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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军本已陷于瓦解,此时毛遂登场,战局生变,两位长官又带头冲杀,众人顿又生了勇气,一些还能作战的军士便也三五成群,纷纷加入战团。
这下轮到朱能发急了。方才张辅连连得胜,朱能在城下瞅着,也是连声叫好,并遣手下将士登城增援。而这时城上战局竟生变化,南军步步紧逼,张辅等人疲于应付,逐渐落了下风,朱能自也双眼冒火。
但蓟州有生力军,朱能却已拿不出人增援了。此时城下燕军已不足六百,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在城上挣扎。若此时再增援张辅,自己阵中就没几个兵了。且不说战机已失,再登城用处不大;便是自己硬增人上去,若南军开门出城怎么办?天晓得马宣还有没有伏兵未用?若真蓟州再冲出队人,将城外己军军阵杀散,那内外夹攻之下,城上燕军岂又还有活路?
就在朱能犹疑之时,城上战局已愈发紧急,张辅等人已被逼过敌楼,又退回了方登城时的左侧,且已呈颓势,上千南军气势再起,刀枪剑戟俱向张辅招呼过来。见此情景,朱能知不可为,便不再犹豫,当即扭头对传令官道:“马上鸣金收兵!阵内弓手速向城上放箭,压制南军,掩护我军下城!”
战斗开始时燕军放箭过猛,弓手力气消竭,经过一番休整也未完全恢复。不过这突如齐来的箭雨仍让拥挤在一起的南军猝不及防,一时间城上哀嚎四起,南军又是一乱。张辅趁着这当口,当机立断,率残存燕军顺着云梯撤了下来。
待张辅等人归阵,朱能清点人数,已少了小二百口子。加上其余三门伤亡之数,燕军此番攻城已折兵近四百,这让朱能十分心疼。
燕军不是南军。南军聚天下之力,别说几百,就是死几万人也没什么。可燕军到现在为止兵不满四万,稍有损伤,便有可能伤筋动骨。如今蓟州未下,自己所带四千兵马已折一成,这如何不让朱能忧心?
不过朱能年纪不大,论心智也十分成熟。他并未将心中烦闷写与脸上,而是面带笑容,将众将士好好抚慰,末了方对张辅道:“文弼神勇,竟力斩曾濬于城上,大挫南军士气,可谓奇功!”朱能这番赞词倒不是客套,今日张辅确实战绩不错,至于后撤也是己方实力不够所致,实与他本人无关。朱能见这个小兄弟如此威武,也是十分高兴。
张辅只是略微一笑,旋又敛色道:“可惜未能取下蓟州!杀曾濬微末之功,与夺蓟州大计相比,又何足道哉!”张辅也是个性情沉稳之人,从不乍喜乍悲。这一点曾让朱棣十分赞叹,认为他有大将之资。
朱能扶着张辅后背,以兄长的口吻亲切关怀道:“不碍事!打仗哪有一帆风顺的?蓟州虽未攻下,但他们也损失惨重,曾濬都死了,其他人必也都成了惊弓之鸟。如今使长三日之期还剩一日,我等先回营休息,晚上再偷袭试试。”
就在他二人兄弟情深,惺惺相惜时,前方蓟州城处却发生了一件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一直紧闭的蓟州南门竟然大开,蓟州主将,都指挥马宣竟带人出来挑战!
原来方才燕军退后,马宣便命清点人数,一番计算,南门南军已伤亡近半!此时曾濬的尸首也被抬到马宣面前。这位蓟州卫指挥使仍是怒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之态,南军上下看了黯然不已。不待马宣下令,毛遂便挥挥手,让人将其抬了下去。
“都司!”毛遂定了定心神,对马宣说道,“曾指挥业已殉国,我军今日伤亡惨重!燕军此番虽败,不多时必然再攻,都司应暂且止悲,赶紧激励军士,紧守城防,以保蓟州无恙!”
