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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人的奴隶和食物,现在虽归三山管辖,但处事小心,唯恐失去现在的地位。
而三山本土居民这些最早追随汉王的逃奴,身上都带有一种明显的傲气,他们不是规则的实行者,而是疯狂的规则维护者。他们用这种举动教训后来者,以此将自己与“新国民”区分开来。
以上两种人都被称为“汉国原民”。即使赵小丁接触的人层次不高,他也能感觉到这些“原民”的异类。
汉王在各种场合曾反复强调,是严守规则的良好习惯使三山强大起来,谁破坏规则,就是破坏百姓对生活的预期。所以,在汉国原民身上,都有一种对现有规则的偏执,他处处能感觉到这种偏执。
赵小丁对汉王的话也感同身受,因为他对未来也充满期待,但那些规划都是在现有规则之下做出的,*了现有规则,他所有的计划都成了无本之木,那样的明天,他不知道该如何挣钱。
不过,赵小丁身上还没有那份小心,那份坚持,比如,要是一个正常的三山人,登上这样一辆马车,绝不会像他现在一般表情自如——虽然他认为自己的表现己足够谨慎了。
“赵小丁,这个名字不像是大家族出来的,你的名字是后起的吧”,对方不由分说为赵小丁添上一杯茶,而后亲切地问,话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第三卷 荒诞时代 第3155章
“是的,大人,我原来的村子叫赵家村,所以我以赵为姓,‘小丁’是我的恩主在船上给我起的,他说我虽不识字,但也不能没有大号……随后,我在三山就用这个名字登记……”
赵小丁回答虽说话小心,可眼前这人显然是个盘问老手,双方仅交谈片刻,赵小丁的一切均被对方了解,甚至连他今年打算娶妻的对象,他都竹筒倒豆子告诉了对方。然而,对方的身份他却一无所知。
三天的时间就在这样的旅行中渡过。不过,这次旅行对赵小丁来说,显然是一次难忘的旅行,对方自称好吃。绝对是名副其实,在三天的旅行中,他见到无数说不上名堂的美食佳肴。这让他再度品尝到吃撑的感觉——撑到要吐的境地。
私下里,赵小丁曾拿温汤城最有名的厨师与眼前这个男人比较,心里不禁暗自承认:即使是号称温汤城手艺最高的厨师“老杨”,与马车上这男人的厨师相比,连替他洗抹布都不够格。
旅途在赵小丁恋恋不舍中结束了。随着越来越接近上京城,路两旁的喧嚣声越来越大,透过马车的玻璃窗,赵小丁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的恩主。他正在路边,与几位商人交谈着,放肆的大笑着。
虽然层出不穷的美食令他留恋,但生活还得继续。赵小丁还得继续挣钱,所以他不敢耽误,马上敲了敲车棚,示意马车停下,并用恭敬的语气对车里的那男子说:“大人,我找到了要找的人,请允许我告辞。一路上多谢您的照顾……”
马车上的人摆手打断了赵小丁的话,摊开手说:“三十个铁钱,请把你的车费付了。”
虽然,赵小丁一路上与这个男人交谈的很热络,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点没有免除车费的意思。
三十个铁钱,对于赵小丁来说是全身财产的三分之一,但这笔钱,绝对不够对方一盘菜钱。
“好的”,虽然身处之地有着严苛的遵守合约的恶习,但是赵小丁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他冷下脸来,掏出了自己仅剩的那枚银币“既然约定好了,我照价付款。”赵小丁平静的回答。
车中那个男人拉开了自己的钱袋,袋里隐约透露出的金色,让赵小丁明白,那里头装的绝大多数是金币。
“这是找给你的,七枚铜钱,你数数。”对方掷过来一个黑色丝袋,里面的钱发出叮当的响声。
啊,早有准备。赵小丁毫不客气地打开丝袋,倒出里面的钱币,一枚一枚的数着。
“钱数正好”,赵小丁收起了铜元,把空钱袋递还给对方:“大人,您的钱袋。”,边说边来开了车门。
“送给你了。”对方大大咧咧的说,随即冲他摆了摆手:“后会有期。”
这辆急驶中的马车突然停止,早已引起了赵小丁恩主的注意。那几位商人停止了说话,上下打量着这付马车。
当赵小丁从车上跳下来,跑向自己的恩主时,那位恩主望过来的目光明显带有羡慕的神情:“小丁啊,没想到你现在出息了,竟然能做这样的马车。车上是你朋友?”
没等赵小丁回答,旁边另一位商人插嘴说:“车轴是用钢质轴套做成的,如此精细的工艺,只有冬宫的名匠才能够拥有。马车的座位、车架、车轴接榫的部位,全部由滑杆和弹簧连接,车轴,多么精细,表面像镜子一般光滑。平常的马车可绝对没有这样精致。小丁,你这位朋友是谁?”
赵小丁对刚才付车费的事情耿耿于怀,他用冷淡的语气回答:“这是我雇的马车,从温汤城到这里,花了我30个铁钱……”
另一位商人打断赵小丁的话:“得了吧,30个铁钱能雇上这样的马车,虽然我对于马匹完全外行,不过我几乎可以肯定,拉车的那几匹马都是名种,那应该属于王室所有。”
正说着,马车再度粼粼起步,赵小丁恨不能揪下车里的人替他证明,他急切地向证明自己的诚信,忽然瞥见手里抓的那个钱袋,连忙举着这个黑丝绒钱袋,辩解说:“当然是我雇的,你们看,我付了一个银币,找我的七个铜元零头,就是用这丝袋装的。”
“三个银币”,一位商人很有经验的估出了价格。
“不错”,赵小丁的恩主补充说:“这种丝钱袋至少要卖三个银币,小丁,你是说,你付了一个银币,对方却拿价值三个银币的丝袋装七个铜元找给你?别逗我们了。你能有出息,我很高兴,我们没指望求他……”
这时,另一位商人小心翼翼的从赵小丁手里接过那个钱袋,仔细的翻看着,而后他转身问同伴:“你刚才说,拉车的马属于王室所有?”
