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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何澹之讲排场的性格世人皆知,如此显眼的战船,又布置在阵前,想必是打算以之作为诱饵吸引我军的注意力。”
“嗯,辅国说的有道理。”
道规想了想,点头说:“那么,澹之实际上应该在相反的地方,对吗?我们就全力进攻敌左翼好了!” “不,我军还是要以敌右翼为攻击重点。”
“哦!”
道规十分惊讶。
无忌的脸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既然澹之不在这条大船上,右翼的防御必定比较薄弱,我方以劲锐之兵急攻之,必能夺下该船。然而,再扬言已俘获澹之,敌方不知情的小兵一定士气低落,而我军将士则会勇气百倍。藉着气势的升降涨落,可以一鼓大破贼党!”
“原来如此!”
道规终于心悦诚服。
随后,两人各自开始依计展开作战。
桑落洲之役的开端,即为何无忌军对何澹之右翼如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
强弩、弓矢、以及被称为“桔槔”的一种抛石机发出的石弹,如豪雨般倾泻往楚军船阵。楚军右翼的战斗力果然较弱,在一通猛攻之后,便开始出现好几个巨大的漏洞。
与此同时,无忌亲自率领的三十余只战船,随后从敌阵的破洞出冲入,直扑那艘壮美的大船。
他的舅父——刘牢之就是位以勇猛无敌闻名天下的冲锋陷阵型大将,在淝水之役的前哨战——洛涧之战中,曾以五千人直进渡水,击溃十倍于己方的秦军精锐部队。而何无忌,则被世人评价为“酷似其舅”。在这一刻,他的攻击风格果真犹如烈火般不可阻挡,仿佛是名将刘牢之的英魂附体,令楚兵无不失色。
于是,无忌部成功地突进到了大船四周,以半包围的姿态展开登船战。
“冲锋!”
无忌卷着衣袖,拿着大刀第一个跳上敌船,其他将士也呐喊着一个个跳了上来,以凶猛的气势扫荡了船上的楚兵。
“下来吧!”
一名义军用力拉扯粗大的麻绳,“何”字帅旗“呼”的一声从旗杆上坠落到了甲板上。
“敌军主帅何澹之,已经被我军活捉了!”
无忌气运丹田,放声大呼,附近的晋军也齐声响应,欢声雷动。
“主帅被活捉了!”
“是的吗?”
楚军士兵无不失色,愕然的神情溢于言表。
“混蛋,我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哩!”
澹之吹胡子瞪眼,脸上全无血色,他总算明白什么是作茧自缚、欲盖弥彰了。
然而,此时战场上的气势已经发生了压倒性的大逆转,无忌军从全无斗志的敌人右翼中回转向中间进攻,道规则由正面突进,义军不但用矢石远攻,更向附近的敌船投掷火把,放出火箭,使得楚军阵脚大乱。
在晋军的火攻之下,胡藩的座舰也已被引燃,他指挥士兵奋力扑救,但却无力挽回火势。
“真是大失败!”
他那微秃的前额上油光闪亮,全是汗水,脸上沾满了细小的黑色烟尘。
“不行了!”
有士兵开始弃船跳水,而前方晋军的战船也正在逼近。
无奈之下,胡藩不得不翻身投水,清冽的江水令他不由自主的肌肉收缩了一下,连忙向岸边潜水游去。
凭着过人的体力,他居然穿着全副铠甲,在水下潜行了三十余步的路程,浑身湿漉漉地爬上了堤岸,精疲力竭地倒在芦苇丛中。
还来不及庆幸,边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而乱的脚步声,几条人影从四周围住了他,明晃晃的矟尖指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
异口同声对胡藩喝问。
看他们的服色,一定是倒桓军了。
胡藩神色镇定地翻身站起,目光炯炯地扫视众人。
——已经为桓氏尽了臣下的忠节了。那么,从今天起就让我开始新的人生,投入倒桓党中去,成为推翻旧势力,重建新国家的一份子吧!
这样想着,他缓缓开口:
“我是伪楚朝的大将胡藩,愿向勤王军归降!”
此时,江面上火光冲天,呐喊声大起,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楚军,又一次在倒桓军的奋战下土崩瓦解,狼狈溃散。
“为什么又吃败仗了啊!”
澹之悲痛地率领残部西逃而去,无忌和道规终于取得了桑落洲一战的压倒性胜利。
“战争还没完呢!”
无忌让道规扫荡江面上的残敌,自己则率部出发,由湓口上岸,直扑寻阳。
这时候,城中已没有主事的官员,几乎是无血开城。无忌分兵安定民心,扫除残党。同时,亲自迎取晋室的宗庙神主和没被桓玄带走的一些宫人宦官,派遣使者护送还都。
两三天后,刘毅的主阵和孟怀玉的殿军也陆续赶到,经过少许时日的休整和补给,西征军总兵力扩大到七八千之多,合兵一处,浩浩荡荡地往楚军最后的据点——江陵进发!
第十九回 决战的序曲
“皇上回江陵了!”
“桓南郡回来了!”
