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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遮山!”露毓大喝一声,斥道:“你真啰嗦!我说一便是一!”
火光跳跃中,王遮山沉默了。他的小腿已经被铁爪划破,血痕刚刚凝结,却疼痛难捱。此刻,听到露毓一向心口不一的冷淡调子,这疼痛倏忽间便融进了他的心中。
翻滚如潮。
又一次,露毓这般奋不顾身,救他于万一;又一次,露毓将他的生死放在了自己前面。
王遮山突然两眼潮湿,心里瞬间填满了一阵暖阳般的苦楚。
这个面貌冷淡,冷血智慧的美丽女子,为什么要一再用自己来换他王遮山呢?
我不值啊!
王遮山内心深处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沉重到他几乎不能承受。
他沉默了。
空空荡荡的石洞内,只剩下了水滴的声音,伴着泠泠而过的涓涓细流,擦着狭窄的石缝向外流去。洞内弥漫着一股冰霜的滋味,和着泥土的腥气。
王霜与柳邦华均静默无语,内心里不得不佩服露毓的真性情。
露毓对王遮山可谓情深意重,两人均看在眼中,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便索性都闭上了嘴。
露毓手持火把,单衣在寒气中凝霜濡湿,令她微微颤抖。
王遮山没有回答,她的心中掠过一阵清晰的失落。
不管到什时候,她都无法住进王遮山的心中。
就算她愿意为王遮山死,王遮山也不会稀罕。
怅惘与酸楚交织,于内心奔涌,一直溢满心口,塞住了她的喉咙。她不能发声,只是愣愣站着,盼王遮山说话。
终于,石壁拐弯处,火光跳跃间,传来王遮山一声叹息,沉重遥远得仿佛来自世界的彼端,他嘶声道:“我不愿”
“你要在这铁爪子里待一辈子么!”露毓愤懑地打断他道:“你别啰嗦了!就这么办了,天已经黑了!你要我们都在这里陪你死么!”
王遮山又沉默了,面对露毓的果敢和决断,他向来显得优柔寡断。
每一次争执,都如此刻般。无论他有多少念头和决定,都会湮灭在露毓无可辩驳的冷淡声音里。
为什么会有这般的女子?
如此睿智,却冰冷如霜?
如此奋不顾身,却不能撩动心扉?
为什么她明明一腔热血,却总是出言刻薄?
这一刻,王遮山忽然觉得自己完全不懂露毓,哪怕自从孩提时代相伴成长,他依然无法了解她分毫。
这一刻,他又一次想起了每次死过一次睁开眼,他总能看到她那张冷淡却又充满惊喜的脸。
这是一个何等矛盾的女人?
王遮山望了望将自己紧紧含在掌中的巨大铁爪,冰冷坚硬,闪着慑人的寒光。
这仿佛是一个别无选择的时刻!
别无选择么?
王遮山问自己!
露毓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洪亮而坚定,寒气阵阵,却焦急万分:“王遮山!我们不想陪你死!”
王遮山拧眉叹气,喉咙却仿佛被堵住了。
他害怕了。
他害怕,铁钩从自己身体飞脱,会转而嵌入露毓的身体,他害怕这般等价交换。他害怕自己的生,真的要用露毓去换。他害怕很多,却不能说出一句,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此时,火把已经燃去一尺,王霜亦感焦急,不由跟着露毓大喊道:“三少爷!看来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还是我去罢!”柳邦华亦大喊。
“好罢!”王遮山知道时间珍贵,终于一咬牙,喊道:“你数到三,同时起身!”
露毓紧抓柳邦华的手腕,示意他退后,朗声道:“好!”
第86章 冷泪泣热血()
此刻,王遮山与露毓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致,仿佛再多一分力就会断裂。
王霜与柳邦华向后退了几步,为二人让出足够的起落空间。
石洞内更加寒冷潮湿。
只有露毓自己知道,她的手心已经沁出一阵冷汗。
面对这样的时刻,没有人会平静如水。
清瘦单薄的身影已经双足发力,翻身往半空去了,王霜与柳邦华二人均是双眼瞬也不瞬,屏息盯着她就要落脚的地方。
时间仿佛停止了。
露毓已经到了半空。
“一!”她在半空好看地翻转身体,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二!”她突然转身向后急紧飞掠几步,分别落在不同的石板上,起落间又向后滑了几尺。
“三!”她的身体已经来到离黄石板最近的一块小石板。
同一时刻,只见光焰凌乱间,一个轻灵俊拔的身影,忽的自澄黄火色中急掠而出,乳燕投林般急速向后飞掠。
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只听“轰隆”一声,铁爪绽开着铁指,忽的从右侧石壁后急速冲了出来。
王遮山已经“咚”一声落在黄色石板上,受伤的小腿令他不由自主向后一个趔趄,王霜与柳邦华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露毓却还在向回飞掠的最后一刻,铁爪轰然而过,只听“啊!”一声,她被那急劲而过的铁爪擦过。电光火石间,铁尖刺将她挑起抛开,直直向众人弹射而来。
露毓咬紧牙关,于半空中慌忙调整重心,柳邦华已经松开王遮山的臂膀,“噌”地起身,向露毓飞去。
只听“咚”一声闷响,露毓半个身体带血,正撞在柳邦华胸口,一阵腥湿却冰凉的液体溅了他一脸。柳邦华一惊,急忙伸出双手,将露毓环在怀中。落地间,他竟然被这股撞击之力弹得一直向后滑去。
柳邦华心中大骇。
露毓的血,居然是冷的。
他双手抱着露毓,一咬牙,一提内力,极力沉住自己即将滑出黄石板的双脚。然而,那阵猛烈的冲击之力,实在是刚劲凌厉,完全吞没了他想要停下的脚步。
这时候,王霜眉一敛,猛地松开王遮山,人已经腾空,起落间正定定立在柳邦华身后的黄石板边缘。
只听“哧”一声,王霜用肩膀生生顶住猛烈而至的柳邦华,两人向后一摇,共同发力,方才顿住,居然已经到了黄石板的最边缘。
王霜回身一瞧身后边缘,不由深呼一口气,顿感一头冷汗。
柳邦华慌忙向前一跃,跳落在石板中间,方才将露毓放下,亦是浑身冷汗。
王霜收住向前的冲力,提气顿住身子,方才向石板中间走去。
王遮山小腿的伤口已经凝血,然铁爪尖锐,那伤口并不浅,依然是疼痛难捱。露毓的情况非常糟糕,方才她虽已经拼了全力飞掠回来,却还是与铁爪的尖端擦身而过。这一擦,肩头一片血肉便生生被铁钩撕了去,此刻几乎是鲜血喷涌。
“露毓!”王遮山顾不得僵直的小腿,双手发力,匍匐至露毓身边,喊道。见她面色惨白,晶亮的汗珠顺着鬓角不断向下流淌,他不由凝噎,伸手“哧”一声,便从自己袖口撕下一段青布,紧紧扎住了她血流不止的肩膀。
王遮山本就冰冷的手,触到了露毓那冰冷的血,蓦然吃了一惊。
露毓的血,居然如此凉!
