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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间,王遮山已经屏住呼吸,动也不动,是因为浑身僵硬,他所有的注意力,正在那二人身上。
闵如堃出关去找的,竟然是鞠公子。无论他是谁的走狗,替谁去找鞠公子,都不是妙事。
王遮山想到这里,早已浑身冷汗。
第359章 雨歇旧恨未曾歇()
闵如堃瞥了眼王遮山,终于敛了火气,瞪了跪地二人一眼,转身往角落走去。大雨滂沱,深夜不休,直催得那清冷夜色,于风雨中瑟瑟震颤。闵如堃耸了耸肩,裹紧身上单衣,又不经意似的回头瞥了眼王遮山,见对方依然捏着个水囊,一口一口喝着,方才放了心似的,就地躺倒,片刻间入了梦乡。
那三个随从,则各自寻了舒适的位置,陆续倒头入睡,身边火堆,便因为无人照看,越来越暗,不知过去多久,终究熄灭了。
此刻,王遮山却毫无睡意,只继续蜷坐在火堆旁,以小枝拨弄火苗。露毓似是终究困了,不知何时起在他身畔蜷卧,背对他,悄无声息。
天地间尽是风雨,咆哮声大得令人震颤。王遮山愈发清醒,无数思量在脑中翻滚,却只有一个大声音。他要跟着闵如堃,找到鞠公子,然后
此刻,闵如堃似乎成了他寻找鞠公子的唯一途径。
除掉他?还不是时候
他轻轻叹了口气,瞪着那左摇右晃的火苗,眉头深皱。此刻,背对着他的露毓,正缓缓睁开双眼,背后那不断扭曲跳跃的火影,似乎十分激烈,火堆“啪啪”响着,似乎响彻耳畔。
然而,对于露毓来说,这些都没有王遮山那一声轻叹刺耳。
她听到那声叹息,不用扭头,便能猜到他那愁肠百结的面孔,猜到他已经做出的决定,于是又闭上了眼睛,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王遮山枯坐良久,直到那火堆再没一丝温度,蔫蔫暗淡,最后熄灭殆尽,也没动弹。幽暗中,他闪着一双寂寞酸楚的眼睛,异常清醒地打量四周。对面的敌人,正酣然在梦,震天鼾声此起彼伏,甚至比洞外风雨更加震耳欲聋。他斜了眼身畔露毓,也只能瞧见她那瘦削的肩背,正背对着自己,显得很柔弱。
那终究是女人的肩背,再要强,再倔强,也不堪重负。
他忽然感到心酸。
这一路上,离了君秀山,跋山涉水,风雨兼程,出风烟凄迷的玉门关,一头扎进这茫茫大漠,又困顿于狂风大雨之中,露毓却未抱怨一句,只随他天涯海角,哪怕知道他要去见丘羽羽,也没有一句埋怨。
他心更酸了,缓缓转回头来,瞪着堆俶尔冷透的余烬,唯有满心怅惘,他终于发现,困顿不是洞外寸步难行的雨夜,而是命运中不断的安排,和自己优柔寡断的性子。
他放不下丘羽羽,也放不下管鞠公子,哪怕是燕雪珍的未酬之志,栗鹏云的临终嘱托,吕信出关前的叮嘱,甚至是许多年前,师父屠风扬的意愿,还有大雪山庄与他那千丝万缕,不能斩断的牵绊,他都无法放下。
于是,命运便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弄于他,令天下事、江湖水不断在他身畔弥漫、激荡,终究是不能避开一分一毫。
他忽然明白了,不是江湖放不下他,而是他放不下这江湖。
露毓终究是对的,是他自己,什么也不能放下。
此刻,他做出了新的决定,于是苦笑了,叹息了,既然放不下,不如,随它去罢。
不知何时,雨停了,洞外忽然飘来一阵清冷舒畅的空气,“唰唰”轻吟,直吹得王遮山浑身一震,顿觉神思清爽。他忽然站起身来,深夜里的倦怠与沉冷一扫而光,他笑了,笑得极痛快。
