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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王掌柜到底离开‘听雾阁’没有?”
“禀庄主!”敦阳面色沉稳,坚定道:“确实离开过!”
第199章 新仇旧恨()
敦阳此话一出,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朱沅宝双目一闪,低头凝视手中那把刀鞘暗银的飞白刀,思虑颇深地紧皱了眉头。
王遮山脸色惨白,目瞪口呆地盯着敦阳,片刻后,忽然放声大笑。
这一笑,如同一个惊雷,众人均是一惊,又见他失心疯似的莫名狂笑,不由各个面色难看。人群中,只有陆岩枫微微牵了牵嘴角,冷声道:“你装疯卖傻也没用,人赃俱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哈哈!”王遮山张开苍白开裂的嘴,大笑几声,喘息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掌柜!”朱沅宝面色苍白,一面将刀交到诸葛神弩手中,一面叹气道:“事已至此,还请移步‘柏香阁’说话罢!”
“好!”王遮山皱了皱眉头,挣扎起身,嘶声道:“跟我来的人呢!”
“已经被我们关起来了!”渲白冷冷道。
“你!”王遮山大怒。
“王掌柜息怒。”朱沅宝抱拳,歉然道:“事情查清楚之前,只好先委屈那位爷了。”
王遮山顿觉心口一沉,几乎就要窒息,却也无法反驳,只好下得床来,披了衣服跟着朱沅宝往外走。刚走门口,却听到下人报来一个最坏的消息。
大雪山庄的董庄主到了。
王遮山闻此,大惊失色。
朱沅宝敛眉片刻,忽然道:“王掌柜和大雪山庄总有干系,去请董庄主来‘柏香阁’。”
对于王遮山来说,这是一个令人感到绝望的消息。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此情此景,不过是任董文竹宰割罢了。
“朱庄主!”他双臂紧缚,额角沁出虚弱冷汗,嘶声道:“我已退出大雪山庄,此事不需董文竹参与!”
“哈!”陆岩枫闻此,冷笑一声,斜睨他道:“怕了么?”
王遮山冷冷一笑,淡然道:“避免徒生是非而已。”
“没有是非,自然不会徒生”陆岩枫面沉如水,淡淡一笑。
“哦?”王遮山敛眉冷笑,斜睨那一贯踌躇满志的少年,无论是孩童模样,还是少年形容,始终不变的是一样的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就是你的弱点啊
王遮山斜睨他,心中冷笑一声。
陆岩枫俊眉微敛,亦冷冷瞧着他,嘴角挂着邪邪蔑笑。这种笑,王遮山非常熟悉,无论是许多年前,在露霜阁的深牢中,还是在洛阳大雪山庄的“望贤阁”中,他都见过这种笑脸,在陆岩枫脸上见过,也在董文竹脸上见过。
那是一种确信能将对手置于死地的从容冷笑,自信,冷血。
今天,这两张脸将同时出现,出现在这个叫“平安山庄”的地方。
造化弄人啊
他不由自嘲地冷笑了
从“听雾阁”到“柏香阁”,不过片刻路程,一路上,道边栽满翠柏,枝叶间漏下清泠晨色,格外动人。王遮山面无一丝表情,默默跟朱沅宝前行,余光中望见那漫天晨光恣意绽放,灿烂奔放,不禁心头涌上一阵凄凉。
人啊,天底下最无能的人啊还有什么,能像人一样,活在不断的误会和澄清中,活在无尽的争斗和纷扰中。
“柏香阁”三个字,于微微摇曳的翠柏间若隐若现,金光熠熠。王遮山抬头冷冷瞧着那三个字,伸腿跨过高高的门槛,一步踏入那牖户大开,开阔明亮的花厅,右手一排的第一把椅子上,赫然坐着须发雪白,面容清癯的董文竹,见众人进来,已经起身抱拳。他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个高大魁伟的男子,浓眉大眼,正是卢宁。
这就是我的审判地么?董文竹和陆岩枫,再加上卢宁,今天便是我的死期么?
