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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孟小蕾,则是在修罗场按照惯例,斩杀了所有对手方才脱颖而出的高手,所以,她比孟川笙和孟川简的血都要冷。孟川简一直以为果断无情,男子尚且不如的孟小蕾,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业,却没想到她最终丢下了那据说比命还重要的鬼影堂短剑,跑去替孟小莲守墓了。
或许,这世上能磨灭人性的,并非鲜血和杀戮?他迷惑了,他总以为,杀过太多人,屠戮和鲜血就会渗进骨子里,将人变成魔鬼。
所以,他不愿意鞠公子进入修罗场。
于是他继续摇头,坚定道:“却不应该葬送在鬼影堂里。”
“葬送?”鞠公子愕然,他从没想过,那凌虚教最骄傲的鬼影堂,那培养无数绝尘高手的修罗场,在孟川简口中,是“葬送之地”。
“嗯。”孟川简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似乎不愿解释。
鞠公子也不追问,只坚持道:“除非你给我理由。”
“希望你活得没遗憾。”孟川简依然微笑着。
鞠公子向来笃信自己的判断,向来认为自己的是沉着之人,却不得不承认,急切的报仇之心,确实令他感到烦躁和无措,如坐针毡,似乎必须做出些什么,才能纾解心中那火一般灼烫的恨与不甘。他想进入鬼影堂,自然是想学成那最顶尖的功夫,然后去向碧海王复仇。虽然他知道,艾冰云是鬼影堂里上等的高手,尚不能与碧海王匹敌,自己半路出家,如何能有胜算。
然而,他从来都不是放弃信心的人。
第272章 三人叹()
就在孟川简笑对鞠公子,道出心头那句“希望你活得没遗憾”之时,鞠公子已经笑了起来,正欲答出一句无可辩驳的回话,却被陡然迎进门的下人打断了。
那下人,急匆匆赶来,似乎正有要紧之事禀报,一面喊着“二护法”,一面拜倒,气喘吁吁道:“有人大雪山庄的不是,不是大雪山庄的!”他语无伦次,断续道:“叫露毓的闯上山了!”
鞠公子双目一闪,眼中却闪出希望,因为他知道,“露毓”总是和“王遮山”脱不开干系的。
孟川简也只是微微一笑,前阵子王遮山拜访之后,再跟来个露毓也不奇怪。只是,璃星山上的凌虚教众,自从大雪山庄雨夜大战之后,总是对过往耿耿于怀,是以无论是今日露毓来访,还是前阵子王遮山登门,他们一概如此这般,略显惶恐。
“她和王遮山一样,已经不是大雪山庄的人了,往事莫要再提,请到坠星宫罢。”
鞠公子微微一笑,沉声道:“想必是来寻王遮山的,正好我也要找王遮山。”
“王遮山呐,王遮山”孟川简若有所思一笑,二人便一前一后出了门,往坠星宫去了。
孟川简沉默前行,脑中出现的是前阵子王遮山拜访时发生的种种。一开始,教中人也如今天般,生怕他是为了屠风扬寻仇的,硬是给拦在山下不让上来。孟川简听到后,因好奇,便亲自下山迎接,想看看对方到底为何而来。
二人见面,因屠风扬之事,自然是心有嫌隙,但王遮山却也只是疏离一笑,自称来寻找鞠莹从东海带来的丫鬟。孟川简知道他要找的人是白婉,虽暗暗吃了一惊,却还是不动神色,一五一十将白婉下山之事概略与他说了。
那时候,冬日正盛,璃星山下万里黄沙,在寒风中腾起空蒙烟沙,笼着王遮山那略显疲倦的身形,令孟川简想起昔日里那一样迷蒙烟腾的大雨夜,屠风扬就站在自己面前,贵然不动,宛如磐石,至此想起依然觉得心里一颤。
真豪杰
