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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是,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
怎奈这世间错落,终究是一声叹息。
“我走了!”王遮山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单薄的露毓,轻叱骏马,飞奔而去。烟尘在他身后扬起,瞬间掩去了一切。
尘埃散尽之时,露毓还站在原地,眼前只剩一条笔直大道,远远通往城外,大道上人来人往,却一点也不热闹。
一片黄叶,突然落在她的肩上,像一只美丽的蝴蝶。
天柱山里,随着秋天的到来,寒气也更重了。
秋季,万物正在凋零。生命由奔腾,渐渐变作安静。
丘羽羽身上那身淡黄的夏季长裙,已经不足以御寒。
此时,她就站在栽满高大枫树的院中,清冷秋风,让她不禁隐隐发抖。她抬头,望着翩然飞落的枫叶,红的似火,黄的似金,袅娜飘摇,像蝴蝶,更像精灵。
待到深秋之时,便是枫叶火红,肆意点燃一片天空,那是最让人惊叹的一种红色,是深秋还在蓬勃的生命之色。
她也不由惊叹,露霜阁能美得这么惊心动魄,天下无双。深山中,修建这种曲折繁复,高屋建瓴的深宅大院,实在是巧夺天工。
“这一身应该合适你。”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宽厚的男声。
一个少年公子,冷峻的眉毛,温暖的眼睛,白布长衫简单地裹着高大的躯干,正立在丘羽羽身后,手中托着一套女子的秋衫。光滑的轻绸,浅浅鹅黄,像阳光般润滑细腻,点缀着樱草色丝线细细绣出的暗纹,一朵朵,一缕缕,好似青烟袅袅,却又别致如花。
丘羽羽上前欠身拜谢,接过柔软的衣服,道:“有劳公子。”
“这烙云斋,你还住得惯么?”少年公子问她,眼睛笑成一对弦月。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欠身再拜,却已经被他有力的大手稳稳扶住。
“你要谢,便谢小枫罢。”他眼睛闪烁了一下,笑道。
两人一齐抬头,看着零落飘摇的枫叶,漫天飞舞,洒落在他们身上。
此时此刻,丘羽羽正藏在烙云斋里,站在她身边的,一袭白袍,眉目贵重,正是陆擎那个出了名,不爱好刀只爱诗歌的儿子,陆岩柯。
陆岩柯当然不知道丘羽羽的真名。
初遇那日,他温和地自己雪白的袖子,仔细擦干她额头焦虑颤抖的冷汗,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正是天光初亮时,大开的窗户,可以远远看见天边,正由青白转向金黄,灿灿霞光,翩若惊鸿,在浓稠乳白的山雾背后,流动辗转,仿佛疏忽而过的海市蜃楼。白雾笼着朝霞,在陆岩柯宽阔的身后流动绽放,那画面实在很美,他的眉毛那样冷峻,眼睛却那样温和。
他仿佛从天而降,驱散了丘羽羽所有的惊恐和孤单。
“杨绚。”她轻轻吐出一个假名,如释重负。
“我叫陆岩柯。”他说的是真名,目如深潭,样子很宽厚。
如果说,人和人的相遇,终究注定好的,那就必然要改变一些事情。
丘羽羽遇到陆岩柯,就像是一场注定好的缘分。两个不会拿刀的人,终究要在茫茫人海,无边江湖中,面对面偶遇,似曾相识。
如果没有遇到陆岩柯,丘羽羽或许会遇到所有的绝望?如果没有遇到丘羽羽,陆岩柯的心,或许永远是黑白两色?
