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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他的错觉?
他的双眼向来敏锐,刚才出竹林之时,分明看见烛火,正亮在眼前某间屋里。
可是,此刻再抬头看,只见雪白的墙,乌青的瓦,几座粉墙屋子连在一起,窗框上贴着窗纱,仿佛是绿色,小风拂过,正在泠泠月光中微微颤动。
屋子里竟一片漆黑,完全没有他方才看到的烛火了。
莫非他真的过于谨慎,眼花了?
整座宅子,黑得就像一座鬼宅。
白的墙,青的瓦,肃立在他眼前,虽一言不发,却非常慑人。
竹林“沙沙”,在他背后如波涛般翻滚。
王遮山突然觉得心惊。
他将刀收在身侧,小心翼翼走到中间一座屋子的门外,轻轻伏在紧闭的木门上,侧耳倾听。
没有声音,只有夏夜凉风掠过他的耳边,仿佛诉说这什么。
他抬手一推,“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居然开了,他忙侧身闪在门边,却没有什么暗器飞刀从虚空中迎面而来。屋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几道微弱的光,从纱窗外投进屋里,落在地上,青幽幽,照亮一张书案,两三把太师椅。
王遮山终于吃了一惊,书桌凌乱不堪,太师椅也躺在地上。
他心中一凛,谁来过了?来找什么?
他忙弯下腰,伸出刀锋,抬脚迈进屋子。
很安静,周围没有一点声音。
翻找东西的人,莫非就是门外的书生?还是另有其人?吕刀子到底去了哪里?宅子里的下人呢?
一连串的问题,挤满王遮山的脑子,他没有答案。只好蹑手蹑脚摸进去,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在书案上摸索着,寻找火烛。
他的手,突然碰到了一阵温热,心中顿时一沉。
一只蜡烛,有点烫,里面的蜡油还在流动,落在他的手指上,灼烧一阵钻心的细微痛楚。
上面的火星,必然是刚刚熄灭。
他的心,又提上来了。
他躲过落在地上的几道月光,提着黑刀,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瞪着一双猫一般的眼睛四下里认真观察。
他的刀,黑如夜色,正好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
天地之间,黑暗之中,仿佛只剩下了他那一双警觉的眼睛,精锐明亮,闪着冷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偏了位置,一束透过纱窗射进来的光,跟着向左一偏,扬尘光柱,恍惚间,轻轻流转,突然捕捉到一个黑衣人。
那人抬手略微一挡,翻身便一头栽在地上,就地一滚,不见了。
王遮山慌忙上前,拉起大刀,沉声道:“谁!”
他这一声,非常低,却干脆利落,如同铁钉落地,带着一阵威严。
黑影重新遁形在黑暗之中,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向前跟了几步,此时他的双瞳,已经完全张开,彻底适应了四下里一片漆黑,暗影中的一切,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不远处,墙角下,一个不太高大,却很轻巧的身影,转身已飞到后窗边,居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个人的轻功实在很好,身形又灵巧,黑暗中很难分辨。
“咯吱”一声,后窗陡然间已经开启,一阵月色漏进屋来,倏忽间照亮了黑衣人。只可惜,他的脸上遮着块黑布,头上包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寒光闪闪的眼睛。
王遮山借着天光,提刀就要劈过去,刀风急劲,呼啸而去,黑衣人却轻巧一跃,“嗖”一下,竟直直从后窗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居然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王遮山终于明白了,这个黑衣人完全没有要和他缠斗的意思。
他当然还要追,刚追上前去,就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去问书生,他知道吕刀子在哪!”
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冷淡,高傲,有点嘶哑,十分熟悉。
王遮山却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曾经听到过这个声音。
再回神时,黑衣人已经踩着水一般的月光,飞身旋转,从后墙飞出去了,身形玲珑,速度很快,像离弦的飞箭,“嗖”一下就消失在漫漫夜色之中。
第18章 狡书生和弱女子()
夜色深沉,偏僻的清锋斋外,突然变得寂静恐怖,就像一座游离在人世之外的诡异院落。
古墓荒斋,丘羽羽望着身边被点了穴的书生,只想起了这四个字。
这座大宅子,就好像一座荒宅,周围影影绰绰的一切,完全看不出真实形状,就好像是古墓里的鬼怪,一个一个,从坟头里爬出来,慢慢向他们靠近。
黑暗中,只能看见书生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亮着可怖的幽光,阴森森,让人不寒而栗。这时候的书生,看起来,竟然像一只恶鬼,一只破土而出,饥渴嗜血的恶鬼。
书生突然笑了,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亮起一排白森森的光,丘羽羽不禁“啊!”一声,退到了墙根。她紧紧按住腰间布包,一阵冷汗,陡然从脑后生出,像一场倏忽而至的大雨,将她淋透。
她的心,缩成了一团。
“你怕什么。”书生沉声道,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被点了穴,不能把你怎么样。”他叹气道,突然一抿嘴,笑道:“你会解穴吗?你帮我解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丘羽羽的冷汗更多了,从她的后颈向前汇聚,从胸口滑了下去,她咬牙道:“你你别耍花招”
“我被点了穴,能耍什么花招?我只是看你来找吕刀子,想帮你出一点主意。”书生道,黑暗中仔细端详着少女皎白的面孔,不禁叹道:“你真是一个美人。”
“呸!”丘羽羽啐了一口,怒道:“你有什么主意,快点说,不然”她紧皱着眉头,突然从身后拔出一把刀。
书生惊了一跳,旋即大笑了,那很像是村野里铁匠迷迷糊糊打造的一把切菜刀,连作切菜刀,都不是上好的形状。他实在觉得可笑,不由笑了一阵子,直到丘羽羽的眼睛,被笑得闪烁不定,混乱不堪,才缓缓道:“你帮我解穴,我自然告诉你!”
