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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秋瑾暂时沉默了。会党们的现实程度可以说是锱铢必纠,无论让他们干什么,最终都会落到钱和粮上头来。这也是秋瑾和陶成章对陈克能够指挥数千精锐的最大不解。若是让秋瑾和陶成章指挥数千部下,少说也得撒下去十几万银元。陶成章让秋瑾向陈克讨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何建起一支如同陈克攻打安庆时候所拥有的部队。
秋瑾思忖了良久,这才继续问道:“文青,你建起手下的队伍,到底花了多少钱?”
“若是按照秋先生你经历的模式计算,我少说也花出去了上千万两银子。不过实际里头,我花了一百万两银子吧。”
秋瑾被陈克说出的数字吓坏了,“这怎么会相差这么多?”
陈克慢慢的给秋瑾算着这个帐,“我们现在治下大概有两百万人,一个人一天就算是半斤粮食。二百万人一天就是一百万斤粮食。这二百万人吃四个月,就需要一万万二千万斤粮食。折合起来是一百万石粮。现在一石粮食在灾区卖十两银子都不多,这可不是花出去一千多万两银子了么。”
对这个计算,秋瑾已经瞠目结舌了。好半晌她才继续问:“那花出去的四十几万两银子又是怎么一个算法?”
“我们也总共也只有一百万两银子,到现在也只有这么多钱,都彻底花出去了。”陈克给出了答案。“当然了,秋先生肯定奇怪,我们从哪里弄到的这一百万石粮呢?因为淮河两边的围子都被我们给攻破了,抄了那些人的家,我们才有了这么多粮。”
“你们,你们这一年里头抄了多少人的家?”秋瑾再也没有方才的气势,陈克的态度的温和的,但是说出的话里头饱含着血腥的气味。
陈克平静的说道:“包括安庆在内,我们杀了万把人,抄了七十多个围子而已。”
“杀了上万人?”秋瑾在革命党里头素来被称为豪迈,但是听完陈克的话,她第一感觉是迷惑。杀了上万人是个什么概念?绍兴城里头住的也不过几万人,若是按照老城墙里头住的人,也不过是万人。陈克一年内杀的人数量已经和绍兴城的人一样多了。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居然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这让秋瑾感到一种极大的震惊。
“秋先生,的确是死了上万人,但是又有多少人活下来了。少说也有几十万吧。死的人里头,绝大多数都是士绅和他们豢养的打手。至少以我们人民党看来,用这些人的死,换雀十万百姓的生存,这是一种正义。但是秋先生你们现在面对的情况与我们不同,江南没有受这么大的灾,百姓们也没有对革命这么高的需求。另外,你们若是要从百姓那里获得钱粮,远没有直接从士绅那里获得钱粮来的快。而且你们征集百姓打仗,或许没有直接用会党打仗来的方便。所以我才建议你们夺取县城,拉拢士绅。你们本来就在士绅当中很有影响力,团结士绅对你们更加容易。”
听着陈克用平静陈述着建议,秋瑾觉的如果陈克此时满面狰狞的话,或许能让她感觉更加适应一些。陈克的这种态度里头包含的是对士绅生命的无视。杀戮士绅也好,团结士绅也好,对陈克来说这只是完成目的的手段而已。这种冷酷的态度让秋瑾不寒而栗。
看着秋瑾震惊的神色,陈克其实也挺无奈。他是真心的想帮助秋瑾和光复会,但是人民党的纲领与路线对光复会毫无帮助。由于光复会是一个旧式革命,所以采用更加实用的态度才是最有效的方法。若是让光复会学人民党的这套,那才是真正的欺骗。虽然知道自己的形象在秋瑾眼完全毁灭了。但是出于一种真正的好意,陈克不得不给秋瑾提出这样的建议。
再接下来,大家都觉得很无语。秋瑾以路途劳顿为由回宿舍休息。陈克继续在办公室开始工作,因为接待了这两位,今天的工作耽误了不少,只有加班加点的干把这些时间给补出来。现在正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人民党必须最大限度的在春耕前完成根据地的扩大,而且在敌人进攻前完成第一次收获。不然的话,下半年的日子会非常难过的。
新开始四十一()
石德宽一身安徽新军的军服,只是左臂的红色绣箍上写了“纠察”二字。这位1885年出生的青年,今年刚刚22岁。跟在石德宽身后的四名岳王会的会员神色都不太高兴。一行人沉默的走在安庆街头。现在还没有到正月十五,如果是以年的话,街上应该是极为热闹的。零星的鞭炮声中,孝子们在街上到乱跑,生意人也该开门做买卖了。而现在,街上行人稀少,各个店铺都关门落锁,热闹的安庆仿佛成了一座死城。
一行人巡逻到安庆巡抚衙门口附近的时候,就见到一些身穿长衫的人正围在巡抚衙门门口要求见革命军陈独秀陈大帅。卫兵们拦着这批长衫党不让他们进去。与石德宽在一起的几个人看到如此情形,忍不住低声骂道:“那些该死的人民党。”
石德宽没有接话,他在岳王会里头担任纠察员一职,是负责岳王会内部纪律的工作。这些士绅围堵在安庆革命政府门口,这并非内部纠纷。石德宽和同志们绕过了这批人,继续自己的巡逻工作。
“德宽,咱们还是往南边走吧。”有人劝道。
石德宽听到这话,步伐缓了片刻后又变得坚定有力起来。说话的人看到石德宽根本不听劝,连忙赶上两步拽住了石德宽。“德宽,那些会党们行事就是如此。而且不过是逛了窑子,你何必这么较真?这打起仗来,咱们还得靠会党手下的人。”
“革命军不许宿娼,我身为纠察不管,谁来管?”石德宽问道。
“你管了这么多次又有何用?那些人都快恨死你了。又有谁支持过你来着。”方才说话的同志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石德宽。其他几个纠察队的成员的目光也很不友好。
