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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大浪。
“朕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建文一拍额头道,“梅驸马是托孤之臣,景隆擒拿周藩十分利落,也必和朕一条心。吩咐他二人自无问题。至于这徐辉祖……”说到这里,建文露出几分犹豫之色,“不瞒诸位爱卿,数日前,徐辉祖还进宫见朕,言燕王之心不可测,需多加提防!此次勋戚发难,徐家三人也均未有片言附和,按理应是忠于朕的。但是徐家毕竟是四叔的亲家,关系非比寻常;且改制一事,对徐家也颇有波及,其内心究竟如何,朕实不能确定!”
三臣一致沉默。对于徐家的真实态度,三臣与建文一样,也都觉得扑朔迷离。而他们还有一层顾虑就是,若徐家暗中实向着燕藩,那建文再贸然示意其出面压制勋戚恐就大大不妙了。若让燕王和勋戚得了消息,有了准备,到时候梅殷和李景隆下不来台倒还是其次,关键是建文的束手无策也就彻底暴露在了他们面前。搞清楚皇帝色厉内荏的底细,那这帮人还不赶紧得趁热打铁,把朝堂搅个天翻地覆?
但抛下徐家也不妥。就眼下而言,徐家对稳定朝局太重要了。魏国公是开国勋臣之首,徐家在朝中、军中的人脉和声望也是首屈一指。即便有李景隆这位曹国公出面,但若徐辉祖态度游离,那些勋臣也未必就会心甘情愿的买账。
“陛下!”思忖再三,黄子澄忽猛一抬头,一脸笃定地道,“臣以为徐辉祖可以托付!”
“哦?”建文一瞅子澄道,“黄爱卿认为辉祖可信?”
“可不可信,臣不敢断言。然臣可确定,徐辉祖绝不会坏陛下之事!”黄子澄冷静答道。
“此话怎讲?”
“陛下!”黄子澄一拱手道:“以臣推断,魏国公密奏,以及徐家兄弟在燕王事中缄言,至少可以表明,他们绝非像王宁那般死心塌地党附燕藩。而陛下所虑,无非是徐家首鼠两端、暗作骑墙之望耳!至于魏国公进宫密奏燕王种种,陛下也是顾及他此举不过是迷惑圣听,暗为己留一自保之道而已。不知臣所言可准?”
黄子澄的话说得很露骨,但建文仍微微点了点头。
见建文点头,黄子澄信心大涨,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其实陛下勿需忧虑!即便徐家果真骑墙,那又如何?骑墙者,左右逢源,两不得罪而已。陛下将此事透于魏国公,以他之精明,岂不知其中干系甚大?岂不知走漏风声,会给陛下带来天大麻烦?果真如此,以其骑墙之心性,纵不愿为陛下效劳,又岂敢把消息透露出去?一旦泄露,陛下定会把他恨到死处,那他将来又能讨的到好?故而,臣敢断言,陛下暗示魏国公,至不济也就是做一徒劳之功罢了,绝不至有泄密之虞!”
“子澄兄好见识!”子澄话音方落,齐泰洪亮的声音便已响起,“不错,只要徐家不是铁了心跟燕王走,皇上便不怕他们暗作小人!”
建文也是恍然大悟。子澄这一番关于骑墙的分析可以说是精辟入髓,建文听了顿有茅塞顿开之感。不错,朕不怕他首鼠两端!想到这里,建文的眼光亮了起来。
“而托付徐家,陛下还可得一利市!”就在建文欲出言相赞时,子澄的话音又起,“陛下交待之事,魏国公若尽心办了,那他十有八九是忠于陛下的。相反,若其暗中推诿,则其骑墙观望之态显露无遗,陛下便可暗中戒备,以防其生患!”
“好一个利市!”建文一拍御案,隻然而起道,“黄爱卿言之有理,便依方先生之计行事。梅驸马与魏国公,自由朕来说。至于曹国公,黄爱卿你与他相熟,便由你去带话吧!记得点到为止,莫要说过了!”
