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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北平军马尚未完全就绪,若燕王即刻造反,恐也会惹上麻烦!”齐泰突然插口道。经方孝孺一说,他也觉得放燕藩三子北归可行。但若果真如此,朝廷与燕藩兵戈相见就在所难免了。齐泰是兵部尚书,到时候要在用兵方面出了乱子,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故而不得不有所小心。
“齐本兵①勿忧!”方孝孺笑道,“从皇上下诏到三子陛辞,再加上北返路上花的功夫,这么算下来,三子到北平怎么着也到六月了。就算燕王即刻举事,朝廷也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齐大人尽可借此时间准备!”
一个月时间不算太充足,但抓紧一下也够用了,再说燕王一见到三个儿子就举事的可能性也不大。想了一想,齐泰点点头,不再说话。
“先生果是好计!”建文夸了一句,忽然又道,“可若放了三子,四叔仍就不反,那又奈何?果真如此,朕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燕藩不会不反!”孝孺坚定地道,“眼下四王被削,朝廷削藩之意已无所隐瞒。燕王乃枭雄之姿,岂会坐以待毙?仅以其二月进京的表现看,此人是铁了心抗拒削藩!既如此,一旦山穷水尽,他必会拼死一搏!”说到这里,方孝孺话锋一转,幽幽道,“当然,为防其继续隐忍,皇上还需用些别的法子,迫其尽快举事!”
“什么法子?”建文赶紧问道。
方孝孺却未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建文道:“昨日西平侯沐晟送来的奏疏,陛下可有留意?”
“沐晟奏疏?”建文先是一愣,片刻后马上反应过来,“先生之言,莫不是要杀鸡儆猴?”
“不是杀鸡儆猴,是杀鸡逼猴!”方孝孺眼中精光一闪,沉着道,“逼得这只猴子心惊胆颤,不得不狗急跳墙!”
“好一个杀鸡逼猴!”建文大声一赞,心中也终于做出了决定。他隻然而起,对三臣朗朗道,“就依方先生之言!先放三子北归,继而杀鸡逼猴!”说到这里,建文冷冷一笑道:“这次定要逼得四叔不得不孤注一掷,一举鼎定削燕大局!”
“圣上英明!”这一次,三位大臣齐齐躬身。
“内奸一事,交由曹国公暗中摸查!”
“遵旨!”
“还有一点!”建文想了一想,又嘱咐道,“逼燕王谋反一事,可暗中告与张昺和谢贵,使其有所准备。至于其余人等,切勿泄露半分!”逼藩王谋反,这要传出去,恐又会掀起轩然大波,建文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臣等明白!”三臣赶紧应答。
四
待三臣告退,建文想了想,遂令摆驾坤宁宫。两日前,太子朱文奎偶感风寒,皇后已派人来说了几次,自己忙于应付勋戚,一直没功夫过去。今天事情好歹告一段落,自己怎么着也得抽时间看看儿子了。
到得坤宁宫,马皇后出来接驾,建文一瞧,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粉衫少女——不是徐妙锦却又是谁?
“你怎么过来了?”建文一愕道,“不是命你无旨不得出府么?”
“是臣妾传她进宫的!”马皇后生怕建文责罚妙锦,忙解释道,“奎儿最喜欢妙锦,此番卧病在床,臣妾便斗胆让她过来看看,也让奎儿高兴高兴!”
马后借着文奎病势给妙锦开脱,可妙锦却丝毫不领情,瞪着建文便气鼓鼓道:“姐姐扯什么奎儿,我出府本来就是光明正大,不怕这皇帝老爷说三道四!”
“朕没下旨,你就出府,还说是光明正大?”建文奇道。
“当然是光明正大了啦!”妙锦嘴一撇道,“你不是说无旨不得出府么?那便是说,有旨就可出府了!我今日是得娘娘的懿旨出府,可有违你之令?反正你又未说这旨仅指圣旨,那便只要是旨就行了。对不?”
建文气的干瞪眼:这丫头一肚子鬼算计,连这也能生拉硬套地说出个理来!
