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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说什么?”何姑娘终于不耐烦了,勒着焦躁不安,嘶嘶直叫的马,哑声反问道。
“老夫是说!你要抓紧时间呐!这小子急着上璃星山,若真的在他那死了姐姐留下的东西里发现了什么秘密,形式就全变了!你懂么?”天星公神色更加微妙,夜色中两眼不断闪光。
“你是说”何姑娘似乎想起了什么。
“嗯”天星公冲她点点头,低声道:“鞠莹身上的东西,还在璃星山。”
何姑娘双目一闪,咬牙道:“伏击的时候”
“身上没搜到”天星公声音更低了,凑近她道。
夜风呼啸,瞬间淹没了他的话,何姑娘神色一凛,握紧了马缰,哑声道:“你的意思是不能等他上”
天星公点了点头,眨眼一笑,瞬间消失在夜色中,没了踪影。黄沙咆哮,越过了玉门关的高墙,吹过每一寸地面。凄风中,片刻只剩何姑娘单薄的身影。她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终于在那小酒肆最后一块门板搭上之前,走进了店内。
第257章 一番恻隐()
冷清的小店内,果然不缺空房。何姑娘关好门,整理一身贴身利落的黑衣,最后拉起了面罩。
一阵莫名焦躁袭来,她忽然觉得格外迫切,很想一夜间解决所有问题。天星公说得没错,鞠公子上了璃星山,很多事情会发生变化。然而,直到现在,她也无法靠近那与任何人保持着适当距离的男人。
他对你微笑,却显得很疏离,他显得没心没肺,却完美藏匿了每一丝隐匿的情绪。于是,近或者远,她都无法看透他,甚至不能靠近他。找到心珠,简直无从提起。
风沙在窗纸外咆哮,寒气在灯火跳动的房间凝霜,她拉起面罩,确认袖中排列整齐的银针,深深吸了口气,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这是她最不愿做出的决定,却恰恰成了此时最后的出路。
若鞠公子上了璃星山,一切都会功亏一篑。这样的担忧,终于压倒了她还在挣扎的善良。如果要拿到心珠,就要不择手段。如果说不择手段违背了她不停重复的原则,却也只是此刻必须做出的决定。跨过那条界限,馀墨便彻底死了,她不能前功尽弃。
此刻她明白了,任何决定都通往一条不归路,不仅仅是不能回头,更重要的是,总会有令你放弃一切的生死关头,你不能坚守,也不能假设,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下去,不惜代价地走到尽头。哪怕所做之事早已扭曲了你的初衷,哪怕目的地早已不是期望中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吹熄了蜡烛,轻启窗户,猫一般蹿了出去。窗外,风比刀子更加锋利,携着比针还刺骨的砂砾,掠过手,掠过额头。她不由敛了眉头,攀着那粗糙冰冷的土墙,挨个刺破窗纸,寻找鞠公子的踪迹。
此刻,长街上早已漆黑一片,风沙遮蔽朦胧月光,天地间混沌幽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好在她提前打听了消息,用一把碎银换来了那曾与老者对饮的少年,正住在西北角最偏的一间。
此刻,西北角的小屋内正闪着幽暗的灯火,屋内人显然还未入睡。她小心翼翼停在窗侧,屏住呼吸,伸手轻轻在窗纸一脚抠出一个小小的洞。实际上,她的心正在狂跳,只是那本该一样不安的呼吸,被她刻意以内功调息,隐藏了起来。
屋内一片昏暗,桌上跳动一星豆大的灯火,左右摇曳,照出少年那挺拔的身影。修长漆黑的影子,落在粗糙的墙面上,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他伫立在桌边,静静瞧着桌上灯火,似是陷入沉思之中。
透过那小小的破洞,何姑娘只能瞧见他的侧影,如同一只优雅而骄傲的仙鹤,微微昂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很动人。她却皱起眉头,只觉一筹莫展。
是该果敢地冲进去,和他痛痛快快打上一架,逼问心珠的下落;还是该大大方方走进去,诚诚恳恳地告诉他来龙去脉,求他交出心珠;不然就应该多在黑暗中碰碰运气,看他会不会确认心珠的周全?