丘羽羽那身柔弱缱绻的淡黄,瞬间就浸满了陆岩柯颜色单调的生活。陆岩柯那双温和的眼睛,刹那就照亮了丘羽羽恍若尽头的人生。陆岩柯才知道,生命原来有很多种颜色,不一定非要壮烈或者缄默,也可以温暖安详。丘羽羽才知道,她的生命,并没有走到悲惨的尽头,她还能在阳光下,这样望着红叶。
自打她和王遮山,在天柱山脚下被生生分开之后,她就将所有命运交给上天。从此后,那个英武的少年不能再保护她了,她只能相信自己,相信命运。
上山之后,闵如堃一直将她锁在别院里一间小屋中。许多天过去,都只遣人送进饭菜,不放她出去,却也不问话。这反而让她很害怕,左思右想,某个深夜,她终于悄悄从腰畔取出那个灰布包,小心翼翼打开,借着昏暗的豆大灯火,赫然看到十几块断片,很薄很亮,雪白晃眼。
她虽不会用刀,却也一眼认出了,那是好刀的碎片。她突然想起了吕刀子。
如今,她身在露霜阁,离吕刀子最近的地方,就一定要亲手将这些碎片交给他。父亲的嘱托,丘羽羽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可是这要命的宝贝,如果一直戴在身上,迟早要被发现,露霜阁既然能带走吕刀子,肯定也很想要这些断片。她想了一宿,天蒙蒙亮时,终于在小屋的墙角,撬起几块砖,刨出泥土,将那包东西深埋了。
当她踩平了泥土,盖好青砖,重新将木柜子推移在上面之时,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开锁声,非常轻。
天还没有亮,周围只剩一片浅灰迷蒙,门开之时,丘羽羽已经躺在床上装睡。她轻轻从眼角瞥去,赫然看见了闵如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第28章 明昭昏蒙()
进来的正是闵如堃,丘羽羽吓得急忙紧紧阖眼,身体却已瑟瑟发抖。
闵如堃在屋里摸了几步,伸手摸到了案上油灯。灯芯灼热,显然是刚刚熄灭的,他突然冷笑,低声道:“姑娘在装睡罢?案子上的油灯可还热着呢。”
丘羽羽不敢应声,也不敢挪动,只得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闵如堃没有点灯,却径直往床边去,月光透过又白又薄的窗纸,笼在丘羽羽白皙秀美的脸上,她微微蹙额,显然在发抖。
“哈哈!”闵如堃低声轻笑,伸手轻抚她的脸庞,叹气道:“你实在太美了,这么多日子过去,我却还是忘不了你。不如”他沉吟了一下,已经俯身,嘴唇落在丘羽羽脸上,冰冷诡谲。
“放开!”丘羽羽大吃一惊,霍然起身,使出全部力气,一把推开闵如堃,大喝道:“禽兽不如的东西!”
“美人!”闵如堃叹气,仿佛十分痛苦,又迎了上去,双手已经抓住了丘羽羽的肩膀,他的力气很大,几乎要把单薄少女的肩膀捏碎了。
“放开我!”丘羽羽手脚并用,他却不躲不闪,依然纹丝不动。
丘羽羽绝望了,她的手指嵌入他的胳膊,却那么无力。
“闵四哥!”门外突然传进一个稚嫩童音,天真无邪,惹人怜爱。
闵如堃却忽的放开了丘羽羽,仿佛吃了一大惊。
说话间,门已经开了,微弱晨光,照亮了一个七八岁的男童。一身宝蓝,短衫长裤,额上勒着绣银丝的银白抹额,胸前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银锁,脚蹬一双粉底的蓝布靴,正立在门口,饶有兴趣盯着闵如堃,眼睛明亮如同宝石,嘴角泛着纯真的笑容,手里却提着一把惨白的短刀。
“二二爷!”闵如堃慌忙翻身,跃下床沿,拜倒在地。
童子把短刀别在身后,淡淡一笑,道:“我就说嘛,闵四哥这阵子,总是往这个院子里跑,原来是金屋藏娇。”
“不不敢”闵如堃颤抖了一下,不敢抬头,嘶声道:“这个贱人,是大雪山庄的人质,留着诱王遮山上山的。”
“既然是人质,你干嘛要欺负她?”童子伸了个懒腰,胸前银锁缀着的几绺银丝,互相碰撞,轻轻发出一阵“叮当”,悦耳极了。
“我”闵如堃无言以对。
