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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苍风凛凛。
银光璀璨之间,忽的闪耀一片湛蓝电光,交织着银白雪色。
白袍耀目,鞠公子自云端飞掠疾驰,蓝箫抖得笔直,寒星一点,闪烁间正迎上冷白的剑刃。
“叮叮”几声,天星公手腕再一震,银剑“嗡嗡”作响,瞬间将蓝箫挑开。
“你何苦与老夫过不去!”天星公淡淡一笑,朗声道:“你若再缠下去,这陵鱼恐怕要干死了!”
“天星公!”鞠公子大喝一声,蓝箫如梭,人如闪电,已经飞掠而去,紧追着方才转身便顺风下滑的天星公。
天星公翻腕一抖,银剑向后,双腿登风,跳跃间径直向地面飞掠而去。
高空飘动的闪耀袍裾,雪白绽放,于清风中“呼啦啦”一阵急响,鞠公子翻转身体,一个优雅跟头,猛地一步,踏了下来。
王遮山早已被远远落在后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用手抹了把脑门,不由苦笑道:“真快!”
大半年来勤学苦练,与露毓不间断切磋,他的轻功早已是今非昔比。
腾空起落间,自得与恣意早已令他自己惊叹,他以为自己的轻功已经上了一个层次。
然而,在这二人急电般的轻功面前,他那轻功却不过是捉襟见肘,贻笑大方罢了。
这二人,凌厉来去,于青空间穿梭,却完全不会留下身影足迹。他们仿佛晴天中陡然惊现的闪电,“啪”一声出现;再“啪”一下,便消失了。
再次出现,二人身影便已经掠至几丈外,快得完全不留任何轨迹。
他们仿佛只是在王遮山眼前不断闪动。
太快了!
王遮山由衷赞叹。
那般高远的云天光影间,二人居然来去自如,忽而停滞,忽而游离,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追得气喘吁吁,却依然只能仰望二人身影,于高远天空尽头闪动,却丝毫不能追赶分寸。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双足登风,追到半路,却发现“噌”一下,风驰电掣般,二人已经直直飞掠至地面。
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翻身追了下去。
干涩的冬日阳光早已晒褪了地面湿气,尘土飞扬,烟雾蒙蒙。
漫天烟尘间,鞠公子翩然若鹤,一杆蓝箫飞溅冷光,萧影错落,如同翻腾涌动的碧海,将银剑刚猛的天星公层层包围。雪白闪耀的袍裾,于萧影间起舞,翻滚跳跃,宛若碧海中打卷翻转的白浪。
天星公左手稳稳将竹篮揽在怀中,右手腕变幻无常,银剑便瞬间变作银龙,起舞盘旋,低吟咆哮,来去间直刺鞠公子要害。
鞠公子却极快。
他那清瘦身形,在烟尘中若隐若现,闪着冷光,袍裾飞展之间,蓝箫之刃“叮叮”落在银剑锋锐的刃上,弹起耀目白光,寒光照亮了二人从容的面孔。
这一边,王遮山方才双脚落地,却已经淹没在二人扬起的风烟尘土之间,寒气阴风在暖阳中喷射,将他向后带去。
飞快!
刚猛!
他心中不由惊叹不已。
天星公如同磐石高山,鞠公子仿佛浮云幻海。
二人一刚一柔,却谁也找不到谁的空门。两人激战之间,扬起万千尘埃,于天光下寒光交错。
萧影如海,银剑如龙,凌厉交错,真真是蛟龙出海,势吞天地。
“还要纠缠!”天星公蓦然翻身,跳跃间脚尖轻弹,点在箫背上,“噌”一声,忽的发力向远处飞掠而去,正对着那片残叶错落的小树林。
“哪里去!”鞠公子大喝一声,足尖大力一点,瞬间将整个身体弹上高空,离弦箭一般锋利,撕风而去。
“噌噌噌”,他双腿在半空中猛然向后一蹬,猛力催得他“嗖”一下窜进林中。
王遮山双脚还没站稳,双手还未驱散眼前尘烟,却已见二人急掠而去,瞬间便消失在摇曳不定的树林里。
“哎!”他叹了口气,想要离开,却实在不能压倒自己的好奇心。
这二人的功夫,实在是令他侧目。
中原武林,似乎从未见过这般轻灵身姿,也无人使用如此一杆令人惊叹的玉箫。
闪耀的靛蓝之色,仿佛比苍穹还要深邃。
从未见过大海的王遮山,听二人口口声声说起碧海,心中不免猜测,那玉箫,大约是碧海之色罢?