她陷入了莫名的混沌。混沌中,人不能做任何事,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她离开窗口,重新站直,背紧紧贴着那冰冷的墙,想要再思考一次。脚下,是一条腕粗的木板,从窗下延伸出来,是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
她依然没有答案。此时此刻,她依然没有勇气,告诉他自己是多么卑鄙的人。却也没有勇气和他拼得你死我活。
冷月忽然在远天露出面孔,只一瞬便重新没入昏暗之中。然而,那瞬息而过的光亮,却给了何姑娘莫名的勇气。
就让何姑娘留在你的记忆里罢,如果我受伤了,也不会死在你面前。
她坚定地想着,手中赫然亮出两排飞针,闪着寒光,细如发丝。转眼间,她已经蓄满气力,正待破窗而入,却只觉脖颈一冷,瞬间心里一沉,捏紧了手中飞针,却不敢妄动半分。
这赫然而至的刀锋,着实令她吃了一惊,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刀都驾到脖子上了,她才发觉。
对方的身手,显然在自己之上。
那人一手握刀紧紧抵着她的脖颈,一手拽着她的臂膀,只瞬间,便将她拖至半空,一起跃上了屋顶。那酒肆,本来不过二层,二人跃上屋顶,亦不费吹灰之力。
屋顶开阔平坦,是西北常见的方台屋顶。何姑娘目不斜视被那人拖到隐秘一角,方才感到顶得脖颈升腾的刀锋松了一些。那人伸手拉下她的面罩一瞧,冷笑道:“果然是你。”
何姑娘听出那人声音,不由大惊,扭头脱口道:“少”
“嗯你还认识我。”那人冷淡一笑,拉下了面罩,正是阿嗔。
何姑娘瞪着她,噏动嘴唇,哑口无言。通身夜行衣打扮的阿嗔,正冷冷盯着她,哼道:“看来,你也是我爹的一条好狗。”
何姑娘垂目不语,微微皱起眉头。阿嗔这才缓缓垂下手,还刀入鞘,席地而坐。何姑娘起身,兀自立在一侧,一言不发。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我爹!”阿嗔惨淡一笑,望向黄沙漫卷的远天,涩声道:“有那么多狗,条条都是好狗。”
何姑娘不说话,眉头皱得更紧。阿嗔似乎并没有期待她接话,只兀自接道:“以前,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他身边都是忠心耿耿的狗!后来我就明白了!你知道我爹的法门,到底是什么么?”
何姑娘双目一闪,没偶摇了摇头。阿嗔冷哼一声,笑着接道:“因为他握着这些人的命!”
何姑娘双目微澜,阿嗔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入她的心口,还来不及挣扎,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才是我爹最高明的地方呐!”阿嗔没有看她,幽幽道,一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静静凝视着遥远苍穹。
何姑娘五味杂陈,想想她走到今天,确是因为碧海王捏着玄阙的命。也许,阿嗔说得很对,碧海王手握着每个人的要害,所以不怕背叛。
“我爹常说呐,这世上哪有人甘心做狗,也没有铁了心愿意做奴才的!得有一怕,才能乖乖就范!让所有人都怕到了极点,也就没有背叛了!”阿嗔继续道,忽然扭头盯着何姑娘,双目爆**光,沉声冷笑道:“你说对么?”
何姑娘想起玄阙,默默点了点头。阿嗔立刻拊掌大笑起来,接道:“那么,你不怕我么?”
一丝惊慌掠过何姑娘眼底,她笑了笑,沉声道:“怕”
“为什么怕我?”阿嗔饶有兴趣道。
何姑娘闻此,忽然冷冷一笑,叹气道:“因为你是少海主”
“只有这个原因?”阿嗔敛眉,不悦道。
“只有这个原因。”何姑娘从容道。
“哈!”阿嗔有点吃惊,也有点生气,冷笑道:“就算我不是少海主,也能杀你!你的武功,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你不知道么?”
