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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有着很不算窄的土路。
黄兴与宋教仁看得目瞪口呆,凤台县的农田与南方那种由形状各异的小块土地组成的农村大相径庭。与这里秩序井然的广袤土地一比,南方的农村就如同一个秀丽温软的江南少女,而凤台县就是粗犷豪迈的彪形大汉。
“没想到这里的土地如此规整。”黄兴叹道。
县里头的通讯员是个年轻人,刚二十岁。见识也比不了侦查部队出身的向导马宏盛,听黄兴这么说,通讯员自豪的说道:“去年我们这里发了大水,一年前还是一大片的烂泥塘。这都是我们自己新开出来的地。开新地的时候,陈主席亲自带人规划的。原来我们自己也不信能弄成如此规整的模样,结果今年真的弄成了,我们自己也很吃惊呢。”
黄兴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他是真的被震惊了,“只一年就能弄成这样?”
通讯员也参与了农村的建设,他兴致勃勃的答道:“是啊,男女老少齐上阵,陈主席亲自带头,人民党的党员,部队的干部战士都亲自修田垄,垦地耕种,咱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我当时负责种竹子,你看那边水塘边的竹林,就是我们县委种的。”
顺着通讯员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水塘边有好大一片的竹林,竹子还不到一人高,应该是今年种的没错。
“等竹子长高了,这风景应该不错。”宋教仁笑道。水塘、荷花、竹林,若是再修个亭子让人悠然垂钓,这可是文人们最爱的风景之一。
“竹子是用来做建筑材料的。”通讯员没有这种风雅,他说起了种植竹林的本来目的。
黄兴与宋教仁看到这新风景,情绪颇为激动,话也多起来。通讯员知道两人是去见陈克主席的,向着两人应该不是敌人,加上年轻人爱显摆,一路之上大讲根据地的农村建设。
通讯员本来就是到处跑,传送命令与消息,见识比一般的动作人员多出不少。黄兴与宋教仁也想知道根据地的情况,一开始与通讯员聊天,两人颇为感叹。听到后来,两人的话反而少起来。
同盟会里头的成员地主商人出身的极多,不少也是大地主出身。不过这些人对农村体系建设根本只限于自己所有的土地,能和人民党这通讯员这样有全面认知的人一个也没有。这不仅仅是种地,从土地的测量,划分,到灌溉体系的建设,各种土地的合理分配。光知道这些东西,在同盟会里头就已经是极为博学能干的。这个通讯员被游缑命令,黄兴与宋教仁觉得通讯员的地位并不高,即便是人民党里头这么一个地位不高的小办事人员,就能对整个县有自己的认知,这个事实黄兴感触还不深,宋教仁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不适。
管理一个地方,就得有熟悉地方情况的人员。如果是空降了一个官员到某地,那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宋教仁本以为人民党是靠着集结了一群亡命之徒才成了气候的。作为同盟会的高级干部,宋教仁真的不认为国内还有多少真正的革命党。他想当然的认为“懂革命理念”的革命党现在大多数都在同盟会或者光复会等组织里头。现在看到了这位通讯员,他才真正感觉到人民党的力量已经壮大到了何种地步。
当然,如果没有面前这广袤整齐的田野,没有通讯员的“指点江山”,宋教仁也不会承认这个事实。只有亲眼看到了人民党大规模的改造了农村之后,宋教仁才知道同盟会被远远的抛在了人民党身后。
“这农村的样子,是陈克先生亲自规划的么?”宋教仁问。
提到陈克,通讯员更是来了精神,“这可是陈主席亲自组建测绘队伍,组建工程队伍,发动组织群众参与劳动。陈主席在这些土地整理完之前,就让人画了好大一幅画,现在的样子与那画上一模一样。不过今年那画撤掉了,你们二位是看不到了。”
听到这话,宋教仁追问了一句,“陈先生是凤台本地人么?”
提起陈克的出身,通讯员愣了愣,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通讯员才答道:“陈主席是北方人。不过我们凤台县的百姓都觉得他是我们凤台县自己人。”
宋教仁完全沉默了。如果陈克是凤台县人,那还有可能是陈克早就有了设想,陈克既然不是凤台县当地人,那就是陈克从到了凤台县之后才设计了新凤台县的模样。宋教仁想不出同盟会里头谁还能有这种管理与策划能力。
通讯员说了这么久,也累了,他问宋教仁,“宋先生,你们同盟会的根据地在哪里?”
宋教仁与黄兴知道通讯员不是存心给他们两个难堪,即便如此,两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宋教仁想了想才答道:“我们在广东和湖南都有自己的地盘。不过我们的总部设在日本。”
“你们怎么会跑到日本设立总部?离你们的根据地太远了啊。这怎么通信啊?要坐船过大海的。”通讯员虽然不知道同盟会的情况,却接受过一定的地理知识教育。他按照根据的情况想象同盟会,立刻就提出了通讯员们特有的疑问。
黄兴与宋教仁听了之后更加尴尬了,他们总不能说同盟会在中国根本就没有根据地,好多次起义也都被满清给消灭了。虽然搞政治的都得接受唾面自干的问题,但是一定要拿同盟会的情况与人民党相比,两人也都是有自尊的,大言欺天或者自取其辱的事情,两人也实在干不出来。
宋教仁比较有急智,他笑道:“我看你们县里头的任启莹任小姐虽然年轻,但是职务可不低。你们叫她主任。这主任相当于满清的什么官?”