“臣明白!”黄子澄干净利落地答道。
殿内的气氛一下活络起来。这段时间,朱棣犹如高手出招,把建文逼得是节节败退、狼狈不堪。如今,建文总算也寻到条妙计,能够扳回一城,心中顿觉舒畅不少。不过很快,方孝孺的一句话,让建文的好心情又无影无踪。
“陛下,勋戚之事可了,然燕王该如何处置?燕王在京日夜交结权贵,任由着他下去,朝中恐永无宁日啊!”方孝孺满怀忧虑地说道。
大殿瞬间又恢复了沉默。不错,燕王,这个让人头痛的燕王仍在京中。他的存在,对建文君臣而言可谓如芒在背,谁都不知道这个满肚子权谋的亲王会再耍出什么手段,把好不容易扳回正轨的朝局再度搅乱!
“孝直先生认为该如何处置?”建文问方孝孺道。
“择日陛辞,令其归藩!”方孝孺一字一句给出了答案。
“啊!”齐泰大吃一惊,当即叫道,“不可!燕王狼子野心,实乃当代之刘濞,此番若让他归国,必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不放又如何?”孝孺苦笑一声道,“莫非尚礼兄还想着扣他?你可有想过,燕王不走,这借力打力又如何行得通?众勋戚为一己之私,本就不愿轻易收手,纵梅驸马与魏、曹二公出面,靠的不过是自家的一点脸面罢了。只是三人之脸面,对付众勋戚或还好使,可若有燕王在,又能派上什么用场?若让燕王继续滞留,其必会暗中奔走,意图重整旗鼓。一旦其出面相阻,众勋戚得有倚持,又岂会偃旗息鼓?到那时我等又如何应之?”
“这……”齐泰一时语塞。其实他也明白,就眼下这形势,能平平安安地稳住朝局,对建文来说已是万幸了。要扣留燕王根本就不可能。而孝孺的一番分析,更是把齐泰心中那点“暂且拖延,以待时机”的念想也击得粉碎。由此看来,此时的燕王已成了一股祸水,尽快引出京城,朝廷才能获得安宁。
但即便知道后果,齐泰仍不甘心!燕王进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若就这么让他回去,谁知将来还有没有此等机会?
“也罢。四叔滞留京师,终是朝廷祸患!便令他归藩罢了!”终于,不待齐泰再言,建文已阴沉着脸做了决定。尽管心中也颇为不愿,但当此形势,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陛下且慢!”就在事情已成定论之时,方孝孺忽然又想到什么,忙开口阻止。
“孝直先生有何言?”建文略为奇怪地问道。方才说放燕王的是孝孺,可这时出言相阻的又是孝孺,建文倒有些被搞糊涂了,“莫非你又认为四叔不该放!”
“非也!非也!”孝孺摆手道,“放燕王归藩,实乃当下不二之选。然则臣却想到了个法子,可让燕王归若未归!”
“什么个归若未归?孝直你莫打谜语,径直说便是!”齐泰是个急性子,已迫不及待地出言相催。
孝孺看了齐泰一眼,呵呵一笑道,“其实说来也简单。眼下陛下欲放燕王,又怕其从此不可制;欲待不放,其滞留京师又是祸患。既如此,我等不妨择其中而取之,放燕王归藩,其三子却可暂留于京师。如此既可堵那些勋戚之口,又可钳制燕藩,使其不敢为逆!如此岂非两全其美!”
建文眼光一亮。方孝孺之言,说白了就是要扣人质在手,燕王就这三个儿子,只要三子在京,燕王纵是想反,也不敢轻举妄动。沉吟半晌,建文又将目光瞄向齐泰。
齐泰放眼一瞅,见建文和子澄都不无期待地望着自己,便明白他们也都认同孝孺之言了。对燕王归藩,齐泰始终心有不甘,但他也明白,孝孺之言,虽算不上什么一劳永逸,但也是眼下唯一可行之举了。想了一想,齐泰说道:“孝孺之计确是稳妥,只是我等扣燕尚无罪名,其三子又有何名目相留?”
