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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飞白刀。”王遮山平淡一句,轻松出口,却顿时搅动厅中平静。
左右两列肃立的露霜阁子弟,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窃窃私语之声,突然轻轻弥漫在厅里。
陆花儿几乎呆住,她踌躇满志,一向认为王遮山进山之日,就是飞白刀现身的之时。这时候,她虽稳稳端着一杯清茶,脑海里却只剩下一阵轰鸣,如同滚滚奔雷。
大厅里寂静无声。
“那你恐怕下不了山了。”过了很久,陆花儿淡淡一笑,道,完全没有露出半分惊讶。
“我没说要下山。”王遮山也是淡淡一笑。
“哦?”陆花儿冷笑,她感到自己无上的威严被潦草地挑衅了,不由感到愤怒。
“是啊,只要大小姐愿意供吃供喝,多住些日子倒也无妨。”他的脸没有额外的表情,只有一种平淡的蔑视。
没错,是蔑视,一种安静无声的蔑视,却拥有更强大的摧心之力,陆花儿几乎就要霍然起身了。但是她捏了捏茶杯的把子,想起了父亲的教诲,终于耐着性子,淡淡一笑,一笑间,任愤怒在心底肆虐,终究等到了消散的一刻,她心里方才悄悄如释重负。这时再抬眼见王遮山,他竟然动也未动地盯着她瞧。
陆花儿笑了,斜着嘴角,轻哼一声,两眼露出一阵冷漠的不屑,讥诮道:“那你便好生住着!”言毕一挥玉手,两个劲装大汉已经应声赶来,端立在王遮山两侧,静等吩咐。
“关起来!”陆花儿不耐烦地挥挥手,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厅中众人也甚觉失望,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陆岩枫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两个大汉,结结实实驾着王遮山,往外去了。
陆花儿背对众人,心中充满难平愤懑。如今王遮山人都到了露霜阁,飞白刀的下落却还是云里雾里,她不由觉得心焦。陆擎冷淡的脸浮现在脑海,她心中不由一惊。
这露霜阁阁主的位置,好像飘飘摇摇从她手中挣脱,往陆岩枫那侧飘去了。
她的心,紧紧缩成了一团。
陆岩枫一路紧跟,不由暗笑,果然如他所料,陆花儿将王遮山撂在了深牢中。露霜阁的深牢,在南山麓的一个岩洞深处,道路曲折,十分难找。
此时他一路跟着,看清楚了去路,站在正对岩洞入口的高崖上远眺了一会,脸上露出了狡黠而颇具深意的表情。他兀自望了一阵,四下望不见他人,便又悄悄折回去了。
细密的飞雪持续了一个早晨,地上轻轻镀着一层白霜,一踩一个脚印。中午的时候,露霜阁大门外传来消息,陆岩柯回来了。
众人只当他们随性而至的大少爷又去哪里赏花下棋去了,陆岩柯却满心焦急,四下打听新消息,果然听到了王遮山到了露霜阁的消息。
山中浓雾雪白,漫天飞雪凄凄,露霜阁的大门,与四面围墙齐高,乌黑油亮,在雪色中显得沉默威武。
没有人注意到,一骑四蹄缠满青布的白色快马上,伏着一个清瘦的绿衫老妇,一路尾随王遮山的马车,已经悄悄地来到了露霜阁大门口。她奔入露霜阁大门对面的密林中,翻身下马,轻声一叱,快马便兀自跑了,顷刻消失在林子深处。此时老妇方才站直,在怀里仔仔细细摸了一阵,满意的笑意充斥在她眼中,她掸了掸肩头的落霜,方才往林子外去了。
第44章 夜访()
