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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本来就没有治备什么兵马,他朝廷要收上去就叫他收呗,又不是针对我们一家的,怕什么?”
朱厚熜不满地说:“你怎么知道不是针对我们一家的?父王刚刚去世,皇兄不但不安慰一声,反而趁火打劫,要收回王府仅有的兵马,这不是给我雪上加霜吗?”
袁宗皋小声道:“世子不要乱说,依我看,皇上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要静观其变,不能操之过急。你要抓紧时间养好身体,王府还有好多好多的事等着你去处理哩。”
朱厚熜心里总算安宁了些,慢慢地躺在床上睡着了。谁知不过几天,又一件棘手的事落在少年朱厚熜的头上。
这天,安陆的天空雷声滚滚,卷卷乌云俯冲而下,仿佛要将这古镇吞噬似的。临近黄昏,朱厚熜和母妃正在吃晚饭,突然咔嚓一声,惊雷乍起,贯耳而来,朱厚熜身上不禁一颤,说:“母亲,怕是要出事哩。”
蒋氏故作漫不经心地安慰道:“打雷下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能出啥事?”王妃话音刚落,侍从进来禀报说:“兴王世子在上,南昌宁王府参将彭林前来投靠陆松,陆大人差我禀报接不接待?”
朱厚熜一听,如五雷轰顶,端在手上的饭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额头上的汗珠直往外冒。这是为何呢?
原来朱厚熜早就听说,自己的堂哥武宗皇帝朱厚照在位十多年,宠宦官、思淫乐、喜巡游、好戏耍,不仅没有中兴大明祖业,反而使大明江山每况愈下,日趋衰弱。大太监刘瑾等一伙宦官为了牢牢地控制住皇帝,特在西安门外大动土木,修建集声色犬马,吃喝玩乐于一体的专用宫殿 “豹房”。武宗皇帝日日夜夜厮混其间,只顾享乐,不思回宫,还恬不知耻地自称“新宅”。好事的太监、佞臣便以苏杭歌妓、宣府美人、天下仙女充盈其间。有世间尤物拥围一身,乐得武宗日日饮色,夜夜交欢,哪里还有心思管理朝政?由于朝政荒废,加之灾害连连,大量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灾民苦不堪言,致使南昌宁王朱宸濠于当年七月扯旗叛乱。
那南昌的宁王朱宸濠是太祖第十八子朱权的第五世孙,算起来还是朱厚熜的长辈哩。他一心想学祖宗永乐皇帝朱棣,对皇位垂涎三尺,哪知刚一起事谋反,便被朝廷守将王守仁断然平息。如今,叛王的手下将领来投靠陆松,究竟是福是祸呢?
陆松是兴邸王府都督佥事,而彭林与陆松是同乡同学,且相交甚厚。宁王叛乱时,彭林本来劝告他不要莽撞行事,可宁王就是不听,终使众将士死的死,逃的逃,像被射杀的鸟儿惊魂难定。
面对如此关系,朱厚熜心想,接待吧,传将出去,我必落个勾结叛王,窝藏逆贼,企图犯上作乱之罪。要真是这样,父王的教诲、期望、遗训,我的用心、修炼、追求,不都要付之东流?不接待吧,又对不起陆松,对不起奶娘。唉真难啊!继而又一想,总要给他陆松一点面子吧。外面的暴雨越下越大,雷声连连不断,仿佛催促他快作决定似的。朱厚熜看着雷雨的世界,顿生灵感,自认为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心里说就这么定了。于是他将侍从叫到跟前耳语了几句,待一切安排就绪,故意高声吩咐道:“见客。”
此时,陆松正在府前的屋檐下与故友彭林热情交谈。客人与陆松谈到伤心处,情不自禁地嘤嘤哭泣。突然听到侍从喊“见客”,陆松示意彭林擦干眼泪,然后带着他跨进府第大门,向会客厅走去。灯光下只见彭林高高瘦瘦的个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双下陷的眼睛黯然无光。他一走到朱厚熜的面前,跪地拜道:“多谢王……”
谁知,那逃将话还没说完,只听朱厚熜一声大喝:“叛将哪里逃?左右给我拿下!”
