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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进停歇了下来,从昨夜敌人偷袭所走的路线和傍黑时分的烟味情况来看,他决定跟着在山岭突出部山腰处埋设地雷,封锁敌人的搜索,进行反潜伏布设。
今晚必须要下山去探察那个山洞,敌人该不会选中了那里作为偷袭基地了吧,向前进突然在头脑中闪念出这个假想。要是那样可就热闹了,摸下去,必有一场恶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他召集了班里的几个人进行耳语商讨,他简易地向大家概述了他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敌人一定在下山的路上布了雷。前夜守军虽然还下过山,但谁能保证经过了昨晚和今天,路上还是安全的?”炮眼先生说。
“我们在这个地方长期坚守是必要的,但是全员在此又是不行的,这里真的太危险,观察洞都不能挖出。如果敌人盲目炮袭,只会歪打正着,将我们一锅端。所以我们今夜里必须要下岭去,对那个山洞进行侦察。”
向前进这样说。
大家都没有话,这是实情。
“现在熊国庆、黎国柱、张力生你们三个跟着我下去,其他人原地待命。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们在上面的千万别轻举妄动,记得坚持留守,直到完成前观任务。现在跟我下去的人检查弹药,加强火力配备……”
黑夜中,他们出发了。
临出发前,马小宝也要求去,向前进想想答应了,说:“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大家动作快些。”
向前进带着四人,往回爬行一阵。因为害怕敌人到阵地前沿搜索、巡逻,所以到了斜面坡以后,大家顺着岭上的悬崖根脚往下摸。
悬崖根脚是一些零碎的尖顽石头和草丛,灌木较少。大家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夜里雾蒙蒙,可视度太差了。到了岭前后,向前进估算了一下方位,然后叫大家拉开距离,在草丛中往山下去。
在草丛中没爬多久,前面空了,向前进带头感觉到应该有了路。
他在这里的小路边静静等待了一会儿,谛听着周围动静。身后熊国庆率先跟来,趴在他脚边。向前进前面的是下山的小路,拐弯到这里来的。按照坐山雕的说法,小路还会拐弯到达目标悬崖旁边。
他想抄近道,直接下去。
但凡下山的路径拐弯,总有拐弯的理由。这里的拐弯不是为了要节省上坡的体力,而是有一处峭壁没法上下,能避开就避开。这处峭壁也不是很高,但其下快刀石密布,尖锐锋利,不利行走,而且刺蓬严实,钻行不过。向前进不知道这个实情,估计天就快要亮了,他心里焦急,所以等身后来了人,便由小径上横过,爬到了路外边的草丛里。
马小宝在最后,跟大家的距离拉得远了些,等他到达后路边上后,四望了一下,看不到什么,估计前面的人已经顺着小路走了,便也顺着小路往下爬。爬了一阵,不见前面有人,路上的露草冰凉,没有人打湿过,他晓得跟前面的人失散了,便半蹲起来,端着枪,一步一步往下走,想要快些拐过弯。
前面的山谷里有两个巡逻的敌军,正在那里休息,小声地说着话,等待天明。
他们刚才往上面的阵地前巡逻了一番,潜伏一阵,没有等到下来搞水的解放军。现在这两人在草丛里坐着闲话,驱赶瞌睡。一个说:“明明下了雨,还要防着解放军?
不晓得连长是怎么想的。也好,他自个在洞里休息,我们也不是傻瓜。这天还不亮,我浑身湿透了,冷得很。”
敌军!马小宝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内容,赶紧停下,立在那里。
不能开枪,还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具体位置在哪里。他很冷静,慢慢地趴下身子,一点一点地往路的右边上移动身子,想要躲藏进草丛里。
另一个说:“我烟瘾又犯了,想要抽支烟,火柴可能划不燃。连长也是他妈的昏头了,你说得对,可能是那次被解放军的大炮击中头部后,脑袋就一直不好使,这样的夜晚,还派我们出来潜伏,见他妈的鬼去吧。”
“你什么意思我不大明白。”先头说话的那个轻轻地哈欠了一声,“我只是冷。
天就要亮了,怎么还不见来交接的人?他们也应该出发到了,搞潜伏,不趁黑夜,难道要天亮了才出来?他们在洞子里干爽暖和,可能睡死了,哪里还记得醒?”
