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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自己回客栈去了。
第三天下午,妙锦如约又来到马和他们落脚的院子里。此时地道已经打通,妙锦与马和他们一直挨到亥时正牌,待夜色已深,方一起来到地道前。
燕府内官一共六人,其中地道入口需留一人看守,马和他们所在的院子也需有二人把门。按照计划,马和、王景弘、亦失哈三人与妙锦一起潜入官署。
马和他们的地道挖得十分巧妙,其出口处正巧在税客司后院墙角处的一颗老槐树后头,因被老槐树的树干遮挡,旁人除非走到跟前,否则根本不会发现这个地道。四人进院后借着月光一瞧,见院中有两个亲兵来回巡视,最西面的小厢房里点着烛光,房门外则坐着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妇,想来那就是玉蚕的居所了。待看清楚院内形势,马和做了个手势,带着王景弘潜行到院中,然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弩,对准亲兵的面门便射。只见两支飞矢破空而出,正中亲兵的面门,两人连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倒地气绝。
亲兵倒地的声音,惊动了那两个正昏昏欲睡的老妇,她们刚直起身欲看个究竟。妙锦与亦失哈已飞奔近身,举起早准备好的棒槌一敲,两壮妇顿也晕厥过去。
“谁!”听得外面异响,房内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声,妙锦一听之下大喜——这正是玉蚕的声音。
“小姐快进房,奴婢在门外把风!”亦失哈沉声说道。妙锦点了点头,便推门进屋。
一进屋,玉蚕那清丽的面容便出现在眼前。见到妙锦,玉蚕先是一惊,随即惊叫一声,将她紧紧抱住,失声痛哭。
“姐姐小声些,切不要让外人听见!”妙锦忙出声提醒,让玉蚕收了悲声。
两人分开,妙锦仔细一打量,见玉蚕神情憔悴,人也消瘦不少,想是这段日子受了不少苦。妙锦心一酸道:“姐姐,你受苦了!是妹妹没有护好你!”
“小姐你这是哪里话!”玉蚕凄凄道,“是我自己命苦,命中终有此劫!”
“姐姐,李增枝那厮没有欺负你吧!”妙锦虽不经世事,但也知李增枝是个浪荡子,良家女子落入他手中多半贞节难保。此次来时,她最担心的就是玉蚕被李增枝玷辱。此刻见到玉蚕一副凄凄之态,心中更是焦急,忙出言相询。若果真玉蚕清白被毁,那她拼了性命,也要取了李增枝的狗命!
“小姐放心!”玉蚕抽抽泣泣道,“被掳的当晚,李增枝忙着北上,一时也无暇顾及此事。待大军北上,他强将我带入军中。到德州后,他几次要强毁我清白。只是我性子刚烈,誓死不从。有一次他逼急了,我反抗不过,眼看就要被辱,便急中生智拔了头上玉簪,架到他的喉咙上,这才逃过一劫。经这么一闹,李增枝也不敢再对我用强,便只把我关在这里。”
听完玉蚕叙述,妙锦又气又怒,当即恨恨道:“这天杀的淫贼,你当时就应该用簪子戳死他!”
玉蚕苦笑一声道:“非是我愿留这一条贱命!只是我毕竟是徐府下人。我若刺死了他,恐怕便会惹出天大的乱子。到时候谁会知道其中内情?大家只会认为是徐家指使下人杀他。我一死不足惜,但小姐一家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岂能为一己之清白,给徐家带去祸患?”
“姐姐……”想到玉蚕处此绝境,还念念不忘维护徐家,妙锦听得又感动又伤心,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有刺客!有刺客!”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妙锦闻言一震,这才从感伤中回过神来,忙对玉蚕道:“闲话莫说,我此番来是救你出去的。咱们快逃出去。”说完,妙锦拉起玉蚕的手便往外跑。
妙锦出门一看,院子里的形势已经大变。本在门外望风的亦失哈不知到哪去了,马和与王景弘也毫无踪影。后衙与前衙间的月门洞处,一群亲兵正匆匆赶来,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掳走玉蚕的李增枝!