马宣已是欲哭无泪。身为剿燕的一方主将,他不但没动北平一根毫毛,反到让燕军打到蓟州城下。如今己方不仅伤亡惨重,连蓟州卫指挥使都被人一剑捅了,如此惨状要传到朝廷,自己必死无疑!毛遂一番话,倒让马宣从对自己前途的感伤中走了出来。他略一思忖,却想出个主意,遂沉声说道:“曾将军尽忠王事,朝廷必有追封!只是今日我军伤亡虽众,但燕军也是损失惨重。本将决议,此时趁朱能不防,率精兵出城,与其决一死战,若胜,则蓟州之围顿解,岂不胜过坐以待毙?”
毛遂闻言大惊!今日蓟州几次即将不保,能最终打退燕军存属侥幸。若非当时他及时带兵赶到,这蓟州城眼下便已姓“燕”了!如今南军伤亡惨重,士气低迷,将士亦都有俱战之意。此时正应闭城死守,凭坚城拒顽敌,此实乃不二之途。这马宣是哪根子筋不对,竟敢在这种时候主动出战!以南军状态,又岂是燕军对手?毛遂越想越惊,忙抱拳劝道:“将军!此时敌强我弱,当应死守待援!贸然出战,我军恐不是对手!”
其实马宣也明白此时出战胜少败多,但他有自己的考虑:仗打到这份儿上,自己这个都司算是彻底砸了。以眼下这种形势,即便守住蓟州城,自己作为削燕将领,罪过仍是不可饶恕。到时候蓟州城在与不在,自己都逃不过一刀!但出战则不同了,朱能身为朱棣心腹,燕府侍卫之长,可谓名声在外!若能将他擒拿或者击杀,那自己便立了大功,也符合“剿燕”的宗旨。到时候功过相抵,朝廷即便不赏,也不会太过责罚。此时燕军刚退,士气同样不振,不趁此机会拼死一搏,以后却哪还有机会下手?至于蓟州守不守得住,那就不是马宣眼下顾得了的了!计较既定,马宣当然听不进毛遂进言,当即反驳道:“蓟州城矮墙薄,防御不修,本不足为凭;坐守枯城,终究逃不过败局。如今燕军方退,军心正丧,本将率军趁势出击,正是解蓟州之围的大好时机。‘兵者,诡道也’,朱能见我军气衰,以我必不敢出城。我偏反其道而行之,燕军见此,必然胆寒,我军则正好借此良机,一举成功!”
毛遂也是聪明人,见马宣这番坚持,对他的小算盘也略微猜到了几分。这位蓟州卫的副使十分愤怒:你要保自家性命,却拿蓟州卫上下的性命做赌!不过他毕竟只是个从三品指挥同知,马宣则是兵部尚书齐泰亲点的正二品都指挥使。正可谓尊卑有别,马宣定下的事,他于情于理都反驳不了。无奈之下,毛遂强压怒气,冷冷问道:“既如此,都司要带多少蓟州卫兵士去战朱能?”
毛遂故意将“蓟州卫”三字咬的特别重,马宣听了心中也是一凛:现在曾濬已死,毛遂便是蓟州卫的主官,他如此说法,无疑也是要给马宣提个醒:你只是个客将,别仗势欺人太过!否则我也不是好惹的!
马宣一阵愤怒,心中狠狠骂道:一个目无尊长的军痞!
不过骂归骂,马宣倒还真被这番话给吓住,毕竟惹毛了这条地头蛇也不是那么好玩的。想了一想,他隐含怒气答道:“此次本将亲自出马,尔率众守城便是!本将亲军尚有四百,此番全部上阵;蓟州卫中抽六百精锐,凑成一千之数出城足矣。此乃定议,尔不必再言!”
马宣亲军的死活,毛遂并不关心。六百蓟州兵勇虽然仍是不少,但看马宣态度,毛遂知已无商量余地,便咬牙认了道:“既如此,末将即去抽调准备。诸军出城之时,末将自当置酒,为大人壮行!”
“不用!”马宣以上官身份,竟和下属谈起条件,已是十分丢脸。此时他恨不得当众便将毛遂裤子扒了,狠狠打上三十军棍!见毛遂此番假惺惺,他心中不由一阵厌恶,好一阵方强压怒火道:“待我提了朱能的头回来,尔再摆酒不迟!”
