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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玮一听,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称好。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只是,我等如何推托?”
朱玖傲然道:“大哥爵位系隆武皇帝所封,当奉隆武正朔。地为唐藩之地,鲁王安能入居?只须允他暂居旁岛,接济些粮饷以尽地主之谊即可,不得入城。至于张名振,与我有联姻之谊,断不至于翻脸。”
“对。”黄斌卿一拍大腿,叫道,“三弟,你真吾之腹心呵。”
他低头想了想,又道:“本爵不便出面,你二人可到城头见侯服,将此话转告。”
二将答应而去。
张名振等在城下等待了半天,满以为凭他的面子,黄斌卿定会大开城门迎接鲁王入内。不想陆玮、朱玖二将死活不肯,只是推说舟山系唐王之地,不纳鲁王。
同舟而来的除了宁靖王朱术桂及行朝大臣熊汝霖、孙嘉绩、郑遵谦、刘穆、沈宸佺、冯元飚,还有文官翰林侍讲兼左给事中张煌言,翰林兼兵科给事中徐孚远,太常寺丞任文正,御史袁应彪、冯京第,郎中马星、任颖眉,员外郎沈光文,主事梁隆吉、王浚,推官黄云官,武将总兵陈文达、沈时嘉、朱岱瞻、王仪凤、金浚等等。他们见黄斌卿执意不从,只得和张名振将舟师暂时安置在普陀山。
张名振将船队移到普陀不久,舟山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来,王鸣谦为其父王之仁报仇,引着张国柱驾楼船四百余艘前来攻打舟山。
那张国柱原来镇守定海关,闻清军渡江后,便趁火打劫,纵兵大掠,并悍然劫持鲁王世子及宫眷。现在见故主王鸣谦前来求援,自然一口答应。于是借口为王之仁报仇,悉出定海舟师来夺舟山。
张国柱有弓箭手五百名,素称骁勇。黄斌卿知陆战不能取胜,便命百姓乘城守卫,自己率水师出洋。
双方在洋面上力战三昼夜,黄斌卿还是不能抵挡张国柱之兵,只得败回舟山城。
正当他忧惧愁烦时,陆玮向他献策道:“闻张将军手下有骁将阮进,十分了得,何不向他们求救?”
黄斌卿闻言大喜道:“二弟不说,我几乎将此忘了。”忙修书一封,向张名振求援。
原来阮进字大横,本籍浙江会稽。长得虬须虎目,膂力过人。能负铁七百斤入市,饮一石不乱,人称“飞将”。他原来是一名舵工,曾经在福建海中为寇。张名振将他收入麾下,提拔为参将,专管水营。善水战,能以寡胜众。
张名振接信后,他正想讨好黄斌卿,好让他和鲁王入城,自然满口答应。于是两下合军御敌,在横水洋面上和张国柱展开激战。
阮进率四只战船为前驱,直冲张国柱之营。其时秋涛方壮,乘势发炮。只听得炮声如雷,波涛起立,樯倾楫摧,所向无不糜碎。张兵大败,纷纷溺水而死。张国柱急驾船率先开溜,逃回大陆。
张国柱损兵折将,自度走投无路,干脆以鲁王宫眷作为进身之阶,赴杭州投降清朝了。而黄斌卿乘机收得其楼船百号,声势益振。