“连长他妈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脑袋指挥打仗不行了,搞女人可还明确无误。
我告给你你可别乱说,大前天他又将阿光的未婚妻给搞了,这是第三回了。他妈的,阿光要是知道了这事,不从后面开枪,将他打死才怪。所以泰文秀强忍着,不敢告诉他,却来告诉我。”
“呵呵,这么说,你跟泰文秀有一腿的!我听得出来。她奶子大不大?你说说。”“没有没有,我跟她是清白的。”
“这种事她都对你说了,还清白?八成是泰文秀看连长那颗大金牙不顺眼,嫌他丑陋才不愿意的。连长呢,脸上还有麻子,又老又丑,确实让人讨厌了一点。”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手里有权,那十多个女特工,哪个没被他用过?他妈的,我要是也能用一个就好了。我比较看中黎玉珠,可惜她很傲视,只愿意跟大金牙一个人睡。有一回,大月亮晚上,我看见黎玉珠的大奶子了,她一个人在河里洗澡,看见我后,还招手叫我过去。可是后来到草丛里的时候,她又不肯了。哎呀,他妈的,我得要撒泡尿消消火。”
前面大约四五步远的地方传来了尿尿声音。
“嚓!嚓!嚓!嚓!他妈的,唔。”
尿完毕,这名敌军不停地划一根火柴,终于还给他划燃了,点了支烟。马小宝因为是在路边趴着的,草丛太密,没法看到火光照亮的情况。那名敌军吸了几口烟后,坐了回去,说:“在这里等到天亮就行了,这里避风些。我一直都比较反感连长那狗日的,这会儿可能还在洞子里跟那两个女的睡觉呢。那个阿光是个不晓事的,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连长对他好,又是个蛮蛮腔,说不进理。”
“我明白了,你就是跟泰文秀有一腿,但是恨连长插进来一脚。一个粑粑,三个人吃,你当然不愿意了,是不是?你给我支烟,瞌睡来了,醒醒神。”
“嗯,给你烟可以,但是我跟泰文秀的事你不要乱说。阿光那个人莽撞得很,搞不好他会杀我。其实泰文秀奶子蛮大的,又白又嫩,屁股也大。哪次再能跟她一起潜伏作战就好了,现在有连长那个老狗,我恐怕不得再用了。他妈的!你记得莫跟阿光说这个事。”
“我晓得。”两人笑了一阵。
“不好!你听前面什么声音?自己人!别出声。一定是他们摸下来了。”
“别自己吓自己了,我说是上来潜伏的人才对。先听一听再说。”
“果真是自己人上来了,我们赶快上去,免得被他们说我们偷懒。”
随着草丛中的哗啦声音响起,两人拿着枪,快速地从谷里出来,往上来了。
刚才他们两人的话,马小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么办?不知道他们下面上来的人有多少,打起来很可能要吃亏。敌人已经来到了他的头前,弄不好,会踩着他。不容细想,向着模糊的黑影,他手中的冲锋枪咳嗽声响起来。他的枪口几乎抵触着前面的那名敌军,数颗子弹由腹部向上贯穿胸背,射入后面那人的头脸部。
前面的那人转瞬之间倒地,摔入小路外边的草丛。后面的家伙面部中弹,怪叫着转身就跑。马小宝迅速滚出路面,滚动之中仰面向后打出了一梭子。
逃跑的敌军没有跑出几步远距离,也倒在前面山谷里毙了命。他赶紧半蹲起来,顺着小路,往下搜索。如果真有敌军,说不定刚才那家伙的怪叫声会给他们听到了,要迅速上来察看动静。
“马小宝!马小宝!”