“哈哈!”童子拍手笑道:“想来闵四哥好色的毛病又发作了。”
“不敢不敢!”闵如堃一身冷汗,陪笑道:“我只是来瞧瞧,怕这贱人跑了。”
“是吗?”童子从眼角冷淡瞥了他一样,突然怒道:“露霜阁从来不恃强凌弱,我看这个姐姐连武功都不会,你却凌辱她,要是爹爹知道了”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天真的孩童之气,顿时荡然无存。他几乎不再是一个孩子,竟像是一个心机颇深的大人,严肃的面孔,铁青的脸色。
“我知错了!”闵如堃几乎抖成了筛子,磕头如捣蒜。
丘羽羽在一边,也是暗自吃了一惊。她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善变的小孩,一会无邪笑目,转眼间又老气横秋,仿佛纯真无比,却又狡诈毕露。
“那我就把这个姐姐带走了!”他的声音不容置疑,闵如堃气都不敢出一声。他接道:“反正都在天柱山上,王遮山总会来的,在我手中还是在你手上,也都是一样的。”他浅笑着,声音却严肃慑人,闵如堃只敢点头,不敢说半个“不”字。
说话间,童子已经笑嘻嘻过来,拉了丘羽羽的手往门外走去,闵如堃依然跪在地上,头都没敢抬。
丘羽羽的冷汗,雨点般落下,也许是受了惊吓,也许是因为上山之后一直病着。天亮的时候,发起了烧来。童子见状,十分焦急,立刻遣人往烙云斋去,找他的大哥陆岩柯帮忙。
这个孩童,正是陆擎的二公子,陆岩枫。他自小和陆岩柯关系很好,却向来和大姐陆花儿不睦。这本就不是秘密,因为谁都知道,陆岩枫和陆花儿,四只眼睛,都死死盯着阁主的宝座。他们都和陆岩柯要好,是因为陆岩柯一早就退出了这场争斗。
陆岩枫虽然只有八岁,却像个大人一般,不好哄,也不好骗,不仅如此,他的刀,已经取了不少人头。这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可是这样一个粉面天真的孩童,却真正是个心狠手辣,心思细密的魔王。江湖中,大家都悄悄称他为“恶童”。
“恶童”陆岩枫,也只有在他的大哥陆岩柯面前,才会变成一个纯粹的孩子,将他那把杀人不沾血的快刀“银月刀”静静别在身后。也只有陆岩柯,能随意出入他的银空别院,下棋赏花。
那天,陆岩柯赶到银空别院之时,山雾升腾,朝霞涌动,天正要亮起来,他背对大敞着的窗户,慢慢托起丘羽羽的头。见她一双秀目紧阖,额头上布满冷汗,楚楚可怜,不禁伸出手,又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便拉了袖口替她擦汗。雪白的袖口错开,露出了丘羽羽一双突然睁开的眼睛,正惊恐地瞪着他。
他不禁微笑道:“你叫什名字?”
天亮起来,窗外青白的天光,渐渐转成了淡黄的朝霞,撕开山雾,透过大开的窗户,正越过他的肩头,照在丘羽羽虽然虚弱但却娇美动人的面庞上。她的脸仿佛透明了,她的眼睛映着陆岩柯生后山雾笼着的灿烂霞光,慢慢平静安宁了,她突然笑了笑,轻轻道:“杨绚。”
“我叫陆岩柯。”那一刻,陆岩柯的心不跳了。
陆岩枫总是东奔西跑,不在别院中常住,那天便顺便把丘羽羽托付给了陆岩柯。
“我大哥可是君子中的君子。”陆岩枫向丘羽羽保证:“姐姐虽然从大雪山庄来,却不会武功,就不算我的仇人。至于我大哥,我这大哥”他笑了一声,接道:“连大雪山庄在哪,都不知道。”
他笑着转身之时,口中还在喃喃自语:“这世界上,除了我这傻哥哥,居然还有不会武功的人。”话没说完,人无影无踪了。陆岩枫的轻功非常了得,离去只在顷刻之间,向来无声无息。
丘羽羽这一住,就是一个月。
闵如堃只得向陆擎报告,王遮山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现下由二少爷亲自看管。
露霜阁上下,现在只待王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