绿云在前面默默走着,陆岩柯静静跟着,从烙云斋到青雪书院不过一会的路程。已近黄昏,细雪依旧漫天飞舞,不曾停歇,地上早已铺了一层霜雪,踩上去“咯吱”作响,深崖中的白雾也凝集成了更加厚重的迷蒙,飘荡到了大陆上,遮盖了几步开外的景致。
陆岩柯见大雾掩盖一切景物,飞雪呼啸湮灭了许多响声,心中实在庆幸。这样他悄悄去青雪书院,便不易被人发觉了。绿云一袭绿裙,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急匆匆带他前行,这青雪书院的大门,只有绿云打得开。
青雪书院寂静非常,只能听见飞雪的声音。地面的落雪早已扫开,堆在一旁,一撮撮,好像凄冷的坟头,中间便露出一条干净的路。这正是绿云的心意,由她亲手扫干净,只因陆岩柯会时时到访。
丘羽羽只是蜷在房中,躲在珠帘后,一个月来未曾出门半步。院中景致,她亦无半分心思。这段时间,她长久不见天光,人似乎也迟钝许多,绿云与她说话,她只会点头。
其实丘羽羽的心思,已经聚焦到了极致,她只等陆岩柯带回王遮山的消息,也等着王遮山出现在他面前。这种坚定,令她安静得好像一座雕塑,岿然不动。
此时院中轻快的脚步声,已经传进了她的耳朵,那是稳健而执着的脚步声,一路而来,没有半分犹豫。丘羽羽正越过珠帘向厅中望去,陆岩柯携风带霜,已经进门,大手一伸,撩开了“叮铃”盈盈作响的珠帘,清俊的脸上,一阵焦急,口中低唤:“绚儿!”人已经来到她的榻前。
或许是囚禁的苦闷,也或许是心的耗损,对于陆岩柯来说,这个叫杨绚的姑娘,看起来憔悴的好像只剩下一个苍白的躯壳,她的眼睛空洞却寂寞,突然闪动着一阵焦急而又欣喜的神色,哽咽道:“有消息了!”
绿云望着陆岩柯高大安静的背影,悄悄退出去了。
“嗯!”陆岩柯大步上前,来不及脱去落满霜雪的大氅,坐在塌边,欣然道:“王遮山来了!”
然而丘羽羽只欢欣了一刻,因为很快她便知道,王遮山不是自己来的,而是被五花大绑带进露霜阁的,正关在深牢之中。她不由心生绝望,露霜阁的大牢有多深,她心中非常清楚。
陆岩柯拧着眉头,思虑一阵,低声道:“我听说,他是束手就擒的,或许深有妙计在后,你不必太忧思。今夜雾浓,我带你去找他。”
他说完这句,果然见丘羽羽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露出一个惊喜而感激的表情,追问道:“可以么?”
“应该可以。”陆岩柯沉吟一下,低声道:“等会你披上连帽的白色大氅,便不容易被认出来了,今夜我来接你,你听绿云安排即可。”
丘羽羽欣喜无比,想到今夜便能见到王遮山,一颗干涸良久的心仿佛注入了无穷的活力,获得了崭新的生命力,她不禁下榻,俯身拜倒:“谢谢公子!”
这一声“谢”,却满当当堵塞了陆岩柯本就失魂落魄的心。望着丘羽羽仿佛重生的脸,挂满喜悦,两颊闪烁着激动情绪催生的红晕,他不由深深叹息,却只是惨淡一笑,不经意道:“姑娘客气了。”
夜幕初垂,苍穹漆黑而深远,细雪晶莹惨白,在天地间徘徊飘落。寒冷的冬天,一切都变得虚无而冰冷,陆岩柯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冻僵了,思维凝聚成了一种宁静而落寞的幻觉,在他脑中游荡。
大牢中,有个人已经率先到达,一身宝蓝袄,交织着银色光辉,在黑漆漆的深牢中,显得十分耀眼。
王遮山望着铁栅外的童子,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因笑道:“你是?”
