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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刘鼎,似乎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刘鼎同样看清楚了,那艘楼船上居然有三十多个同样年纪的少女,最大的年龄不过二十岁,最小的可能只有十二三岁,皆是麻衣白袜,清新亮丽。有些人也好奇的看着刘鼎,不过大多数人的神色,却是有点鄙夷地意思。这也难怪,在别人地眼中,刘鼎也是雷池水寇的一员。
按照大唐地相关律令,男子十五岁,女子十三岁,乃是结婚的年龄,现在兵荒马乱,人口急促减少,正是女人承担历史重任的关键时刻,这么多的少女出家,不禁有些惋惜。如果他们没有出家,每年至少可以养育二十个新生命……想到最后,刘鼎情不自禁的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真是古怪,自己的想法居然这么荒唐,怎么想到生儿育女去了?还在这里悲天悯人的,别人喜欢出家还是喜欢嫁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真是的!
一会儿以后,两船的距离越来越远,刘鼎也转移了视线,看着浩浩荡荡的长江。
忽然间,船头那个女子轻轻的回眸,深深的凝视着刘鼎。
刘鼎若有所觉,蓦然回首,发现那少女的眼神,似乎有种相识的感觉,但是到底相识在哪里,一下子却又想不起来。
黎霏嫣贴着刘鼎的耳边,轻轻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她的眼神有点像苏幼惜?”
刘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是的,这个少女的眼神,的确有点像苏幼惜,甚至船上所有少女的眼神,都有点像苏幼惜。
苏幼惜的眼神,是聪慧的,伶俐的,狡黠的,但是,在她的眼神最深处,却好像有一种怜悯,一种淡淡的说不出的怜悯,好像已经看透这个悲惨的世界。每次她看到刘鼎的时候,这种怜悯的神色也会悄悄的展现出来,只是因为隐藏地很好,局内人的刘鼎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倒是局外人地黎霏嫣看得透彻。
刘鼎转头问道:“骁顺,你熟悉九华山的情况吗?说来听听。”
袁骁顺恭敬的说道:“回大人话,属下从来没有上过九华山。所以不是很清楚,但是九华山白莲庵的名字,周围的人都知道。在白莲庵里面修行的姑娘们,医术高明,悬壶济世,救治贫寒,在江南是很有名气的。属下曾经到过几次池州附近。说起雪心神尼、冰心神尼,当地人都非常地恭敬,只要是白莲庵的姑娘们路过那里,吃饭住宿都是免费的。属下曾经听人说,九华山白莲庵上大约有一百多位姑娘,都是一边练武,一边行医的。”
刘鼎点点头,随即说道:“难道从来没有人去找他们的麻烦?”
袁骁顺会意的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些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内容。随即恭敬的说道:“听说是有的,但是好像麻烦找不成,还将自己搭进去了,白莲庵地姑娘们,还是很有本事的。据说。宣歙观察使有位新娶的夫人,就是来自九华山,因此官面上也没有人跟她们为难的。”
刘鼎点点头,挥手让袁骁顺退下去,然后独自寻思。
刚才那个女子轻轻的回眸,目光中似乎并不是全部是温柔,还有一点点地……怜悯。
是的,的的确确是怜悯的味道,好像是一位得道的高僧。正在看一位堕入沉沦苦海的尘世中人。
难道,我刘鼎是一个需要怜悯的人吗?
你又有什么资格怜悯我?
