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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雄茂对着战士们高声说道:“同志们,咱们是人民的军队。先给人民搞建设,是为了让人民,让咱们自己的爹妈兄弟先过上好日子。而咱们自己种地,也是为了能够自己养活自己,咱们少吃了人民的粮食,人民就能多吃点粮食。你们说对不对。”
没有如雷的应和声,战士们要么点头,要么叹气。但是华雄茂看得出来,大家并没有反对,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华雄茂说的很对。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有几乎无限的工作要干,所有人都不可能欢呼起来。
“旅长,我听说有一个说法。留辫子的以后不能当兵。”有战士问道。身为现在军队的一份子,大家不可能一点不知道保险团现在开始在外头大力攻破地主的围子。不过满清时代,每年都有造反。清末全国的农民武装*每年大概有上万起,虽然规模都不大,但是百姓们并不至于对此太过于惊讶。保险团这么大的武装力量,若是没有对外打仗反倒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由于出去打仗的战士多数是不留辫子的,所以部队里头就出现了这样的谣传。
华雄茂大声说道:“咱们部队是建议大家剪辫子的。因为短发么,好洗,也不容易长虱子。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有要求大家一定要剪辫子的政策。”
“那新村的路先生说,以后要当兵就要剪辫子。”战士说道。
又是路辉天!华雄茂心里头忍不住叹道。最近,特别是在第一次收获之后,不少以前只是埋头干活的党员开始经常说话了。特别是那些学生出身的同志,最近也开始有很多相当激进的发言。
“路先生的话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这不是咱们部队的政策。这点大家一定要弄明白。”华雄茂还是大声说道。
“可是,除了路先生,还有好些人也在说这个。要剪辫子了。要革命。”战士有些担心的问,“我上次遇到家里人,家里人也有些担心呢。怕打仗。”
战士这真的是把部队当了自己人啊。华雄茂很是感动。虽然部队打仗天经地义,但是能说出这样几乎是掏心窝的话,战士们实在是太可爱了。
“同志们,咱们是人民的军队。咱们是不是要打仗,那是因为是不是要保卫人民。不是为了咱们百姓,咱们打仗做什么?要大家白白送死,然后我华雄茂捞好处么?哈哈。”华雄茂说完大笑起来。
战士们觉得这道理有些绕,不是很明白。但是华雄茂旅长只要有时间,就会和大家一起干活。如果真的是为了自己,华旅长大可以让别人干活。反正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官员和地主们都是如此。既然华雄茂这么说,大家也觉得很有道理。
华雄茂看大家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接着说道:“同志们,咱们部队还是老规矩,到了要分地的时候,肯定要给大家先说,咱们会开会专门商量这件事。人么,都得让人家说话,但是咱们部队的规矩就是开会说的事情,才是正事,别人说什么,不开会通知,不开会讨论,就不算数的。大家得把这点记清楚。”
这半年来,保险团的确是如此。华雄茂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心里头有了谱。接着就听见华雄茂高声喊道:“好啦,歇够了。咱们接着干,今天要按照计划把这条沟给修完!”说完,华雄茂拿起了锄头走下了斜坡。战士们纷纷带上帽子,跟着自己的旅长一起走下工地。
晚上,华雄茂也不管一身疲惫,他急匆匆的从岳张集附近赶往县城。虽然身为保险团最高指挥官,但是华雄茂实际上发现自己从事的其实是军令和训练的工作。除了攻打岳张集的战斗之外,华雄茂再也没有实际参加战斗的机会。迅速膨胀的军队让这个以前的武举人陷入了无休止的军队建设工作之中。
陈克拿出的军队建设方案看似简单,但是需要投入的实际工作几乎是无限的。更重要的是,这些看似简单的建设方案里头蕴含的实际意义并不简单。能够理解这些的人在人民党里头就是少数,而肯埋下头来努力推行的更是少数了。人民党的军事委员会现在已经被视为陈克铁杆们的聚集地。至少两大公认的陈克铁杆部下,华雄茂与何足道执掌了军令与军政工作。虽然何足道现在是二团政委,但是大家心里都知道,旅政委迟早是何足道的。
但是对于华雄茂,众人最近的看法就不太一样了。因为水上支队的调整,不少人认为现任水上支队的支队长章瑜很有可能成为排名第三的军事长官。华雄茂虽然资格最老,加上陈克的支持,让华雄茂当上了副旅长,地位上已经在其他同志之上。虽然暂时没有人能够挑战他的地位。不过在之前就有柴庆国,虽然柴庆国最近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显眼,但是现在出现了章瑜,大家认为已经有了隐隐能与华雄茂并驾齐驱的新人出现了。
不过这种地位的竞争现在还不明显,至少华雄茂本人并不在意。华雄茂加入人民党的最初目的就是要追随陈克。在这一年多来,华雄茂觉得这日子过的越来越有滋味。不仅仅是因为他从一个普通的绍兴士绅变成了八千多人队伍的指挥官,更重要的是,华雄茂看到了,自己居然能办到这样的大事。在乡间的时候,别说八千人,能只会上百人就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可是在陈克构架出来的体制下,几万人好歹也能统一在一面旗帜下。大家居然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对抗如此可怕的天灾。在水灾发生的时候,在救灾工作进行的时候,包括华雄茂在内的众人,其实都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放眼四处都是洪水,跑没地方跑,躲没地方躲。而陈克从那时候就敢驾船去救人。在水退了之后,面对着一片泥泞,陈克就敢规划出未来几年的发展。