孟川简内力里慨叹过,那一日眼瞧着王遮山,觉得他神色间颇有屠风扬之姿,凌厉,聪明,不同的是,王遮山自带深深忧郁,面带踟蹰怅惘。王遮山听说白婉不在山中,似是丢了魂似的,道别间已经转身离开。
“屠庄主之事很想向你道歉。”孟川简望着他零落的背影,不禁道。
王遮山霍然止步,回首间露出个荒凉却宽容的笑容,沉声道:“我来,也不是寻仇的!孟小莲,我亦悔意颇深,不能自拔,从此后,两清罢。”说完便翻身上马,消失在茫茫黄沙之中。
鞠公子亦是沉默前行,对于他来说,露毓还是个格外模糊的面孔,印象中只在不霁楼见过几次。那显然是爱王遮山到了血骨之间的女人,每一个眼神里都是爱。
然而,鞠公子最羡慕王遮山的地方,其实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历经艰辛,满心疲惫的王遮山都知道,在嘉兴某条街道的某幢画楼内,有一个女人正在等着自己。
有人在等你
最是可遇不可求的福分。
两个人,一路无语,先后来到坠星宫门口,终于停下各自那纷乱的思绪,抬头间相视一笑。鞠公子做出“请”的动作,孟川简便毫不客气先迈进门去。
露毓正坐着喝茶,见二人同时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神色。一面起身,一面对二人拜了拜,口中笑道:“好个璃星山,戒备森严,果然连鸟都飞不上来。”
“姑娘说笑了。”孟川简稳步来到她的面前,彬彬有礼抱了抱拳,笑着伸手做出“请”的动作,示意对方落座。
鞠公子亦是微微一笑,一面在孟川简身侧落座,一面对露毓笑道:“能在这里见到姑娘,真是有趣。”
“确实有趣,王遮山这个傻蛋,交朋友一向不问来历。”露毓不屑道。
“姑娘依旧是快人快语,痛快淋漓。”鞠公子双目一闪,笑答。
“姑娘上山,可是来寻王遮山?”孟川简打断二人之言,笑道。
“不错,听说他死也要来这里找个人。”露毓冷嘲道。
鞠公子自然听出了她此番言语中那酸溜溜的味道,心中明白,王遮山来找一个女人,露毓心里如何能痛快?
感情就是如此自私,容不下一粒砂,
“他要找的人不在,于是下山去了。”孟川简沉声应道,以诚相告。
露毓眼中闪过一丝波澜,牵了牵嘴角,沉默了。
“我也在找王遮山,和姑娘一样着急。”鞠公子道,颇为忧虑,那沉重和愁苦,不比露毓轻松。
露毓叹了口气,哑声道:“上次你找去不霁楼找他,这次我上璃星山找他,到头来,倒成了你我常见,他不知所踪了”
孟川简闻此,笑了起来,沉声道:“王遮山的福气呐!”
露毓瞧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那些往事,不由起身抱拳道:“昔日里,孟小莲喜宴上的那翠婆子,是我”
孟川简双目微澜,却也显得很平静,有点伤感,却更多的是云淡风轻。他缓缓起身,亦是抱了抱拳,轻声道:“往事莫要再提,无论是小莲,还是屠庄主,还是陆阁主,恩怨已清!生者便不必纠缠了。”
他自然知道那江湖中闻所未闻的“翠婆子”是化名,必然是大雪山庄之人,如今露毓承认就是自己,本也不是什么让人吃惊的事。孟川简的心,却还是震颤了一刻。
不要慨叹回忆,才能继续前进。
露毓双目一闪,流露一阵复杂神色,轻轻叹了口气,默默坐回椅子上。鞠公子颇有所思地聆听二人一番语言,又瞧了瞧那两张为往事颇显伤怀的面孔,忽觉心口一沉。
烟琼岛原本路线错综,宫殿本是极难进入的堡垒,若不是金良云的出卖,碧海王说什么也不可能杀到鞠大海的内殿中。
与其要恨碧海王,倒不如去恨金良云。若不是与鞠大海情谊颇深,金良云又怎么会掌握这些秘密要道?
