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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参谋质问道。
“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当下我们就地展开对段芝贵的围歼的条件已经成熟,我们当下就该采取这样的战术。”穆虎三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听了这话,康文正的心思一动。他终于发现了自己为何始终无法准确及时的下达命令。
以前在陈克麾下作战的时候,每次战斗都以最高效率进行着,陈克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那种经验,让康文正太过于习惯了敌人几乎是演习般落入最不利局面的思路。当段芝贵的行动令人举棋不定的时候,康文正就忍不住等待着得到更加准确的情报,以采取最有效的战术方法。
穆虎三明显没有这种思路,就如同穆虎三方才所说的那样,“就地展开对段芝贵的围歼的条件已经成熟,我们当下就该采取这样的战术。”
康文正想起在军校时候陈克说过的话,“战略因为正确而胜利,战术因为胜利而正确。”
盯着地图看了一阵,康文正开始下达命令,“向军部发报,我部认为基于当下局面,围歼段芝贵部的时机已经成熟,所以开始实施围歼行动。请5404与5405师立刻投入战斗。第一团现在就出发,截断段芝贵的退路。第二团沿铁路东侧北上,第三团沿铁路西侧北上。第四团以及骑兵部队沿铁路缓缓进军,对段芝贵部实施包围。”
既然康文正已经下达了作战命令,部队的同志也不再质问,更没有反抗。
“穆虎三同志,你已经到参谋部多久了?”康文正问。
“九个月。”穆虎三答道。
人民党模仿了德国参谋本部的方式,从基层由士兵们选出来的军官,要经过各级军官、各级军校、各级参谋部的途径一步步进行提拔。
“一团一营的营长到了轮岗的时间,我想让你接替他的职务。”康文正说道。
此言一出,参谋部的同志用各种各样的视线看向穆虎三。一团一营一般都是打硬仗的部队,当下将穆虎三从参谋部下放到一线去,可以理解为一种贬斥,也可以理解为重用。
穆虎三面sè如常的向康文正敬礼,“我服从安排。”
段芝贵坐在火车包间里面,他的心中盘算着眼下的局面。其实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想和人民党来一次血战,即便有血战,也不会距离人民党这么近的一次血战。南下的原因纯粹是为了给袁世凯一个交代而已。他原本认为人民党会惊慌失措的调集部队堵在南下的道路上,这样打一仗之后,无论胜败,他都有了撤退的理由。
可人民党偏偏能够耐得住xing子,段芝贵不傻,铁路运输并不靠谱。如果他逼近了河北道的时候被人民党切断了铁路,河北道距离人民党盘踞的郑县太近,被人民党以优势兵力围住之后,段芝贵可就插翅难飞了。所以即便是侦察兵遭到了极大损失,他依旧不停南下,目的就是为了早些与人民党交火。哪怕是局面上处于优势,段芝贵也会立刻撤退。
这个带卧铺的车厢算是豪华了,至少与那些用布帘遮阳的平板车相比,实在是过于豪华。段芝贵和他的随从十几个人占据了一节车厢,而平板车上,则挤着最少六十名,多则近百名北洋军士兵。因为天气热,段芝贵不断用毛巾擦汗,同时命令士兵给他打扇。打扇的士兵已经汗流浃背,段芝贵却觉得心头的烦躁带来的焦热感一点都没有降低。
“人民党到底在想什么呢?”段芝贵带着利己主义的怒气想着,“老子都已经到了距离卫辉不到30里的地方了,他们还不见动静。难道是要装缩头乌龟么?”
仿佛上天听到了段芝贵的心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参谋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段统制,据报咱们背后三十里处出现了乱党。他们用木头堵住了铁路,咱们的后路被断了!”
段芝贵拍案而起,“你怎么现在才报告。侦察兵都去干什么了?”
参谋张口结舌的答不上来,侦察兵近ri伤亡惨重,段芝贵命令侦察兵侦查范围应该在10里左右,同时留下部队沿铁路线巡视。人数锐减的侦察兵哪里有那么多人力,赶来报信的侦察兵浑身是血,他说道和他一起的12名侦察兵只有他一个人逃出xing命,其他的或死或落马后生死未卜,竟然都折损了。
没等参谋想出解释的方法,就听段芝贵焦急的命令道,“让火车都停下来。咱们撤!”
