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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合情合理,青夫人沉默颔首。身后马背上的男子,按捺半天,终究在这一刻没了耐心,一手掀了风帽,一手勒着马缰,笑道:“你们主人,脾气倒也怪异。”
“庆丰”青夫人笑着打断他。
那马背上的大汉,正是昔年里的毒王曲天;今日的蓝瑛谷谷主孟庆丰。
“阁下这话不错。”老者笑了起来,瞧了眼天边冷月,沉声道:“主人性情别致些,顺眼之人,格外周到,碍眼之人”他笑了起来。
“格杀勿论?”孟庆丰大笑。
璃彩苑主人那绝顶骄傲却又谦谦温和,喜怒无常的奇特性子,在江湖中不算秘密。
“哈哈!”老者仰天大笑。
青夫人也笑了,心里却只有沉重。她隐隐感到,这么多年都在暗处的璃彩苑主人,此刻现身,当面相见,必然有要事相谈,或许为了昔年旧事,金镖门的旧事。
昔年里,从蓝啸海带飞白刀出逃,到金镖门满门败落,大雪帮分崩离析,似乎是一个不太长的过程。对于褚墨绒来说,是惨痛却模糊的记忆。
自始至终,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推动一切发生,改写她的命运。她那原本甜蜜幸福的人生,原本少年英雄的爱人,原本平静温暖的家,似乎都在一夜之间轰塌毁灭。
死于快刀之下,往往痛快,就好比她这段飞速演进的人生,因为太快,尚不及泪流满面,便模糊混沌了。痛还清晰噬骨,记忆却枯萎了。
此刻,凉风穿过半山,吹动几人衣袂,发出“唰唰”之声。青夫人极目远眺,“金镖门”三字历历在目,金灿灿落在那乌黑门匾上,威武霸道,浮现在她眼前。金镖门里的一切,有父亲褚凌霄,一排金镖行走天下,仗义豪迈,谁不敬仰?
离开金镖门的那个夜晚,亦渐渐浮上心头。记忆中,那尸体横陈的前院,已经辨不清死者的面孔,她身负重伤,被父亲推出门去,蹒跚在深夜街道。这之后的记忆原来是一片空白。
此刻,她才想起,原来自己曾经的记忆中,有一个断层,她爬出正中对开的大门,在午夜昏暗光中爬行在街道上,想去大雪帮求救。之后她分明没去大雪帮,却出现在了红雪关外。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沉。
显然,以她当时的伤势,是到不了红雪关的。是谁?将她带去了红雪关,却完全想不起来。
那段记忆,原来一直都是空白。
她忽然打了个激灵,几十年过去,那些金镖门的仇人,尽数死在青沙之下。她有何遗憾?为何还要追忆过去?
她不愿,不想再被过往梦魇追杀,不愿再活在恩怨中。
第325章 三重奇境夺人目()
绵延曲折的盘山小道,似乎没有尽头,东方微曦之时,青夫人与孟庆丰,终于来到了璃彩苑的大门之前,难掩满目错愕。
“璃彩苑”,三个硕大金字,流转万千颜色,比晚霞更灿***朝阳还夺目,深深嵌在那高悬的青黑匾之上,只仰视片刻便觉脖子酸痛。朱红大门,恢弘堂皇,镶满金黄铜钉,颗颗于初升旭日中散发耀眼光彩。两侧无限延伸的,是雪白的围墙,覆满幻光万千的琉璃瓦,每一片闪动不同颜色,相异瑰丽。
青夫人与孟庆丰,一齐仰头望那门匾片刻,均感脖颈酸痛,遂低了头,相视一笑。如此宏伟院落,约是他二人平生所见中,最美轮美奂的一座,只恍若置身云上仙境,禁城尚且不如。
待那朱门缓缓正中对启,渐渐露出其内盛景时,二人更是同时瞪大了眼。纵然是亲眼目睹过四海奇妙的孟庆丰,亦是感慨万千。若不是亲见,他断不会信,世上竟有如此奇境。
