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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奇和周云卿大略能猜到这老先生来这里的意思,从他们结合开始,便有大量的便衣护卫出现在周家的老少亲眷身边当保镖,赶都赶不走,这是陈晓奇亲自安排的安全措施,而周老先生却老大的不以为然,他觉得就凭他地身份地位。一般人不太敢对他不利的吧,这样做完全没有必要。
但是陈晓奇知道自己干的事情究竟有多凶险,搞政治斗争的人是不跟你将任何人性的,必要的时候,抓住你地至亲好友搞绑架勒索威胁那是最常见的手段了,他不得不防。
而这一次张宗昌了疯一般的口出狂言要彻底扳倒以他为的齐鲁商会在山东事实上的统治地位。那么这个向来喜欢乱来的军阀头子绝不会放弃土匪行径的简单有效。陈晓奇也第一时间将周先生、苗先生、赵氏兄弟等等原先住在城内地亲友故旧统统的接出来,安置到东郊的别墅区内。
这里有至少数千人的商团护卫昼夜不停的巡防,没有上万大军的强大炮火攻击是打不进去的,其实要让陈晓奇伤筋动骨也不是很难,捡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弄上十几门重炮朝着那一片别墅区狂轰滥炸一顿就可以了,肯定会把美华集团的中坚骨干弄死一大批的。但问题是。张宗昌手下现在既没有多余地重炮,那些合适的炮阵地也早被美华集团给侵占了,而且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在监视掌握之中,像动用炮兵在济南活动地事情,想要保密是绝对没指望了,可以说,陈晓奇不点头,日本人都做不到。
陈晓奇是一片好心了,但是人家却未必能接受的,别看张宗昌这两年搞得那么凶。却是鲜有下手杀士绅富豪和商民财东的,充其量也就是敲诈勒索贪得无厌的要钱,仅此而已。
但是别忘了。他的手下都是些什么人,那真的是一帮不要脸地混账王八蛋,什么人都敢杀,什么事都敢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他们都做得出来,陈晓奇不得不防啊!
好心当了驴肝肺。这样的事情生不是一次了,陈晓奇也习惯了被人误解。但是老岳丈大驾光临,他不能不出来应付一下,这个孝道上面,他还是非常注意的。
周先生面色不愉的坐在客厅之中,手中端着的茶盏到底是什么茶他都没心思去品味,气鼓鼓的一个人拉长着个脸也不说话,直到陈晓奇两口子过来问安之后,这才皱着眉头冲陈晓奇道:“兴汉(陈晓奇字)哪!你说你这都是在做什么好事啊。招致的张宗昌这浑人如此的跋扈。累得我等安生日子都过不得。以你今时今日地地位,可保一世富贵无忧。何苦去招惹这些昏聩之辈地嫉恨!”
陈晓奇苦笑着,确实不知道如何的解释这个问题,他虽然掌控军政经济各方面地大权,但是根子底下要做什么事,却没有跟周老爷子通气,因为他谨记着一条陈寿亭转述卢老爷子的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他们要做的事情固然能带来很大的利益,但是风险同样也大得多,这些老一辈的人未必就愿意支持他走的那条路线,当然也不排除其他有心人前来给他上眼药。
所以他的志向是露出来了,野心也适当的表现出来了,但是具体做那些事,怎么计划的怎么执行的,却是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的,这是基本的常识。而陈晓奇本身现在所处的环境却又是微妙无比,若身边只是张宗昌这么一个对手,他根本不需要隐忍至今,他只需要向张作霖、冯玉祥乃至革命党稍做倾向,则取代张宗昌易如反掌。
但是别忘了,在山东这个敏感的地方,他面临的最大敌人,始终都是日本人,纵贯近代历史那些年,不管是初期的靳云鹏田中玉,还是郑士琦张宗昌,另一时空后来的韩复榘,那一个不是在日本人的威迫勾连之下才保证自己的地位霸权的?民国初年的中国,里里外外的事情其实根本都不能自己做主,没有列强的许可,修条铁路都不行,这是残酷的现实,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所以陈晓奇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事情说轻了说重了都不合适,所以他干脆保持沉默,除了礼节上的问候之外,关于公事他向来是少谈的,不过这一次搞得实在过分了一些,无怪乎周老先生气呼呼的找上门来了。
好在旁边还有周云卿,她现在参与到核心工作之中,可以说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因此马上接过老父的话茬来,说道:“父亲错怪兴汉了,他如今与张宗昌势成水火,箭在弦上不得不,早晚都要有这一遭冲突,因此为防那些小人暗箭伤人,做些防范也是必要的。”
周老先生很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拿手一指她训道:“你还回护他呢!你一个女子,掺合到这些男儿事业之中作甚?好好做你的本份是正经!抛头露面的,一点都不知检点!”
周云卿却是从来不怕这位威严的老父训斥,面不改色依然如故的说:“父亲这话女儿却不敢赞同,自古人间男女各半,为何男人做的事业,女子便做不得?如今世间万象革新,正是英雄一展胸襟抱负的大好良机,女儿自问不必谁人差,自不会局困于庭院之间当那日日闲过的寻常主妇。”
周老先生闷哼一声,却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争辩了,自家的女儿什么样子他还不知道么?本就是聪明人物,性子又执拗的很,一点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况且如今已经出阁嫁做他人妇,人家男方不说的话,他也不好往深了责备。所以他继续揪着陈晓奇不放:“你闹得我一人不得安生也就罢了,却为何将那十几位家主也请了来,困在东郊不得便宜?他们却不是你至亲之人,难不成张宗昌也会谋害了他们?你还派人把旧军孟家的大宅给围了起来,这又是防的哪一门贼匪?”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旧军孟家
这话问的也有出处,陈晓奇为了防止那些支持他的中坚力量、齐鲁商会的骨干要员被张宗昌顺势假手土匪给祸害了,更为了防止出现旧军孟家被孙殿英劫杀一空的惨剧生,所以将这些人和这些地方给重兵保护了起来,其重视程度尤甚于自家的工业区。但是这一番苦心却不见得就能落到好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借机清除异己呢!所以这样的事情,你做不做的,都会出现两种传言,纵然如今在齐鲁名声无两的陈晓奇本人也免不了被人在日后嘀嘀咕咕的非议毁谤。
不过这个问题他是一定要回答的,他说:“岳父有所不知,此次与张宗昌交恶非止是些许利益争端引起,实则是我们齐鲁商会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张宗昌的统治,他将民间百姓的自主抗税抗捐行为迁怒到我们头上,认为是我们带头跟他过不去,加上日本人在一旁推波助澜,因此这一次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他手下那些人都是些鼠辈,卑鄙龌龊不择手段,我们不得不防其借题挥啊!”