当辛劳过后,大家回头看,其实这些事情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只要能够组织起百姓来,只要有了保险团这样的军事组织,只要保险团能够听听人民党的话,万众一心就能办成大事。党内的不少同志们已经开始飘飘然了,各种马后炮,事后诸葛亮的话纷纷出笼。可是华雄茂这个始终紧跟着陈克在第一线的人很清楚,如果没有陈克有着从来不会动摇的决心,如果不是陈克以及那些陈克的铁杆们紧跟着在第一线,就这帮现在大言不惭的人只怕早就跑了。
所以现在华雄茂着急敢去见陈克,目的就是要把最近不少胡乱说话的事情和陈克说清楚。人民党和保险团之所以有了声望,就是他们绝不轻易许诺,而对于许诺来说,人民党和保险团尽可能是做到了再说的。
如果以前华雄茂还觉得陈克到了安徽之后,反而还不如在上海。那时候陈克虽然也是谨慎,不过好歹还敢说说关于革命的道理。到了安徽,特别是水灾时期,陈克反复强调的就是“人民党是人民的先锋队”“保险团是人民的队伍”“埋头干活”。什么革命,什么理想,他再也不提。华雄茂现在是明白了陈克的苦衷。如果身为最高领导者的陈克当时满嘴大话,下头的人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现在刚看到能够领着大家活到明年的机会,下头不少以前还算是努力干活的同志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这种趋势无论如何都要制止。
陈克以前在上海的时候,就讲过一件事。革命一定要做到消灭旧文化的工作。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官本位”。下头的战士虽然知道人民党里头拿主意的是陈克,但是大家认为那些人民党的“大官”们说的话也是人民党的意思。但是实际上,这些人现在说的话不仅仅不是人民党的意思,这些话在党会上都没有真正讨论过。
华雄茂总不能当众说,那些人的话都是他们自己在胡扯。这样说的话那就是把破坏党内团结。而且战士们一听,肯定会想,其他当“大官”的都胡说八道,那你华雄茂旅长有没有胡说八道。那对于纪律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无论如何,华雄茂都希望能够召开一次回忆,把此事好好说说。以前救灾时期,陈克反复强调,党的纪律之一,就是对人民说的话必须统一,不能出现个人的自主说法。当时大家也能理解,也算是做到了,可现在心气一松,不少同志这嘴就不把门了。这种风气无论如何都要刹住。
一路上,华雄茂把听到的各种说法在心里头理顺了一遍。都是谁说了什么,在战士当中都有什么样的谣传,最近的工作都进行到了什么程度。虽然路程不短,不过满脑子都是事情,反倒显得没多少路程。刚刚理顺了汇报内容,华雄茂就已经赶到了县城。
看到保险团的军营,华雄茂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自己这算不算是打小报告啊?华雄茂性子直爽,虽然行走江湖的时候,也知道那些小技俩,不过华雄茂也只是防人,而没有想过害人。如果是在以前,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着急的跑去把别人的不当行径进行汇报的。
不过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华雄茂却觉得良心上没有丝毫的动摇。这种事情如果不尽早对党组织,对陈克说清楚,以后只怕要出大乱子的。华雄茂只是后悔,自己还是大意了,其实从最早出现一些不适当谣传的时候,他就该向陈克汇报的。现在的汇报绝对是晚了。华雄茂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会对这些“小时”视而不见。
在保险团军营门口的岗哨处登记,哨兵笑着问道:“华旅长,这次过来是找谁。”
“我找陈书记。”
“陈书记去码头接人了。听说今天来了一个大船队,里头有很多新同志。”哨兵说道。
“哦?那我先不进去了,我也去看看。”华雄茂说完转身就走。
现在县城里外都有很多新的营地,外地流民大量涌入凤台县,让这里的人口猛增。虽然人民党也提供了大量的工作机会,不过大家都担心一旦放了灾民到田里头工作,只怕就会有大规模的抢粮问题。所以工作也多数在县城,所以这里头人很多。为了维护治安,新建的警察也大量出现在各处的灾民之中。
穿过各处都在人群,果然,远远就看到码头上灯火通明。华雄茂视力很好,他赶到码头附近,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在码头上,一个是陈克,一个竟然是久违的齐会深。
七十一章()
凤台县码头在县城南边,靠着淮河。1906年初的时候是一个很普通的石质小码头,而齐会深在1906年10月底随着大船队达到凤台县的时候,他已经不太能看不出这个码头的原貌了。码头被扩大了一倍,大块青砖与石块用水泥浆砌成的新部分看着浑厚结实。光看上去就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虽然码头这里颇为繁忙,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是地面却很干净。
在往来的信件中,齐会深早就知道陈克他们在凤台县搞的风生水起。不过齐会深也是经历过1905年社会调查的,他生长在上海,已经习惯了那么多人的环境。与上海一比,周边的乡镇农村,包括周边的城市人口都很少。所以船队靠岸之后,齐会深实在没有想到,凤台县的码头和上海比不算大,但是会如此气派整洁。而码头上人的密度也不比上海小。
船队一接近码头,很多杆子上已经挂起了红绿两色的灯。这真把齐会深吓了一跳,这样的规范化处理,比起上海码头也绝不显得落后。
“这是怎么回事?”齐会深问身边的信号员。自从乘坐上这艘船进入保险团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