丘羽羽当然不会解穴,可是她眼珠一转,故作平静,笑道:“你先说一句,我听一听,要是当真有趣,我自然要帮你解穴。万一你拿无趣的事诓我,我岂不是吃了大亏?我一个弱女子,也不能再将你制住了。”她说着,鼓起勇气,把刀尖放在书生的喉咙上。
书生心中一惊,原来他小觑了这个看似娇弱的少女。
他旋即笑道:“你说的,倒也不错!”接着转了转晶亮的眼珠,道:“你看我这口大白刀,难道还猜不出来我的身份?”
“不要兜圈子!”白皙的双手,居然大力将刀锋勒在了他的咽喉上,就要切进去,他已经感到了那一阵冰冷的杀气,急忙道:“我说!”
他咳嗽了几声,央求道:“好姑娘,你先把刀拿远些!”
“你正经说!我自然拿远些。”刀已经离开,却还是用锐利的刀锋对着他的喉咙。
丘羽羽娇媚的脸,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表情。
书生叹了口气,原来弱不禁风的美人也会杀人,原来切菜刀也很锋利。
他确定刀不会再伤到他,才低声道:“只有露霜阁的人,才用我这种刚猛的刀。你看见那刀背上的铜环了吗,那是露霜阁的标志,四个铜环。你要找吕刀子,除非你进得了露霜阁。”他一面道,一面骄傲笑了,讥诮地盯着丘羽羽秀美的面孔。
丘羽羽举着刀,她的脑中,其实一片空白。
露霜阁是什么?在哪?为什么要抓吕刀子?露霜阁在千山万水之外,到不得吗?
她有很多疑问,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刀锋再次回到书生的喉咙上,白皙的手掌里,已经沁出了阵阵波涛般汹涌的冷汗,一浪接着一浪,她的双手,好像就要失去知觉了。
书生得意笑道:“所以,我看你还是乖乖给我解了穴,说不定我能带你进露霜阁”他见丘羽羽一脸不信,遂道:“看来你真是有眼无珠,连我都不认识!”
“你是谁?”丘羽羽突然问,冷笑道:“轻轻松松就被我哥哥点了穴,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
“你!”书生被堵得登时说不出话来,怒瞪着一双眼睛,幸好黑夜幽暗,遮住了他的尴尬脸色。
“你果然有眼不识泰山!”他大怒道:“露霜阁四大弟子,听说过罢,我就是染霜刀闵如堃!”
“原来是染霜刀!”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王遮山已经从门里走了出来,正站在他们身边。
黑暗中,如同一座从天而降的石像,伟岸骇人。
丘羽羽见了他,居然差点落下泪来。
这半天,她又惊又恐,再见到王遮山,心中突然生出了一阵强烈的依赖之情。仿佛王遮山,就是她人间唯一的依靠。
她已经顾不得之前种种嫌隙猜忌,丢了切菜刀在地上,就跳起来,扑在王遮山宽阔的肩膀上,垂泪道:“你总算是来了!”
一股热气,突然涌到王遮山的喉头,闻着她身上沁人的淡淡香气,他不觉心神一荡。借着如水月光,正望见她黑缎一样柔软光洁的黑发,他心中顿时生出一阵复杂的味道。
又甜又苦,是他今生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
闵如堃站在墙角看到这一切,冷笑道:“你们要缠绵,还是找个没人的去处罢!”
丘羽羽赶忙跳了起来,躲在了王遮山背后。
王遮山缓缓上前,从地上捡起了闪闪发光的切菜刀,笑道:“染霜刀有什么了不起,切菜刀一样要你的命。”话没说完,刀已经架在了闵如堃的脖子上。
“你要是杀了我,保证你永远找不到吕刀子!”闵如堃急忙道。
“是吗?”王遮山的刀子又离他的咽喉近了一分,冷气阵阵,闵如堃慌忙喊道:“吕刀子在露霜阁!”
“哦?”王遮山眯了眯眼,打了个呵欠,笑道:“露霜阁戒备森严,地形复杂”
“是啊是啊!”闵如堃抢着道:“你要是杀了我,就是去了露霜阁,也找不到吕刀子!”
“吕刀子在哪?”刀又近了一分,仿佛已经嵌入了闵如堃的皮肤,他的脸都抽搐了,大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他见王遮山眼中闪过寒气,慌忙接道:“但是你不能杀我!”
“哈哈!”王遮山冷笑,丢了刀子在地上。
闵如堃身体不能动,却早已经惊出一身冷汗,靠着墙根,不断喘气。
王遮山拉着丘羽羽离开一段距离,确保闵如堃听不到了,才低声道:“他没有撒谎。”
他想起方才惊魂的一幕,心中已经确定,后院的人不是和闵如堃一起来的。
“我必须找到吕刀子。”丘羽羽这一刻看起来,好像坚强了很多,不再是从前那个风吹就倒的弱女子,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两眼睛,像星辰一般明亮,非常坚定。
“好。”王遮山道:“那我们就去露霜阁。”
“露霜阁在哪?”丘羽羽问道。
“露霜阁。”王遮山叹了口气:“高墙深院,戒备森严。”
他遂将露霜阁和大雪帮,大雪山庄的种种简单说了点,重点解释了露霜阁是多么难靠近的地方。
只是他跳过了蓝啸海那段故事,也跳过了自己和大雪山庄的故事。
全部说完,望着丘羽羽一脸的真诚,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