他听到身后和下面的草丛里都有人在叫他。下面一点的人是向前进,后面一点的是张力生。原来大家摸到那峭壁边,向前进叫大家先等着,他自己下去后,发现前面的荆棘刺蓬根本钻不过去,便顺着下面摸过来。没下去的人顺着他的动静往右边走,不料却被山谷里的两名敌军给听到了。
前天有解放军下山去搞水,跟那两名敌军所在的特工连的人干了一场,特工连死了四个,解放军毛都没掉下一根,所以他们长官下令再也不能让解放军下来搞水得逞,加强了下山的封锁,要让解放军渴死在山上。前天白天的时候,他们连长亲自带着二十多个人上山来,秘密住进了坐山雕说的那个山洞。头一晚的偷袭他们没有得逞,死伤八九人。因为下了大雨,估计解放军不会再下山搞水,所以特工连长只是派遣了两个特工出来,在阵地前沿巡逻,然后在路段上进行潜伏。但这两个特工却大不以为然,解放军又不是傻子,有事没事下来做什么?所以大胆巡逻一番过后,很放心地只顾在一个避风山谷里闲聊。要是早知道上面的阵地前还有侦察兵潜伏着,那可就不是对上级不满消极懈怠这个样子了,起码在第一时间就回去报告了,叫来大炮,猛炸一番,再摸上去打扫干净。
但是他们毕竟对自己长官有意见,所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两人奉命对前沿巡逻一番,便退回到山谷里来避风,闲聊着等待天明。难怪有人说,军人,一定要热爱首长,不怕牺牲,才能取得胜利。这两人的表现,即是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另一种解释。
重新碰头过后,向前进吩咐熊、黎两人向后警戒,听马小宝报告刚才发生的事情。马小宝把刚才他听到的两名敌军的对话说了,分析下面的山洞可能已被敌特工占据。“怎么办?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机摸下去将他们全解决掉?”说完过后马小宝大胆建议道。
“对!”张力生也同意,“天就要亮了,趁他们现在还没发现情况,我们赶快下去。这种事情你们以前曾经干过,应该很有经验的了。”
一股热血冲上向前进脑门,他脑海中闪念过那一次带队去炸毁敌人山洞的战斗。现在这里他是最高长官,一切由他定夺。他当然也想下去将之搞掉,但是敌情不明,没有必胜把握,他再也不想像以前那样莽撞。那一次如果没有那个特种兵,他们哪里能够成事?说不定还会全部牺牲。但战场上就是这样的,充满着偶然性,敢于挑战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他有些犹豫。
“怎么样?你决定!”张力生催促道,“再不决定,时间来不及了。”
“恐怕不行!”说完后,向前进定下决心,“不行!我们下去的话,敌情不明,不知他们有多少人。再说,也不知道山下面还有没有驻扎着其他特工。大家赶快将那两个敌军的尸体藏起来,免得敌人发现,对我们有所怀疑。藏好了就撤退!”
“尸体藏不住,他们一定会搜索寻找到的。我请战,你给我两个人,我带他们下去。一定要将他们消灭在洞里,否则贻害很大。”张力生坚决要求去掏洞。
“是啊,一山不能藏二虎。他们距离我们太近了,不加以消灭,他们一定会发现我们。”马小宝也说。
“那就打吧!只要你们不怕牺牲。可惜我们没有掏洞武器,要有爆破筒和炸药包、喷火器什么的就好了。到时用手榴弹,我怕威力不够。现在确定位置,等会我跟大黎和熊国庆进去,你们负责外围。明白没有?”
“是!”“那好,出发!”
天已经开启亮口,白雾气中,身边的草叶片可以看得见了。大家拉开距离往山下走,三十多米远的距离,虽然异常陡峭,坡度在六十度以上,而且很滑,但大家下来,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五个人很快在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