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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政府的钱,被政府抓住打死可是完全属于自己找死。不管怎么苦苦哀求,收购的同志也不给提价。这种坚定的态度让群众们知道这是真的惹了祸。
其实那些与护林队的队员发生冲突的群众心里头也是不安的。不过眼瞅着近在眼前的桑树,充斥在大家脑海里的念头就只剩了“赶紧摘了桑叶去换钱”的冲动。桑叶这东西其实不值钱,大家的力气也不值钱。只有在人民党这里,这两样东西才有了价值。即便是打了人民党委派护桑园的群众,抢到的桑叶还是得卖给人民党的养蚕场。
这次与政府发生了冲突之后,不少人已经惴惴不安起来。群众可一点都不傻,他们这两年种桑、养蚕、缫丝,运输队也是英山群众组织的,他们也试图弄明白这么大的产量到底卖给了谁。从官方的解释到群众自己收集的情报,这些生丝都卖给了洋鬼子。整条销售链除了洋鬼子之外,都把握在人民党手中。这意味着,群众根本无法介入到其他环节里头去。假如县委一怒之下不养蚕了,倒霉的还是群众自己。留一堆生丝在手里,有个屁用啊。
打人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头上,采桑的群众破天荒的没有多少人出动。大家虽然也在乡政府门口聚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早就有人打听过,乡长,乡党委书记等人都不在乡里头,群众已经觉得惹了祸,那些动手打过人的自然不敢再吭声。没参与动手的已经指着那些坏了大家生计的家伙们大骂。
不到中午,乡长与乡党委书记黑着脸回到乡里头,群众主动给让开一条道。没人说话,不过每个人都用急切的目光看着乡长和乡党委书记。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消息。
“我们准备以护林队为基础,再组建一个种桑队。有愿意种树的,就报名参加。干一天活,给一块五毛钱。”乡长黑着脸喊道。
群众没有吭声,很明显乡长还没说到关键的地方。这打人的事情到底准备怎么处理?这桑叶收购价格这么低,是一直这样下去,还是会更低?
乡长接着喊道:“以后摘桑叶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运桑叶的,不管你是自己摘的也好,还是从桑园里头拿到摘好的桑叶也好。都是现在的这个价钱。另一部分,就是种桑树,摘桑叶的。这部分群众我们按照前面说的,每天一块五毛钱的工资给。”
对这种新的安排,群众们议论纷纷。有些人觉得这是被削减了钱。可是有些聪明的已经想明白了,这么一来,其实大家的收入并没有减少。摘桑叶的虽然收入看着少了些,不过不用跑路,轻松了很多。而运桑叶的,因为不用亲自摘,省出来的时间,只要多跑几趟,也绝对能把这钱给赚回来。只是到底选哪一个工种,让这些聪明的群众感到左右为难。
群众其实都不缺聪明,乡长解释了一番,大家未必信。可是自己一合计,这就完全明白了好处在哪里。原先被打击下去的劳动热情立刻就重新鼓舞起来。已经有人开始报名参加桑树园的工作。
新秩序绝对不可能一天就建成,新的社会分工持续磨合了半个月才初步稳定下来。令公安局局长感到意外的是,各乡乡长们一声令下,那些参与大人的家伙就被拽到县里头“负荆请罪”了。李寿显接待了这些群众。;李寿显还是不急不忙的,“乡亲们,大家都想过好日子,这说起来是县委得向大家道歉。这工作安排的不合理。不过,你们打了谁,你们就得向那些群众道歉。不管怎么说,这打人都是不对的。”
在李寿显带领下,这些打了人的群众向被打的护林队的同志们慰问道歉去了。其实冲突顶多造成了一丁点鼻青脸肿,连中等伤害都没有。县委书记和乡亲们亲自来慰问和道歉,被打的人要么就消了气,没消气的,对着“行凶者”象征性的锤了几拳也就把梁子揭过去了。
在这点上,李寿显把握的很到位。在突如其来的生活剧烈改善下,群众很不适应。其实别说群众,李寿显自己都很不适应。他刚到英山县的时候,这里的穷困实在是触目惊心,破烂陈旧就是英山县的全部。任何一个可以求生赚钱的机会,都有无数人打破头的去抢。突然间人人平等,各个家庭生活都有了着落,大家心里头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头彻底改变穷困的生活。
因为,英山县没有群众真心相信人民党建立的这种新秩序能够长期存在下去。
等这些工作忙完,新的县委书记也到了。李寿显看到了这位继任,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广德县的副县长许广德。一度是李寿显的上司。
接待会议上,许广德发表了自己的态度,“组织上安排我来这里工作,这英山县现在就是我的老家了。我会向同志们认真学习,共同进步,一起把英山县的工作干好。”
这么谦逊的态度至少得到了同志们表面上的热烈欢迎。接着许广德与李寿显一起安排了县里头党校和干校的培训工作。欢迎会结束,李寿显与许广德私下谈话。李寿显以为许广德会说起党校的事情。却没想到许广德带着一丝狭促的笑容说道:“李寿显同志,我在广德县的时候,有一位女同志来找你,人还很漂亮。广德县县委人人赞你有桃花运啊。”
李寿显万万没想到许广德来了这么一出,他笑骂道:“你这说什么呢?”
