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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表情的站到了讲台上,张应宸讲述了根据地的最新财政预算计划。财政背后或许牵扯高深的理论,但是财政支出在实践层面的指导性方针反倒简单的很。现在的财政预算都是针对吃财政饭的,军队归党管,财政**。各县有多少国有行政人员,造册之后申请预算,只要人大能够通过这些预算,财政部就按数给钱。只要中间不出现克扣与截留,就没有什么会引起矛盾的问题。
麻烦事不在于这些“固定工资”,而是各各县的地方建设问题。例如基川设,不能无偿征用百姓劳动力。所以每年甚至每季度,地方都要提交财政预算案。对地方上要建设的项目,需要动用的劳动力,需要的支出,必须提交一个详细的财政预算报告出来。
各个县的县委负责人都听明白了,他们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每一个县里头的情况都很复杂,除了核心根据地之外,其他各县甚至没能完全掌握地方的政权。在这种纷乱的局面下,想系统的提交财政报告就是天方夜谭。这需要对政府拥有有强力有的管理能力,不仅仅是靠武力背景推进政府建设,更需要能够对已经纳入管理体系内的地区进行有效的人口、环境、资源的调查。到了此时,县委负责人们才真的明白了一点,陈克当年为什么要那么早的建设包括测绘、土木工程在内的专业队伍。又是为什么要强化文化教育。没有测绘部队,没有大批能够认字,进行统计工作的同志,光人口普查登记和土地丈量,就能让地方上焦头烂额。
“如果财政预算报告做不上来怎么办?”路辉天问。
张应宸冷冷的答道:“现在是每一季度提交一次财政预算报告,如果这一季度你赶不上,那就得到下一季度。”
“那税收这块归谁管?”齐会深问道。
“税务现在归财政部管。”张应宸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所有的县委负责人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如果税收归财政部管,那么与税收部门近在咫尺的党委与政府都不能指挥各地税收部门。反倒要靠财政部遥控指挥各地税收部门。
张应宸看到了大家的表情,他继续说道:“现在各县的税收基本等于没有,所以地方税收对县里头的影响很小。”
听了这话,宇文拔都心里头也是很不满意。人民党的财源现在基本都集中在凤台县为主的老根据地。也就是说老根据地要承担起整个根据地的财政支出。这也许是光荣的任务,却绝对不是让人开心的任务。建设根地遇到的问题甚至比打根据地的时候更多。想到这里,宇文拔都忍不住看了坐在他身边的任启莹一眼,只见任启莹正在笔记本上刷刷的记录着。宇文拔都心里头一松,只要任启莹能够弄明白,凤台县的财政就不会出问题。这种轻松只持续了片刻,宇文拔都猛然想到了件事,如果所有工作都靠任启莹完成,宇文拔都自己怎么办?就这么毫无作为的等到下一届选举的时候被选下来么?
想到自己的未来,宇文拔都心里头茫然,接下来的会议内容竟然没有听进去。
路辉天最想学习的就是陈克在凤台县几乎是赤手空拳的建立起根据地来,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尚远北上之后,路辉天觉得自己只要在阜阳搞好革命,迟早可以坐到安徽省省长的位置上。听完了张应宸关于财政预算的介绍,路辉天心里头很不高兴,还没等他大展拳脚,就已经被财政部的阴影给笼罩了。路辉天觉得必须给自己争取到更好的局面。“地方上开展工作的时候会遇到很多突发问题,如果财政全靠审批,那我们面对紧急情况的时候怎么办?拆东墙补西墙么?”
“那路辉天同志觉得会遇到什么问题呢?”张应宸问。
路辉天登时为之语塞,是啊,会遇到什么问题呢?部队不归县委管,在完成土改之前,什么国有企业建设完全是没影的事情,人民党占据阜阳不久,人民币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公信力。路辉天很聪明,他知道自己近期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整个阜阳完成土改,推行起新制度。而这些工作恰恰不最需要钱的。心里明白归明白,但是被财政部约束住了手脚,路辉天怎么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其他各县的县委负责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与路辉天相同的想法,但是看路辉天尚且说不过张应宸,大家也不愿意再冒这个头。
既然财政预算的事情已经被同志们接受,陈克就开始了下一个议题,人民党在人大中的席位比例,以及人大对财政预算的审批权。被身为同志的财政部压制,大家尚且能接受。但是人大可不是人民党开的,那是选出来的。里头非人民党出身的人大代表数量不少。大家在党内受了压制,就绝不肯再受党外人士的压制。路辉天说道:“村长、镇长这些职位既然我们已经让出来了,人大席位就没必要再让。我觉得人大都是咱们人民党自己的同志是最好的。”
这个看法得到了相当一部分同志的赞同,谁都不愿意自找麻烦。辛辛苦苦夺取的政权,再被别人指手画脚,谁都不可能心甘情愿的。
陈克看着情绪激动的同志们,心里头突然想起了别的问题。当年毛爷爷最著名的话之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当年陈克觉得这话攻击性太强,很有些杀气腾腾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心境改变了,或者仅仅是工作经验丰富了。陈克现在很赞成这段话。地方上各种反动势力根本没有肃清,不少地方上反动势力和旧势力现在还占据着优势。如果不把这些人引到革命的大舞台上让他们表演,人民怎么可能看透这些人的真面目,怎么可能认同人民党推行的新制度呢?