通讯员虽然年轻,见识的场面却也不少。他知道宋教仁在转换话题,自己对宋教仁有问必答,宋教仁倒是遮遮掩掩。面对这样的态度,通讯员也不高兴起来,对这个问题,他冷淡的答道:“相当于县令。”
一个看着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当县令?尽管两人的想象力已经在人民党根据地里头不断被刷新,这个回答极大的冲击着黄兴与宋教仁的想象力极限。“这位任小姐是陈先生的心腹么?”黄兴问。
通讯员对这个话很是反感,“什么心腹不心腹,我们这里讲工作能力,不讲个人关系。任主任工作很出色,自然能担当这工作。”
“讲工作能力,不讲个人关系。”这话真的是掷地有声,黄兴和宋教仁虽然一点都不信,心理上仍然被通讯员的这身正气给压倒了。
通讯员说的不是瞎话,任启莹的升迁大家都看着呢。无外乎早早的跟随着党,工作任劳任怨,最是辛苦。而且任启莹还有一个极大的优点,她从不藏私。有什么新的工作思路,任启莹总要开会与大家讨论。有什么新的工作方法,任启莹从来都是要在单位里头推广的。当然,任启莹还有一条极大的好处,通讯员自己虽然有这种感觉,却没有明白的当作判断任启莹的标准。
县委办公室里头的人都觉得任启莹会继续高升,根据地里头不是满清那种“小政府”,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政府”。政府雇员数量很大,每个人工作干得好,都不缺乏升迁机会。跟着任启莹这等领导,能学到东西,升迁并非无望。尽管通讯员自己没有身为“官僚”的自觉,但是在这个环境里头,他也自然而然的生出了这种思维。
黄兴与宋教仁自然不知道通讯员还有这等志向,同盟会现在的革命与人民党的相比,根本就是草头班子自娱自乐,具体的职位升迁问题根本不在两人考虑范围之内。怎么拉人卖命才是同盟会的当务之急。黄兴和宋教仁也怕通讯员继续问同盟会实力的问题,也就不再说话。三人开始沉默的赶路。
被沿途所见的东西所震动,黄兴与宋教仁满脑子都是纷乱的思绪。以至于他们忘记考虑了一件事,既然人民党的各级干部都有如此见识,作为人民党领袖的陈克怎么可能比这些人更差。
岳张集的选举很是热闹,百姓几千年来哪里自己选过当官的。这选举的道理并不难懂,这些日子以来的宣传已经说的明白,人民党推行的社会主义新制度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科学与民主是社会主义制度的两大支柱。官员就是从国家体制上保证科学推行的政府组织模式,所以新设置的职位有镇长、村长、文教、卫生、体育等职位。
一直以来,陈克强忍住大谈革命意义的行为,现在终于得到了回报。由于实际的搞了很多建设工作,人民也从这些建设工作中得到了实实在在的收益。最重要的是,人民党并没有把知识垄断起来,而是把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理与做法教给人民。人民不仅仅是被动的旁观,在水灾的威胁下,人民为了活命主动的参与其中。各种科技手段也能证明人民党说的东西是真的道理。
以卫生干部为例,人民党根本不说什么防疫这些百姓认为玄乎的玩意,显微镜一推行到农村,从大家的牙缝里头,从指甲的污垢里头取出些东西,然后在显微镜下一看,里头那么多“小虫子”,登时就胜过千言万语。人民相信了人民党说的“细菌”是存在的,然后在这个道理上就开始出现了诸多正常的延伸。
种田也是如此,百姓都知道要选种,专门的种子培育中心在人工制造的膏腴土地上种出的种子颗粒大,饱满,一看就是好种子。大家也自然肯花点钱买这些好种子。当然这些政策与服务都不强迫百姓接受。陈克吸收了历史上的教训,历史上的党真的是在这些事情上要求绝对统一,结果反倒引发了很多问题。
在这种问题的处理上,美国人处理的方式就不错。美国有一条高速公路,路段上非常危险。于是高速公路管理局就在各个危险的地方挂上了种种标识,车祸反倒比原先多。后来他们逆向思维,干脆拆除了这些标志,只是在公路入口上大大的写上“此路危险,请大家注意保护自己。”车祸发生的数量反倒直线下跌。
最后美国专家总结道,当那些标识挂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司机不仅不觉得危险,下意识里头反倒认为危险已经被预告,这种想法给司机们一个更深层的心理暗示,“危险已经被解除。”在这种暗示下,司机的注意力反而不集中。只有司机被告知路上有危险,但是不被告知具体问题会发生在哪里的时候,司机们才会全神贯注。
这种理论是美国右翼反对“大政府”的,陈克虽然自己是个“大政府”主义者,但是他认为即便是“大政府”也不能学欧洲那种从出生到坟墓的社保政策,事实证明了“高福利”这种腐朽资本主义试图收买人民的玩意是注定要破产的。
大政府只是提供基本的“保障”,而且坚守社会主义制度的基本理念,管理自己的事情还是得让人民自己来实践。陈克坚信正常的人最终希望的还是“生活”。而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理念抛头颅洒热血。既然人民可以为了一句冒犯的话和别人拼命,那么陈克也坚信,人民会为了保卫社会主义制度提供给人民的幸福生活而与敌人奋战到底。
那么这个社会主义制度要做的,并不是鼓动人民去牺牲,而是要引导人民走上科学与民主的道路。即便是人民中有些叛逆的家伙,当他们浪子回头的时候,国家依旧要给他们正常生活的途径。
因为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