此刻,洞口正洒满冷月清辉,皎皎如水,浅浅飘渺。他伸了伸腰,轻轻向洞外走去。
当他一脚踩在那满地的冰清月色之时,只瞬间,便瞧见了头顶上那几乎盈满的月亮,在雨后清朗的夜空中,绽放幽然安宁的光彩。洞外,正是月白风清,令人格外舒爽。
大雨涤荡,狂风密刷之后,那一派开阔的大漠,正以全新姿态,傲然出现。旧沙丘,似乎不见了,先前的沙坡,似是更加高远了。
清泠月色,笼罩天地万物,眼前所有,都变成了模糊的剪影,远处,依然能望到那通往大漠深处的大道,直直延伸,向着璃星山。
王遮山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裹紧单衣,望向璃星山的方向。此刻,他忽然失去了勇气,不敢再触摸胸口,怕被那柔情融化。
他忽然想起了屠风扬。
初入大雪山庄之时,屠风扬曾经对他说,习武之人,有两种,一种靠天赋,一种靠努力。
屠风扬曾道:“与生俱来的弱点,要学会隐藏。”
江湖中传言,大雪帮时代,屠风扬的天赋并不被薛飘看好,可是,他还是在江湖中闯出了一番天地。
王遮山知道自己的弱点,他所有的“不能放下”,“无法舍弃”,归根结底,不过是个“情”。
一个情字,令他万劫不复。
藏
可是,他又想起了吕刀子之言,道“情”是屠风扬教给自己的最优之处。然而,屠风扬却向来说“不该感情用事”。他还想起,吕刀子说“世间事不过一个‘情’字。”
冷月无声,静静俯瞰大地,也俯瞰着王遮山。王遮山却只觉身在混沌之中,仿佛终究被人世拒之门外。
凉风在耳畔轻吟,他的感官早已在薄冷的空气中敏锐到了极致。
此刻,他岿然不动,静静伫立,却已伸手去抓腰畔刀把。此刻,冷峻寒风中,正有一阵戾气,携愤怒杀意,撕裂静谧,自身后刺来。那必然是极锐利的刀锋,方能“唰唰”响动摄魂的刀音,那必然是露霜阁才有的大刀,方能自混沌中传来阵阵“叮铃当啷”的铜环之音。
刹那间,王遮山握住了刀把,双目如星一闪,只片刻,毫不犹豫回得身来,刀已在手,那刀锋霎时大展,寒光凛凛一闪,一道雪亮白光,瞬间落在一张惊恐扭曲的脸孔上。
“闵如堃!”王遮山大喝一声,手腕一震,白刀已随腕力飞出,直刺眼前正欲偷袭的闵如堃。
刀光与月色交融,照着闵如堃吃惊的面孔。错愕间,铜环之音响彻空旷天地,染霜刀却已毫不留情出手,刀锋方才展开,已然催生阵阵罡风。
“当”一声脆响,颤动雨后清冷,两刀狭路相逢,刀锋猝然撞在一起,内力相搏之间,早已超越双刀相抵,但听“嗡”一声轰响,二人同时被震得向后弹开。
王遮山吃了一震,凌空飞弹而去,直向后滑了半丈,方才停滞半空,缓缓盘旋下落,手中刀,“嗡嗡”直响,被闵如堃大为精进的内力震得左右摇晃,不断摆起阵阵刀影。
另一头,闵如堃却是翩然若鹤,轻灵落地,一面大笑,一面伸出中指与食指,稳稳一夹,“噌”一声,双指已经划过刀锋,瞬间利落脱手。霎时间,那颤抖的染霜刀便恢复了安静。
“哈哈!”王遮山翻转手腕,轻轻一甩刀锋,“嗡”声骤歇。他笑着瞧了眼闵如堃得意的脸,不屑道:“闵如堃啊闵如堃,你还是不够快!”
一丝不悦掠过闵如堃原本得意洋洋的双眼,他向后一倾身子,刀锋重新大展,对准王遮山。
“这些年,你内功倒是大为长进了!”王遮山远远向他喊话,陡然飘渺的月色,昏昏模糊了他的神色。
闵如堃眯眼瞧了他一眼,不屑冷哼。
“只可惜,使刀也要身法,你只练内功,不练外法,终究是功亏一篑!”王遮山冷笑,眼中不屑的轻蔑,在忽然明亮的月色中一览无余。
“快又如何?”闵如堃冷笑,大声道:“我的内法,早已在你之上,假以时日,快慢你都无胜算!”