方孝孺哈哈一笑道:“这倒容易。五月初六乃太祖一年忌辰。眼下已是二月中旬,陛下可下道敕旨,命其三子留京以待太祖小祥。如此扣上三个月不成问题。三个月之后,视其情况再做计较。”
朱棣这段时间一直借太祖定制说事儿,把建文压得是喘不过气来。如今以祭太祖为名留他儿子,倒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还不怕他挑出理来,建文也可出口闷气。念及于此,建文心情顿时大好,随即笑道:“三个月时间,足可做许多事情。便依孝直先生所言,朕这就下旨给钦天监,令其挑选吉日,让四叔陛辞!”
十一
建文元年的清明节是二月十九。春分后,上天连赐几场温雨,滋润的大地草木翻绿,万物吐故纳新,一副春和景明之象。按习俗,京师百姓也纷纷在这段日子里出城扫墓祭祖,兼带踏青春游,金陵郊外顿时热闹非凡。
清明节当日,一大清早,一支马队便簇拥着几辆马车驶出太平门,直向城郊奔去。虽然马上骑手皆衣着朴素,但仅从他们胯下高大的骏马便知,这些人绝非普通士民。而为首的中年骑手更是气宇轩昂,颚下美髯飘飘,十分潇洒。待马队走远,城门口摆摊小贩中有好事者忽然叫道:“刚才过去的可不是燕王?那日王爷进城,我远远瞅着,便是这副模样!”
小贩话一出口,众人皆恍然大悟:“对,是燕王。后面的那几位正是燕世子和魏国公他们。”
“一大清早的,急急出城做什么?”一个路人懵懵懂懂地问。
“这还用问?”一个军士不无鄙夷地望着路人道,“太平门外的板桥村是中山王墓所在,今日清明,燕王和徐家老爷们出城,自是给中山王扫墓去了!”
……
徐达是大明第一开国元勋,其墓地规制之大,自也为天下臣民之首,墓园里松柏苍翠、树木森森,神道两旁石马、石羊、石虎、文臣、武士等石雕亦是一应俱全,虽远比不上太祖的孝陵,但也是庄严肃穆。到得徐达墓前,朱棣等人跪拜叩首,除草添土、焚楮锭次、周胝封树,忙活了半日方完。
祭扫罢,众人便开始进食。自唐以后,清明节与寒食节已合二为一,此番朱棣等人所食,也都是所携之瓜果冷蔬,聊以充饥罢了。
食物虽简,但春日郊食,也别有一番情趣。在熙攘都市里呆惯了的天满贵胄们,难得享受得这一日清新安逸,俱都心境颇佳。而众人中,最开心的自非徐妙锦莫属了。
府中禁足月余,妙锦差点没被生生憋出病来。此番得朱棣之助,终有出府机会,妙锦兴奋得几天几夜没睡着。不过她虽得以出府,但毕竟有建文禁足之令在,为掩人耳目,也不敢太过分。出城路上,一贯骑马的妙锦被辉祖生生安置在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中,并严令其不得挑帘张望。祭扫之时,又是一大堆礼仪,她当然更加不敢胡来。直到进食,气氛终于活络,妙锦才如释重负,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玉蚕姐,把我那画着‘百蝶闹春’的大风筝拿来!”胡乱往嘴中塞了几块糕饼,妙锦便迫不及待地直起了身子。
“父亲墓园内岂可嬉闹?”辉祖赶紧制止。
“呵呵,放风筝本是清明习俗,妙锦心性好动,由着她放便是,祖弟何必计较这许多?”朱棣微笑一言,便将辉祖的训斥化于无形。
“姐夫说的对,妙锦闹上一闹,父亲地下瞧见,也能少几分寂寞!”增寿也笑着帮腔。
朱棣和增寿一唱一和,辉祖终于不说话了。妙锦见状大喜,朝着辉祖努努小嘴,随即喜笑颜开地从玉蚕手中接过风筝,欢呼雀跃地跑了开去。
待妙锦跑远,辉祖端起酒杯,对朱棣笑道:“相聚未久,姐夫便要归国。此番一别,恐又得数年方能相见,弟不胜遗憾,此番便借这杯水酒,为姐夫践行!”说罢,辉祖头一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朱棣淡淡一笑,也将杯中酒喝了,方道:“镇守藩国,乃我辈亲王本份。虽有别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