“你看,不信了吧。光复会的姬晔同志,你还有印象么?”许广德笑道。
李寿显无奈的摇摇头,“有印象啊。你也认识姬晔同志的,早点说是她不就行了,还装神弄鬼的。”
“行了行了,我不装神弄鬼了。”许广德收起笑容,“光复会好像出事了,姬晔同志估计是想找你来帮忙。你既然不在了,她就回去了。”
“出了什么事?”李寿显很是好奇。
许广德答道:“要是用咱们人民党的标准,光复会天天出事,没一天不出事的。就我知道的,光复会好像内部分裂了。好几派斗得很厉害。姬晔同志跟着徐锡麟就在广德县旁边的长兴县。不过就是徐锡麟这一派,里头也不消停。我听姬晔同志的意思,她是主张完全跟着咱们人民党学习,彻底搞土改的。可是光复会反对土改。我看她是想找你问主意。不过咱们有纪律,不允许参与别的党的事情。我也没办法说什么。”
李寿显知道这条纪律,拒对于被卷进光复会内部纷争的姬晔很同情,李寿显也只能保持沉默。
“对了对了,你分到哪里去了?”许广德笑着问道。
“我去芜湖当市委书记。”
“芜湖离长兴也很近啊,你得小心才是。”许广德叮嘱道。
“只要你别乱说话,我肯定没事。”李寿显听出了许广德的意思。
晚上的时候,李寿显躺下休息,平素里他躺下就能睡着,不过这次听到姬晔的消息,李寿显比平时睡着多花了两分钟,“姬晔同志一个忻娘,居然卷到了光复会内部斗争里头,真可怜。”
抱着这样的同情心,李寿显五分钟内才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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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大工业的恐怖九()
8月气候已经是盛夏,英山县的夜晚也显得闷热。特别是昨天下了大雨,更是湿热。李寿显和他的老上司兼党校同学许广德却穿的严严实实的。山里头蚊虫多,被咬上几口也是顶不住的。点起了蚊香片,略带香气的浓烟猛熏一番,茶园的临时住宿小屋里头才算是好了些。
两人走遍了英山县,李寿显将整个英山县的情况详细的给许广德介绍了一遍。此时两人一面歼灭最后几个不肯离开屋子的蚊虫,一面继续谈工作。
“现在的工作只能说刚展开,往后要更大规模的建桑园、建茶园、修水库,整理道路。如果可以的话,还要发电。工作可辛苦的很。”李寿显不谈自己的成绩,反倒是对未来的艰苦进行着充分的预测。
“哈哈,早就听说英山县经济建设搞得好,亲自来一看才知道,这地方真是辛苦啊。”许广德对自己未来的工作难度也有了深刻的认识。同志们光听说英山搞的好,光听说李寿显能干,可亲眼看到在之后,许广德才知道完全不是这回事。这么贫瘠的山区,光走上一圈就得十几天,李寿显竟然能在把散落在山区各处的群众组织起来工作,这花费的心力之大,想想就不能不佩服。如果没有李寿显这样的管理和组织能力,现在的局面只怕顷刻就能土崩瓦解。
不知为何李寿显总是感觉很不放心,他忍不住叮嘱道:“前期已经发动了群众,现在群众那股子心气也用了不少。后面只能靠管理,靠完善制度。你肯定辛苦的很。陈主席在党校里头说了,决策的透明化很重要。一定要把流程理顺才行。你也看到了,目的都是为了改善群众生活,一个安排不当,就得出事。不是说光看着局面往前走,这就万事大吉了。细节决定成败。光心里头觉得这是为群众好,群众不领情的。”
这次调动的党员干部都是选拔出来的精锐,这种程度的认知,许广德绝对能够理解。“放心吧,只要抓住反剥削,抓住劳动致富,问题的焦点就是能不能让群众理解我们的政策。剩下的就是管理还有物质上的兑现。想致富,先修路。道路一旦畅通,物资运输成本下来之后,群众的生活肯定还能提高很多。”
“千万别着急,不光政府不能着急,群众也不能让他们着急。我以前犯过错误,就是因为着急,没能理解群众摆脱贫困的急迫心情,结果沟通上出了问题。搞基川设辛苦的很,这黑锅就得你来背了。”其实李寿显最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许广德突然感慨道:“陈主席说过,只要咱们给了群众致富的机会,群众们能有多疯狂。我那时候不信,现在真的信了。若不是因为把桑树摘采给理顺了,就现在那些树,群众都能给采到死。就是桑树再增加到三倍,也只怕顶不住。不过这工资给的是不是有点太高?我心里头怎么都觉得不踏实。现在咱们是靠出口,如果没有外国人买,整个英山县只怕立刻就垮了吧。”
对这个问题,没人心里头有数。陈克花钱手笔之大,这些同志想都不敢想。现在红红火火的日子完全是建立在人民党手中有钱有粮的基础上,一旦这两大支柱有一根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教给同志们认识到现在局面的,正是陈克本人。不过敢于大手笔投资营运的,还是陈克本人。陈克到底准备怎么解决这个粮食问题呢?
不过两人都是优秀干部,他们都知道“妄想”的害处。既然大家选择了陈克作为党主席,作为人民党和根据地的领导者,那么现在大家能做的,就只有服从命令,听指挥。
蚊虫打得差不多了,两人挂上窗帘,点起蜡烛,对着英山县的地图开始研究未来几个水库的位置。靠天吃饭总不是长久之计,必须修建水库,保证灌溉的稳定性。这是陈克主席在优秀干部的培训班中强调再强调的。
研究了好半天,也大概有了一个初步思路。许广德忍不住叹道:“老李,若不是你跟着我一起来干这个,我到现在还摸不着县里头的门道。真不想让你走。”
李寿显笑道:“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全县同志们都出了大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