他拧了眉,心中一阵虚空与惊讶。
柳邦华将露毓靠在自己身上,看王遮山眼泪与冷汗交织在一起,咬牙拧眉,一圈一圈扎住那纤细的臂膀,心中暗暗一阵自责。
柳邦华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却让一个弱女子打头阵,不由汗颜,因此默默无语,眼角也不自觉流下了几滴染霜热泪。
王霜自怀中摸出一只细颈瓷瓶,取出止血丹药塞进露毓泛青的嘴唇间,不由叹了口气。
石洞内的湿冷,仿佛瞬间侵入了露毓那痛楚的伤口,她的意识似乎随着流淌而出的热血,越行越远,渐渐模糊了。疼痛逐渐麻木了,口中的丹药苦涩却清香,将她的神思引去了更远的地方。
混沌中,她微微睁开了双眼,见王遮山一双乌黑的眸子蒙着一层薄薄泪光,反射出流光溢彩的幻境,那幻境竟然有她的身影。
泪光聚集,凝结成清澈的泪滴,忽的掉落下来,落在她微睁的眼睑。
王遮山的热泪,瞬间与露毓的冷汗交织在一起,布满了她疲倦却安静的脸,她依然是冷淡如常,仿佛那道伤口并不痛苦。
王遮山的内心,又一次重重叹了口气。
然而,他不知道能说什么。
露毓只瞧了王遮山一眼,便读懂了他所有的思绪。
那些自责、不甘与痛苦,交织在他好看的双眼里,照射出人间最美的光。
那是王遮山的眼睛,露毓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她忽的吐出一口气,淡淡笑了笑,道:“哭什么!我又没死!”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无法掩饰疼痛与虚弱。
然而,她的口气又是那般坚毅与沉静,仿佛灵与肉剥离,存在于不同的世界。
强大如此,便是露毓,身体的痛楚永远不能侵蚀她磐石般笃定的灵魂。
王遮山微微摇了摇头,更加肆虐的眼泪忽的喷涌而出,带着他的温度,“噼里啪啦”落在露毓冰冷的面孔上。
柳邦华缓缓将露毓交到王遮山怀中,慢慢站起来,默默来到王霜身侧,两人便一同静默地看着那一对美好的年轻人,内心皆是一阵唏嘘。
王遮山攥着露毓比冰还要寒冷的手,流淌着热血般的泪。
泪本是温热的,却全部融进了露毓冰冷的汗水里。
露毓的手,依然如冰雪一般寒冷。
她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比霜还要冷的泪,自眼角流淌而出。
叹息与怅惘,在心底缓慢交织。
她是“毒人”,肉体上的疼痛,早已低于常人。
心口上的痛,却依然敲打着她的灵魂。
“别哭了!”露毓重新张开双眼,望着王遮山憔悴的模样,低声道:“你不要总是活得情深意重!”
王遮山愣了一下,他不懂露毓这句话的意思。
露毓微微喘息了一下,接道:“还好,我的腿还能走!”言毕已经奋力起身,王遮山慌忙扶住她,两只眼睛闪着讶然而痛惜的光。
这仿佛不是血肉之躯。
露毓竟生生站了起来,虽面色苍白,却沉声道:“不能困在这!”
王霜凝重地点了点头,柳邦华扶着一瘸一拐的王遮山,王霜扶着露毓,四人重新按照“一二三四五六七”的口诀,沿着石板走去。
这一次,居然顺利通过了。
柳邦华一头冷汗,道:“确实不能用相反的口诀来解。”
“嗯!”王霜瞧了瞧越燃越短的火把,心头铺展一阵焦灼,接道:“我们得快!”
王遮山勉强一笑道:“我没事,咱们快走!”
白刀在他背后闪着冷光,露毓瞧着把那尚不称手的雪白刀子,忽的眼睛一闪,笑道:“王遮山,回去我送你个好东西!”
王遮山苦笑摇头道:“你养好伤,我什么都不求!”
露毓心头一暖,却依然冷淡一笑:“不能相提并论!”
王遮山不语,这样的时刻,他只能保持沉默。
王霜道:“快走罢!”
王遮山点了点头,借着柳邦华的力,重新端正手中的雪吟刀法看了看,念道:“机关算尽万事尽!”
“下一句呢?”王霜问道。
“是新一节!”王遮山借着火光仔细瞧了瞧,道:“修罗道,不足道!”
王霜拧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