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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皮;以实际占领区划定两国边界等等。以清兵当时的优势而言,皇太极开出的这些条件,虽说咄咄逼人,但也算是基本合理。
不过,对明朝的许多官员而言,这一条件是相当苛刻的,简直就是宋金和议的翻版。因此,当这一内容被百官知悉后,群情激愤也就在所难免。
在马绍愉等返京之前,朝中已就不很太平。起因是大学士谢升对议和一事说三道四,被言官获悉而上了奏疏,以致传到了外廷。崇祯帝只得将谢升削籍,以塞众口。未料不久风波再起!马绍愉带回的有关议和材料,竟被陈新甲的家僮误为塘报而被抄传,群臣百官意外获悉密件内容,一再传闻的议和消息终获证实。一时间群情汹汹,朝野哗然,令崇祯帝、陈新甲措手不及。
陈新甲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陈新甲却认为,此事虽是由自己一手操办,但始终是奉旨行事,并未出格。因此,他态度强硬,甚至还有点有恃无恐的样子。他哪里知道,崇祯帝面对群臣的指责,为保全自己的面子和尊严,又要故伎重演,委屈他人了。陈新甲已是在劫难逃了。
七月底,陈新甲被逮入狱。当陈新甲知道崇祯帝要让自己做替罪羊时,急忙遍托人情,希望能起死回生。但崇祯帝决意要杀他以谢天下,谁的人情也没用!九月二十二日,陈新甲被斩于西市。
陈新甲被杀,议和之事便自然停顿下来了。
既然议和无望,皇太极于是决定派兵再次奔袭关内。崇祯十五年(崇德七年)十月,皇太极任命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为奉命大将军,与内大臣图尔格率领满洲、蒙古、汉军各固山额真等军进攻明朝。皇太极此举也可算是对明朝不肯议和的报复。皇太极除要阿巴泰等注意不要妄杀之类的事项外,还另外交待了两点:一是大军无权与明国议和。如明廷要议和则须直接与清国皇帝进行。二是大军如遇农民军,则应善言相待,不能造成冲突,如果他们有使者求见或有书信,则应速转等。
当时明朝的防御情况是这样的:关外、关内分设辽东总督、蓟辽总督,另又设保定、昌平总督;巡抚则有宁远、永平、顺天、保定、密云、天津6个;总兵则有宁远、山海、中协、西协、昌平、通州、天津、保定8个。表面上可谓是星罗棋布、无地不防,而实际上是事权不一,未必有效,更何况松锦大败,九塞之精锐、中国之粮刍,已经尽失,明朝已虚弱得不堪一击了。
战争的进展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清兵自界岭口突入长城后,击败蓟辽总兵白腾蛟、马兰峪总兵白广恩,连破迁安、三河等地,分道一趋通州,一自柳树涧趋天津。
崇祯帝随即宣布京师戒严,令勋臣分守各门,征诸城镇兵入援。
由于朝廷无法组织起有效抵抗,各地官吏或望风溃逃,或献金帛迎降,清兵在畿辅、山东如入无人之境,先后攻陷兖州、顺德、河间3府,以及18州,67县,共88城,降1州5县共6城。鲁王及乐陵、阳信、东原、安丘、滋阳诸郡王遇难。府州县官吏死难者数十人。被俘人口36万余、牲畜32余,被缴黄金1万余两、白银200余万两、珍珠4千余两、彩缎5万余匹。清兵可以说大获全胜。
面对清兵的奔袭,崇祯帝及其大臣们却是一筹莫展。直到崇祯十六年(1643)四月初,阁臣周延儒在万般无奈下自请督师,但直到二十日才出京。而到四月二十八日,清兵已沿原路北归。周延儒率诸援兵始终跟随其后,不敢与之交战,犹如列队护送一般。
这是清兵入关前的最后一次奔袭,历时7个月,大获全胜。此次奔袭,严重打击了京畿、河南地区,使这些地区更加凋敝残破。同时,此次奔袭,更暴露了明王朝的不堪一击,增强了皇太极等人夺取天下的信心。皇太极本人虽于崇祯十六年(1643)八月英年早逝,没有亲眼看到江山一统的盛举,但他的后继者却不负其志,不到一年,便完成了他未竟的大业。
第七章 深谷寒风亡国之君(1)
大明朝在崇祯帝手中已掌管了16年,至此已到了穷途末日的地步了。
至崇祯十六(1643)年,天下将崩已成定局,剩下的只是早晚而已。
崇祯帝或许已有预感。早在崇祯十二年(1639),一向迷信的崇祯帝,屡屡梦到有一神人在其手掌中写“有”字。他深感惊异,便询问朝臣是何征兆。群臣纷纷称贺,说此为贼平之兆。只有王承恩一人大哭,群臣一片愕然。崇祯帝也在大惊之余,急问何故。王承恩说:“请皇上赦奴婢不死,奴婢才敢直说。”崇祯帝忙令王承恩直说无妨。没想到王承恩讲出了一番石破天惊的言语来。
王承恩说,依他看来,这是神人托梦告诉皇帝,大明江山将失过半!