“是啊”,同伴儿回答得很茫然:“我曾在码头上看过远洋的大船上,牵下了这种马,据说是来自遥远的阿非利亚州——外相马努尔的故乡。
据说,这些马都被送到了温汤城天马监,专门给军队培养良马。天马监负责的是个宇文族老人,我听说,新马驹还没有生下来,现在外面散落的只有四匹,全在王府。”
“你说得很对”,检查钱袋的那名商人把钱袋按在胸口,冲远去的马车深深的弯下了腰。
其余商人莫名其妙,等那人直起身来,将手中的钱袋展示给众商人,那些商人身子齐起一震,立刻冲远去的马车弯下了腰,像大风吹过的麦田。
“一个金币把这个钱袋卖给我”,首先查看钱袋的那名商人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紧紧地捏住那个钱袋,毫不迟疑的说。
“一个金币,我是他的恩主,我有权在同等价格下优先购买。”赵小丁的恩主立刻嚷嚷道。
“我再加一枚银币”,反应过来的商人开始纷纷抬价。眨眼之间,这个钱袋被抬到了十个金币的价格。
“十个金币,谁都被跟我争,我是他的恩主,这个钱袋叫别人买去,那对我是种侮辱,不管你们怎么加价,我都有优先购买权,所以你们别跟我争,我势在必得。”
赵小丁没想到,对方随手扔给他的一个钱袋竟然如此名贵。如果刚才对方这一行为是有意而为,那就他欠了一个天大的恩情。回想起来,他下车时的态度那简直是恶劣到了极点。
“我花了……三十个铁钱,雇了,雇了,雇了”,赵小丁结结巴巴的说。
“雇了国王的马车。”赵小丁的恩主接续道。他把十枚金币强行塞入赵小丁手里,复小心翼翼的从那个商人手里接过钱袋,仔细地珍视,嘴里还发出啧啧声。
“咕咚”,赵小丁一翻白眼晕了过去。他虽然已预感到这钱袋相当于一笔资助,可没想到,这竟然是“国王的资助”。
“我花了三十个铁钱,雇了国王的马车”,临晕过去前,赵小丁终于在脑海里把这话完整的说出来。他脑海里最后一个画面,是汉王高翼张着手,向他讨要三十枚车费的笑脸。
没人理会晕倒在地的赵小丁,他的恩主手捧着钱袋,小心翼翼的检查着钱袋的右下角,那里用金线绣着一头鹰,鹰头上戴着一顶王冠。
“王府的手艺,果然不同凡响。”赵小丁的恩主夸赞不绝。
马车里的高翼此刻已抵达了汉王宫。这是一座四层高的塔堡。二百米长,60余米宽,20余米高。它巍峨地竖立在九十九级的台阶上,气势宏大,规模宏伟。
其实,这座大楼说是王宫,不如说是政府办公楼。三山行政单位在楼里各霸一方,把这里当作办公室,而高翼及其三名王妃则只占据四楼的很少一部分。文昭不愿离开她发家之地,很少来上京城。高卉作为高句丽人,在汉文明熏陶下成长的司马燕容面前,也常自惭形秽,不愿并处,故而,平常这里也就司马燕容在。
司马燕容把这里家,除了因为她对海边风暴的不适应外,还因为她婚后受高卉与文昭的共同排挤,所以,她借口打理高翼的财务,迁居于辽河平原的中心——上京城,便从此不愿回三山。
作为汉统的维护者,黄朝宗等汉官当然要紧随司马燕容。他们不顾上京城尚未建设完毕,文官们就彻底把这里当作家园,早晨来此上班,中午携妻带女,在楼前的草坪花园散步,陪司马燕容聊天。
他们乐不思蜀,就连正常的冬季办公,都不愿迁回三山。于是,三山便出现了一种奇怪的两都现象。它的文官体系以上京城为根据地,而武官,尤其是水军体系,则以三山城为根据地。
此后,高翼饱尝了花心男人常遭受的奔波之苦,他经常两地奔跑,维护三防脆弱的平衡。不过,好在汉国采用封建制,它的领土虽然琐碎——倭国一块,朝鲜半岛一块,青州还有一块。但在封建制下,封邑的高度自治令中央所需关注的事务数量大大降低。
中国有一个著名的词就是起源于封建管理体制,那就是“承包”。这个词传入中国并在中国实行,被认为是“开创了一个新时代”。简单地说,封建管理体制其实就是分级承包制,后来经营管理学中的“部门单独核算制”也是起源于此。不过,我们通常把这种封建管理制隐讳地翻译成“包税制”,以示区别。
本来,这种高度封建自治会造成中央权力不彰,国内割据叛乱不停。但由于汉国建立了四通八达的交通船运体系,各地频繁的经济交往使领地间、郡县间相互依存度——或者说依赖度很高,使得那种在农业文明中常见的叛乱割据现象,在汉国内部几乎难以实现。
沿着层层台阶,高翼缓步走进这座大楼。他的到来没影响楼内穿梭的人群,认识的人在他经过时只微微鞠躬,脚步不停。不认识的人则直接昂然而过。穿着普通的高翼在忙碌的的人群中毫不起眼,他熟门熟路地顺着楼梯走向三楼。
三楼安静了许多,楼梯口横着一张桌子,桌前的警卫见到高翼到来,立刻起身鞠躬,高翼微微停步,颔首还礼。随后他扭身吩咐管家:“你告诉秋实宫一声,我去黄朝宗那里处理点国务,中午不回了