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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畅跳起来:“好哇,这个老家伙骗我,他说这个鸡蛋不好吃,要替我吃,我上他的当了!”,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一天,陈云拿来一只铁皮茶叶罐:“小李,你看看这里面是个啥东西,你认识不认识?”我撬开铁罐,里面是满满的干贝。我说:“这是干贝嘛,陈部长,你从哪里弄到的?”
“是周恩来副主席送给我的……你会不会弄这个?”
充当陈云、李富春小灶厨师(2)
“还可以吧。”
我把干贝擀碎,再用水浸泡,干贝松软以后,再加到肉馅中,给陈、李两位部长蒸了两屉水馅包子。
在我的印象中,陈云与李富春的性格截然相反,待人严肃,很少看见他嘻嘻哈哈聊天。每天,他和于若木在北门外的延河滩散散步,俩人回到窑洞就很少出来。
在哲学学习班,毛主席谈论精神与物质(1)
在延安北门外,中央组织部最大的一间平房是个接待室,很像今天中国贫困地区的小学教室,左右两端各有一扇门,容纳四十多人。长长的木板凳,约有十几排,凳子腿是一根根埋入地下的木桩子。平日里,我们在这里学文化,每逢星期六,陈云和李富春组织武竞天、王鹤寿、王盛荣、陶铸一些人也在这里学哲学。
1937年10月,艾思奇来到陕北,延安的城墙上贴了欢迎标语,毛主席在欢迎集会上讲话:现在,搞“大众哲学”的艾思奇来了,我们热烈欢迎!过去,我们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回可好了!
艾思奇来讲哲学,外单位的一些首长也来听课,接待室里挤满了人。徐特立、凯丰、赵毅敏等中宣部的人也常来。朱德、周恩来只要在延安,必来听课,参加讨论,他俩每次都留下吃“工作餐”。 个别一两次,我看见马海德、萧三、萧军也来听课。
中午时分,住在附近的人都回家吃饭,常有十多位首长因为路途远,留中组部吃午饭。这时,陈云的秘书贾震就来告诉我吃中饭的人数,他手里捏着一张名单:今天一共有多少多少个人,要在你这里吃饭,你拿着这个名单去找管理员,派人来帮忙,你需要什么东西,让管理员快去买。吃饭的人一般都是一份米饭一份素菜一份荤菜。红烧肉,清炖牛羊肉……炒豆角、油煎辣椒……翻来覆去这么几样菜。每次还多做两三份“工作餐”,预防临时有人留下吃饭。
艾思奇常常留下,由陈云、李富春陪他一起吃饭。
有一次中饭后,艾思奇开场白:“我用朱总司令的口头话语,问问你们这些‘背时锤子’,小李做的饭菜好吃吧?听课有了劲头吧?可口饭菜吃进肚子里,物质变精神了。”
一次中午,有二十多人留下吃午饭,我一看储存的大米不够,做手擀面吧,没有盛面条的大盆,陈云李富春两家自用的瓷盆太小,只好作油酥烧饼。我找周福寿、项子成帮忙,从山下的胜利食堂借来木炭和铁铛子。延安的烧饼铁铛好像古代的鼎,只是上面有一面沉重的铁盖,“鼎”壁有三角形的通气孔,底部燃木炭,中间才是平平的铛板,用来烙烤烧饼。和好面粉,多浇些素油,一共烙出五十多个大烧饼,全被客人们吃得一干二净。
李富春问我:“小李,这饼子你在哪里学的?跟谁学的?”
“在胜利食堂。”
“我长这么大,除了吃面包,还没有吃过这样的饼子,好吃,真好吃,以后,你多给我们做这样的饼。”
陈云在一旁说:“以后少吃米饭,多给我们吃面。”
转天,有一人来找我:“我们首长在你这吃了烙饼,回去说没吃够,让我来问问你,那个烙饼是怎么做的。”
朱理治找到厨房:“小李啊,以后我来学习,先到你这里来报道,你要给我做烧饼吃啊!”
我说:“那还不简单!”
朱理治追问:“还有复杂的烧饼?”