崇祯帝大惊失色,忙问其故。王承恩跪下叩首后,接着说道:
“有”字,上半截是“大”字少一捺,下半截是“明”字少一“日”。合起来看,大不成大,明不成明,是大明缺陷之意。神人借此而警示贼寇可虞之至矣,请皇上仔细考虑。
崇祯帝听后,当然很不高兴,但也没有办法。在那时,崇祯帝虽已知国事艰难,却仍抱有幻想,或许尚不认为江山会真的这么快就失掉。不过,到了崇祯十六年(1643),他大概就已感到了大限即将到来。
大明朝弄到这种地步,当然非崇祯帝一人之过。但他作为大权独揽的最高领导,自然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点是毋庸讳言的。
平心而论,崇祯帝从登基伊始,就一直兢兢业业,十分操劳,一心想成为中兴之主。与其祖父、皇父、皇兄相比,崇祯帝在这一点上是十分出色的。几乎是所有的史籍都众口一词,充分肯定了崇祯帝为大明王朝的中兴而付出的努力和心血,并不厌其烦地把诸如励精图治、慨然有为、沉机独断、不迩声色、忧勤惕励、殚心治理等赞语加在他的身上。
而事实上崇祯帝也确实如此。自从正式登基后,他几乎是天天忙忙碌碌,很少有什么享受。崇祯十四年(1641)李自成、张献忠分别攻占洛阳、襄阳后,崇祯帝因劳累过度,筋疲力尽,以至于有一次在谒见刘太妃时,竟然坐着睡着了。一觉醒来,崇祯帝感到有失体统,忙向太妃道歉道:
“神祖时海内少事,而今则多灾多难。连着两昼夜看文书奏章。未尝合一下眼,心里烦闷,不思茶饭。没想到在太妃面前,竟如此不能自持。”
太妃心疼得直流眼泪,崇祯帝也跟着流泪,吓得宫人们都不敢抬头。
不过,对崇祯帝治天下的手法及效果,则有不少人提出批评。如亲身经历过明末战乱的张岱,就有这样一番评价。他说:
“先帝(指崇祯帝)焦于求治,刻于理财,渴于用人,骤于行法,以致十七年之天下,三翻四覆,夕改朝更。耳目之前,觉有一番变革,向后思之,讫无一用,不亦枉却此十七年之精励哉?”