“你还忘了一点!”王遮山挺直刀锋,冷笑。
“哦?”闵如堃暗暗发力,只待再次出刀,却只心平气和冷笑。
“身法,内诀,终究是身外之物,常胜者,却从不仰仗此二!”王遮山轻轻后翻手腕,抬高冷锋。
“哦?”闵如堃依然冷笑,不屑道,暗地里却已经双足发力,如弦上之箭,瞬间便要飞掠而去。
王遮山依然面沉如水,冷笑间已经感到了漫天煞气,自闵如堃瘦削的身子内散发出来,正以铺天盖地之势,向自己猛扑而来。暗地里,他亦催起内力,准备以极快的一刀,先发制人。
“仁者无敌,自然常胜!”他双目不瞬盯着闵如堃,冷冷笑道。
“枭雄另有一番天地!”闵如堃仰天大笑,话音未落,已如离弦之箭,猛地向王遮山急掠而去。那速度极快,将满地依然湿沉的沙粒扬起,瞬间形成一道风沙之幕。
扬尘匝地,如层叠轻纱,瞬间模糊了王遮山的视线。昏乱中,闵如堃如一支利箭,骤然飞来,携风带沙,无比凌厉。“叮叮”直响的铜环,于刀背轰鸣。只瞬间,闵如堃已经来到他的面前,眨眼当口,刀锋已经劈面而来。
王遮山大惊,他只道闵如堃出刀不快,却不想,他出刀不快,手脚却快了很多。风沙已经被刀撕裂,裂隙中,王遮山定睛一辨,方才瞧见闵如堃正微微扬起得意的面孔,却因为傲然昂头,大意露出了一段致命的脖颈。
王遮山心中冷笑,知若出刀够快,必然能一刀封喉。
他自然是足够的快,也足够的准,只要避开闵如堃十二分注力的正面刀锋,便能巧取咽喉,一了百了。
第360章 今日刀昨日影()
然而,一瞬之间,他犹豫了。
闵如堃却完美地把握了王遮山那瞬间的犹豫,霍然出手,风一般急劲。霎时间,铜环叮当,王遮山双目一闪,大惊间,染霜刀那雪亮的刀刃,已经来到眼前。
“呼啦啦”一阵刀风,伴着“嗡嗡”蜂鸣,眼看就要掠过他的脖颈。王遮山心中大骇,刀光照亮他双眼波澜,映着闵如堃模糊却轻灵的身影。闵如堃自然不肯放弃胜算,只步步紧逼,腾在半空的身体,蹬风发力,愈发刚猛,毫不迟疑,向王遮山刺去。那染霜刀,因内力过于猛烈,刀身震颤,左右摆动,将那悬在半空,湿漉漉的尘埃惊乱,撕风而来。
王遮山已经向后掠去,毒王的轻功,令他此刻格外轻盈,虽吃了惊,却依然能及时向后撤去。闵如堃向前扑空,显然已注意到对方那今非昔比的诡谲轻功,不由拧了眉,难掩双眼失望。
他本以为,自己抓住了王遮山失神的瞬间,纵然不够快,也能借绝对刚猛的内力,略胜一筹。
想到这里,他仰天冷笑,一面后倾身子,以足跟划过沙土,停了下来,一面重新抖直了因扑空而蜷曲的刀锋,难掩满心失望。
王遮山早已滑去丈外,正在半空发力,手中刀,笔直雪亮,分明还在劲头之上,闵如堃不敢怠慢,立刻脚一点地,急掠而去,他刀锋未展,却已摊开另外一掌,正对着王遮山。
眨眼间,疾风般飞掠而去的闵如堃,已经近在咫尺,王遮山迎着风沙,定睛一辨,才看到闵如堃手中分明握着一块碎石。然而,他还来不及翻身躲开,闵如堃已经长啸一声,顺手甩出了那碎石。
说时迟,那时快。那不知何时藏在手中的碎石,借着闵如堃绵长刚烈的内力,成了一枚夺命的飞镖,片刻不息,向王遮山飞去。这陡然飞来的夺命暗器,令王遮山惊愕中,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