霎时,从黑暗处跑出来五六个青年男子,将彭林按倒在地……
彭林毫无思想准备,等回过神来,已被捆得严严实实了。不能动身,只有动嘴了。他正要开口说什么,想想又说不出口,只是长长地叹一口气。
站在一旁的陆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本能地要去救至交,胆怯地喊道:“世子,这……这……怎么能这样呢?”但他的抗议已经晚了,彭林早被一伙侍从押着出去了。临出门时,彭林扭过头来道:“陆松,是我害了你。你一定要保重。”
“世子大人,你如果不想留他,就对我明说嘛,也能放他一条生路,如此这样叫我的脸往哪儿搁呀!”陆松悲痛不已向世子求情道,“现在没有外人知道,你就放过他吧,如果出了事我一个人担当。”
“反叛朝廷是要杀头的,你担当得起吗?再说,你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前途。交情厚怎么啦?既然交情厚他就不应该来害你。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现在不明白,时间长了你就会明白的。”世子开导他说。
第二天,朱厚熜将彭林塞到一辆坚固的囚车里,派出得力的王府押役将他押送京城。但他哪里知道,此时武宗正在江南游玩,被那里的美景美人留了一年多呢?
章一 年少丧父 阴霾乍起(3)
武宗接报宁王反叛,强行南下,演完平叛闹剧,带着胜利的喜悦,班师回朝。圣驾起步不久,来到清江浦太监张阳的宅第。张阳在宫里侍奉过四朝皇帝,那正是宦官掌权时期,也不知他贪污受贿了多少银子,反正老家的豪宅闻名乡里。这次他随皇上巡游江南,就是顺道回家显显威风的。张阳早已备下船,邀请皇上泛舟观鱼。
武宗坐在船头豪华的帐篷下,放眼望去,湖水悠悠,碧波荡漾。天空阳光熙熙,水上波光粼粼。那热烈的光,轻柔的水戏谑交织,互相缠绕。水光一色,白银点点;风景共融,细浪涟涟。阳光、秋风、水色,使武宗沉醉其中,流连忘返。晚上睡觉,他也梦见自己江河泛舟,美女相拥,鱼儿打趣。特别是江上张网拉罟的渔民都露出滋润笑脸,称他是英明之主,有为国君,风雅皇帝。武宗高兴极了,手舞足蹈,一下就把薄被掀翻,露出孱弱的身体。侍奉的太监看见,赶快起来悄悄将被子盖上,以免皇帝着凉。
第二天,武宗皇帝早早起床,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几个小太监来到河边。他们租了轻舟、网具、钓竿、鱼钗等捕鱼工具,坐上小船向河中划去。
清晨的河面微风习习,氤氲升腾,在晨曦的抚慰下,五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远远看去,已有渔船轻荡其间,渔民们划舟摇浆,张网弄钗,好不忙碌。武宗看着好玩,即命一个小太监划船,自己站在船头。小舟轻漂悠晃,武宗觉得这样更有一番情趣。他学着渔民的样子,要张网捕鱼。只见他拿起一幅渔网,拉开架式,嗖一下用力向河中撒去。霎时,轻舟犹如行在搓板上,前后起伏,左右晃荡,武宗站立不稳,转身欲扶住太监,谁知没有抓着,因用力过猛,反而越过船舷,扑通一声跌入水中。看到皇帝掉入河里,小太监们惊慌失措,慌乱中,一个小太监拿着鱼钗,天真地说:“看我把皇上钗上来。”
幸亏另一个太监拦得及时,要不皇上真要变成一条钗上的大鱼了。只见武宗用手在水中乱划,沉浮不定,口呼救命。
舟中有个小太监曾在宫中的太液池学过几招“狗扒式”,但面对着这宽阔的河水,仍万分胆怯。只是现在皇上落水,见死不救,还有命在?想到此,小太监也顾不得自己的小命,眼睛一闭,跳入水中。其实水位并不深,在岸上人的帮助下,武宗被抬出水面,拖上小舟。太监们细细一看,武宗皇帝软绵绵的,已经不省人事。