但是现在看到的不少同志根本不想通过深刻细致的斗争来推进革命,而是希望通过急功近利的模式获得表面上的胜利。陈克不知道在毛爷爷时代党内的同志是不是也有同样的问题。靠暴力去杀戮是不可能获得人心的,深入细致的工作才是革命成功唯一的途径。这就跟上楼一样,从第一级到最后一级,一步都不能少。可是同志们现在看着很想旱地拔葱直接蹦到楼顶。这种态度让陈克很担心。
会议越往下开越艰难,原本同志们对人大的理解就是人民党通过人大得到法统。现在一看根本不是那回事,人大作为根据地未来的最高权力机关,拥有着大家以前从未想过的权力。想绕开人大**行事根本不可能。这本来也没什么,如果人大代表全部或者绝大部分都是人民党的党员,人大照样不值一提。可陈克的意思竟然是要把人大作为一个政治的斗争的舞台,而且这人大还不是单纯的“引蛇出洞”。人大也得真正起到人民代表的大会的作用。这种闻所未闻的复杂工作光去想就让不少同志感到头痛。
人民党的高层干部们学历比较高,大家都知道“画饼充饥”这个成语,通过人大确立法统之后,政权就可以得到名义上的稳固。可大家都清楚,真正为这个新政权的奋战的是军队,是国有企业,是各级政府。而这些奋斗的同志们都没见过这种“大饼”,看着这未知的大饼,不少人心中居然是厌烦居多。人大固然能确立法统,可是不少同志心中很是怀疑建立人大会不会变成“作茧自缚”。
路辉天又说道:“陈主席,我觉得现在根据地的百姓们还是习惯于政府模式,我们的政府绝对比满清强得多。有些时候宣传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让宣传把咱们自己给约束了?”
这话得到了不少赞同,合肥市委书记郑太荣路接着路辉天的话说道:“现在满清马上就要打过来,先解决了满清,很多敌人就可以顺道解决。消灭了内外的敌人,那时候再推行这些选举的话效率高得多。我觉得还是要多注意轻重缓急。”
陈克问道:“同志们,我想问一下,如果这么干,咱们和满清还有什么区别?满清现在也要立宪,满清至少在宣传里头一直在说,爱民如子。他们有时候甚至还会惩处一些政治的斗争里头失败的贪官呢。”
郑太荣答道:“咱们是真心为百姓服务的,咱们现在做的工作已经足够证明咱们人民党和满清不一样。”
陈克扫视了会场里头的高级干部一圈,这才继续问道:“既然是真心为人民服务,既然我们坚信我们和满清不一样。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怕在人大里头进行斗争呢?同样是选举,我请问大家有没有害怕过咱们党内的选举?有没有害怕过部队上士兵委员的选举?我至少没见到咱们党内的同志有谁怕过。那么大家说着是要为人民服务,咱们为什么要怕人民的选举。推动历史进步的是斗争,而是不是画出来一个所谓千秋万代的蓝图,然后固步自封停滞不前。凡是这么干的,哪一个有好下场的?”
会场里头没人敢再说话,陈克很少发火。现在陈克很明显已经生气了。
平复了一下情绪,陈克才接着说道:“同志们,建立人大不是目的,建立人大更不是为了让什么人骑到我们人民党头上来。这点我可以向大家说清楚。”
说完这话,陈克扫视了同志们一圈,见大家的神色都平复了些。
“路辉天同志,我想你回答一下,社会主义制度的两大支柱是什么?”陈克点名问道。
路辉天不情不愿的起身答道:“科学与民主。”
“请坐下。”陈克说道。
等路辉天坐下,陈克接着说道:“民主可以解释成人民当家作主。但是我认为民主本质是以人民的利益为主导。想以人民利益为主导的方法之一,就得让人民参与到革命事业里头来,而不是把人民拒之门外。建立人大不是目的,人大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平台,让人民能够参与到民主建设里头来。人民通过这个平台知道了自己才是国家的主体。让他们知道有更好的制度可以保障人民更好的生活。这次人大选举肯定会选出一些混蛋,甚至会选出一些反革命。但是这次选举肯定会选出很多人民的代表。大家觉得这些人民代表在人大里头会和谁斗争?如果人民认清楚了我们人民党的本质,知道我们人民党代表的是人民的利益,这些人民代表会和我们人民党斗争么?他们肯定会和那些混蛋和反革命斗争。在人大这个平台上,我们最大效率的争取到了人民。科学是为了发展生产力,提高效率。建立人大这个平台就是为了提高我们的效率,对于社会主义制度现阶段来说,人大是最科学的选择。”
人民党的同志还是没有说话,陈克也不清楚自己这些话能不能让大家彻底理解,不过他自己是没有抱太高的期待。
他不得不继续说道:“在军队里头建立士兵委员会的目的不是让士兵凌驾在军官之上。士兵委员会同样是一个工具,让战士们能够参与到军队建立里头来,让军队的工作更有效率的运行。如果军队里头政委和指战员领导了一切,战士们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跟着政委和指战员走,那咱们的战士怎么可能理解咱们的军队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军队,咱们军队战斗的目的是什么?战士们如果不理解我们军队身为人民子弟兵的本质,如果不理解咱们的革命战争目的是为了让大家的生活更好。那战士们怎么可能为了保卫这种更好的生活,跟着我们人民党的同志一起去去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