我说:“用牛肉猪肉混合了,作肉馅烧饼……咱们的陈云部长太穷,没钱请客让你们吃肉馅烧饼。”
朱理治咂咂嘴:“等革命成功了吧!”
以后,陈云李富春要吃油酥烧饼,我就图省事了,提前去山下的胜利食堂定做。
有时毛主席也来听艾思奇讲哲学,讨论时,毛主席很活跃,古今中外、海阔天空地讲述一番,常常引人发笑。我摆弄完锅碗瓢勺,就站在一旁听他们闲扯。
有人问艾思奇:“现在有些外国领袖说东方巨人站起来了,我们现在让日本人侵略着,既没有工业,也没有先进武器,这么个样子是不是东方巨人,应该怎样理解这里面的哲理?”
艾思奇解释:“美国总统罗斯福特别敬佩中国工农红军的两万五千里长征,说这是世界人类做不到的事情。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经过雪山草地,没有被百万敌人消灭,这样的精神体现了东方巨人站起来了。”
艾思奇又说:“印度民众领袖尼赫鲁到中国访问,感受到中国人爱国抗战的伟大精神,他就预言,东方巨人站起来了。”
大家由此议论了一阵精神和物质。
毛主席说:人称“欧洲最大的军事强国”法国,坦克不能说少,军队装备防御工事强于国民党军队几倍几十倍。为什么在德国的进攻下,仅仅四十多天,法国就宣布投降了呢?法国人和欧洲人丧失了斗争精神,贪图物质享受,讨厌战争。你讨厌战争有什么用呢?战争会上门来找你!
陈云很少发言,总是低头写笔记。他比较关心“物质”,曾提了一个问题:“我们窑洞里能不能养鸡呀?延安每个单位弄三个四个窑洞养鸡,吃鸡吃蛋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大家都笑:“陈部长啊,窑洞养鸡可稀奇喽,那还不把鸡崽都捂死啦?”
在哲学学习班,毛主席谈论精神与物质(2)
陈云很认真:“人家国外养鸡放在笼子里。什么养鸡场、养猪场、养牛场、养鱼场……乱七八糟的养殖场很多很多,老百姓的生活就比我们中国要强多了。”
大家似乎对办养殖场不感兴趣,话题很快就转向了黑格尔和费尔巴哈,争论起黑氏和费氏谁更加唯物……五花八门的哲学名词在教室里满天飞。
来学哲学的人常常见缝插针,吃过中饭,他们走下西山,去中组部大门旁的理发室理发。理发员袁仁德,也是四川老乡,延安的大大小小的脑壳,他都摆弄过。“文革”后,我才知到袁仁德也在天津工作,曾任一个工业局的党委书记。在一个城市里生活了20年,既不相知也不相逢,也是个遗憾。等我获知消息,去登门拜访,他已去世多年,人死了就无话可讲了。
中国妇女的领袖蔡畅
在延安的中组部,大家都称蔡畅是“大姐”。平时,蔡大姐经常来到警勤人员的窑洞里,冬天,用手摸摸被子,问问冷不冷;夏天问问有没有蚊子;过年节时,问问吃好了没有。王鹤寿在一旁说:“蔡大姐真是比你们的亲姐姐还要亲啊”。
中组部的勤杂人员凑在一起,经常又打又闹,满地滚成泥猴。蔡畅大姐就走来劝阻:“你们这些小娃娃呀,不要打闹啦,衣服和鞋裤都搞坏了,多穿两年不好嘛?现在我们多困难那,弄点棉花和布匹困难那!都是国家的财政支出,你们要爱惜呀!”当时,我们对蔡大姐的话不甚理解,没过几天就丢在脑后了。几个人跑到一块仍是撞膀子摔跤。大姐见了,也不着急,把我们召在一起,又耐心给我们再讲一遍。
蔡大姐经常结合黄克功事件,给我们这一帮年轻人讲婚姻恋爱观。她说:“不论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凡是没有结婚的,有了女朋友的话,你就要找到她的几个优点,最低限度要有三个优点。一是觉悟高,有共同奋斗的理想;二是对女方的道德品质有相当了解,待人热情和气;三是具备能够独立工作,独立生活的能力,不能依赖别人而生活。这三条同样是女方对男方的要求。结婚没有两相情愿,勉强凑合到一起早晚是个问题。等到外界情况变化了,两人就要今天打,明天骂,后天闹离婚,如果两人都是党员,要给党带来不好的影响。可是,片面强调婚姻自由,离婚自由,视婚姻如儿戏,就丢掉了自己的人格。人活一辈子,没有了人格,那还有啥意思呀!”