刘鼎摇摇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从脑海里驱走,继续考虑杨叶洲地事情。
不久以后,杨叶洲在望,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同时传来。
这里已经是一片的战火,鲜血将江水都染红了。杨叶洲是一个孤岛。一个比菱角洲还要大的孤岛。就在长江的边上。在杨叶洲的周围,雷池水寇和奋字营的战船。已经将它团团包围起来,战船上地弩机正在不停地发射,一排排凶狠的弩箭呼啸而去,狠狠地射到杨叶洲的各个角落。同时,战船上的投石机也在持续不断的投出石弹,要将杨叶洲完全轰碎。
然而,驻守杨叶洲的镇南军士兵同样激烈的反击,从杨叶洲发射出来的弩箭,同样的凶狠,不时的将周围的战船击碎,那些冲上去的雷池水寇,不少人就倒在了镇南军凶狠的怒箭下。甚至,时不时的,镇南军士兵还勇敢的发起反击,让雷池水寇付出更大的代价。
从外面看,杨叶洲是非常美丽的,绿树掩映,风光旖旎,美不胜收,事实上,杨叶洲也是一个颇具规模的水上要塞,在它的核心区域,不但修建有多重的栅栏和水闸,而且还修建有大量的箭楼。这些工事都掩藏在美丽的风景中,从外面是看不到的,如同是带刺的玫瑰,一不小心就会扎伤。
这里还有一个南平王的行宫:怀玉宫,就在杨叶洲的最深处。据说最开始的时候是准备给皇帝住的,但是后来资金不够了,于是就缩小了规模。当然,自从怀玉宫建成以后,从来没有哪个皇帝下榻过这里,但是并不妨碍怀玉宫的维护和修葺,据说南平王钟传每年秋高气爽的时候,都要到这里来看看的,怀玉宫的最北边,靠近长江的位置,就是观风楼,观风楼上面的不少诗词,都是钟传亲笔题写的。
在刘鼎的命令还没有到达之前,龙孟尧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发起了进攻,彭蠡湖水军急匆匆有如丧家之犬的逃过长江以后,马上一头钻入了杨叶洲,负隅顽抗。雷洛等人随后赶到,于是对杨叶洲进行了试探性的攻击,发现对手还是比较强大的,几次攻击上去,都被镇南军反击回来,于是不得不暂时停下来,等待龙孟尧和董澜的到来。
根据侦查到的情报,杨叶洲驻扎有一千名的镇南军士兵,是去年年底从江州调来的,是镇南军的精锐,装备和训练都相当不错。杨叶洲上面还修建有严密的防御工事,镇南军指挥官蔡云潇也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人物,此人乃是镇南军的有名骁将。雷洛等人赶到以后,蔡云潇竟然还趁着龙孟尧和董澜在后面地机会。对雷洛发起了数次凶狠的反击,击沉了雷洛的两艘斗舰,因此让雷洛十分地愤懑。巴不得一脚就将杨叶洲的大门踹开,然后将蔡云潇活活掐死。
杨叶洲本来的驻军就不少,加上彭伟国率领的彭蠡湖水军,也全部退缩到了杨叶洲里面,这样杨叶洲的实力就更强大了,这可以从对方的弩箭发射密度和力度看出来。就算是在远远的长风号上,也可以从不断倒下地雷池水寇身上。看到镇南军弩箭的凶狠。
啾啾啾!
雷池水寇的战船在不停的发射弩箭,弩箭疯狂的射在水闸上。想要攻入杨叶洲,拿下这些水闸是关键,但是,镇南军对于水闸的防御,同样是非常顽固的。镇南军的弩箭同样的猛烈,同样地凶狠,一波波的弩箭好像雨点一样射出来,让雷池水寇前进的非常的艰难。水闸附近的草地,全部都被鲜血染红了。
幸好,雷池水寇已经做好了充分地准备,他们吸取了彭蠡湖水军的教训,在离开白塔埠军港的时候。从忠字营借用了大量的盾牌,甚至还有沉重的塔盾。这些盾牌在水面上的确不好使用,但是在陆地的攻坚战上,却恰到好处。将硕大的塔盾扣在一起,就成了一面密不透风的防护墙。也正是因为这些盾牌,雷池水寇才得以一直进攻到现在,否则,早就被敌人地弩箭消耗光了。
“上!”