传说中,出碧海关,满眼是无垠的雪白沙滩。碧蓝的大海,终年奔腾不休,忽而轻柔拍打那曲折的海岸线;忽而又卷起飞溅银雾的翻天怒涛。
据说,大海与天空一样,蔚蓝无边,闪耀宝石般的灿烂光芒,永远望不到彼岸,碧绿与青蓝交相辉映,是世间最广阔无常所在。
传说中,海平面下,藏着一个凡人不能到达的深邃空间,奇珍异宝,异兽妖魅,有一座斑斓诡异的海中之城。
传说中,东海有鲛人,滴泪成珠,能织鲛绡,入水不濡。
传说中,海上有法力无边,武功卓绝的海王;琼海中,有瑰丽奇美的琼烟岛,还藏着一座名镇天下的瑶渚楼。
然而,传说一直都只是传说,无论何等美丽奇绝,都不过轻掩在一样无边无际的江湖中,隐隐闪着诱人的光芒。
时至今日,听到那两人说出“琼烟岛”之名,王遮山方才知道,自己算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些碧海关外的英雄豪杰。
果然是惊为天人,超然物外。
然而,这些可能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他赞叹地想,不过一萧一剑,已经足以令他赞叹惊讶,若真正置身碧海关外,不知又是何等的辽阔绝妙?
想到这里,他更加不愿离开,当下提一口气,发足便往小树林奔去。
此时,太阳渐渐西斜,原来黄昏已经不远。
方才还闪耀金光的太阳,忽的暗淡下来,一阵寒风陡然袭来,湛蓝天空俶尔涌来一股烟灰云海,流转奔腾,缓缓铺展,慢慢遮蔽了清朗的远天。
王遮山正疾步前行,忽的抬眼,瞧见那正自天边迅猛涌动的阴云,心中一沉,暗道:雨雪降至。
他慌忙奔向前去,小树林已经在突然而至的凛风中摇晃起来。
一阵“沙沙”声,寒风穿过林地。
摇曳间,残叶纷纷脱离树枝,铺天盖地于盘横旋风中飘扬起舞,发出一阵海涛之音,俨然已是一片惊怒林海。
王遮山已经奔入树林,急雨忽然落下。
“噼里啪啦”,寒冬冷雨,带着凝霜雪气,陡然落下,瞬间将王遮山淋湿。他抬眼,见摇动错落的树影于头顶摇晃,遮蔽灰暗的云与昏昧天色。
风雨摇动树冠,低吟阵阵,催人寒颤。
他孤身辗转于错落树林间,仔细寻找那二人身影。
然而,风雨之声掩盖了一切声音,也掩盖了那二人的气息。
天地间,倏忽便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落叶纷纷坠地,青黄交叠,瞬间铺成一片。他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落步于残叶铺就的林地之间,听得脚下发出“咯吱咯吱”之声,却辨不出二人去向,不由皱起了眉头。
突然,天空中“啪”一声。
一道闪电陡然跳跃,于层层重叠的灰云中闪耀,倏尔间却又熄灭,带起一阵更加猛烈的风雨。
“啪”!闪电再次耀动,惊散一堆灰云。
烟雨凄凄,林间腾起一阵迷蒙白雾。四下不辨,王遮山整个人都淹没于重叠烟幕之中,耳边只剩下急紧落雨之声。寒湿飞溅,阵阵落在他早已冻得冰冷的面颊。
第101章 望尽层林()
细雨凝霜,自密叶间落下,化作迷蒙冷雾,飘摇浮沉间弥漫于整个树林,缥缈缠绕于一根根笔直焦黄的树干之间,幻影缠绵,仿佛人间仙境。
“沙沙”雨声,敲打残叶,不绝于耳;枯黄青绿,交错重叠,恍若奇境,于王遮山身畔无尽绵延,几乎无边无垠。