那张国柱纵兵扰民,早已臭名远扬,他一来舟山即人人提心吊胆。黄斌卿累抗不能胜,而阮进一战即予击溃,舟山人多对他感恩戴德,一时市井乡野间到处在传播阮进破敌的英雄故事。黄斌卿闻得风声,又开始对老亲家和他的爱将阮进不放心起来了。
他自知硬拼不过张名振和阮进,便想了个反间计,隔三岔五地请阮进喝酒。然后旁敲侧击说张名振坏话,唆使他背叛张名振。
阮进生性粗豪亢直,几碗酒落肚,果然中计。不久竟然另取战船二十艘、军资器械数万脱离张部,移师南下闽海琅琦,自为一军了。
三
浙河兵溃的消息早已传到了福京。富贵人家早已阖门南迁,尚未逃走的也是紧闭大门,惶惶不可终日。偌大一座福州城,顿显冷清不少。
平国公府第。一名商客打扮的中年人肩负包袱,行色匆匆,自远而来。
刚到门口,即被几名手持兵器的家将拦住了。他便停下脚步,后退几步,清清嗓子,道:“请报平国公爷,就说故人苏忠贵来访。”
为首的家将闻为主人故交,不敢怠慢,忙命一人入禀。
不多时,托疾闭门谢客已久的平国公郑芝龙头蒙巾帕,在一名小厮的搀扶下一步三喘地迎了出来道:“苏先生,好久不见,想煞芝龙呵。”
中年人哈哈一笑:“郑公爷,你这病可生得好久啊。”
郑芝龙尴尬一笑,往旁一让,伸手作个请势,两人携手入内。
原来,此人正是清方负责与郑芝龙联络降清事宜的黄熙允心腹门人苏忠贵。
平国公郑芝龙,初名一官,字飞虹,泉州南安人。少即口齿伶俐,膂力过人。拜海上巨商李旦为义父,往返日本、台湾间。天启年间,从颜思齐入海为盗。颜思齐卒,被推为首领,称东海霸王,掳掠闽粤沿海,屡败官军。后为福建巡抚熊文灿所招,授游击将军之职。寻以平海盗刘香老、李魁奇等功,累擢升至福建总兵官,署都督同知。南明弘光帝时封南安伯。弘光朝亡,他与弟郑鸿逵及张肯堂、黄道周等拥立唐王朱聿键为帝,封平虏侯,不久晋爵平国公,加太师。其弟郑鸿逵封定虏侯(旋晋定国公|),郑芝豹封澄济伯;子郑森赐姓朱,改名成功,封御营中军都督,后加封忠孝伯,可谓一门荣耀。
然而郑芝龙拥立唐王只为私人计。他拥兵擅权,排斥异己,不思进取。当时湖广总督何腾蛟招降李自成农民军余部三十余万人,军威颇盛。其麾下都督张先璧与李自成余部郝永忠合疏迎驾。吏部右侍郎杨廷麟也疏请隆武帝移居赣州。因此,隆武帝准备西迁,借以摆脱郑芝龙的控制。
隆武帝离福京不久,郑芝龙私令军民数万遮道呼号,力请回福京。隆武帝无奈何,只得留居延平。但郑芝龙留住隆武帝并非为抗清计,而是因为隆武帝是他手中一个与清军讨价还价的筹码。
闲言休扯。当下郑芝龙将苏忠贵引到密室商谈。
苏忠贵首先开口道:“郑公爷,尊意如何?”
郑芝龙叹声道:“踌躇不决,不忍离弃故国。”
苏忠贵笑道:“公爷不是不忍离弃故国,而是索价不下吧?”
郑芝龙见心事被说破,干脆笑道:“先生既已道破,芝龙也勿须隐瞒。这撤兵事关重大,不由本藩不慎重考虑。”
苏忠贵是明眼人,话锋一转,即道:“我大清贝勒爷向慕公爷已久。洪学士向他提起公爷,他即道,此事若成,即为开清第一功,宜速行勿滞……”
他见郑芝龙似笑非笑地侧耳听着,便接下去道:“贝勒爷亲口说,公爷若撤仙霞关之兵并弃暗投明,将不失闽粤总督之位……”
郑芝龙听到此处,一下即将他打断道:“本藩身居大明公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半壁江南皆我所有,要这总督之位何用?”