“死有什么可怕的?”何姑娘却冷冷笑了,恭顺神色,就在那一笑间荡荡消散了。阿嗔怔怔瞪着她,片刻后笑了起来,满意道:“你这脾气,倒也爽快!看来,你不是一条简单的狗。”
“我不是你爹的狗!”何姑娘淡淡道。
“你天天追着鞠公子,不就是我爹要那颗心珠么?”阿嗔继续眺望远天,揶揄道。
“我和你爹,是交易的关系!”何姑娘亦望向远天,顺着阿嗔的目光,瞧见了那抹若隐若现,细若游丝的飘渺月色,忽然觉得非常凄凉。
凄凉的不是月色,而是她的心。
不管是交易,还是做“狗”,她终究踏上了一次与自己背离,渐行渐远的孤单旅程,这条路,又远又苦涩,却只能默默承受。一旁那沉默的少海主,竟也显得格外忧伤。
这位东海上身名显赫的少海主,任谁提起都会说,是和碧海王一样狠辣的角色,武功极高,杀手果断,从来不会怜惜生命,从来没有恻隐之心,甚至有人预言,她会比碧海王有更宏远的霸业,更辽阔的海疆。
然而此刻,何姑娘凝视着她略显单薄的身影,忽然觉得非常迷惑。眼前,分明只是一个少女,容颜清丽,身形瘦弱,腰间佩着沉重地似乎不能握起的弯刀。眼前,并不是传说中纵横四海的少海主,不过是个平常的女子,在夜风中显得格外疲倦和落寞。
登上澜霞船的几年,她与阿嗔见面不多,对方基本都是男装打扮。所以,江湖中甚至没有几人知道,澜霞船的少海主,其实是个女子。然而,何姑娘却一眼就看出了她女子的容颜,是那么美丽脱俗。
那样动人面孔,却常常隐藏在男子的身份下,何姑娘忽然觉得非常心疼。
阿嗔兀自望向远天,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复杂的神色,片刻后忽然道:“你能不能不找心珠了?”
何姑娘一怔,没有回答。阿嗔等了片刻,见她不答,只好回头再问一次:“不要跟着他了,不要找心珠了。”
那诚恳的神色,是何姑娘第一次看到。
第258章 刀不旋踵()
没有跋扈,不容置疑,也没有霸道,这是阿嗔第一次对她露出诚恳神色。何姑娘皱眉,神色复杂,却没有回答她。阿嗔等了片刻,见她依然不答,不由嗔道:“非要我杀了你么!”
“你杀了我也好。”何姑娘却惨淡一笑,释然道。
一丝几乎不见的波澜,瞬间掠过阿嗔眼底。她没有想到,何姑娘目标明确地走到今日,居然抱有如此念头。
“你连死都不怕,为何不能放弃心珠?”阿嗔扭头瞪着她,奇道。
何姑娘苦涩一笑,涩声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便要为他拼出一丝生机。”
“他?”阿嗔疑惑瞪着她。
“我要天魂蛊”何姑娘双目一闪,望着阿嗔道:“现在你明白了?”
“原来如此。”阿嗔恍然大悟,这才想起一年多前,天星公带了几人上船,其中有个失去意识的男子,只有碧海王的“天魂蛊”救得回来。
“天魂蛊,是他唯一生路”何姑娘轻轻叹气,接道:“所以,这只是我和碧海王的交易而已。”
“所以你根本不怕我。”阿嗔忽然笑了笑,显得很自嘲。
何姑娘斜了她一眼,牵了牵嘴角,接道:“我还知道,天魂蛊,除了碧海王,便只有那躺着不动的白红霞炼得出来。”
“你说得不错。”阿嗔双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