随行臣僚得知,个个吓得张口结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想啊,武宗整日弄花抚柳,淫乐无度,身体早被色相掏空,只剩下这残枝败叶似的骨架子,怎么经得起溺水一劫?几经太医抢救,方保住性命,但从此一病不起,身体虚弱不堪。
皇帝溺水,病卧驾辇,随行的人马官宦皆感到这是不祥之兆。臣僚们决定加快回京速度,在保证皇帝身体不受影响的前提下,取消一切迎接送往,日夜兼程。即使这样,仍然行走四月有余,于十二月二十日御驾方到北京。
听说皇上回京,北京城里举行了盛大的迎接仪式。那一天,文武百官一律穿戴齐整,早早地站在正阳门桥南恭请圣驾回朝。迎驾仪式异常隆重,皇帝身体再弱,也得出面与百官相见。车驾行到正阳门外,武宗强撑病体,顶盔披甲端坐马上,做出威风凛凛的样子。在辇道东西两侧,数千名叛逆俘虏和他们的妻室儿女,活着的五花大绑,背后插上白纸小旗,标写姓名;死了的都被割下头颅,将其挂在白旗下的长竿上。这一独特风景从正阳门直摆到东安门,连绵数里一片缟素。看到这一奇观,京城百姓不胜惊异,私下纷纷议论,说这乃不祥之兆。
正德十六年(公元1521年)正月,天下子民们像往常一样过着新年。有钱的花天酒地,贫穷的也要去旧换新,撑起一片吉祥的气象,抓住一年的好兆头。可在皇宫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皇帝大病,卧床不起。皇亲国戚,官宦臣僚也失去了往年的兴趣。迎奉拍马的,见“马”病入膏肓,只怕拍也拍不活;专心事主的,遇“主”昏然羸弱,担心事也白费事。新年的宫廷一片冷落不说,老天爷似乎也有意跟朝廷过不去,在武宗感到寒冷的日子,偏偏整天乌云滚滚,北风呼号。坤宁宫西南角的龙形兽吻因天长日久,风吹雨淋,已经斑驳不堪,外腐内朽。这日的寒风肆虐无忌,其风头直向这兽吻袭来,只见狂风挟着沙子,一个翻卷蹿上屋檐把那龙形兽吻摘了下来。可怜的坤宁宫,是皇后居住的地方,却现出这般败落凄凉。
正月初十,依惯例朝廷要举行祭祀大典,地点选在南郊的天坛。这天坛是永乐皇帝朱棣设计建造的,专门供皇帝祭拜天帝之用。这样庄重的祭典,皇帝不出席是不行的。武宗皇帝只好又一次强撑病体,装出精神抖擞的样子,前往天坛祭祀神灵。谁知刚一行完大礼,皇帝口吐鲜血,人事不省。祭祀仪式尚未结束,侍臣们就不得不送皇帝乘驾回宫。
武宗病重睡在床上,才远离那帮逆臣淫贼,才有心回顾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对国事有所忧愁疑虑。一日,他忽然想起南游刚回来时,听皇太后在耳边嘀咕,远在湖广安陆州的兴献王之子朱厚熜,曾派专人押送一名参与宁王叛乱的逃犯到京之事。心想这个小老弟年纪虽轻,却特别懂事,大事面前一点也不含糊。就这押送逃犯一事,即可看出他的耿耿忠心,昭昭赤诚。对了,叔父兴献王归天快两年,也该使这位忠诚的小弟弟名正言顺啦。想到此,武宗抬起右手,将内侍太监召到身边。太监问明意思,拟了一道诏书,立即派人发往湖广安陆州。
三月的安陆州,春风吹暖,阳光明媚,芳草萋萋,鲜花遍地。而此时对于朱厚熜来说,则是风光无限好,只是不撩人。他冒着被奶娘、被手下暗骂的风险,将叛王逃将捉拿归案,表达对朝廷的一片忠心。但几近一年,不闻朝廷一丝音讯。朱厚熜真是想不通,一个赏罚不明的朝廷怎么能有所作为?看到朱厚熜闷闷不乐的样子,王府长史袁宗皋急在心里。袁宗皋进士出身,是兴献王被封藩安陆时,从北京皇宫里带来的老臣。他辅佐兴献王几十年,早已与王府一家人结下深厚的情谊。袁宗皋跟他的父亲一样,在朱厚熜年幼时,教他读书识字,和他嬉戏玩耍,与朱厚熜成了无话不说的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