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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乐意!”王遮山拧眉朗笑,双目射出火来。
此时,鲜血已经聚满整个喉头,他的胸口正翻滚着咆哮不断的冲撞内力,说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风眼的。两人真力混合一处,拼杀撕斗,却又相溶相合,铺天盖地将二人裹挟其间。
鞠公子凝神细辨,微微一笑,忽然走到王遮山身后,朗声笑道:“你若再发一分力,他必然溃倒!”
王遮山闻此,不由苦苦冷笑,心想自己劲力已经拼到尽头,却未能撼动风眼几分。此等光景,纵然是还有一分力,又有什么不同?
苦涩闪过他的眼睛,鞠公子却看也不看,只朗声接续道:“你还有一分力么?”
王遮山满口血味,哀苦叹道:“有又如何!”
“极好!”鞠公子微微一笑,再向前一步,几乎贴在他的背后,忽然低语道:“拼这最后一分力!”
王遮山微微一惊,不解其意。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片刻,风眼已经再次吸着飞白刀,从容向后滑去,眼看就要撼动他没入泥中的两脚。
“别犹豫!”鞠公子轻声在他耳畔笑道。
王遮山已感不支,听鞠公子这话,也只觉云里雾里,没几分希望,不由咧嘴苦笑。
“快!”鞠公子皱眉斥道,忽然伸出双手,分别托住了他的双肘。
同一时间,一股惊猛雄浑的力量,陡然自他两肘窜入两臂,瞬间化作两只无形大手,轻轻落在他握紧刀把的双手上,猛地便是一抓。
第143章 所谓披靡()
王遮山只觉口里一咸,手中那震颤轰鸣的刀把却是骤然一顿。
那一顿,仿佛充满千钧内力,直将他浑身贯穿,胸口击懵。刹那间,飞白刀忽然静止,瞬间将风眼扯住,令他无法向后再走一步。“万归诀”那摧心摄魄的吸力,亦忽的消散于刀锋彼端。
风眼手指一颤,双目微澜,越过王遮山惨白的脸,冷冷凝视鞠公子,轻蔑一笑,道:“东海琼灵手!”
鞠公子却没回答,依然轻轻托着王遮山的两只手肘,端立原地,面沉如水。倒是王遮山,早已是满头冷汗,面色如纸。他紧阖双目,咬紧牙关,以爆满青筋的双手,绝望握着那猝然一顿的刀把。
“名不虚传!”风眼沉声笑道。与此同时,一阵绵长深沉的凶煞内力,刹那贯穿刀身,逼退了他的“万归诀”。冷峻锐目,忽然开始恍惚麋散,他那发力紧捏刀锋的手指,不由愈发震颤。
冷雨早已濡湿了鞠公子飘动的月白长袍,他稳稳端立,从容盯着那重新开始震动的刀锋,轻笑一声,突然在王遮山耳边戏谑道:“你瞧,他顶不住了!”
王遮山却只觉耳中轰鸣,双掌火烫,整个人似乎窒息在一片滚烫深渊之中,压根腾不出功夫来理会他这句。刀一般的冷风割过紧阖皮,冰雨纷纷落在他颤抖的脸颊,令人只觉天地间尽是杀意戾气,正要将他千刀万剐。
凌厉咆哮的气力,终于将风眼震得口舌咸腥,两眼一黑,涣散迷眼中,他只模糊瞧见了鞠公子那笃定从容的神态,不禁苦笑一声,心里失望道:好一个东海琼灵手。想着,却已松开手指,猛地向右滑开。
“噌”一声,白刀忽然脱手窜飞,“嗖”地向着高天冲去。
“啊!”王遮山惊叫一声,只觉双手撕裂般痛楚,脑中仿佛冲入一阵滚烫烈焰。飞白刀好似烫到极致,无法再握一刻。
忽然间,各方内力,一齐消失,无论是风眼的“万归诀”,还是鞠公子的“东海琼灵手”,甚至是王遮山自己的内力。
飞白刀兀自从高天落下,“哧”一声插在泥中,震颤几下便恢复了平静。王遮山顿觉浑身松懈,劲力全失,猛地向下一沉,陡然睁开了双眼。
风眼正立在一丈之外,蔑视冷哼道:“你还真是有个好朋友!”