眼前,只一片翠如宝石的巨大湖泊,嵌在偌大个院落中,浑然天成般肆意潇洒。那碧水上,白玉桥随处可见,或通往湖心小岛,或通往它院拱门,四通八达,凝脂般晶莹剔透。碧波上,有田田挨挤的宽大翠叶,其间是朵朵艳荷,深冬里竟是粉红雪白,片片盛放。池边尽种垂柳,条条低垂,宛若刀裁,随清风飘动,惬意自得,竟是青青悦目,宛如春日胜境。
若不是四面那雕梁画栋的曲折长廊,青夫人几乎忘了,此刻自己正置身于宅院之中,绝非自然景色。
进门后,便只剩那老者在前引路,她与孟庆丰默默随其而行,但见美景中尽是神色悠然之人,男女老幼,应有尽有,俨然一方世外桃源。
这座院子的尽头,另一道朱门正缓缓开启,眼前出现一派粉白桃红,桃花开得正艳,充满第二座院落里每个角落。第二座院中,尽是起起伏伏的矮小丘陵,种满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下唯有花瓣铺就的厚毯。桃花树下,若隐若现,依然有男女老少,怡然自得,或吟诗作画,或欣赏美景,无不自在。
头顶是湛蓝天空,晴得无有一丝云,天空下,是一个触目粉红的绝美世界。青夫人不由张大了嘴,想要赞叹,却好歹耐住了性子。孟庆丰双眼映满桃红,连粗狂脸孔都镀上层温和粉色,显出无限柔情。
那老者带领他二人,款步穿过那些不断落下花瓣的桃林,似是洞穿二人内心惊叹,忽然回头一笑,沉声道:“主人在‘九重天’恭候二位。”
“九重天”孟庆丰默默咀嚼这三字,瞧了眼青夫人。
青夫人淡淡一笑,泰然道:“莫非你我正在第二重天?”
“夫人所言极是。”老者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看来,璃彩苑有九座院落,一座一重天。”孟庆丰道。
老者不答,继续前进。青夫人轻轻点了点头,随其前进。他二人,似乎唯有跟随前进,虽然不知所往,却难免心中隐约兴奋。毕竟,眼前是平时难见之奇境,所至乃是新奇之处。
再通过一道朱门,三人眼前却只有个小小渡口,眼前唯有一片茫茫汪洋,碧波荡漾,雪涛突起,时有险境。眼前海洋,广阔得竟是望不到边际,宛若天成。
青夫人深吸一口气,忽然隐隐感到不安。璃彩苑主人,竟能将碧海关外那浩瀚无垠的大海也搬入自己院中,当真是教人叹为观止。孟庆丰兀自盯着眼前起伏不定的波涛,亦是隐隐不安,暗自手腕一震,袖中匕首已经悄悄滑入掌心。
那老者只从容一笑,踱步停在渡口边缘,只伸手一招。片刻后,远处出现一叶扁舟,于雪白波涛间颠簸漂流,向他三人而来。空气中,竟然弥漫着咸涩的海风滋味,那小船终于停在渡口边,摇摇摆摆终究是停靠稳当了。艄公是个佝偻老者,光脚立在船头,短衫短裤虽然朴素,却是簇新整洁。头上那硕大的斗笠,将老艄公的脸藏得纹丝不漏,只留若干银白须发,从宽大帽檐下飘动。
老者一招手,率先跳上船,钻进那小小的油布船篷内。青夫人正要跳上船,却被孟庆丰拉住,他微微一笑,终究是自己先跳上船去,踩了踩那湿漉漉的板子,确信安全,方才伸手拉她。青夫人微微一笑,抓住他的手,跳上了船。
孟庆丰将她护进篷内,自己在船外张望片刻,听得那老艄公沙哑笑道:“风浪大,客人进去罢。”方才悻悻进入篷内,见那引路老者只悠然眯眼小憩,便知行程不短,只好坐在青夫人对面,难掩眼中警觉。
青夫人虽笑着,却早已暗自摸了摸腰畔两个圆鼓鼓的绢囊,那里面装满青沙,蓄势待发。
他二人,终究是信不过那神秘之极的璃彩苑主人。
船篷内幽暗寂静,只听得不断有“吧嗒吧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似有雨点波涛之类,正敲打船篷。脚下船板,更是不断震颤,仿佛有巨大而宽厚之物,正不断拍打船底船舷。
