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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渡风云(9·《江浙残明梦》第二部) 热 【字体:小 大】
第八章 弘光失国
作者:郭进艮 文章来源:玉苍山下 点击数:1113 更新时间:2009…9…8
一
马士英成了喜欢下属“报喜不报忧”的宰相了。
他每日里只想听到黄得功大破左良玉“叛军”的捷报,而不想听到任何有关清兵南下的消息。一听到这些,他就会大发脾气。
四月二十七日,一天内一共来了三个探马。第一个报称清兵编木为筏乘风而下,第二个称江中一炮,镇江城去四垛。最后来了一个人,手持杨文骢令箭来报:“江中有四筏,疑是清兵。因架炮于城下,火从后发,震倒颓城大半垛。连发三炮,江筏俱已粉碎”。
马士英一听大喜,当即将前两个人捆起来各打一顿,而将第三个人重重奖赏一番。自此以后,再也无人敢来报警。
到了五月初一日,吏部尚书张捷特率百官进贺捷表。弘光帝便只顾继续演戏为乐,无暇视朝。
这时,黄得功于上个月败左梦庚军前锋于铜陵灰河,第二天击沉其舟三十艘,月底再败左军于荻港,马党诸人闻讯齐皆狂喜。阮大铖之辈更是夸大战绩,极尽夸饰赞耀之辞。一时可说是得乐忘忧,仿佛破了左梦庚便可以天下大平似的。
扬州失守的消息已经传来了,但举朝上下根本不予重视。有的人认为依长江天险可堪划江而守;有的人认为北兵一来,自有纳款可为上策……
因此群臣集于清议堂,大家都垂头不语,连平时以言论取胜的科道言官中也不见有人出来说两句。南明君臣就如一群被人按在地上的待宰的鸡,缩着脑袋等屠刀割来。
但民间却不如此,真正境况如何大家心知肚明。有人分别在京城东、西长安门柱贴对联,一曰:“福人沉醉未醒,全凭马上胡诌;幕府凯歌已休,犹听阮中曲变”。一曰:“福建告终,只看卢前马后;崇基尽毁,何劳东捷西沾”①。
五月初五日,清豫王多铎的虎狼之师抵达长江北岸。列营江北,造船两百余,作势企图南下。南明镇海将军郑鸿逵、总兵郑彩守瓜洲,监军杨文骢驻金山,陈兵南岸,与清军隔江相持。
消息传来,南京城内一下子人心惶惶,谁也没想到清兵竟会来得这么快!
当保国公朱国弼等屏退左右此事密奏时,弘光帝慨然道:“太祖陵寝在此,走哪里去?惟有死守而已。”此言一出,人心稍安。
皇帝想“死守”,臣下可不这么想:忻城伯赵之龙早已抢先一步派人赴江北潜通信息,准备迎降了;而马士英、阮大铖等明知道皇上是不会死守的,但他们实在又想不出好的法子,更不甘就此降清寄人篱下,因此早作逃的打算了。
初六日,清军自瓜渚镇袭镇江,郑鸿逵率水军抵御。
过两天,郑鸿逵再据镇江与清兵水战获大捷。
捷音传来,大家紧绷的一颗心总算稍微放了松:看来,水战非清兵所长。有长江天险,马上工夫了得的清兵也只能是望江兴叹。于是,照常演戏玩乐。
谁知江上仅仅相持了三日。到了初八之夜,大雾横江。
清豫王多铎乘西北风大顺,令兵卒掠民间门扇或栅栏、竹椅、木桌等结成大筏,将扫帚系缚其上,浇上油点燃,昏夜乘风放入江中。然后大施号炮,顺流而下。一时江面上火光彻天,似乎有千军万马浮江杀来。
南岸明军见状,齐声惊呼“清兵袭江”,不及多想,七手八脚便将那大炮乱轰一通。
