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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陶成章的干部,他们若是劝说陶成章的话,陶成章总不能驳了两人的面子。但是徐锡麟和秋瑾同样一脸不满,根本没有劝说的意思。
陶成章也不再管这几个人,他挥了挥手,“诸位,江南新军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张勋派绿营堵住南京城四门,见到没辫子立刻就当作革命党给抓起来,据说砍了不少人的头。在江南新军里头更是大肆搜捕。我们不少同志都被抓。”负责联络江南新军的干部答道。
没能策反江南新军,这是光复会计划里头极大的挫折。在原本计划里头,光复会认为能够轻易策反江南新军,然后夺取南京。起义的江南新军纳入光复军之后,大队人马直奔杭州,整个浙江就能夺下。
不过事情进展却完全令人不能满意,无论光复会的说客以及渗透进新军内部的光复会成员怎么游说,新军里头怎么群情激奋,可这起义就完全发动不起来。好不容易新军内部的光复会成员决定起义了,可这时间却又两次推后。两次推后的理由非常简单,张勋出兵前给江南新军发了一笔出兵赏钱,于是原本热情洋溢的新军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而张勋回兵江南前往芜湖,人民党的部队立刻撤兵返回了安徽。由于没有进行战争,江南新军反倒觉得人民党也没什么了不起,这起义热情大大降低。而且发军饷的日子快到了,新军里头的革命军官与士兵都希望能够再多拿一个月的军饷再说。
结果新军一回南京,张勋立刻调集绿营监视新军,而且在南京大杀“革命党”。革命形势立刻就进入了冰点。陶成章想不明白,为什么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新军,居然能被数量和作战能力远不如新军的绿营给看住了。只要这些新军能够反戈一击,江南就会彻底变色。但是就为了两次发饷,就能让这些军官们瞻前顾后,现在不仅革命发动不了,只怕他们自己也自身难保。
陶成章站起身来,在会议厅里头悬挂着一幅大地图。这是人民党支援给光复会的物资之一,他指着地图,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江南新军在南京,浙江一部分绿营在杭州。他们若是出兵的话,我们怎么对付他们?”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不是这些干部们不敢打仗,他们只是面对这种情况,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过了一阵,秋瑾挺身而起,“焕卿,让我带光复军攻打杭州吧。”
有秋瑾带头,好几个负责训练光复军的干部也起身说道:“我们和秋统领一起攻打杭州。”
陶成章微微摇摇头,他知道,光伏军现在步枪都没有配齐,几千人只靠了步枪根本打不了杭州。“伯荪,你怎么看。”陶成章问徐锡麟。
听到陶成章的提问,徐锡麟直接扔出了两个选择,一就是光复会倾全力进攻杭州,二就是请人民党出兵。
这个提议在会议厅里头引发了一阵沉默,正在此时,却见一人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却是来晚的干部,没等他站稳,陶成章一声断喝,“你给我出去!”那人还想辩解,陶成章二话不说就命他在门外站着。众人也不敢劝,来晚的干部也不敢拗了陶成章,只好一脸委屈的去了门外站着。
陶成章又抬眼看了地图,杭州在浙江省中央,绍兴在杭州南边,两座城市之间不过百十里地。如果光复会不能拿下杭州,那就根本不可能进军浙江北部。更别提位于杭州北部,紧靠长江的南京。但是如果光复会不攻打杭州,在杭州的绿营南下,两三天就能抵达绍兴。现在的形势连卧榻之侧都谈不上,根本就是匕首抵在肋下的局面。
正在想,就听到有光复会的干部嘀嘀咕咕的说道:“安徽人凭什么插手我们浙江人的事情。”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都能听到。
陶成章心里头一震,却不能说出什么来。光复会对人民党的态度在光复会起兵后大获成功的日子里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这是陶成章始料未及的。
起因是不久前陶成章与同志们商谈征税事宜,这中间自然提起钱财粮食对部队的重要性,年轻干部们缺乏财政概念,他们询问人民党如此骁勇善战与粮饷是不是有密切关系。
“人民党有人有钱有枪,纵横安徽根本没有问题。而与人民党一起起事的岳王会出了安庆城之后什么都没有,多少钱也经不住那样的花法。咱们且不说能不能把一万人光复军给拢起来,就算是拢起来了,咱么把这些人带到南京城下就没粮了。”说话的是曾经参与过第一次安庆战役的老干部,他对在安庆和池州的情况很清楚。
“人民党的粮食从哪里来的?”