周老先生眉毛一挑,大声道:“他还敢动手杀人不成?!”
陈晓奇摇头道:“他何止敢杀人啊!督鲁以来,他杀的人还少么?进步学者他也杀,革命党他也杀,他的敌人人他杀,如郑金生等人,他自己的人如毕树澄一般的照杀不误,就连夏莲居士这样的齐鲁闻人他都不放过,警察厅长张志这样的高官他也说毙就毙了,甚至连北京四老王士珍的侄女他都干大白天抢回家去淫辱糟蹋,如此一个不学无术残暴狠戾的恶徒,对他如何还能报以侥幸?我宁愿小心再小心一点被你们责骂,也不愿意见到任何一个人给这些混账给无辜伤损!”
周老先生听得呆了一呆,半晌说不出话来,张宗昌的这些所作所为,有些他是知道的。但是北京四老和杀毕树澄郑金生这些事他是真的不清楚,如果陈晓奇说得是真的,那么此人便不折不扣是一个六亲不认喜怒无常、胆敢践踏一切人性和道德律法地暴徒了,这样的人,的确是指望不上!
便在此时,门外的卫士急匆匆送进来一封急件,却给陈晓奇彻底解了围。他打开看了一眼。当下就递给了周老先生阅览。周老先生疑惑的接过手来,心中还纳闷为何这种机密信件也会让他过目。但一看之下便勃然作色,浑身气的直打哆嗦,“噌”的站起身来,将信件往茶几上中中一拍,震得茶碗翻到,水渍四溅。他大声骂道:“这个张宗昌当真无耻之尤!这样地事情他都做得出来,还是人么!”
这一封急件是最新的军事情报,上面写地是:张宗昌属下张明九部伪装成土匪夜袭旧军孟家!陈晓奇原本只是因为记忆中似乎张宗昌对孟洛川以及孟家祥字号一直怀有成见,督鲁之初便多次敲诈勒索,后来章丘更是遭受多次土匪袭击。孟家也被孙殿英纵兵劫掠一空,此后又经过侵华日军的摧残彻底一蹶不振了。而他到来之后,更把孟老弄成了齐鲁商会的核心领导者之一,且孟老本人对张宗昌也颇有些意见,上次豫军图鲁的时候,他也曾掺合到夏蒲斋以及潘复等人的倒张行动里,张宗昌不记恨他才怪。
所以陈晓奇为防止这一面对自己至关重要的大旗被意外砍倒,时时处处地留心小心,生怕出什么意外。此次张宗昌翻脸,便特地在那边布置了重兵看护,因为孟老喜欢呆在旧军老宅内的茉莉丛边点算他的田产地契,且孟家如今也是张宗昌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的心腹大患,小心使得万年船!
但是张宗昌还真的就下手了!而且一动手就是狠得!更奇妙地是,他这一次的调兵遣将居然没有用济南的一点手下,居然瞒过了陈晓奇遍布全省的耳目,真称的上是天降奇兵了。这一下也好,把他们这个组织的工作不到的地方给露出来了。
章丘旧军离着这里直线距离有三十公里左右。换做另一个地方的话。开枪放炮兴许顺风能听见点动静,但是在这巨大的工业城区。光各种机器地轰鸣声就能让人的耳朵聋了,根本听不见那些,因此若没有报告过来,他们是不可能知道。
张宗昌是真的恨孟洛川,甚至在他的心目中,可恨程度上孟老比陈晓奇更胜一筹。毕竟从头到尾陈晓奇都没有公开跟张红过脸闹过冲突,而以孟洛川为的那些“刁民”和头面人物,却是不给他面子久矣!这种积累起来的憎恨爆出来,远比突然让他心中升起来的恨意要浓烈的多,所以在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把这些耿耿于怀地人列入了必杀名单。
前去旧军突袭地军队来自于张宗昌地老家烟台。为了掩人耳目。他令烟台镇守使张怀斌派出一个团地兵力。租用日本人地商船将这些人先转路北上运到大沽口上岸。然后分批经6路运动到青城过了黄河。经齐东线直插章丘以北。所经过地这些地方大部分在复兴军地势力范围之外。这一手耍地很是漂亮!
最妙地是。为了达到彻底地突袭目地。这些人直到开枪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地任务到底是什么。这就彻底杜绝了泄露出情报被陈晓奇提前得知地危险。而完全不经过济南。主要行动在黄河以北地区。多路人马便装在日本人提供地掩护之下行动。从头到尾搞地非常之顺利。还真就给了陈晓奇他们一次不大不小地惊喜。
此时地章丘旧军已经乱作一团。不知道多少人地突袭队伍与布置在此地一个营商团军打成一锅粥。毫无准备地旧军商民百姓哭喊连天四散奔逃。袭击者见铺子就抢见店门就砸。完全是一副悍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