“强迫婚姻,买卖婚姻,讲求‘门当户对’的婚姻都是旧社会的腐败现像。女方家里有势力,看中一个男人,可以强迫他;有钱有势的男人更不要说了,搞一个小老婆,嫌不够,还要搞一个小老婆,糟蹋妇女已是毫无人性了!将来你们进城当了‘官老爷’可不能搞这一套封建主义的东西。一个男人要这么多女人干吗?!”
蔡大姐在讲到婚姻年龄问题时说:“结婚最好不要太早了,你还是一个孩子呢,就有了孩子,不能教育和照顾好后代。在我们今天,社会稍稍进步了一点,不论是国民党反动派的大后方,还是我们的边区,婚姻起码有了一个年龄的范围,最小也不能小于17岁、18岁。结婚时,男大一些或女大一些,都不成问题,但不要太悬殊了,特别是年纪大的男人,要有一个自量,要讲道德,不能是一个在棺材里,一个在棺材外。若是一个在棺材里面生活,一个在棺材外面生活,那多悲惨呀!”
在延安大生产运动中,陕北公学的一队学生上山开荒,有一名女生和一名男生开玩笑:“你再不快一点,我就挖到你的脚后跟儿啦!”两人说着闹着,一锄头挥下来,真得将前面这名男生后脚跟的大筋挖断了。这名女生为了照顾这名男生,自愿嫁给了他。蔡大姐知道后,多次赞扬这名女生。蔡大姐对我们说:“这个女同志有丰富的阶级感情,有正确的道德观。我们革命队伍中的年轻人,来自五湖四海,更要相亲相爱,互相帮助,要有牺牲精神。这个男同志腿一瘸一拐的,别的女人再看不上,弄不好还不成个孤老头子!”
有一次,蔡大姐给我们讲了许多话后,沉思了一会儿,用忧虑的目光注视着我们,他缓缓地说:“你们这群孩子呀,失去了父母,好多的事情没有人告诉呀,不懂啊。将来你们结婚时,同房后,一定不能用凉水洗手洗脚,不然到老了就落下病根儿,这事你们可要记住啊!”
蔡大姐很喜欢我,她的侄女蔡妮来了,她就说:“你们俩个小家伙交个朋友吧。”我就像木头戳在地上,也不知道怎样跟女孩子交朋友。
蔡畅大姐的话,我是记了一辈子。
平易近人的李富春
李富春喜欢打麻将和扑克,我的麻将和扑克技术,就是他亲手教的。
刚刚到陈云、李富春小灶不久。吃过晚饭,我往延河滩走,李富春站在半山腰的窑洞前喊:“小李,到哪里去?”
我回头大声回答:“到延河边看石头去。”
李部长招手,我跑回他身边。李富春问:“你去河边看什么石头?”
我说:“没事干,跟石头玩呗。”
李富春哈哈大笑,拉住我的手:“来,来,来。”把我拽进他的窑洞“我来教你打麻将。”他很耐心地给我讲解麻将的入门知识,我听的昏头昏脑,抬起头来问他:“部长,为什么要打麻将牌呢?”
李富春一脸诧异:“孩子啊,这是一种娱乐呀!”
我又问:“什么叫娱乐呢?”
李富春摇了摇头,盯着我:“这个你也不懂?”
我也摇头:“不懂。”
李富春望着窗外,想了一会:“你方才想去延河看石头,就是想娱乐娱乐嘛。我教你打牌吧,那可比看石头有意思,石头嘛,它不能变化,麻将牌组合变换,奇妙无穷啊。”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