“快走!”妙锦拔出越女剑,拉着玉蚕便往墙角地洞处赶去。后方,亲兵们举着火把赶紧追来。妙锦带着玉蚕跑到老槐树旁一瞧,顿时傻了眼:原先的地道口,不知怎么被一块大石堵死!妙锦二人一回头,官署亲兵已追了上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哪个狗娘养的活腻歪了,敢来老子这里行刺?”一阵刺耳的叫声响起,李增枝提着宝剑,气势汹汹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身处绝境,妙锦反而冷静下来。沉吟一番,她将玉蚕护到身后,出声叫道:“李增枝,你嘴巴放干净些,你瞧瞧我是谁!”
“怎么是个娘们声音?”李增枝一愣,随即手一挥,几个手持火把的亲兵又走进了些。借着火光一看,李增枝不由大惊,待擦了擦眼,确信没有看错后,他方怔怔道:“徐四小姐,怎么会是你?”
“怎么就不是我!”妙锦怒哼一声道,“你这淫贼,竟敢掳我玉蚕姐姐。今日我便是要救她出去,你若不想让丑事大白天下,就老老实实放我们出去,否则我跟你没完!”
听妙锦这般说,李增枝又仔细一望,才发现妙锦身后那个护着的人竟是玉蚕。心思一转,他便明白了妙锦的来意,当下一阵心慌。
“怎么样?”似乎看出了李增枝的慌乱,妙锦冷笑一声道,“你还不让开?难道真要我去炆哥哥那告你的御状不成?”
李增枝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方才后院中传来惊呼声,他还以为是有刺客刺杀自己,却没料到是有人要救玉蚕,更没料到救玉蚕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徐妙锦!徐妙锦是什么性格,他是一清二楚。而她与皇帝和皇后的关系,更绝非他李增枝比得了的。想到自己掳女随军的事被皇帝知道,李增枝不由猛打了个寒噤。
“二爷别听她瞎说!”就在李增枝方寸大乱之际,突然一个人影闪到身边,正是岐阳王府管家,他李增枝的亲信杨思美。杨思美一双鼠眼贼溜溜地往妙锦身上一瞅,随即轻蔑地一哼道:“徐小姐,你说我家二爷强掳民女随军,可有什么证据?你一个女子,也敢在皇上面前信口雌黄?”
看到杨思美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妙锦心中便生出一阵厌恶,当即冷笑道:“你这奸奴,竟还敢在本小姐面前露脸?当日那顿鞭子还没挨够么?”
杨思美脸先一红,继而眼中寒光一闪,恨恨笑道:“徐小姐,你莫要张狂。你要告御状,也得有证据才是。否则我家二爷也是朝廷大员,岂由得你一个女流肆意污蔑?”
“证据?”妙锦冷笑道,“玉蚕姐姐便是证据。你们今日若放人,我便饶你家二爷一次。否则,我便亲自带着玉蚕姐姐去炆哥哥那陈情,看他信我还是信你家二爷!”
“小姐这么说,那我们就更不能放人了!”杨思美奸笑道,“不放人,便无证据。可若放了,咱二爷将来岂不是任你揉捏?小姐也是大家闺秀,居然连这点道理都不清楚么?”