王遮山这才回头,果然见鞠公子正静静立在他的身后,两手稳稳托着他的双肘,但笑不语。
此时此刻,他却只有一个感觉,羞愧难当。
今日,若没有鞠公子,他便只能坐以待毙了么?
他这么一想,不由苦笑摇头,遂拼尽全力挣扎起身,虽觉浑身虚乏,却还能勉强站定。鞠公子似是瞧出他浑身吃力,待他立定,方才松开双手。
“你走罢!”风眼冷哼道:“今日我奈何不了你!凝蝶”他忽然冷笑一声,毒辣的眼神,直落在王遮山脸上,嘶哑道:“你救不了!”
听到“凝蝶”二字,王遮山顿觉心口涌上一阵热血,摇晃了两下,冷笑喝道:“我非要带她走不可!”
“太迟了。”风眼蔑笑一声,转身向树林外走去。
“哪里去!”王遮山踉跄追上前去,嘶声大喊,怎奈他浑身软绵绵的,竟是再无一分气力。
“你这脾气,还真是古怪!”风眼冷冷大笑,头也未回,一步不停地走远了。
冷雨中,鞠公子默默望着王遮山蹒跚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回头瞧了眼天星公,轻笑道:“你还在这里瞧热闹么?”
“有趣得很!”天星公大笑,掸了掸浑身落雨,便追着风眼往树林外走去。
“风眼!”王遮山狠狠注视风眼飘然离去的背影,喘着粗气,厉声喝道:“你敢动凝蝶,我便让你陪葬!”
这一句,决绝坚定,风眼闻听,忽然轻笑一声,顿住脚步,回头瞧见他一脸狼狈,只淡笑啧啧道:“等你能杀我的时候,再说这句罢!”
“你敢动她,我就让你死!”王遮山吐出一口冷气,哑声大喝。
“我等着你。”风眼回身,继续往林子外走去,高拔身影,渐渐吞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之中。到最后,连天星公那傲慢的背影,也一同消失在漫天飞雨之中。
王遮山满心愤懑,摇晃了几下,终于扑倒在地,双手狠狠抓进湿冷的泥泞之中。
月白袍裾,沾满雨泥,鞠公子轻叹一声,缓缓来到他的面前,一时无语。
这样落魄的时刻,沉默便是最好的安慰。
王遮山握着冰冷污泥,任细雨将他淹没,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烟雨迷蒙,在二人之间弥漫团团烟煴冷雾。
许久之后,王遮山终于开口道:“我要出关!”
鞠公子却沉声劝道:“你杀不了他。”
“加上你”王遮山咬牙,绝望地看着他,嘶哑道。
“加上我也杀不了他。”鞠公子沉吟片刻,遗憾道,慢慢蹲下身来,瞧着他落满冷雨的脸。
“他”王遮山凝噎,不禁狠狠捶打满地泥淖,涩声接道:“他分明不是你对手!”绝望涌上心头,纵然加上鞠公子,也不能打败风眼么?他的心,沉入最冷深渊中。
“那不过是暂时的。”鞠公子摇了摇头,轻轻叹气道:“他学的是万归诀。”
“万归诀”三个字,王遮山听来格外刺耳,简直是厌恶至极,他不由怒从心头起,霍然抬头凝视鞠公子,嘶声道:“我便不信,万归诀没有对手!”
“有!”鞠公子双目一闪,沉声道:“昔日里天苗门掌门曲铁湖,昔日里纵横江湖的毒王,昔日里名震中原盐帮的屠风扬”
“哈哈!”听到“屠风扬”三个字,王遮山忽然绝望冷笑道:“今日呢?今日便天下无敌了么!”
“非也。”鞠公子淡淡一笑,温言道:“今日有东海琼烟岛鞠大海,澜霞船碧海王”
“出关!”王遮山却好像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骤然挣扎起身,口中喃喃道:“蓝瑛谷!我要去蓝瑛谷,我要救人!”