马宣带着一千人马,气势汹汹地出了南门,来寻燕军的晦气。这边朱能与张辅见了,先是惊愕,后却一阵爆笑。燕军以前打仗,都是出塞后在大草原上杀鞑子,于打野战最是擅长,且此番又是轻装而来,怕的就是南军闭城死守。现在燕军攻城受阻,气势本已稍挫,这马宣居然舍长就短,自己找上门来决战!如此良机,朱、张二人岂能放过?朱能当即对张辅道:“文弼久战辛苦,此番便与众攻城将士守阵休息,且看我去将马宣抓来!”说完一声招呼,率先前未参与攻城的五百马步燕军出阵迎战。
双方迎面对冲,很快便相遇到了一起。混战一开始,南军便显不妙:燕军人数虽少,却是先前未上阵的生力军,此时正是斗志昂扬,而南军却早已困乏不堪;更重要的是,此部燕军大半都是骑兵,方才登城,骑兵派不上用场,朱能也未命他们弃马就步,上墙杀敌,此时这帮精骑憋了一肚子火,个个扬刀提枪,来回冲杀,南军将士顿时鬼哭狼嚎,场面十分凄惨。
马宣本已抱了必死之心出来,此时对南军官兵的惨状视若无睹。他带着几十名亲信骑兵,一路斩杀,目标直指朱能。只要杀了朱能,这一千人哪怕全死光,他也毫不在乎。
朱能也正带着一帮手下寻找马宣。二部相见,各自都红了眼,个个猛夹马腹,发力冲上,两支骑兵很快便冲撞到了一起。只听得一阵刀剑撞击之声,两军便又分开,方才相撞的荒地上顿时多了近十具尸体。
马宣前后一瞧,顿时气得大叫——只见朱能兵马并未见少,倒在地下的竟全是南军骑兵。
原来这帮骑兵都是马宣从江南带来的亲军,并非蓟州军士,马上功夫本就不强,外加连番熬夜加作战,气力都已竭了;而燕军本就是与鞑子作战的明军主力,骑战功夫绝对是大明第一,此时又个个生龙活虎,两下相交,燕军竟只有二骑受了点轻伤。
马宣双眼通红,指着朱能尖声叫道:“姓朱的,有本事一个人出来,爷爷陪你玩个痛快!”
朱能大笑一声,双手一抱拳道:“马都司说笑了,如今强弱已分,我又身为一军主将,又岂会像尔这般逞匹夫之勇?你部既非我燕军对手,不若下马受降,燕王仁义,必不降罪!”
马宣气到几乎吐血。他当即回头喝道:“随我再冲,定要杀了朱能!”
马宣下完令,后面南军骑兵却无人应声,片刻方有一个亲兵小声道:“将军,燕军势大,非我等所能敌,不如……啊!”
此人话未说完,却忽然一声惨叫,众军一瞧,原来马宣的利剑已穿透了他的胸膛。马宣抽出宝剑,恶狠狠地叫道:“谁还敢抗令?”
那边南军一片混乱,这方朱能正正瞧在眼里,他抓住战机,宝剑一挥,手下骑兵便又杀出。
马宣等人正在内争,不料燕军又杀过来,顿时大骇。此时众亲兵见大势已去,马宣又近似癫狂,顷刻间纷纷离心离德,不愿再白送性命。见燕军杀至,他们一阵大喊,个个拨马便逃。
马宣单枪匹马,被朱能等人团团围住。此时圈外战事也见分晓,南军死伤小半,其余纷纷归降燕军,只有少数人得以脱逃。朱能骑于马上,剑锋前指傲然笑道:“马都司可还有话说!”
马宣神色木然,过了好久方惨然一笑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马宣效忠皇上,死得其所!吾虽先去,尔等叛逆,必难敌朝廷大军,早晚身死族灭!”说完手中剑一横,便竟自刎!
朱能冷冷看着马宣尸体倒地,方扭头对旁边众人道:“将他尸身埋了,头割下来,本将要用其头拿下蓟州,换我燕师首捷!”
当朱能将马宣之头用枪挑着,耀于蓟州南门之下,并将燕王招抚旧部的旨意重申后,已是穷途末路的毛遂终于不再反抗,率着蓟州卫残军开门归降。
朱能进城后,粗粗安置降军,命人快马赶回北平报捷,并将毛遂等一干降将带回北平安置。随后,他命张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