刀。

    没有人懂你,就是最安全的。

    这是屠风扬的生存法则。

    如今,他已经两鬓斑白,坐在了今天的位置上,东征西战了数十载,江南的盐路,多半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的辉煌,他的大雪山庄,不亚于师父的大雪帮。

    更何况,大雪帮已经死了,和薛飘一起死了。

    可是,他忘不掉大雪帮,就是自立了门户,也还是留下了“大雪”二字。

    他那个刚猛有余,聪明不足的二师弟,就像他的露霜阁一样,又蠢又贪心。却是大雪山庄唯一的劲敌。

    如果除掉了陆擎和他的露霜阁,江南的盐路,还有谁能和大雪山庄并雄天下呢?

    曾经,他们是要好的师兄弟。

    陆擎虽然自私贪婪,又头脑简单,却也曾经和屠风扬在十一月的飞雪里畅饮美酒,抒怀咏志。一起躺在冰凉的雪地里,红着脸悄悄议论金镖门掌门的独生女儿。

    到了这一刻,屠风扬却不知道该怪谁了。

    如果不是薛飘非要造出一把飞白刀。

    或许大雪帮还是大雪帮。

    此刻,窗外的红云也渐渐淡了,夜幕似乎正悄悄降临,飞雪阁中只有一桌酒菜和屠风扬。

    淡金色的夕阳,斜着照进镂刻梅花的红漆窗格,落在那只勾着精妙青花的细颈白瓷酒壶上。

    酒壶里,是一壶和大雪山庄同年的昔年陈酿,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凉盘热菜,同时摆齐了,绿的青翠,红的娇艳,白的纯净,黑的油亮。

    一桌菜,居然聚集了万千色彩,缤纷了一张绣着暗花的白绸桌布。

    飞雪阁之所以叫飞雪阁,是因为窗外不远处,正好能看到一条人工瀑布,从石头假山上,凌厉坠落,飞溅阵阵白雾,如同飞雪,星星点点,雪白荡漾,犹如腊月里漫天的雪片,凛冽恣意。

    屠风扬在飞雪阁招待的,必然是至亲贵客。

    这一刻,苍穹突然暗了,仿佛就要沉沉落下来了,最后一抹红霞,也荡荡散尽了。

    屠风扬清瘦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飞雪阁精美的红漆木窗格中,他的两鬓依然斑白,清瘦身材,穿着一件银丝绣边的白缎长袍,双目精锐,抿着嘴唇若有所思,看上去,就像是江南常见的老书生。

    他痴痴遥望着飞溅银雾的瀑布,仿佛看见了一个穿着浅蓝觳纱长裙的少女,腰间匝着一圈雪白的缎带,缎带的末梢,总是用月白丝线绣着几朵刚刚盛放的睡莲。她的脸也和雪一样白,一身幽香就像盛夏里悄悄绽放的睡莲。

    睡莲,睡莲。

    昼舒夜卷,睡美人。

    高洁雪白,最清雅。

    他兀自默念着。

    他好像看到了那双乌珠闪动的迷离细眼尽藏流转,似两汪幽潭,清澈却不得见底;桃花红唇似嬉似笑,却又娇嗔妩媚。

    “三少爷回来了。”水晶珠帘外,传来了王霜的声音。

    屠风扬苦笑。

    那个美丽的倩影,好像被这一声惊到,“唰”一下闪到了瀑布背面,不见了。

    “进来。”沉着的声音,冷淡,疏离。是屠风扬一贯的调子。

    珠帘发出一阵剔透的撞击声,王霜身后露出一张灰色的脸。

    那张脸,像是经历了狂风暴雨,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

    王霜默默退出去了。

    屠风扬淡淡道:“你受苦了。”

    宽阔的肩膀满是疲倦,王遮山就立在他师父面前,结实的大手里,拎着一个鼓鼓的布包,上面沾满了灰尘,灰尘下,盖着暗红的血渍。

    那是血渍,没有杀过人的人,也能认出来,是干涸了的血渍。

    像是一片深夜里凄惨的雨云,沉默却悲哀。

    王遮山没有动,他的手里,提着一个人头。

    屠风扬瞥了他一眼。

    “是蓝啸海的人头罢。”他淡笑道,伸出一双略显细致的手,举起细颈的白瓷酒壶,那上面的青花,宝石一样蓝,宝石一样亮。

    他倒了两杯酒,小酒盅也是白瓷的,精致细腻,每只上面描着一朵小梅花。

    “是的。”王遮山纹丝未动。

    “你拿来谢罪的。”

    “是的。”

    “你不知道刀在哪。”

    “是的。”这一句说出,王遮山的额角,突然流下了一个冰冷的汗珠,非常冰,非常冷,就像冬日里一片从树枝上跌下来的雪水珠。

    屠风扬的白缎长袍在俶尔淹没了天地的夜色中,像一片旗帜,说不出的傲气和霸道,让人打寒战。他正瞪着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在突然而至的黑暗中,盯着面前的少年,就像两道寒气逼人的刀光。

    “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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