他冷笑一声,一面往前走,一面冷冷盯着董文竹。
晨光中,董文竹亦淡淡瞧着他,面沉如水,双目精锐,通身一派超然物外的恬淡。
老狐狸!
王遮山冷哼一声,心中鄙夷道,跟着朱沅宝大步向前。
“董庄主!失礼了!”朱沅宝一身锦缎,走在最前,大步来到董文竹面前,抱拳欠身道:“只因这一件与大雪山庄有关,又听说董庄主到了,便”
“朱庄主言重了!”董文竹一挥手,长须飘动间淡淡瞥了一眼王遮山。
“董庄主旅途劳顿,还没顾上休息,就被朱某”朱沅宝歉然笑道,恭敬一拜。
“哎哟哟!”董文竹急忙伸手扶住朱沅宝,笑道:“朱庄主这么说,倒让老朽无地自容了!大雪山庄出了败类,祸害江湖,还搅了平安山庄的清净,应该老朽给朱庄主赔罪才是!”他一面说着,一面躬身。
“董庄主!使不得!使不得!”朱沅宝大惊,慌忙抓住董文竹双肘,叹道:“董庄主这么说,当真是高风亮节,令朱某汗颜呐!”
“朱庄主言重了。”董文竹淡淡一笑,接道:“肃清门派,职责所在!王遮山之事,方才已听小丁说了!被害的是露霜阁的陆阁主罢?”
“唉!董庄主已经知道,朱某便不复赘述了!事情确是如此,陆女侠贵为阁主,在朱某的地面上遭此横祸哎!”他深深叹息,一面落座,一面伸手请董文竹等人落座。
众人均是面色沉沉,依次落座。卢宁向前一步,一面在董文竹身畔落座,一面死死瞪着王遮山,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卢云笙的死,是卢宁永远不能原谅王遮山的地方。
王遮山啊王遮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以此祭奠我父!
他心中呐喊,双拳握得“咯吱”直响。
王遮山身披众人愤恨目光,从容立在厅中,瞪着董文竹,冷冷笑着。
董文竹亦泰然盯着他,平静双眼中掠过一丝得意。
“董庄主!这把飞白刀!可是大雪山庄所有?”朱沅宝一挥手,诸葛神弩从一侧步入厅中,双手托着一把修长轻快的宝刀,那刀鞘,暗银古朴,光华明灭中漾起淡淡杀意,那刀柄,缠满细密银丝,静默慑人。
董文竹盯着那把刀,双目微澜,片刻间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正是屠庄主找寻多年的那把刀!是大雪山庄的东西。”
“哈!”陆岩枫端着茶盅,冷冷大笑,笑了片刻,忽然凝视董文竹,变脸道:“飞白刀,当真是大雪山庄的东西么?”
“原来陆公子也在这里!”董文竹微微一笑,斜睨那宝蓝长袍的俊美少年,从容道:“几年不见,公子长成一表人才,老朽都认不出来了。”
“弹指一挥间呐”陆岩枫斜着嘴角,淡淡笑道:“董堂主也变成了董庄主,苍老了很多呐。”
“老喽!”董文竹轻叹一声,摇头笑道:“岁月不饶人呐。”
“哈哈!”陆岩枫仰头大笑:“如今,大雪山庄和露霜阁的梁子,也算过了罢!”
“大雪山庄和露霜阁”董文竹轻咳一声,捋了捋银白长须,斜睨陆岩枫,笑道:“什么时候结过梁子?”
陆岩枫但笑不语,呷了一口杯中清茶。
“说起这飞白刀!不错!刀是大雪帮时期锻造出来的!严格来说,也不是大雪山庄的东西”董文竹淡淡道。
陆岩枫双目一闪,正欲开口。
“但是!”董文竹平静双目陡然闪动锐光,接道:“也不能说是露霜阁的东西!”