元兴三年四月三日,桓玄终于踏上了江陵的土地。迎接他的,是极其盛大壮观的场面,不少士人和民众甚至流下了动情的眼泪,仿佛桓玄不是被驱逐出京,而是刚刚凯旋归来,或是巡狩至此似的。
自从他父亲桓温担任荆州刺史以来,近半个世纪里,荆州的广袤大地就几乎一直掌握在桓氏族人的手中。桓温、桓冲等人布下的德政,深深刻印在了荆州父老的心间。而这位桓氏的继承者桓玄,更是在江陵度过了青年、少年的蛰伏岁月,留下过不少传闻和逸事。藉着荆州民众——也就是所谓“西州人”、“西人”的全力支持,他才得以吞并群雄,入主京师。大多数的西人,不习惯把桓玄称为“天子”、“楚帝”,在私下场合仍以“桓南郡”的旧爵位称呼他,这也表示着荆州士庶对他的亲昵和爱戴。
因此,仅仅二十来天的时间里,狼狈而来的桓玄一行人,旗下就迅速集合起了两万精兵,楼船如云,器械甲仗均精良无比。一时之间,气焰张天,重振起了昔日的雄风。
然而,这种景象却益发使得桓玄目空一切,自高自大了起来。
“臣下们个个无能渎职,只有用严刑峻法才能教他们懂点事!”
他对百官和将士愈发刻薄寡恩,当殷仲文因此进谏时,桓玄甚至恼怒地斥责说:“因为诸将不听指挥,天象不利于大楚,这才迁往楚国的故都(江陵);然而,当今群臣宵小却对此议论纷纷,散布谣言。朕正要以猛政来纠正这股歪风邪气,绝不可能放宽法律!”
“唉……”
仲文沮丧地退了下去,楚朝群臣更加离心离德。
得知桓玄逃难来此,荆、江诸州的郡守纷纷上表前来问候圣驾起居。但是,桓玄却一封也不接纳,回书令臣下改为恭贺自己乔迁新都。
总之,现在的他已经思绪浮乱,混淆了梦境和现实的区别。
“什么刘裕、刘毅,只不过一帮空有野心的宵小之辈罢了,等朕移师东下,一律碾为齑粉!”
有的时候,他这样狂妄地说。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独居一室时,他却又被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所笼罩,剥去了虚荣的外衣后,只剩下一副怯懦自卑的骨骼。
——还说什么打回建康,我这颗头颅还能保得了几天呢?
泪水覆满脸颊,心中无限孤寂悲苦。
“女人!送个女人来!”
他在黑暗的房间里大声叫喊,他的皇后、妃嫔都失陷在京中,沦落到了“悉为军赏”的悲惨境遇。在这种时候,他更需要抚摸依偎一个温暖柔软的肉体,以填平内心的虚空和恐惧。
一天一天就这样过去,昔日健康的身体很快地衰老虚弱下去。体型开始浮肿虚胖,而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难看。身边的近臣都可以感觉到,皇帝陛下已经有半个身子踏进棺材里去了。
某天,桓玄睡到接近午时才起床,厌烦的推开身边陪宿的女子,他怔怔地坐在床榻上,直勾勾瞪视着空无一物的墙壁。
无意识的,他拿起一面小铜镜,看着自己无神的双眼,深陷的眼圈,蜡黄的脸色,一股无名火猛地升腾而起。
“啪!”
他用力掷碎了镜子,愤怒地站了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恨恨地想着,终于下定了决心。
“讨伐反贼!”
这条命令迅速传遍了全城。
“总算是要和反贼决一死战了!”
群臣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再这样虚耗光阴下去,也许所有人都要对楚帝失望了吧!
于是,大家暂时把对未来的忧虑,对主上的哀叹埋藏在心里,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出征的准备。
军士两万人,另外还有运夫、纤夫上万人,船只、粮草、甲仗……等等事务都在运作当中。到了四月二十七日这天,大军总算整装待发。
第一阵,梁州刺史苻宏部四千人。
第二阵,镇东将军冯该部三千人。
第三阵,新野王桓谦部三千人。
中军,桓玄、殷仲文、卞范之等六千人。
后军,前将军郭铨部四千人。
两万兵以及数万随从运夫组成的庞大阵容,在长江上浩浩荡荡东下而去。
出发的当天,桓玄召来了散骑常侍徐放。
“卿知道朕找卿有何事吗?”
“……不知道。”
徐放战战兢兢,他和倒桓方的几位首领都有交情,担心桓玄借机问罪。
“哈哈。”
桓玄摸着下巴,大声笑着说:
“诸人不识天命,妄自作乱。朕想他们大概是因为畏惧大罪加身,因此不敢伏首反正。卿素来为他们所亲信,就由卿来为彼等明示朕心。如果彼等愿退军散甲,便当既往不咎,重新为诸人各授官位职务,必不令其失望。”
一边笑着,他用手指着船下的流水,赌咒说:
“江水在此,朕不食言!”
——陛下真是昏头了吧!
徐放心里一片愕然,在这种生死交关的时候,居然还想着和倒桓方重新来过,真是痴愚至极了!
然而,在表面上他却不敢表白自己的心声,只是拱手说:
“刘裕,是反贼的首谋;刘毅,兄长又被陛下所诛。这两人都无法以言语说动。那么,臣愿早日劝服何无忌,使其反正。”
“好。”桓玄点头,“卿如能立此功劳,当以吴兴太守之职相授。”
“多谢陛下。”
徐放在心里窃笑暗骂,于是告辞退下。
当他来到何无忌军中之后,当即便向义军归降了。
就这样,双方大军在仲夏的骄阳下各自由水路行军,经过二十天的路程,终于在一处名叫峥嵘洲的地方彼此相遇。
楚军二万,晋军七千,这场决定两朝兴亡的大决战,揭开序幕!
第二十回 决战峥嵘洲
一艘二万斛级别的大船,屹立在楚军的中军船队之中。
青龙、朱雀……绘着各种图案的旗幡在艳阳下耀武扬威地舞动着,而在最高的旗杆上,则飘扬着一面桔黄色底纹的火珠旗。
传说桓玄母亲马氏怀孕前吞下了一颗从天而坠的,化作火珠的流星。所以,火珠旗也成了桓玄座舰特殊的认记。
船上的栏杆、楼宇均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