龙歌、马跃率领的龙战士,是这场战斗的生力军。
龙孟尧同样想要龙战士在刘鼎的面前好好的表现。因此赋予了龙歌和马跃充分的权力,他们两个在后面琢磨着,觉得进攻水闸的难度很大,还不如迂回进攻,将敌人地栅栏首先拿下一段来,然后从后面袭击敌人地水闸。
经过充分的准备以后,龙战士一拥而上。对杨叶洲西南方地栅栏发动了猛烈的进攻。经过仔细的观察。龙歌和马跃发现这里的防守最为薄弱,最容易一举成功。在龙战士发起进攻的同时。在栅栏的外面,雷池水寇的战船同样紧靠上前,用密集的石弹攻击这些栅栏,战斗的重心马上转到了西南方。
果然,龙歌和马跃的迂回进攻,很快取得了效果。
轰隆隆……
龙战士举着盾牌,冒着镇南军的箭雨前进,很快就到达了栅栏的下面。这些栅栏都是用木头做成的,因为常年靠近水边,湿气很重,不少的栅栏都已经腐朽不堪,用长矛或者斧头轻易就可以撕开。龙战士越战越勇,连续不断的有栅栏被攻下,距离水闸是越来越近了,沿途躺下了不少镇南军士兵的尸体。
但是,从整体上来看,战斗进展的速度还是很慢,因为就算攻占了这些栅栏,迂回到了水闸的附近,依然要啃下水闸这块硬骨头。镇南军水手虽然在雷池吃了败仗,但是回到自己的地盘以后,还是显得非常的勇敢,他们已经在每个水闸都组织好了敢死队,即使全部战死,也绝不后退一步,因此,龙歌和马跃虽然迂回到了他们的后面,成功的将他们包围起来了,水闸还是控制在镇南军的手中。
啾啾啾!
呼啸的弩箭依然不断的射出来,让四面进攻的雷池水寇感觉到十分的痛苦,双方的战斗开始胶着。在密集而凶狠的怒箭下,即使是雷洛这样骁勇的战士,也无法直接冲到里面去。防守水闸的镇南军士兵,好像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无法逃避,因此反而豁出去了,拼得一个算是一个。
龙歌的手臂已经负伤,每次挥舞紫铜刀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他手臂的血痕,十分的引人注目。但是,龙歌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永远都不是他的伤势,而是他脖子上的红丝巾。无论周围有多少人,龙歌脖子上的红丝巾,永远都是最醒目的,就算在数十丈之外,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刘鼎也不知道龙歌这条红丝巾的来历,龙京京也不清楚,她自从看到龙歌的时候开始,龙歌的脖子上就戴着这条红丝巾。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龙歌脖子上地这条红丝巾。绝对不是女人送的,因为龙战士训练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女人。依据绝大多数人地猜测。这条红丝巾乃是龙歌喜欢出风头的集体表现。不要看龙歌平时似乎很稳重,事实上却非常喜欢出风头的,尤其喜欢抢功劳。
相对而言,他身边的马跃就显得灵活多了,这家伙就如同是战场上的幽灵,专门挑敌人最薄弱的地方下手。镇南军的士兵,看到马跃瘦瘦小小地样子。都以为他是好欺负的,结果冲了上去以后才发现,这根本就是错觉。这家伙就算不是龙战士里面最阴险的,也绝对是龙战士里面最会骗人的,绝大多数的敌人,都被他的外表欺骗了。这时候,已经又是傍晚了,夕阳残照,虚弱无力的余晖落在整个战场上。将整个战场照射的十分的惨烈。杨叶洲虽然是一个孤岛,但是双方交战地区域很大,几乎在岛的每个方向,都有人在战斗。没有哪个地方的战斗特别的激烈,也没有哪个地方的战斗特别地轻松。整个杨叶洲,就好像是一块烂泥塘,雷池水寇和奋字营一不小心陷在了里面,想要拔出来已经很困难了。
刘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镇南军的防御目标非常的明确,那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将攻击者的精力拖垮,只要这些水闸还继续控制在镇南军的手中,这些攻击者的目标就无法完成。杨叶洲距离江州只有一天的水路,只要能够坚持两天地时间。来自江州的援军就到了。当然,前提是江州刺史张超琦迅速的派出援军。
“靠前一点!”
刘鼎目光深沉缓缓的说道。
长风号缓缓的靠前,从大大小小的战船缝隙中,靠近了菱角洲。
刘鼎的座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