见建文无言,妙锦更觉得意,继续胡吹乱侃道:“不光是懿旨和圣旨,就连亲王的令旨,不也算旨么?就算你和娘娘都不下旨,我待安王姐夫到府里时要道令旨,照样能出得门来,是不?”
“好了好了!”建文哭笑不得。他虽然禁了妙锦的足,不过那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这么长时间过去,那点恼怒也早就烟消云散。此刻再见妙锦,并又听到她那“头头是道”的胡言乱语,建文不但不恼,心中反倒觉得有些亲切。摇摇头,建文呵呵一笑道:“就算你说的对行不?也罢,朕错怪了你,便跟你道个歉,从今日起,无论什么圣旨、懿旨、令旨,统统作废,你爱出府便出府,无人拦你了!”
“咿呀!”妙锦惊喜的大叫。其实她嘴上虽犟,但心中还是有点小小忐忑的。此刻建文不但不怪罪,还把她的禁足令给撤销,被憋屈了许久的妙锦顿生囚鸟脱笼之感,当即喜笑颜开道:“这还像个皇帝样儿!”
建文哂笑不已,遂携着马后与妙锦一起进宫。
马后卧室里,小文奎熟睡正酣。经过太医们的精心诊治,这位小太子已经恢复如初。
得知儿子无恙,建文心情大好。出得卧房,三人到花厅坐下,又絮叨了会儿家常,建文拿起热茶欲饮,妙锦突然对他道:“问你个事,你是不是罚了乾清宫里一个叫马骐的小答应来着?”
建文一愣,半晌方想起来:前天晚上,他连夜批阅奏章,发现茶杯已干,便唤殿外的内官进来添水。当时正巧是这马骐当值。因着时近三更,马骐耐不住睡意打起了盹儿,皇帝连叫几声都没答应,这下便闯了祸。
明初内官地位十分低下,太祖朱元璋以历代宦官祸国为戒,对阉人十分严苛。建文饱读史书,也深知宦官之害,因此在此类事上也秉承太祖风格,内官稍有过错,便施以严惩。马骐当值偷睡,已是过失,正巧那两天勋戚连连滋事,惹得建文心情十分恶劣,一时便发起火来,把马骐杖责二十,贬为浣衣局火者。
“谁跟你说起这的?”回忆起来后,建文对妙锦道,“莫非你这妮子连朕宫中的事也要管?”
“还能有谁?马姐姐宫里的管事马云呗!”妙锦看了一眼马后道,“这马骐是马云的亲弟弟,他遭了难,人家当哥哥的当然要想法子求情喽!”
“他要撞木钟,也该找皇后,怎么寻到你头上了?”建文又问。
“还不是你架子大规矩多!”妙锦哼哼道,“你在宫里立下这多规矩,这也不准那也不行。马姐姐被你管的服服帖帖,哪还敢干涉你宫里的事儿?”
建文一笑。为防后宫干政和内官乱政,明宫确实立下了诸多严规。既便贵为皇后,头上也有一大堆规矩压着,对皇帝所作决定少有置喙。不过这些规矩大都是朱元璋在世时立下的,他建文不过是萧规曹随罢了。
“皇后都不敢管,你就敢管啦?”建文笑着抿了口茶,不无挪揄道。
“我不是管,是帮人求情!”妙锦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道,“不就是当值打个盹么?三更天的,谁没个睡意?我平日没到二更就眼皮子打架了。何况就算那个什么马骐当罚,也不至于这么狠吧?浣衣局是什么鬼地方?整日里搓衣洗被,暗无天日哩!你的太子犯病,人家马云在坤宁宫累死累活的照应,你却在乾清宫罚人家弟弟,这算哪门子道理?再说了,那马云也够可怜的,心里憋着事儿,想找皇后姐姐求情又不敢,方才躲在暗处抹眼泪,幸亏被我瞧见,才给问了出来。你也晓得,我最见不得不平事了,既然这事被我撞见,你又正好过来,那我当然得出这个头!”