三十章 天下初战(三)()
穆虎三与侦察排的同志们一起在分给自己的所有阵地全部实地走了一遍,回到营地后他立刻指挥部队开始准备阵地。
“穆营长,为什么要把主阵地设在这里?这里没有什么高地,树林也距离的比较远?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把主阵地设在西边这里多好。居高临下,还有树林方便屯兵。”营参谋对穆虎三选择的阵地颇不赞同。
“咱们这片阵地地势是个缓坡,的确不太方便。不过敌人肯定不会傻到硬冲高地,树林那边我们埋设了地雷和防御线。除非北洋肯死足够的人,否则他们冲不过去。即便他们重兵冲击,我们临时调动部署也来得及。”穆虎三答道。
“那我们为什么要守住这条战线呢?”参谋还是很不解。
“我们后面有条小河。北洋军想喝水,就非得通过这里才行。”穆虎三答道。
“喝水?”参谋愣了愣。现在正是酷夏,不用穆虎三过多解释,猛烈的阳光已经帮助参谋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陈克讲过很多知识,例如修建铁路最讨厌的就是打通隧道,其次是过河建桥。京汉铁路自然不可能“免俗”,铁路是尽可能远离河道的。人民党预设的阵地选择的地区就是这么一个没有直接饮用水源的地区。北洋军想喝到水,需要越过一片四五里的开阔地,才能到河边取水。穆虎三把一营的主阵地设在取水的要道上,左边是高地,右边是稀疏的一片树林。在这两片易守的阵地中间就是两条战壕组成的纵深防线。
“但是北洋军”参谋还是觉得这个考量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北洋军有战斗力,不要小看他们。我们要围歼他们,就必须最大限度先削弱他们的战斗力才行。”穆虎三答道。
参谋看了看毒辣的太阳,又看了看空荡荡的铁道方向,最终不再提出意见。
工农革命军努力学习解放军这支强大的步兵,不过陈克还是努力采用了科技来提高部队战斗力。所以迷彩服、钢盔是有的。同时解放军的传统黄绿sè军用挎包,解放鞋,军绿sè水壶,以及木柄工兵铲,这种美军与解放军混搭风格,让工农革命军战士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战士们对自己看起来什么模样并不在意,大家在意的是这些装备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行动。一听说要开始挖战壕,同志们纷纷把脚上行军时的厚底草鞋给脱下来,换上了系在军用挎包上的解放鞋。天热,解放鞋行军时候还是太捂脚。部队这次没有采用急行军,所以大部分战士都穿着厚袜子换上了草鞋。在草鞋制作方面,陈克秉持着人民党工业化思路,草鞋也是工业化生产出来的。说是草鞋,其实是经过几百种实验后选出的藤条鞋。在气候相对干燥的河南,如果不是急行军的话,夏天使用这种兼具透气与轻便xing的鞋子是非常合适的。
炊事班的同志则开始烧水做饭,特别是开水烧了不少。每个战士的军用水壶都给灌的满满的。安排完了工作,穆虎三再次骑上马,准备与侦查排的同志再次出发开始继续考察阵地。在这么一马平川的地形上打仗对于人民党的确是个全新的课题。穆虎三其实有些担心,如果自己是段芝贵的话,宁肯采取步行行军的方式,也不会继续实施铁路机动。沿着铁路行军看似方便,实际上危险xing大大提升。因为心里面有这个担忧,穆虎三觉得不再去看看地形,心里头总是不踏实。
但穆虎三并没有催动马匹,既然担心的不是阵地而是敌人的智商,穆虎三还是认为不必要自寻烦恼了。段芝贵会做出什么选择已经不是工农革命军可以决定的。即便段芝贵当下做出了英明的决定,穆虎三也不可能肋生双翅赶上北洋军。向侦察排挥了挥手,穆虎三喊道:“咱们不去了。同志们赶紧做好准备,养jing蓄锐。”
等待是难熬的,穆虎三也没有强行做什么。他巡视阵地,安排工作,干完了这些之后,他也亲自参与工作,挖战壕,准备交通线。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下午。“有声音了!”一直用听诊器监听铁轨动静的同志喊道。
“进入阵地!”穆虎三喊完,脸上先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sè,接着就变成了长刀出鞘般锐利的神sè。
段芝贵不是傻瓜,他没有命令北洋军用火车硬闯。等了一个多小时,工农革命军的视线中出现了身穿青sè军装的大队北洋军。因为距离远,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几队人。再过一阵,北洋军大队人马沿着铁路开始推进。
“营长,他们就这么过来了?”参谋惊讶的询问穆虎三。在人民党的军事理念中,这等大队集群行动,特别是在敌人面前实施这等行动简直是神经病。现代军队一个重要标准就是部队展开的阵地宽度。解放军到了解放战争后期,一个排的展开阵地宽度在200…300米。而一个师全部展开的阵地宽度可达到20…30公里。更大的阵地宽度可以非常有效的提高部队作战效率。
工农革命军的战斗能力远没有达到那样的水准,即便如此,一个排的阵地也达到了100米,兵力配置也是梯次xing极强。穆虎三所在的一团一营,负责防守一条长达1000米的战线。但从望远镜中看,北洋一支近三千人的部队,展开宽度甚至不到1000米。
见穆虎三不吭声,参谋忍不住接着问道:“他们准备硬冲么?”
“等他们开始冲了再说,瞎猜也没用。”向参谋说完,穆虎三又对副营长说道,“现在我去阵地上看看,你负责营部的工作。”说完,穆虎三带着jing卫员沿着交通壕向阵地跑去。
阵地上战士们都在班排长的命令下缩在战壕中,有人低声交谈的时候,班排长就会立刻制止。即便看到营长亲自到了前线战壕,大家也只是简单的敬礼,并没有说什么。大部分战士们马上就要投入人生第一场真正的战斗,加上天热,脸都红扑扑的。有些同志抓耳挠腮,有些同志则紧绷着嘴。激动和紧张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
穆虎三对战士们的紧张并不意外,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因为训练不足,比战士们还紧张。第十次左右参加战斗的时候,穆虎三才能确保自己扔手雷之前能把弦给拉开。根据人民党自己不完全统计,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新兵,三分之一的手雷扔出去的时候都忘记拉弦。手雷的作用变了砖头,甚至还不如砖头。
而眼前的战士们固然紧张,畏惧神sè却比较少,战前动员明显起到了作用。
对于北洋第二镇在河南的所作所为,战前动员的时候可是讲的极为清楚。包括被抢掠的百姓,被殴打致残的百姓,这些人被请来做动员案例。对于祸害百姓的北洋军,战士们的确有着极大的愤慨与厌恶。
巡视阵地后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北洋的侦查兵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