他兀自于深林中穿梭辗转,捏着两只冰冷的拳头。寒冷将口中呵出的白气凝结成霜,于眼前荡漾消散,精灵般轻盈。
这片林中,原来深藏着如此妙境,他却是第一次知道。
四下寂静,听不到声息,令人不由背脊一寒,他湿冷的拳,却攥得更紧。
清晨时,他苦酒方苏,大步踏出不霁楼之时,没有带那据说所向披靡的飞白刀。
不是有意,却也是无意。
此时此刻,两脚落在“咯吱”作响的满地残叶之中,四周一切的轮廓,错落起伏于浣纱般的迷雾,忽然变得极不真实。
树不像树,雨不若雨。
冷雾凄迷,幻境重重。
他忽然心头一凛,猛觉身后涌来一阵排山倒海的压迫之力。
这时候,冷雨突然变得猛烈,一阵劲风忽然穿林而过。
层林摇曳间,冷霜蓦然被惊风搅散。
王遮山心一沉,豁然回身。
烟气陡然散作丝丝缕缕,一个黑影倏忽闪过,却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然而,冷汗已经沁满额头手心,他不由呼出一口凉气,四下寻找,终于找到一根称手的树枝,轻巧笔直,裂开的顶端沾满冷露。
他举起那根树枝,权当武器,小心继续往前走着,林子越来越深,寒风掠过吹散零落的冷雾,寒烟重新沉淀凝结,再次迷糊了他的视线。
这两个人去了哪里?
他心中不由惊讶道。
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想着想着,深林彼端却已经显现一个风雨飘摇的出路。
这本是一片不甚宽广的普通树林,尽头似乎并不遥远。
然而,风雨寒烟间,树林却变作了迷阵。
斜雨闪烁在尽头,快要走出这片迷阵的王遮山,忽的舒了一口气。
这仿佛迷惘人生般的深林,似乎阐释着他人生中的某些宿命与怅惘。
那尽头出口,便仿佛是宿命的终结,于冷风烟雨中,在彼端召唤他,引导他,带领他走出迷茫与蹉跎。
深林之外,便是了断的往昔,全新的人生。
刹那间,一缕诗意的感慨填满他仿佛干涩良久的枯心。
一瞬间,对那二人的关注似乎都不及这陡然浮现的深刻体会关键。
现实的一切,忽然变得模糊而次要;人生中的预言,变成至关重要的谜题。
他就那么兀自想着,一步一步,朝着那似乎并不遥远的出口去了。
冷雾濡湿了他的面孔,寒风摇动着他沉重的袍裾。
一粒雨滴,忽的落在笔直向前的树枝顶端,瞬间自正中裂开,化作细密冷雾,于冰冷烈风中,飘散而去,化作烟气,眨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王遮山却被这瞬间飞散的一滴冷雨惊得一头冷汗。
冥冥中,他只感到一阵压迫,来自被残叶遮蔽的远天,来自脚下落叶覆盖的震颤大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如此沉重,于空蒙雨雾中铸起不能逾越的无形高墙。
王遮山拧眉,忽的顿在原地,握紧了手中树枝,缓缓躬身。
这时候,一阵风带来一阵雨。
忽然之间,迷蒙深处传来一个洪亮的男声,震颤着整个树林的枯叶与冷雾。
那声音骄傲而明朗,带着一阵讥诮笑意,朗声道:“你还不走!”
王遮山如释重负,忽的站直身子,高声大笑道:“在下实在好奇!”
“好奇什么!”仿佛远在苍穹之外,又似乎近在耳畔身边,那个声音冷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