苏忠贵忙道:“公爷勿急,贝勒虽出此言,但即为洪学士所谏止。他也深知公爷之重要,已答应给你浙江、福建、广东三省地,封拜王爵。”
言罢,随即从贴身处摸出一个蜡丸,恭恭敬敬地递上。
郑芝龙接过掰开,取出小纸团,展开仔细一看,原来是贝勒给他的一封亲笔信。信中口气颇为谦和,果有三省王爵之允。不由得转嗔为喜道:“天兵南下,郑芝龙遇官兵撤官兵,遇水师撤水师,倾心贵朝,非止一日呵。”
当下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送走苏忠贵,郑芝龙回到密室,背着双手踱来踱去,不由陷入了沉思。
可以说他对隆武这个小朝廷本身并无多少感情。一年来,他一直受到隆武帝及辅政大臣的裁抑,使他与文官集团的矛盾日益尖锐。浙江的鲁王监国曾有意招他入浙,可惜浙江已亡,他现今唯一的道路看来就是降清图个世袭藩王了。隆武这庸主,凭藉着他郑家的力量登上了皇帝宝座,还耗费着他家的钱粮来养军持国,谁料到头来却恩将仇报,着实可恼可恨哪。隆武啊隆武,非我郑芝龙负你,而是你先负我芝龙呵。
想到这里,郑芝龙的嘴角上不由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他的眼前不由地浮现出被杀的好友、鲁王使者陈谦的脸庞。
一想到陈谦,他对隆武帝的憎恶便凭空增添了三分,图谋叛国的负罪感顿时减轻不少……
第二天,郑芝龙即传令仙霞关守将武毅伯施福部撤兵回闽,并上疏隆武帝道:“海寇狎至,今三关饷取之臣,臣取之海,无海则无家,非往征不可。”
随后,也不待皇帝答复,即率部众以剿寇为名,回晋江安平镇老家去了。
隆武帝闻讯,急遣宦官持手敕道:“先生稍迟,朕与先生同行。”
郑芝龙途中闻报,一边冷笑着,一边径自扬帆而去。
四
怒腾的钱塘江水,一阵又一阵地在草桥门前不远处涌过,不时回转头来,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这是一座为人们耳熟能详的名门,正名永昌门,但民间一直习惯称草桥门——它是观潮胜地,门前不远处即是滔滔钱塘江。
在这里,也曾流淌着几多烈士的鲜血呵:崇祯十七年三月,许都等白头军领袖六十四人即被杀于此处;弘光元年十月,鲁王麾下的明军大破清军,追击到此,本拟乘胜攻城,后因大风雨不利于战而被迫收兵……
今天是鲁监国元年八月初五日,这里又将发生一件震惊江浙的大事:清军要在此磔杀五名抗清义士——他们分别为太湖抗清义师的领袖吴暎А⒛吒А⒅苋稹⒊禄薄⒙佬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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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河兵溃后,崇德罗天祥也战死,吴暎Р恳猜旁獍芗ǎ问圃嚼丛讲焕G寮紊浦亓跛嘀丛谡飧鍪苯诎抵猩⒉挤辞逖月邸V苋鹫熘ο蛭鈺'禀报。并致书刘肃之,试图策反。
讵料刘肃之行的却是诈降计,他回书答应反正,并邀吴暎А⒅苋鸬热ゼ紊瞥悄诟把纭
到底要否赴会?义军诸头领一直犹豫不决。最后吴暎衔蝗牖⑻堆傻没⒆樱觳还酥罱嗳埃龆ㄇ淄把纭
六月初九日,吴暎Я糁苋稹⒊录痰仁卣杂氩拷禄钡惹嶂奂虼佑杉紊莆魈炼矗肽吒А⑺镨啊⑺镱液匣帷
诸人先集饮于县城东门外孙氏别墅,讨论刘肃之反正真伪,并议攻打嘉善事宜。
刘肃之早遣细作探知,忙引副将张国勋率大兵突然杀到。诸人并未防备,结果全部被俘,一网打尽。孙璋、孙钜父子在押解途经青龙庄孙家桥时,乘隙投河而死。
周瑞、陈继闻变,欲率兵劫夺,然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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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自劫囚失败后,又集战船谋取金山。清吴淞总兵李成栋闻报,密遣副将杜永和、参将李建勋等袭击义军,周瑞战败被俘。而吕宣忠孤军战败,便解散部众,扮僧装走避太湖洞庭山中。后因叛徒出卖被捕,也解到杭州。两人均坚不肯降。
清朝廷闻报,恐押往京城途生意外,便命就地磔杀诸人。
八月初旬的气候业已转凉,天高气清,微风习习。清军封锁杭州城内外各大要道,刀出鞘箭上弦,如临大敌。五人拖着沉重的枷锁,在清军的押送下往草桥门外江边而去。
五人中,吕宣忠最年轻,时仅二十二岁。其他人均因伤重而须被挟持前行,或脸色凝重,惟他怡然如归,快步走在最前面,并频频回头对诸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