妙锦脸色一变道:“不放人?那你们也得过我这一关!今日我便要带玉蚕走,看你们谁敢拦我!”说完,她宝剑一横,拉起玉蚕便向前逼去。
见妙锦如此,李增枝心中更加惊慌。若换了是别人,李家亲兵一拥而上,直接拿人就是,对方胆敢反抗,当即格杀勿论。可这徐妙锦却不是一般人。刀枪无眼,若真打起来,万一妙锦有个三长两短,那别说徐李两家就此成生死之敌,皇上和皇后也不会饶过自己。本来掳女随军已是罪过,若再加上妙锦这茬,那自己真就麻烦大了!想到这里,李增枝狠狠地瞪了杨思美一眼。原先这事没准还有转圜余地,可被他这么一搅和,自己便被逼得一点退路也没有了。
杨思美也神情紧张,此时妙锦仗剑不断逼进,李增枝他们投鼠忌器,不敢硬来,只得步步后退。若再这么下去,待妙锦从后衙进入前衙,那事情就不可收拾了。这官署分为前后两部分,中间以一道粉墙相隔,墙中间有一个圆拱形门洞相互连通。后衙乃李增枝居所,闲杂人等不能进入;可前衙却是官吏办公之地。这几天山东各地不断转运物资到德州,前庭那边有大批胥吏挑灯理事。方才后衙进刺客,已引得前衙骚动,若再让他们见到这番场景,那不出三日,李增枝强掳民女从军之事便会传遍整个德州!想到这里,杨思美的额头顿冒出一层冷汗。
形势越来越紧迫。妙锦已经逐渐逼到了连接前庭后院的门洞处。若再这么下去,她们马上就要进入前庭了。
杨思美心急如焚。忽然,他心思一转,当即敞开嗓门便叫道:“徐妙锦!你徐家勾结燕藩,竟派你刺杀军中大将!如今事败被围,你竟还敢张狂?”
听杨思美这么一喊,妙锦不由一愣。想到自己前往北平的种种,不由一阵心虚,当即骂道:“我来救玉蚕姐姐,与勾结燕藩何干?”
就在这时,杨思美忽然疾步上前,趁着妙锦心神不宁的当口,抓住她的右手就是一扭,妙锦猝不及防,吃痛之下,握剑的手顿也松开,宝剑“咣当”落地。
“快上!抓住她们!”杨思美尖声一叫,身后的亲兵如梦初醒,忙一哄而上,将妙锦与玉蚕牢牢控制住。
见妙锦就擒,杨思美对着李增枝谄媚地笑道:“二爷!小的这手如何?”
见杨思美变戏法似的一转眼便将妙锦制服,李增枝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当即夸杨思美道:“真有你的!你怎知她会走神?”
杨思美得意地笑道:“我就知道,徐家人最怕别人说他们勾结燕藩。我这么一说,不管是真是假,这徐四小姐一听之下肯定心慌!”说到这里,杨思美又朝妙锦讥笑道,“怎么样,徐四小姐?您整日里自诩侠女风范,今日可知道厉害了不?江湖里行走,您这个小侠女还嫩了些哩!”
妙锦一个心慌,竟被杨思美逮到空子,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生擒活捉。羞愤难当之下,她连死的心都有了。此刻自己已落入敌手,她忽然又想到,马和他们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他们也被李增枝捉了?想到这里,妙锦又是一阵心急,当即脱口而出道:“你们把三保怎么样了?”
“三保!三保是谁?”李增枝不由一愣。马和乃燕府宦官之首,屡次随燕王出征,在南军中也算小有名气,但“三保”这个小名却并不为外人所知,故李增枝一时竟不知其所云为何。
妙锦一愣,自知失言,旋又紧紧闭住了嘴巴。
见妙锦如此,李增枝冷哼一声,对杨思美道:“先将她先关到书房里,待我禀告哥哥,再看如何处置!”说完他又瞪了一眼玉蚕道,“贱婢,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众亲兵得令,自将妙锦带到东面的书房软禁,而玉蚕则仍被押回原先房中。李增枝见天色已晚,便想着待明再向李景隆禀告此事。正在此时,前衙忽然冒出一片火光。
“怎么回事?”李增枝当即大叫。
“二爷!”一个亲兵匆匆忙忙跑过来道,“好像是签押房那边走水了!”
“什么?”李增枝一听急了。签押房内存着许多往来文书符信,要是被全烧掉可就糟了!他当即对身边亲兵吼道:“尔等还愣着作甚?赶紧去救火啊!”
亲兵们如梦初醒,忙乱哄哄地往前衙跑。李增枝也心急如火地赶往现场,却被杨思美一把抓住:“二爷,小心贼人调虎离山!”
李增枝当即反应过来。想了一想,他下令道:“尔多带几个精干的人,把徐妙锦牢牢看住。其余的人都随我去前衙救火!”
五
当李增枝赶到前衙时,这里已是一片混乱。先前刺客闯入,前衙官吏已是惊慌不已,待到签押房火起,众人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