想到这里,鞠公子忽然心口一寒,默默冷笑了。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恨谁了。虽然不知道该恨谁,却还是不由钦羡,露毓和孟川简之间,能放下过往恩怨,相视一笑的恬淡。只不过,虽然钦羡,真是羡慕,却怎么也无法做到。
“不过姑娘不必太忧愁。”孟川简见露毓愁眉不展,遂劝慰道:“无论他在哪,下月都会再上璃星山。到那时候,白婉应该就回来了。”
露毓双目一闪,心里冷笑一声,咀嚼着“白婉”二字。“白婉”就是丘羽羽现在的名字罢,比“丘羽羽”三个字更加刺耳。于是她真的冷笑出来,哼道:“王遮山是要找白婉的?”
“正是。”孟川简一笑,诚恳道:“所以,若姑娘不嫌弃,可以先在山上住下,再有半月时间,王遮山自然会上山,到时候相见,岂不便宜?”
露毓豁然抬头,眼中流露一阵自嘲。这种自嘲,是孟川简和鞠公子都无法看懂的神色。她默默摇了摇头,苦笑道:“算了,我现在只惦记他的安危,静静等着,岂不急死?”
“哈哈!”孟川简大笑:“姑娘真是个爽利性子!”
露毓斜睨他,冷淡一笑,又苦叹一口气,垂头道:“咸吃萝卜淡操心罢了。”
鞠公子双目一闪,笑道:“姑娘还是回嘉兴罢!如今你要找王遮山,怕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
“就怕他等不到再上璃星山,先把命丢了。”露毓叹气摇头,颇感不安。
“哈哈!”孟川简笑得更起劲,道:“王遮山也不是三岁孩童,姑娘不用如此劳心罢!”
“他若是三岁孩童,倒好了!”露毓冷笑一声,苦涩道:“想孩童,好歹能抓在手里,也跑不出几丈外去。他倒好,有腿有脚,大丈夫一个,想去哪去哪,拦也拦不住,却又偏偏是个糊涂蛋,干得也尽是那送死的蠢事。”她苦叹着,倾诉了两句,虽是在两个生人面前,却也觉得宽解了几分。
她说的,实在是肺腑之言,句句发于心底。
这十几年来,王遮山每每出门,总要受点伤,办点蠢事,将自己陷于纷争危险之中,方才罢休。这十几年来,她就这么跟在他的身后,哪怕他不知道,也想要护他周全,哪怕他觉得烦,也愿救他于万一。
露毓不能假设,如果有天,真的不能再去管王遮山的闲事,自己该有多失魂落魄。
她苦笑了,这就是她今生的“劫”,无论如何也不能撂下的“闲事”,不能放下的牵挂。王遮山在哪,她的心就在哪;王遮山挨了刀,就好像她在流血;王遮山要是静静流泪了,她的心就跟着碎了。
她常常暗笑自己,一场江湖行走,竟不能学会放下一点小小的儿女情长,当真是可悲可叹。
孟川简和鞠公子,听到她一番“孩童”言论,不由自主同时笑了起来。尤其是孟川简,久闻露毓在中原盐路上的威名,今日一见,方才吃了两惊。
一,露毓承认自己是“翠婆子”,等于承认了自己和“青夫人”之间的联系。青夫人仿佛已经在江湖中消失很久了,原来正是“露毓”?
二,原来露毓也有一颗玻璃心。
第273章 两个人的玉门关()
玉门关依然是玉门关,静静伫立在黄沙中,沉默不语。
再次踏入玉门关,露毓心中只有荒凉,风沙那么大,却吹不去心头沉沉的忧伤和思念。
如果你不断失去一个人,便只能学会好好思念,好好沉浸在回忆中。无论是苦涩的,还是甜美的回忆,只要拥有回忆,就能充满希望。
世界这么大,露毓能回去的,也不过方寸之间,那总是挂着红灯,门口对书“非仙亦仙,不乐也乐。”的不霁楼,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承载着她所有的希冀。
仿佛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