张岱此言,确实是一语中的。崇祯帝的许多做法,在当时的形势下,不仅无济于事,反而直接导致了局势的更加恶化。如在用人方面,可以说崇祯帝是满盘皆输。张岱对他的评价是:“用人太骤,杀人太骤,一言合则欲加诸膝,一言不合,则欲堕诸渊。以故侍从之臣,止有唯唯否否,如鹦鹉学语,随声附和而已耳。则是先帝立贤无方,天下之人无所不用,及至危急存亡之秋,并无一人为之分忧宣力。从来孤立无助之主,又莫我先帝若矣。”
综观崇祯帝的前后用人之策及最后结局,确是如此。
温体仁是崇祯帝最宠信的重臣之一。他表面上唯唯诺诺,貌似朴实无华,忠心无二,骨子里却是奸猾无比。在他入阁期间,正是朝廷多事之秋,而他未尝建一策、献一言,相反却终日为自己盘算,与善类为敌。温体仁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讨崇祯帝的欢心,能利用崇祯帝性格上的短处。也正是因为这点,温体仁才能被崇祯帝长期宠信,在阁达8年之久。直到崇祯十年(1637),温体仁才被罢免。
温体仁之后,内阁进行了改组,张至发做了首辅,刘宇亮、薛国观等入了阁。张至发在才智、机变上根本不及温体仁,谈不上有什么创举,也没有得到崇祯帝宠爱,因此不久就被削职回籍。张至发之后,依次有孔贞远、刘宇亮、薛国观、范复粹等出任首辅。这些人都是庸劣之辈,滥竽充数,难得崇祯帝信任,因此也被走马灯似不断更换。
在此期间走红的是杨嗣昌。杨嗣昌于崇祯十年十月出掌兵部尚书,并于崇祯十一年(1638)六月,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仍掌兵邵。一年未满,杨嗣昌就位极人臣,这充分显示出崇祯帝用人太骤之特点。
杨嗣昌与温体仁不同,他努力想有一番作为,并提出了一些具体的做法。不过,他对卢象升的战死、熊文灿的失败、孙传庭的被捕等,都负有责任。但是,崇祯帝竟不予追究,刻意宽容,最后竟让杨嗣昌亲赴前线督师。结果是不仅没有挽回败局,反而导致了崇祯十四年(1641)春天形势的急剧恶化,杨嗣昌本人也命丧湖北。虽说杨嗣昌对此不应负全责,但也难辞其咎。崇祯帝也没有通过此事,对自己那种押宝式的用人之道进行反省,从中汲取教训。
崇祯帝的最后一位宠臣,则是周延儒。周延儒早年被温体仁算计,罢归故乡宜兴,至崇祯十四年(1641)十月被召再次入阁,担任首辅。而周延儒之所以能再次被用,是因为有复社首领张溥等人的支持。据说冯铨、侯恂、阮大铖等各出了数万金,交由张溥等人为之活动,交结近侍,打通关节。其条件是周延儒复出后要反过来支持张溥等人。
对周延儒的能力和品行,争议历来很大。他是状元出身,且能位极人臣,不能说他无才。但他最大的毛病,一是贪,二是没有原则,怕负责任。不过,崇祯帝却对周延儒寄予厚望,施之以师礼,并说什么“朕以天下听先生”之类的话。他甚至在崇祯十五年(1642)元旦,还向周延儒等3位阁臣深深作揖,说:“宗社安危,惟诸先生是赖!”真可谓是宠信之极,无以复加!崇祯帝对周延儒的态度,又是其用人太骤的一个生动例子。
事实上,周延儒也无回天之术。在赴任之初,他尚能有一些革旧布新之举,颇得声誉。但时间一长,他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了,渐渐便有人弹劾周延儒了。但崇祯帝根本听不进去,仍一意姑息。崇祯十六年(1643)四月,周延儒自请督师抗击清兵,却又不敢交战,事后还谎报军情。崇祯帝不问真假,竟要给他加太师衔,荫其子为中书舍人。当得知真实情况后,崇祯帝恼怒之余,要予以严办,不久却又改变主意,让周延儒坐驿站车马回家,还赏路费等。不过,崇祯帝最后又一改初衷,令周延儒自杀。
崇祯帝之所以能如此宠信温体仁、杨嗣昌、周延儒等人,原因固然很多,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他们能迎合崇祯帝的心意,讨得崇祯帝的欢心。刚愎自用的崇祯帝,就十分喜欢这般能鹦鹉学舌、随声附和之人。相反,对那些敢于发表意见的忠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