“人民党把地主的土地都给夺了,然后平均分给了百姓。人民党的新政府直接管到村里头,打下来的粮食人民党立刻就能征收调配。他们当然不缺粮食。”
很多光复会的干部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等事,诧异、惊愕的神色出现在这些干部脸上。人民党彻底消灭地主的政策让光复会里头大部分干部背上直冒凉气。他们多数出身地主士绅家族,如果人民党占据了江浙,然后在江浙这么来一次的话
想到这里,不少光复会的干部们都打了一个寒颤。
“咱们江浙自己的事情,还是咱们江浙人自己来办,让安徽人插手江浙的事情未必合适。”已经有干部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个看法立刻得到了不少光复会干部的赞同。光复会也有限制土地兼并的政策,虽然这种政策并未进行过全面讨论,仅仅是陶成章等人的想法。众人也不能直接反对这种政策,所以对人民党的评价就变成了“浙江人的事情,轮不到安徽人插手。”
其实光复会的干部大多数都知道,人民党的主要干部大部分都不是安徽人,他们来自全国各地,甚至有不少人民党干部根本就是浙江人。可是这些反对人民党土地政策的光复会干部宁肯把人民党统统归于安徽人的行列。决不允许人民党在浙江推行“安徽人的土改”,这成了光复会里头相当强大的共识。即便是面对现在的危机局面,这些光复会干部首先还是本能的反对人民党介入浙江革命事宜。
秋瑾没有如此强烈的反对情绪,她到过人民党根据地。在浙江人看来,安徽是个穷地方,而秋瑾所见所闻,根据地里头百姓们的生计普遍好了很多。革命并没有让根据地百姓遭受什么损失,而且人民党也通过土改控制了地方上的税收,直接解决了粮饷问题。秋瑾虽然不准备在浙江也土改一次,不过秋瑾却不认为安徽是洪水猛兽。
“我们请人民党共同攻打杭州,也不是什么坏事。人民党也算是颇为通情达理,只要事前商量好,他们也不会留在浙江。”秋瑾其实很想让骁勇善战的人民党参与这次战争。挟歼灭北洋军的余威,杭州的绿营自然不堪一击,只怕南京的江南新军也会顺势起义。
“就我所知,岳王会也是和人民党一起起兵,现在岳王会在哪里?已经销声匿迹了。咱们不能重蹈覆辙。”反对者的看法同样是很有支持者,岳王会号称十万会众,一度占据了安庆,而这么庞大的势力,彻底覆灭不过几个月而已。一提起岳王会,光复会干部们就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到了此时,陶成章也只能靠他光复会领袖的身份下定决断,“我定下了,还是先派人请人民党出兵共同收复浙江。”
话音方落,已经有人起身反对,“陶公,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人民党赖在浙江不走,我们怎么向浙江的百姓交代。”
没等秋瑾起身反对,陶成章已经大声说道:“人民党绝不会如此。只要事前谈好,他们还是会信守承诺。这点我替人民党担保。伯荪,这次请你去见见陈克,如何?”
“好。”徐锡麟起身答道。
“陶公,我也同去。”立刻有干部自告奋勇要求出使安徽。
陶成章的嘴角微微抿了抿,他笑道:“这次去找人民党,我不会自作主张把浙江的地割给人民党。谈判的条件我会与诸位一起商量妥当。”
这种表态总算是得到了光复会众人的默认,于是光复会开始讨论起对人民党的要求起来。
晚上的时候徐锡麟趁没人的时候去找陶成章,一进屋徐锡麟就说道:“焕章兄,这次大家的要求未免太过份了。”
陶成章苦笑了一下,这要求实在是极为过分的。众人认为人民党绝对不能占据浙江任何地盘,不仅如此,粮食军火也需要人民党自己出。缴获的军火物资全归光复会所有。而且人民党的部队必须服从光复会的指挥,不能由人民党自行其是。
即便如此,还是有光复会的干部对人民党不放心。他们甚至提出要人民党的武器弹药由光复会来掌握。陶成章不想在光复会里头引发严重分歧,前面的那些要求他姑且没有说什么。听到这条几乎是要人民党缴枪的要求,他直接明确表示反对。
其实光复会的干部们也知道这要求很是过分,大多数都表示支持陶成章。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出这种要求的干部居然还振振有词,“他们既然是友军,这些子要求都不能接受。哪里有友军对主军如此猜忌的道理。”
徐锡麟看到陶成章的苦笑,他连忙说道:“焕卿兄,陈克那人绝不可能因为个人情谊而在这等大事上让步的。咱们提出这等要求,绝对不可能让人民党出兵。”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若是有人敢到绍兴对咱们提出这要求,只怕他就活着出不了屋子。”陶成章表示了完全的赞同。
“那焕卿兄为何不在会上说话?”徐锡麟忍不住问道。
“我不想让咱们的同志凭白的牺牲。虽说同志们说话不讲道理,但他们毕竟是我们的同志。”陶成章面对徐锡麟才吐露了心里话,“再说让你去谈判,我只怕得让伯荪你说些谎话了。哪怕是割些地方给人民党我们现在也得答应。”
“焕卿兄,我个人名声不算什么。但是当年岳王会索要安庆,人民党就给他安庆。咱们要池州,人民党就给咱们池州。结果如何?岳王会和咱么都没能守住。现在安庆和池州都归人民党所有,再也没人和他们抢。咱们就算是想割地,人民党还未必要呢。现在把人民党彻底给得罪了,若是以后有了什么危急,咱们拿什么脸再去求到人民党门上?”
陶成章其实完全支持徐锡麟的看法,他问道:“那伯荪怎么看?”
徐锡麟坦然说道:“当今之计,要么咱们就完全靠了自己夺下浙江。不管牺牲多少人都自己打下来。这是最好。若是不能办到,那就干脆让人民党出兵相助。他们要什么,咱们就给什么。现在看,人民党年初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要安庆与池州,只是岳王会和咱们自己沉不住气,先露了底。结果人民党占道义,之后咱们又守不住。结果人民党完全不欠咱们人情。反倒是咱们自己再也不能提池州之事。这是前车之鉴,这次咱们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同志们绝不会同意的。”陶成章答道。
“不同意,那就让这些人打打杭州,所谓请将不如激将。既然他们不服,反倒会竭尽全力。既然咱们决定起义,那自然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焕卿兄珍惜同志的性命,但人民党能有今天的局面,哪次不是他们自己打出来的?若是焕卿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