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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只要一个小队里面有一人逃亡,其他人全部都得陪葬。他还命令组建了督战队,挑选那些疯狂的淮西军士兵,扛着陌刀站在后面督战,犹豫不前、私自撤退的,都将受到陌刀无情的砍杀,往往一战下来,被督战队杀死的淮西军,也有上百人之多。
张佶当然知道自己是饮鸩止渴,这样的高压政策是疯狂的,是没有退路的,麾下的淮西军随时都会起来倒戈,要自己的小命。可是他已经没有选择,拿不下糁潭,他的小命同样不保。既然都是要死,那就拉着更多的人来垫背吧!淮西军的不少军官,也都和张佶有着同样地想法。他们犯下的罪孽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淮西军被消灭,没有任何人会饶恕他们的罪行。换句话来说,淮西军灭亡的那天,就是他们授首的日子,为了推迟这一天的到来,他们都显得特别的疯狂。为了抓到更多的百姓,张佶甚至派兵到巢县附近却烧杀抢掠。
鹰扬军拼了老命,也要歼灭淮西军的有生力量。这是刘鼎地既定目标。
淮西军拼了老命,也要控制糁潭,这是张佶的既定目标。
战斗打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只有机械的动作了。下面的人也只有机械地执行命令的份,至于自己的命运到底是怎么样的,大部分人都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淮西军作恶多端,罪不可赦,就算到了地狱里面,他们也不会得到饶恕的。既然注定了要灭亡。那就要临死前疯狂一把吧!倪震、闾丘锦等军官,每天回去军营以后,就是拼命的喝酒,拼命的玩女人,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将来。
下午地时候,淮西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最终有几十名的淮西军成功的翻过了断裂的围墙,逼迫鹰扬军和他们肉搏。虚晃一枪以后,令狐翼、屠雷、刁奇等人就撤退了。刁奇成为糁潭开战以来负伤的最高级别军官。一枚弩箭射穿了他的小腹,差点将他带到了王原的身边。幸好弩箭直接从他的小腹穿过去,留下了一个汩汩流血地大洞,却没有伤着要害。
刘鼎在沙滩那里迎接他们归来,看到刁奇负伤,急忙上来仔细检查。发现刁奇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放下心来。糁潭的战斗如此的残酷,对他,对张佶,都是严峻的考验。看着手下不断的战死,不断的负伤,却还要他们继续坚持战斗,这种心情其实并不好受,尽管他一早就知道糁潭地战斗是这样子的。淮西军现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他必须坚持到淮西军完全崩溃的一刹那。
所有的人都下去休息以后。只有令狐翼还站在那里,欲言又止。脸色不是很好。
刘鼎早就注意到令狐翼的神态,关切的说道:“令狐,你有话要说?”
令狐翼犹豫片刻,鼓起勇气说道:“大人,能不能让黑粉部队不要再埋设地雷了?”
刘鼎眼神微微一沉,随即温和的说道:“为什么?”
令狐翼声音晦涩的说道:“地雷根本伤害不到淮西军,只是伤害到了老百姓,这些地雷,根本不起作用。”
刘鼎默默地点点头,没有正面回答,却慢慢地说道:“令狐,你跟我来。”
他向着鹅心岛的西面走去,令狐翼默默地跟在刘鼎的后面。
这里有一座很特别的小房子,在全岛的最高处,艾飞雨就住在这所房子里面。
刘鼎带着他来到艾飞雨的房子,在门外叫道:“飞雨。”
艾飞雨的声音在里面说道:“进来。”
刘鼎推开门进去。
里面很暗,很安静,只有艾飞雨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如同是凝结的雕像。
艾飞雨缓缓的说道:“令狐,你有心事?”
刘鼎点头说道:“地雷伤害了太多的百姓,他建议我不要使用地雷了。”
令狐翼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地雷根本没有伤及到淮西军。”
艾飞雨若有所思的说道:“令狐,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令狐翼说道:“是因为淮西军的暴虐。”
艾飞雨点点头,慎重的说道:“那么你觉得,解救这些百姓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呢?”
令狐翼摇摇头,慢慢的说道:“我不知道。”
艾飞雨慢慢的说道:“其实你只说对了一部分,老百姓的命运之所以如此悲惨,并不是仅仅因为淮西军的暴虐,而是因为当今天下大乱,战火四起,民不聊生。乱世中,人命如草芥。只要一天不结束这样的战乱,好像淮西军这样的部队,都会层出不穷的。难道只有淮西军残虐?荆南军就不残虐?淮南军就不残虐?宣武军就不残虐?突厥人就不残虐?回鹘人就不残虐?吐蕃人就不残虐?不,他们同样的残虐,甚至比淮西军更加地残虐。只是他们没有被逼到这一步罢了。刚好我们在糁潭将淮西军逼迫的原形毕露,他们的一切丑陋的本性,都在这个时候完全显露出来了。”
令狐翼欲言又止。
艾飞雨依然是慢慢的说道:“其实地雷只是一种武器,你不必拘泥于它是什么样的武器,既然是武器,就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当日在桐城,淮西军同样使用这样的手段,只不过那时候我们还击的。是箭镞而不是地雷。然而,这有什么区别吗?没有,没有任何的区别。我们地目的,只是要告诉淮西军。他们这样的手段,在我们这里是行不通的。既然行不通,他们就不会继续使用。否则,即使我们放弃了糁潭,他们同样会驱赶着老百姓进攻桐城、怀宁地。”刘鼎点头说道:“也许你觉得这个世界很残酷,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确很残酷。”
令狐翼无奈的摇摇头。
艾飞雨说道:“我很欣慰,在鹰扬军里面,有你这样仁慈的人,你应该为自己的善良感觉到自豪。在这样的乱世中,太多的人迷失了自己,为了功利,再也没有一颗善良地心。而你,却还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
令狐翼无言。
刘鼎握着手掌,缓缓的说道:“其实。他们应该起来反抗的,我们是人,淮西军也是人,他们同样是人,他们为什么愿意甘心接受淮西军的奴役,愿意被淮西军送上战场白白送死?我们不是圣人。我们解救不了他们,只有他们自己解救自己!”