鞠公子敛眉,沉声道:“你这样能救谁!”
“我不管!”王遮山已经站起身来,踉跄奔向那还斜插在泥土中的飞白刀,哑着嗓子道:“我一定要救她!”
“来不及了!”
“沙沙”雨声中,忽然响起天星公讥诮的声音。
“你还没走!”鞠公子转身蔑笑:“不怕我真摘了你的脑袋么!”
“小子,摘老夫的脑袋可没那么容易!”天星公已经出现在他视线中,嘿嘿冷笑,大步上前,瞧了瞧王遮山踉踉跄跄的背影,摇头叹气道:“这小子脾气真倔!老夫不喜欢!”
鞠公子听到这句,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你回来做什么?难不成要赔我的陵鱼。”
“杀都杀了,怎么赔?”天星公敛眉撇嘴,搓着手嘿嘿冷笑。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鞠公子淡然转身,向王遮山走去。
王遮山终于握住了那熟悉的刀把,九十九根银丝依然称心如意,此刻握在手中,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所向披靡的宝刀?
他不由仰天大笑,笑得精疲力竭,直到笑出泪来,却依然觉得实在可笑。
如果这是抵挡一切,杀退所有的宝刀,他又为何如此任人宰割?
“我倒要看看!”他苦涩大笑,低头盯着那通身银白的刀,扯着嗓子嚎叫道:“你到底厉害在哪!”言毕握刀猛地一插,白刀没入泥土,“哧”一声,从容不迫,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臭小子!”天星公踏着雨,大步向他走去,边走边笑道:“风眼的万归诀,乃是白红霞真传,你再练上个二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怪刀做什么!”
王遮山放开刀把,陡然回头,双目喷恨,注视着天星公,简直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你瞪老夫干什么!”天星公冷冷一笑,搓手道:“你想救凝蝶那小丫头,老夫倒是能帮你说上一句好话!不过”
王遮山听到这句,突然两眼生辉,掠过一阵希望,急道:“你能救她?”
“老夫一直很喜欢那小丫头,现在看她受罚,还真是于心不忍!”天星公双目闪烁,狡黠道:“曲海那小子,还是肯听老夫一句的!”
“不过是因为屁滚尿流地怕死了碧海王罢!”鞠公子朗声讥笑道,轻蔑地盯着天星公。
天星公脸色一沉,却未反驳,继续对王遮山道:“老夫帮你救那小丫头!你要帮老夫一个忙!”
“什么忙?”王遮山瞧了眼那缠满银丝的刀把,自嘲地笑了一声,涩声问。
“替老夫,向你这位好朋友求一株今年新开的梦莲。”天星公瞧了眼鞠公子,狡猾一笑。
“哈哈哈哈!”鞠公子闻此,顿时大笑不止,讥诮回道:“碧海王不会是就要死了罢!”
“呸!”天星公脸一沉,啐了一口,冷冷咕哝道:“肯定是鞠大海那老小子先死!”
鞠公子却只淡淡瞧了他一眼,沉声道:“我答应你。”
“你肯给老夫一株梦莲?”天星公惊喜道,搓着手掌,仿佛难以置信。
“你听见了。”鞠公子确定道,忽然回头瞧着他,轻笑一声。
第144章 一杯酒()
嘉兴秋,愁云密。
秋风苦涩,吹起青石板街两侧每一面酒幌,每一盏灯。黑马疾驰,马蹄声“嘚嘚”,落满潮湿粗糙的青石板路,一路向不霁楼延伸。凄风迎面,落满王遮山紧皱的眉头,轻轻激荡着他焦急的心。
非仙亦仙,不乐也乐。
八个字,落落依旧,嵌在两侧木匾之上,熠熠生辉。
“好个不霁楼!想死我了!”一声马嘶,一匹白马霍然停在王遮山身后,马背上的鞠公子,白衫飘逸,笑着一扯缰绳,朗声赞叹道。
王遮山展眉一笑,翻身跳下马来,撂了马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