然而风顺水急,打了半天,“敌船”不但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越打越近,不多时明军的弹药几乎罄尽。
这时天快亮了,大雾渐敛。明军正被“敌船”搞得筋疲力尽,忽见朦胧中有一片人马自北驰来。正要探询间,突然飞矢如蝗,杀声震天,齐皆大惊道:“清兵到了!”于是仓促间被连破了三个营。
来者正是清军中善水战的汉军梅勒章京李率泰与总兵张天禄、副将杨守壮等部。
他们先驻舟师于北岸,静观其变。等南岸炮声响得差不多了,便自备大小船一百余只,乘雾从句容坎坛桥引渡。
明军步兵在郑鸿逵等指挥下仓卒列阵甘露寺前迎战,清军骑兵以虎入羊群之势杀来。
这些步兵看似阵容齐整,让清军铁骑一冲,顿时溃不成军,纷纷丢盔弃甲,抱头鼠窜。杨文骢率部走苏州。黄斌卿、郑彩皆入海。郑鸿逵复入丹阳,烧掠南下,所至鸡犬一空。
多铎于是随后亲率大军自七里港登陆,占领镇江,直扑南京。
十日早,杨文骢所领的部分黔兵残卒踉跄逃回南京。
信息一传开,京城大震,各个城门连大白天也紧闭城闭。
弘光帝这几天与马士英相处得少了,每日里只听心腹太监卢九德叽哩咕噜地出谋划策。
这天午后,他还召众优伶入大内演戏,与太监韩赞周、屈尚忠、田成等杂坐酣饮,开怀大乐。谁知当夜二鼓后,他就悄悄地与邹太后、金妃带着四、五十名太监收拾细软,轻装骑马,从通济门出去溜之大吉了。
由于弘光帝走得神不知鬼不觉,连留守事务也不作任何交代。文武百官包括马士英在内半夜里只听到兵甲铿鸣、马匹嘶叫声,谁也没有想到竟是皇帝私自“出狩”了。
二
皇帝出走,前来早朝的文武百官顿时群龙无首,慌成了一团。
消息最灵光的是兵部侍郎李希沆,他得知后随后也溜走。而马士英初时还蒙在被鼓里。
黎明,钱谦益坐轿往西华门外拜谒马士英时,却见相国府门庭纷然,仆人进进出出,分外热闹。
良久,马士英方才出来。但见他小帽、快鞋、上马衣,一见面即朝钱谦益一拱手道:“诧异,诧异!老夫上有老母,无法随宗伯殉国了。”
钱谦益还待开言,他早就转身上马指挥吆喝。身后跟着轻装妇女多人,家丁百余人,簇拥着一顶据说坐着马士英老母的轿子,直奔通济门方向而去,不多时走得个罄尽。
刚才还喧闹纷杂的相国府一下子人去宅空,大门紧闭,寂然无声。将了个钱谦益看得口愣口呆,半晌不发一语。
此时皇宫内一时大乱,宫娥女优五、六十人逃出宫来,杂沓于西华门内外,乞求路人收养。姿色稍好的被人拉去深以为幸,长得丑的无人理睬急得直跺脚。
老百姓见平时庄严肃穆的皇宫无人守门,宫女乱奔,这才知道皇帝都已逃走,一时惊惶无措,议论纷纷。一些市井无赖趁乱拥入内宫,将宫中金帛器玩,抢夺一空,御用物件遗落满街。内库银绢米豆服玩弓刀之属都被洗劫罄尽。一时文武官员顾不得其他,逃遁隐窜,各不相顾。男女纷涌出城,也有的出而复返,与涌出城的挤成一团。一时整座南京城恍如游春,闹哄成一片。
京城百姓痛恨马士英故所部黔兵平日横行霸道,残害人民,相聚搜杀黔兵及马士英姻党,一时奸党人士惴惴不自保。
王铎家早被洗劫一空。王铎能诗善文,工书法,世称“神笔王铎”,又与董其昌并称“南董北王②”。其宅所蓄书画极多,一时尽被抄没。
左都御史李沾乘轿微服诣赵之龙家乞求庇护。赵之龙以令箭护送出城。李沾既去,李乔遂代其职。
左副都御史杨维垣买三副棺材。先逼妾朱氏、孔氏投缳从死,以左右两棺置二妾尸体,中间一棺题“杨某之柩”,他自己装死躺在里面。到了夜间,破棺而出。逃到秣陵关,被怨家所杀。数日后,仆人找到他,尸体已被野狗吃了。