“前有人民党掳掠女学生,会党进了城之后又是赌博,又是宿娼。这个革命到底是怎么了?人民党我管不了,会党我总能管管吧?”石德宽的声音里头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正在此时,后面赶来一个新军通讯兵,见到石德宽之后,通讯兵喊道:“石先生,陈大帅请你回去。”
劝阻石德宽的同志听到这话神色立刻变得轻松不少。石德宽愤愤的看了通讯兵一眼,但是他也没有拒绝这个命令。转回头,石德宽向着方才的来路走了回去。
安徽巡抚衙门里头比街上就热闹了不少。岳王会的人在各个房间里头进进出出,这种纷繁的场面很能安定人的心情。巡抚衙门大堂还保持着威严的原装,石德宽穿过大堂进入后厅,后厅里头的格局已经有了大变。主座客座都已经挪开,屋子里头以三张四方桌拼成了一张长桌,坐在首位的就是现今安徽革命政府的大帅陈独秀。在陈独秀两边的是岳王会的两大干部柏文蔚与常恒芳。坐下更下手的则是一些其他的干部。一些会党的首领则坐在更靠下的位置上。
陈独秀正在和柏文蔚与常恒芳交谈,一见到石德宽进来,三人就停下了话头。
“大帅,叫我来有何事?”石德宽问道。
“德宽,我记得你是寿州人吧。”陈独秀问道。
“寿州石家集人氏。”石德宽给出了更加准确的答案。
柏文蔚接过陈独秀的话头,“我们准备委派你作为代表,前往凤台县和人民党谈一次。人民党掳掠女学生这也太不像话了,不仅你去,有些士绅会和你一起去。”
听了这话,石德宽觉得精神一振,声音也响亮了不少,“那何时动身?”
柏文蔚答道:“明天就动身。你现在就去准备吧。”
“是!”
看着石德宽快步离开,柏文蔚有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样子。而会党的首领们则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石德宽的背影。
岳王会的诞生历史并不长,1905年,柏文蔚在位于芜湖的安徽公学任体操教习,陈独秀也在公学兼课,两人遂相约暑期访游皖北。归来后,柏文蔚遂与陈独秀、常恒芳等联络安徽公学中先进学生,成立岳王会。岳王会的意思是崇拜岳王精忠报国的精神,地址在当时芜湖的关岳庙。1905年七八月份,岳王会才正式诞生。参加组织的最初有30多人,第一次开会在芜湖关帝庙宣读誓约。并在芜湖租了两间屋子,作为联络点。岳王会的大部分领导者同时接受了同盟会的政治纲领,主要领导成员除陈独秀外,都参加了同盟会,一般会员也算集体加盟了。
1905年10月,柏文蔚应南京赵声之请,去新军第九镇充任三十三标第二营前队队官。冬天,常恒芳赴安庆任尚志学堂训导主任。由此岳王会就分成了三部,在芜湖的为总会,由陈独秀为总会长,南京、安庆为两分部,由柏文蔚和常恒芳任分部长。
到1907年的2月底,这个比人民党的建立还要稍微晚了几天的革命组织诞生还不到两年。
经历过安庆战役之后,岳王会的上下都已经知道,与陈克组建的人民党一比,岳王会的实力相差的绝不是一点半点。柏文蔚没有能亲眼见过人民党发动的攻城战,但是一晚上就能攻下安庆,这种彪悍的战斗让柏文蔚十分震惊。等他亲眼看到安庆城内一处处战斗痕迹,大片的鲜血,尸体,手雷爆炸留下的一片片黑色痕迹,都展示着战斗的激烈和残酷程度。有用如此武装力量的人民党绝非现在的岳王会能够挑战的。为了尽快能够提升岳王会的实力,他们不得不尽快拉拢会党。
“柏先生,这今天的军饷是不是该发了。”坐在下手的一名会党首领大言不惭的问道。
既然有人提头,其他的会党首领立刻就开始跟进,“是啊,这大过年的,兄弟们怎么都得要双份吧?”
柏文蔚对会党这样的表现已经不得不习惯了,这些日子以来会党除了要钱之外也不干别的。他连生气都不再生气,只是平静的说道:“这不是说好了三天一发饷么?”
对于柏文蔚的说法,会党的首领们根本不接茬,“柏先生,你们夺了安庆,哪里缺这点钱?给兄弟们发个双饷,等打起仗来兄弟们也肯卖命啊。”
“哎?诸位,早已经商量好三日一发饷,咱们总得讲江湖意气吧?”柏文蔚对应付这些会党早就烦了,看会党们不依不饶,他的语气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听柏文蔚的语气变得很不客气,一个会党首领突然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柏先生,我觉得你这个人就只是嘴会说!我们兄弟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你连这点子钱都不肯出,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好打发是不是?”
“你给我放尊重点。”会党首领还没有来得及接着说下去,范传甲已经拍案而起。“该给你们的军饷我们啥时候欠过你们的?你们出生入死,到现在为止你们打过仗?还是干过什么?我们只是嘴会说?我看你们才是嘴会说!”
会党首领没想到一直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岳王会突然强硬起来。范传甲身穿新军的军服,腰里头插着手枪,站起身来也是威风凛凛。方才大骂柏文蔚“只是嘴会说”的会党头子也不敢直接顶撞范传甲。
他转头不看范传甲喷射着怒火的双眼,而是看向陈独秀,“陈大帅!”这一声叫出来,会党首领的声音里头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