“你必然听说过‘恶童’罢。”一身宝蓝的俊俏童子淡淡道,却难掩神色间阵阵骄傲,仿佛这“恶童”的名声,对他是极大的褒奖。此时他银白的抹额,胸前的银锁,如同他的目光一样闪耀,仿佛天上的星辰,晃得王遮山不禁眯眼。
“原来是露霜阁的二公子。”王遮山却只是偏了脸靠在最里面的墙角,淡淡道,既没有吃惊,也没有钦羡,这让陆岩枫非常不悦。
“你果真很骄傲。”陆岩枫冷笑道:“我不是来和你交朋友的,你也不必拒我于千里之外。”
王遮山依然没有看他,仿佛睡着一般。
陆岩枫撇嘴,轻唤“来人”,立刻有看守急匆匆本来,依他意思,“哐啷”打开了牢门。他吩咐看守退下,自己径直走到王遮山面前,蹲下身子,两只眼睛闪闪发亮,正笑吟吟望着王遮山。
“做个交易?”他凑近王遮山,低声问道。
王遮山依然没有看他,却冷冷哼了一声,笑道:“你要飞白刀。”
陆岩枫有点吃惊,但是他依然很镇定,拊掌大笑:“真聪明。”
“说罢。”王遮山直截了当,这时才回头看他,见他生的唇红齿白,全然一个秀美童子模样,更是衣着华丽,神色尊贵,可惜的是,眼中却流露出狠毒与狡诈,他不禁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可惜?”陆岩枫不禁奇道。
“我叹你小小年纪,却已经没了人性。”王遮山微笑道,轻声细语,却颇含讥诮。
“哼。”陆岩枫冷笑,沉声道:“你不必骂我,如今这交易,你做是不做?”
“自然做。”王遮山撇嘴继续盯着他笑道:“不过看你拿什么来换了。”
“我拿杨绚来换,你肯了罢?”陆岩枫两眼晶亮,邪邪笑道。
王遮山心中一惊,他实在不知“杨绚”是谁。
这一丝迷惘,虽然短暂便掠过他精锐的眸子,却没能逃过陆岩枫狡猾的眼睛。他登时看出了这顷刻挣扎,心中不由打了个结。
“她不是你的情人?”陆岩枫惊讶道,急忙追问,紧紧盯着王遮山的眼睛。
王遮山突然懂了,不由笑了,心中赞叹丘羽羽的冰雪聪明,她懂得用个假名来保护自己。“杨绚”是丘羽羽的假名而已。他想到这里,眼前突然浮现出那张娇弱却坚强的脸,不禁叹息,自己已经这么久没有在她身边尽力护她周全了,还好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懂得保护自己了。
这幽深险恶的露霜阁中,危险遍地,身单力薄的她又是怎么活下来的?王遮山心中不禁一阵紧张,不敢想象她或许已经经历过的苦楚,于是低声道:“除非她好端端在我眼前。”
陆岩枫冷笑:“早说多好,何必逞强!放心罢,杨姑娘好得很,她现在是我大哥心尖上的人,露霜阁谁敢欺负她。”
心尖上的人?王遮山脑中迅速为自己解释这几句话的意思,末了却不禁一阵惆怅。果然是有人保护她,他虽然感到庆幸,却也不由怅然若失。需知感情这东西,向来就不能与他人分享一丝一毫,他突然觉得苦楚,忍不住长叹一声。
“你叹什么气!”陆岩枫奇道,圆睁双眼,忽然流露出一阵童子的天真,却又很快恢复了老练的深沉,笑道:“你一定是怕我大哥抢走你的情人罢?哈哈!你不用怕,我大哥开春就要娶亲了,不会抓着杨姑娘不放,只要你给我飞白刀,我立马让你带着她下山。”
陆岩枫嘻嘻笑着,王遮山却不说话了。
因为王遮山发现了非常有价值的一句话,那就是开春这里会大办婚宴。他心底不由大大庆幸。
婚宴之时,群豪满座,正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机会,那个时候,他可以乘乱带走丘羽羽和吕刀子。
陆岩枫再聪明,却终究败给了阅历,此刻他见王遮山凝眉不语,只道他是为情人伤心,不愿多言。却不能参透王遮山脑中已经辗转过的各种思路。
两人沉默了一阵,看守忽然打着惨白的灯笼急急赶来,在陆岩枫耳边低语了一句,华服的童子顿时脸色大变,起身就走,临走时回头对王遮山阴测测一笑,低声道:“下次我来,不要让我空手而归。”
他脚步轻灵,不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