吏部尚书张捷初闻变,惧祸及己,微服逃到鸡鸣寺,用佛幡带自缢死。
御史张孙振害怕受到牵累,极力贬斥马士英党以自保,受到人人耻笑。
马士英寓居西华门外,其子马锡寓北门桥鸡鹅巷都督公署,两处宅第均被百姓焚毁一空。私衙元宝三厅,立刻抢尽。有一张玛瑙围屏,诸宝杂嵌,系从西洋贡入,其价无算。百姓取不走,便将它击碎,各取一小块即值百余两银子。
焚掠罢马士英父子宅第,次及阮大铖、杨维垣、陈盟家。只有阮大铖家最富有,歌姬甚多,一时尽皆星散。
大学士王铎青衣小帽,也正准备出城逃走。谁知路上却被人认出,指着大叫:“就是此人声称太子为假,辜负先帝隆恩。”于是众人一拥而上,嘭嘭嘭暴打一顿。
王铎急忙大叫道:“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此皆马士英所使!”众人哪里肯听,打脸的打脸,揣屁的揣屁,捋须的捋须……将个王铎打得鼻青脸肿,须发拔尽,狼狈不堪。
正打得性起间,一位姓赵的监生忽叫道:“揪他去认太子。”于是众人七手八脚将王铎拽起,在赵监生的率领下往中城兵马司狱而去。
一路上闻说是去见太子,人越聚越多。到了中城狱,竟逾千人。
众百姓砸开牢门,放出王之明,要王铎向“太子”磕头。
王之明急忙制止住众人,命将王铎暂监中城狱。然后在众百姓的簇拥下上马,拥入西华门,到武英殿。又被拥至西宫,尚未栉沐。
一时仓卒无备,便取戏箱中翊善冠戴在头上,然后在武英殿登宝座。众百姓遂行五拜三叩头礼,山呼万岁,称监国。一面差官捧敕封中城狱神为王,以示不忘旧地。传示举义报雠,年号仍称崇祯十八年,布告臣民。略云:
先皇帝丕承大鼎,惟兹臣庶同其甘苦。胡天不佑,惨罹奇祸。凡有血气,裂眦痛耻!泣予小子,分宜殉国;以君父大仇不共戴天、皇祖基业汗血非易,忍垢匿避,图雪国耻。 幸文武 先生迎立福藩,予惟先帝之哀,奔投南都,实欲哭陈大义。不意巨奸障蔽,至撄桎梏;予虽幽狱,无日不痛绝也。今福王闻兵远遁,先为民望;其如高皇帝之陵寝何!泣予小子,父老人民围抱出狱,拥入皇宫;予自负重冤,岂称尊南面之日乎!谨此布告在京勋旧 文武 先生士庶人等,念此痛怀,勿惜会议,共抒皇猷!勿以前日有不识予之嫌,惜尔经纶之教也。
前两天以来天气一直是阴霾怆惨,月色罕见。此日竟天晴日朗,众心开悦。各部寺署官前来朝见者都行四拜礼,大员也有偶尔过来的。
十三日,王之明传令从狱中放出王铎,命他仍为大学士,借以支撑场面。又从狱中召出方拱乾、高梦箕,分别任以礼部侍郎、东阁大学士,然而两人出狱后即逃之夭夭。
这时整座南京城,唯总督京营戎政少保兼太子太保赵之龙手握重兵。又因为明初靖难功臣赵彝之后,系众望所归。大家都盼他拥立新主,出来主持局面。
文武百官也没有了主张,齐集朝内会议,论及太子,都脸有难色道:“前日几番云云,恐有蹈吕、张之祸③者。不然,皇上再来,将奈何?”
赵之龙道:“这里复立新王,款使北归,将何辞以善后?”
众人一听,仔细一想,皆以为然,于是哄然而散。
另一班官员尚不知道赵之龙暗中遣使迎降之事,便齐集礼部尚书钱谦益府内议事。钱谦益叹道:“事已至此,惟有作小朝廷求活而已。”当下拟启稿送赵之龙。然而赵之龙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