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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少女正是丘羽羽。
那一日,露霜阁上下一片热闹,每个人都沉浸在喜宴之中,除了一个人,便是闵如堃。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寻个好时机带丘羽羽走。天柱山脚下一见,他从未忘记她的动人美貌。
将她据为己有,就必须离开天柱山。
闵如堃决定之后,就将喜宴那日当做了最好的时机。
那一天,趁着夜幕,众人放松警惕,闵如堃溜进青雪书院,将丘羽羽点了穴,带她下了天柱山。一路奔波,车马不歇,他带着丘羽羽一路西行,喜宴上发生的一切,却并不知情。不知道走了多久,二人终于出了玉门关,闵如堃自认为遁形沙海,露霜阁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二人了。谁知道,黄沙大漠,气候乖戾,道路险恶,他们还没走几天,就被一群纵横大漠的沙匪围了个水泄不通。
黄沙漫天,闵如堃见势不妙,居然丢下丘羽羽自己跑了。
沙匪们便带着丘羽羽一路向西,在璃星山麓的集市上,用她换了一朵名贵的冰山雪莲。
命运诡谲无常,世事波澜不息。
从未离开过江南的丘羽羽,还没来得及适应大漠的乖戾和暴烈,就被带上了千年冰封的璃星山。那绝寒凝霜的云海,呵气成冰的寒气,令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怖和苍茫。
丘羽羽不知道的是,买她上山的,正是凌虚教。
那是漫长而绝望的记忆,她除了哭泣,想不到任何办法疏散来心中的恐惧荒凉。
有一日,璃星山难得晴空万里。
晴空下,虽然依然是千年冰霜,并笼罩着蒙蒙细雪,却难得明朗温暖。丘羽羽打定主意,一定要开口,求那个她已经伺候了将近半月的少年公子放她回江南。
她必须赶去大雪山庄,必须见到王遮山。
暗红的地毯上,丘羽羽放下端来的早膳,突然跪倒在少年公子脚下,低泣哀求道:“请你放我下山!”
那是个年轻俊秀的少年公子,单薄挺拔,面如冠玉,一身白袍英武傲气。因听到这句,慌忙上前扶住她瘦弱的身子,沉声道:“为什么?”
丘羽羽这才抬眼,第一次看清了这位少年,遂垂泪将自己被沙匪劫走卖上山的经历简略说了一番,最后道:“我是嘉兴人,家里还有人等我!”
那公子听完这句,想都没想,斩钉截铁道:“我答应你!”
丘羽羽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骄傲的公子却如此通情达理,不但派人将她送回了嘉兴,还给了她一大包银锭。
然而,命运却再次跟丘羽羽开了一个玩笑。
当她满心欢喜,以为柳暗花明,终于可以与王遮山相见之时,却只听到了大雪山庄那个骇人的消息。
她的心,空洞得再也找不到一丝生机。王遮山甚至可能已经死了,一切变得扑朔迷离,一切变得无关紧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还能不能活下去。
此时此刻,她坐在这帷幔重重,温暖舒适的雕花床上,突然心如死灰。
“你叫什么名字?”书生打扮的女子见她沉吟不语,突然微笑问道,同时端过来一碗清香四溢的甜粥,送到她的眼前,温和道:“饿了罢?”
丘羽羽接过一碗温暖的粥,雪白米汁中嵌着甘甜的红枣,她不禁心中一阵怅惘,低声道:“白婉!”
这依然是个脱口而出的假名,却正是她此刻心中最真实的感受。
白白忙活,一切都晚了。
“白婉。”书生笑道:“好名字,我叫鞠莹,家在东海!”
“东海”丘羽羽端着瓷碗的手抖了一下。
对于中原人来说,东海从来都是极遥远之所在。
“我肯救你,自然也不会害你!”鞠莹端详着丘羽羽惆怅的脸,微笑道:“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呢?我却觉得和你十分投缘!”
为什么不愿意?
丘羽羽在心底问自己,难道是还抱着侥幸,王遮山能出现么?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笑自己真的太傻。
既然到过了玉门关外,又何必惧怕东海之滨。
想到这里,她抬眼认真盯着鞠莹道:“我愿意跟你走,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鞠莹眨眨眼,笑问道。
“我不能白吃饭!”丘羽羽认真道:“既然去了你家,就做下人罢!”
鞠莹看了她一眼,突然大笑道:“好好好!那你便做我的丫鬟?天天陪着我可好?”
“好!”丘羽羽不管她笑,依然神色认真道。
鞠莹只道她生性认真,不愿白吃嗟来之食。却不知道,丘羽羽将此次东海之行,看做了第二次人生。
既然是人生,便要认真以待。
这一次,她终于相信,命运错落,百转千回,她与王遮山,终究是有缘无分;这一次,她终于认命,接受生活给她的安排。
要好好活着,她始终记得这句。
若不是要她好好活着,王遮山又何必辗转拼杀,在露霜阁中经历生生死死?
她要活着,活着就能等待奇迹。如果冥冥中有注定,她与王遮山,或许还能相见。虽然,这希望如此渺茫;只是,东海那般遥远;然而,人生那般无常。
她突然落下泪来,晶莹的泪滴颗颗滚落,掉进一碗甜粥里,瞬间无影无踪。
“别哭了!”鞠莹只当她舍不得江南,笑着替她拭泪道:“你想念江南,我们再回来!”