陆岩枫脸一沉,轻哼了一声。
“呵呵。”朱沅宝干笑两声,抱拳道:“刀,是大雪山庄和露霜阁的旧账,朱某没资格搀和!今天,咱们只说王遮山和陆花儿这一桩。”
“董庄主!”王遮山岿然伫立,望着董文竹深沉的面孔,忽然笑道:“我师父!屠庄主在时,大雪山庄可从来不参与平安山庄之事!怎么到了董庄主,便一点操行都没了?”
在座众人闻此,均是一惊,偌大个开阔的花厅,忽然鸦雀无声。
陆岩枫诡秘一笑,端着茶盅的手停在面前,饶有兴趣地斜睨董文竹。
朱沅宝尴尬一笑,忙端起桌上茶盅,若无其事呷了一口。
片刻寂静,董文竹缓缓端起手中茶盅,慢条斯理啜了一口,微笑道:“因为现在,是老朽当庄主的时候。”
“哈!”王遮山冷哼一声,仰天长笑,霍然盯着董文竹道:“屠庄主在时,常说的是什么?”
董文竹继续喝茶,但笑不语。
“看来董庄主不记得了!”王遮山蔑视董文竹,笑道:“啊!是啊!董堂主或许记得!董庄主是记不起来了。”
董文竹依然不说话,只静静饮茶。在座众人,陆续端起茶杯,兀自啜饮。只有卢宁,双目不瞬盯着王遮山,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诸葛神弩站在王遮山身侧,双手端着那把轻重适手的飞白刀,心中越来越沉,不觉间额角沁满了冷汗。
“屠庄主说!”王遮山忽然哽咽,想起那层层飞花中,屠风扬的坟冢静默伫立,既寂寥,又骄傲,不由眼圈一红,涩声道:“大雪山庄,吃的是盐路上的饭,靠的是本事,既不依仗暴力,也不攀附权贵!哈!原来董庄主都忘了啊!”
他的眼睛,铺满一层薄薄的血红水光,凝视董文竹。
第200章 叵测骇浪()
董文竹仿佛极有耐心,波澜不惊地听完王遮山一番话,方才从容放下茶盅,斜睨他,淡淡道:“老朽实在不懂三少爷到底要说什么?啊!差点忘了,你王遮山,是大雪山庄的三少爷呐!可是这三少爷,却亲手杀了忠心耿耿的卢堂主呐!”
他微微冷笑说完这句,一旁的卢宁早已激愤难耐,忽然拍案而起,指着王遮山怒道:“王遮山!”
“卢堂主!”董文竹轻轻咳了一声。
卢宁面色铁青,虽怒火中烧,也只好生生憋回怒气,轰然落座,双眼却一刻未曾离开王遮山的脸。
“三少爷!”董文竹泰然接道:“今日,老朽再尊您一声三少爷!大雪山庄养了您,将您教养成今日模样,不知道屠庄主会不会很伤感。”
“你!”王遮山浑身一震,双目血红,嘶哑道:“董文竹!”
“二位!”朱沅宝见双方剑拔弩张,忙起身劝解道:“今日,不提旧账!”
“好!”陆岩枫放下茶盅,朗声笑道:“朱庄主说得好!不提旧账!你们大雪山庄的屁事,想来也没几个人愿意听!一码归一码,先说我大姐的死!该不该这该死的凶手血债血偿!”
“对!”身后一人起身抱拳道:“先问问王遮山,为什么要坏我们阁主性命!”
一时间,众露霜阁来宾瞬间陷入激愤,七嘴八舌声讨起来。
一片凶狠噬骨的目光中,王遮山坦然伫立,朗声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没有杀陆花儿!”
“这把刀!是不是你的?”陆岩枫指着诸葛神弩手中的飞白刀,冷声问。
“是!”王遮山盯着他,沉声回道。
“这把刀是在我大姐身旁发现的!这把刀割破了她的喉咙!你”陆岩枫激愤道,指着飞白刀的手,早已颤抖不已,缓缓指向王遮山,涩声接道:“怎么说!”
“我说!不知道!”王遮山坦然迎着他那凝霜的目光,一字一顿道,从容笃定。
“哈!”陆岩枫怪笑一声,又指向飞白刀,嘶哑道:“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