艾飞雨淡淡的说道:“的确如此,我们已经安排人进行这方面的工作。”
令狐翼艰难的说道:“他们没有武器,没有装备,怎么反抗淮西军?”
刘鼎深深地凝视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是你,你会不会起来反抗?”
令狐翼沉默片刻,才无言的点点头。
刘鼎冷冷的说道:“这就对了!武器装备都是次要的,关键是有反抗的勇气。反抗地决心。反抗的行动!为了他们自己的命运,为了他们亲人的命运。无论条件多么的艰苦,他们都必须起来反抗!所有寿州、颖州、蔡州、申州等地的幸存民众,他们都应该起来反抗!如果他们愿意等死的,就算给他们最好的武器,最好的装备,那又有什么用呢?”
艾飞雨缓缓地点点头,深沉地说道:“在这样血的死亡面前,如果他们还不起来反抗地话,别人也就爱莫能助了。”
令狐翼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很疲倦,很想逃离这个世界。
今晚的夜色很深沉,无法入眠的人很多。
此时此刻的淮西军,同样在斟酌着某些事情。
在张佶的营帐里面,苗涛无力的瘫痪在躺椅上,可怜兮兮的看着身边的张佶。
张佶的脸色,深沉的可怕,他的眼睛,空洞的看着外面的黑暗,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苗涛忧心仲仲的说道:“我们的部队,感觉有点不对劲,如果有人起来闹事,我担心再也无法镇住了。”
张佶冷冷的说道:“你放心!谅他们不敢!”
话虽如此,张佶其实已经感觉到了这种沉重的压力。糁潭战斗的伤亡实在太大了,在这样巨额的伤亡数字面前,淮西军是哀鸿遍地,怨声阵阵,底下的士兵和基层军官,都不知道自己哪天会死在糁潭,因此一个个都显得特别的沉默。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既然有人显得特别的沉默,自然有人显得特别的疯狂,在临死前完全失去了理智,做出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连张佶这个老淮西军都看不过眼。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他不敢颁布禁令禁止下面的士兵疯狂,如果将他们激怒了,他张佶也就完蛋了。
淮西军用百姓去踩地雷阵,固然是极好的办法,可是这些百姓毕竟不是动物,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尽管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了麻木不仁地接受命运,可是,连续几天集体将他们送上黄泉之路,他们的怒火也在渐渐的聚集,当他们的怒火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他们就会爆发出来,将淮西军完全淹没。现在最大的欣慰,就是他们中还没有产生一个领导者,没有人将他们组织起来反抗。一旦有人成功的将他们组织起来。张佶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完蛋了。
其实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张佶自己都清晰的认识到,淮西军这样下去,总会有垮台地一天。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现在的淮西军,可谓是寡助到了极点,只能依靠杀戮来维持军队的存在。可是,杀戮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会有人害怕,同样会用残酷地杀戮来反击。魏春杀了不少自己的士兵。最终死在了前线,据说当时的魏春还没有断气,结果被手下一刀刺死了,这就是这种怨气的爆发。他张佶同样会遭受魏春的命运,只是看什么时候这种命运降临下来罢了。
明知道血腥的杀戮无法长久,甚至可能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后果,可是,为了糁潭,张佶必须这样做。否则,淮西军根本就无法形成战斗力。如果糁潭出了问题,他张佶第一个就要掉脑袋,既然自己地脑袋都保不住,还要别人做什么?因此,张佶坚决执行高压政策。他在军队里面组织自己的亲信,密切监视军官的动静,只要出现叛乱的念头,马上予以歼灭。
只是,就算是高压政策,也是有极限的,一旦超过了这个极限,民众的愤怒就要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的。张佶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哪天晚上突然出现营啸。最终将自己推入死亡的海洋。他自己组织起来地亲信都不可靠。他感觉身边的每个人,都不可靠。当初颜觉郦是被他和卢瑭杀死的。这样的一幕随时都会在他身上重复上演。
军营外面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似乎是有大批的骑兵急匆匆到来。
苗涛瘸腿到外面一看,原来是卢瑭来了。
卢瑭黑着脸,仿佛周围地人都欠了他十万两银子,看谁都好像不顺眼。张佶悄悄的皱皱眉头,苗涛识趣的离开,同时暗暗埋伏刀斧手,以防止卢瑭对张佶不利。
卢瑭跳下马来,开门见山的说道:“刘建锋现在还没有到达枞阳!”
张佶微微一愣。
这个刘建锋,出发已经五天了,竟然还没有到达枞阳,实在是不可思议,说明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卢瑭狠狠的说道:“这简直是故意磨蹭,我真想要一鞭子抽死他!你说,这小子会不会在背后搞什么鬼?”
张佶缓缓的说道:“我担心的不是刘建锋搞鬼,而是他身边那个叫做章懿德的谋士建议他搞鬼。”
这次轮到卢瑭微微一愣。
他们两个其实非常的清楚,是他们在秦宗权地诏命上做了手脚,将刘建锋支到了枞阳去。当时他们俩都觉得,刘建锋还是个比较容易对付地人,头脑简单,应该不会意识到枞阳根本是个骗局,可是现在刘建锋的行动分明是在暗示,他已经知道了两人地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