丘羽羽垂泪不语,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年多来,她的命运经历了多少错位变故,聚散离别。她与王遮山,期盼过无数次的那种人生,那种远离江湖的安静生活,终究化作了泡影。
窗外阳光明艳起来,暖风湿热,江南的风,江南的暖阳,突然显得如此珍贵,令她百般不舍。不舍的,还有大雪山庄那个英俊的少年。
如果命途漫漫,终究要历经拐点错落,那么东海,或许是全新的开始。
或许能埋葬往昔,或许,是一次重生。
丘羽羽突然无法遏制地痛哭起来,颤抖的手,震动着一碗甜粥,她泪雨滂沱,椎心泣血。
这是什么样的命运?如此无常,绝情,苦痛,虚无,飘渺
一切都是假的么?
她甚至不能回忆起王遮山的面孔和温度,一切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她再也分不清了。或许,她只是躺在嘉兴绿柳间,那大门崔巍的大雪山庄门口,糊里糊涂睡了一觉,做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仅此而已。
可是,那一夜,王遮山立在清泠月色中,伸出大手,对她微微一笑,分明是那般清晰和真实。
她哭得更伤心了,简直要把自己的心脏哭得裂开。
双眼里流出的,仿佛不是泪,而是血。
鞠莹沉浸在这悲泣中,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伤心,仿佛是一个遥远而飘渺的声音,在虚空中诉说着什么。
每个人都有不能割舍的曾经,每个人都有必须面对的未来。
站在命运的转折点上,不能紧攥着过去不放手,也不能在新的路上止步不前。
哪怕是穷途末路,也要纵身一跳。
她突然动容了,轻轻握住丘羽羽的手,叹了一口气。
第76章 群龙无首()
次日清晨,云淡风清。
丘羽羽跟着鞠莹,蹬上辆帷幔锦绣的马车。鞠莹依然是书生打扮,宝蓝的长袍,手捏山水折扇。她斜靠在锦墩之上,突然伸出修长手指,撩开小窗上的帘子,轻唤道:“大路!”
一个少年迅速出现在了窗外,俊秀眉眼,瘦削的脸,笑应道:“小姐有何吩咐!”
“说了多少次!出门叫我少爷!”鞠莹嗔道,旋即露出了梨涡,盈盈一笑道:“这可是你的?”
她的手指净白而细腻,上面正挂着个碧绿的玉坠,穿在嫣红的丝线上。
“小姐!”名唤大路的少年惊喜道:“啊!不!少爷!你真的给我弄回来了!”
“可不是!”鞠莹将玉坠放在他掌中,佯怒道:“费了好大劲啊!以后,你可不能再去赌了!”
“是!”大路慌忙捏住那玉坠,如获至宝。
鞠莹放下车帘,笑着喊道:“走吧!”
车动了,马蹄“嘚嘚”,沿着大路,往嘉兴外去了。
丘羽羽坐在鞠莹身边,难掩憔悴。然而,瞧见方才一幕,也不禁心中感慨,眼前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却有副好心肠,还是个侠义之士。
鞠莹见丘羽羽若有所思瞧着自己,因笑道:“瞧什么?”
“我瞧着你心眼很好!”丘羽羽笑道。
“噗!”鞠莹却笑得合不拢嘴,半响方才道:“那玉坠是他娘的,不给他拿回来,还不整日里里悲悲戚戚,不好好当差!”
虽然鞠莹不承认自己是看不得别人受苦,难收恻隐之心,丘羽羽却还是心中感叹自己幸运,能认识这样一个人。
这时候,暖风溜进车内,一阵惬意,丘羽羽情不自禁,伸手撩开车帘,再看一眼嘉兴的街道,心中一阵哀伤。
小时候,她跟着父亲,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买糖买风车。
如今,父亲不在了,王遮山也不在了。
嘉兴,终于慢慢消失在车后,一行人走了不久,就转入一片树林,往东去了。
这一日,大雪山庄的马车,却已经到了洛阳的地面,投奔大雪山庄在洛阳的势力,合志堂。
合志堂早已闻讯大雪山庄嘉兴惊变,一个个正焦急等待大管家王霜率众前来。午后时分,几辆马车缓缓出现在大道的绿荫下,“咯吱咯吱”几声,陆续停在了合志堂门外。
合志堂堂主卢云笙,是个笑容可掬的高个胖子,看起来像是个富庶商贾,慈眉善目,锦衣华服。然而,华服虽美,却比不过他背后一把白灿灿的红缨大刀夺目,正是他那把饮血盐路的“红线刀”。了解大雪山庄的人都知道,这位看起来笑眯眯的堂主,却正是个出手利落,杀人干脆的好刀手。此时,他正端立在朱漆大门外,焦急地盯着每一辆马车。
终于,王霜从中间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落地有声,略显疲倦。
卢云笙眼睛一亮,忙迎了上去,胖而白的手,已经握住了王霜的胳膊,朗声道:“王管家,可来了!”
王霜却愁眉不展,淡淡笑道:“久等了!”
“来了就好!”卢云笙微笑道。他见王霜身后陆续下了车马的嘉兴子弟,各个均是身心俱疲,面目落魄,心中明了,大雪山庄已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王霜随卢云笙,与众位堂主一同来到开阔花厅。厅中摆着不少青柏盆栽,碧绿悦目,令人深思一清。
众人落坐,小鬟奉上茶点便依次退了出去。
没有人说话,王霜神色凝重,王遮山和露毓垂首不语。
当夜山庄中留有七堂,如今也只剩下了三堂,七烟堂堂主柳仙仙、凌云堂堂主马小决和辉凝堂堂主龙菜菜。此时此刻,这三位身上带伤的堂主也只是静静坐着,凝视着厅中青柏,一语不发。除了合志堂,其他在外四堂,也早已赶到洛阳,分别是天渊堂堂主左雨诗、猛罡堂堂主欧弘书、无面堂堂主董文竹和如意堂堂主常生,亦是各个缄默,面色沉沉。
“如今,大雪山庄已失了大半子弟!”良久,王霜方才叹气道。
卢云笙沉吟不语,皱眉思量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