这样持续片刻之后,孟庆丰终于按捺不住,手握匕首,一步窜出篷子,却瞬间被眼前景象惊了个目瞪口呆。青夫人放不下心,只好跟了出去,亦是瞠目结舌。
头顶上,方才还晴朗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翻滚起烟灰浓云,层层叠叠,遮天蔽日。海面,早已变成同样沉闷的灰暗颜色,泛着雪白浪涛。船四周,正围绕着七八个年少美貌的少女,笑闹扑打。
那一群少女,均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美面貌,身子浸在海中,只露出雪白的赤裸肩头。她们容貌均是美得动人心魄,却又各有特色,发色更是五彩斑斓,万千光华,或血红,或幽蓝,或金黄,或乌黑应有尽有,却又全然不是人间之色。
周围那不断翻腾的浪涛,却丝毫未破坏那些少女嬉水的兴致。她们不说话,只是嘻嘻笑闹,不断伸手撩动水花,窜动间不停撞击那摇摇晃晃的小船。她们时而窜出水面,睁大水晶般的眸子,凝视船上之人,时而又利箭般钻入水下,只剩一圈圈雪白涟漪。她们有的微笑,明媚如花,有的却横眉怒目,冷若冰霜,有的魅惑动人,有的天真剔透,似是凝聚着世上女子所有的神色和姿容。
孟庆丰不由攥紧手中匕首,环视四周笑闹的少女,竟一时间没了主意。好在那群美丽的女子笑闹了一阵,终究被小船远远甩在后面,也未再追上来。少顷,少女的笑声消失殆尽,船身渐渐平稳,船头上那悠然撑船的老者,似是见怪不怪,始终纹丝不动。
此刻,浓云沉重,恍若即将自天际坠落,奔腾流动。海面亦是惊涛四起,苍穹深处,隐约有雨,霎时间纷纷落下,一颗颗晶莹剔透,沾满青夫人随风飘荡的长发。孟庆丰与她比肩而立,抹了把自己落满湿雨的眉睫,斜睨身旁那不再年轻的女人,心里忽然荡起一阵柔情。
岁月流逝,她依然那么美,纵然沾染岁月痕迹,不再年少活力,却依然保持着独特美丽。那种美,一如几十年前红雪关初见之时,丝毫未变,是只属于褚墨绒的美。此刻,那些水晶般剔透的雨珠,覆满她丝丝分明的乱发,实在动人。
他不禁,伸出手去,轻轻拂动她的乱发,笑了。青夫人蓦然扭头,正望见孟庆丰那柔情万千的脸,隔着蒙蒙烟雨,着实真挚动人。她也笑了,二人对望片刻,同时望向远方,那一道道正飞掠而过的黑影。
那些黑影,原来是各个劲装疾服的绝世高手,操动人间难见的绝尘轻功,正掠海疾行。风雨中,他们时而跃上高空,劈风裂雨,撞乱漫天飞雨。时而又擦着海面,踩水滑行,溅起阵阵水花,迅如惊电,踢飞奔腾惊涛。他们有时比肩同行,有时又你追我赶。豪宕大笑,从四面八方传来,裹挟着整个小船,任谁听了,都觉天地广阔,英雄辈出。
那四面八方掠水而去的高手,身怀绝世轻功,倏忽而过,瞬息间消失在苍茫烟雨之中,大笑余音绕耳。
雨越下越大,不觉间二人衣衫濡湿,视线模糊在沧澜之中。老艄公仍旧淡然从容,兀自立于船头,任斜雨将他浑身湿透,只岿然不动。
“进来罢。”船篷内,终于响起引路老者的声音,沉着淡然。
青夫人拽着孟庆丰,终究回到那沉闷篷内,虽是满腹疑惑,也只能保持沉默。只经历三座院落景象,他二人已是目瞪神呆,不敢想若经了九重院落,见到璃彩苑主人,会不会怀疑自己只在梦境之中。
不知行了多久,那小船忽然停下。老者微阖的双目陡然睁开,锐光四射,瞧了眼青夫人,又瞧了眼孟庆丰,笑道:“请二位随老奴下船。”
令青夫人与孟庆丰感到吃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