妙锦叽叽喳喳说了一大通,建文半天才绕过神来。搞清楚缘由后,他稍一琢磨,也觉得是这么个理:本来也没多大个事儿,何况方才叙家常时,马后还夸马云照顾太子尽心。既如此,如此严苛的对他弟弟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那你说,马骐应该如何处置?”建文笑眯眯地问妙锦道。
“让他去弹子房给奎儿作泥丸子去吧!虽不是什么体面活儿,但总比什么浣衣局强得多,且也清闲!”妙锦眼珠子溜溜一转,为马骐想到了去处!
“行!”建文一点头,笑道,“难得你徐四小姐开口求朕,朕自当照准!”
“奴婢谢皇爷龙恩!”花厅外,马云正竖着耳朵探听屋内消息。见建文开恩,他激动之下,忙滚驴儿样爬了进来,对着建文便是一顿猛磕头。
“尔不用谢朕!”建文大手一挥道,“要谢便谢这徐四小姐!”
“谢妙锦小姐!谢妙锦小姐!”马云又对妙锦连磕几个响头,好一阵方喜颠颠地退下。
见建文放过马骐,马后心里也十分高兴。其实马云一开始便是来求她,只是重罚内官是建文的一向风格,且马骐又是乾清宫的人,马后生性胆小谨慎,故有些不敢向建文开口。今日妙锦进宫,两人闲谈时,她随口将此事跟妙锦说了,并把自己的难处一并道来,不想这丫头古道热肠,竟自个儿逮着机会向建文求情,还一举获准。更妙的是,妙锦绝口不提马云求自己这茬,反说是因她多嘴问马云才得知详情。如此,既解救了马骐,安抚了马云的心,还免了自己的两下犯难。想到这里,马后顿对妙锦刮目相看:这小丫头瞧似迷糊样,有时候却也心思玲珑着哩!
就在马后对妙锦暗自赞许之时,建文又开口道:“今日奎儿康复,朕心甚慰。眼下时日不早,朕便在坤宁宫用膳吧!”
“咿呀!不行!”建文话音方落,妙锦便叫道,“我都和马姐姐说好了,今日一起在坤宁宫用膳的。”
“那一起用不就得了!”建文有些莫名其妙。
“谁要和你一起用?”妙锦一翻白眼道,“你不是定了规矩,先帝三年丧期内只进稠粥素食么?你自去尽孝心,我可受不了这份活罪!你莫要和我们一起!”
建文哭笑不得。其实他此刻心情不错,便想着晚上留宿坤宁宫,用膳只是这颠龙倒凤的前奏而已。妙锦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又哪知这其中门道?想都不想便将他往外赶。
建文一瞄马后,只见她脸色微红,颇有几丝尴尬。建文心中好笑,对马后道:“也罢,朕就不打扰你们了。待妙锦妹子用完晚膳出宫,朕再来坤宁宫与你说话。”
妙锦莫名其妙道:“有什么话这时不能说吗?还非得瞒着我不成?”马后闻言,羞得耳根子通红,头也深深埋了下去。建文哈哈大笑,起身一甩袖子,便自出宫去了。
用完晚膳,妙锦告别马后出宫,方行至坤宁门,马云不知从哪溜了出来,一见妙锦便大伏于地道:“小姐菩萨心肠,救得奴婢弟弟,奴婢永生不忘小姐恩德!”
“咿呀!”妙锦一叫道,“快起来,先前你不是谢过了么,此刻再跪个什么劲?”
马云四处一瞅,见周围并无他人,便起身对妙锦小声言道:“奴婢此来,不光是谢恩,也是想报答小姐!”
“报答我?”妙锦奇道,“我救人也就救了,哪图你什么报答?”
妙锦虽这么说,马云却一脸诚恳道:“奴婢虽是个阉人,但也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奴婢知得一事,与小姐家或有大关联,想来小姐也颇关心。今日小姐义救奴婢之弟,奴婢无以为报,愿将它告诉您!”
妙锦见马云说的郑重,心中大奇,便问道:“何事?”
马云将妙锦引至墙角,轻声道:“奴婢知小姐素重亲情,上次代王妃被囚,小姐便与陛下闹得很不开心。而此次奴婢耳闻,皇爷恐将削燕。燕王妃是您大姐,恐也难免被波及。小姐若关心燕王妃,还需请她多多小心!”
妙锦心中大惊。自湘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